╭*||▂▂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书名:偏执欲 作者:千面因素 文案:每一个人都有过爱到偏执几乎不可理喻的经历 那是隐藏在心对一个人占有欲的作祟 变质为执念 他的执念 是要找到那个人 亲手将那个人曾经对他的伤害如数奉还 她的执念 是守护心爱的男人 直到心死 爱是自由,温良薄柔。 当你真正触碰到它时,你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很多年以后,凌卫修牵她的手走在曾经的母校,望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目光专注平静。 她望着他的侧脸,忍不住轻声询问:“你还恨吗?” 凌卫修低头,望着地上两人彼此相互依偎的倒影,笑意温和。 那些年他过分执着的恨和郁结于心的苦闷,也不过是自我折磨的摧残和偏执。 原来他要的也不过是单纯美好的日常和彼此心灵共鸣的简单相加。 “宥琪,你曾经不是一直在纠结我是否将你当成疗伤的替身吗?”凌卫修握紧她的手,平淡却有力的回答,“对我而言,你就是你,无关性别。” 她望进那双深邃的眸,终是氤氲了眼眶。 “倘若过去让你失去对我的信任,只愿今后的时光我还有机会一一弥补。”他无奈,无视教学楼处那些教导主任不悦的目光,大庭广众之下轻拥身旁的女孩,“你弥补我整个人生,我该怎么还你才好。” 她却轻笑擦掉眼角的泪,不住提醒他这里是神圣的学堂不可乱来。 他却拥她更紧,眼风扫过曾经那个人办公室对应的窗口,可一会便转移了目光。 没那个必要了。 ”我们回家吧。“她突然说。 他笑,明白了女孩为他担心和不安的心情。 他拉着她执意走过学校每一条走廊,每一处过道。 终于释怀了。 那日夕阳下,俊美的男子拉着温润的女孩,走过回忆的过场,踩着枯叶踏进夕阳,走向回家的路。 本文说简单点就是讲一个非直男掰直的故事,有雷点,不喜误入,勿喷。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报仇雪恨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卫修宫宥琪 ┃ 配角:NickLeoBrain ┃ 其它:有耽美色彩 ==================   ☆、第一章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啊嘞 真真是第一次写文啊 心情无比忐忑 请各位看官手下留情~~   好友回国前,宥琪去送她。   喧嚣的机场,人来人往,匆匆的来匆匆的去,与咖啡屋中的静谧却是鲜明的对比。离别的忧愁伴着咖啡的苦涩,丝丝蔓延在屋中相互嬉笑两个女孩之间。   “真要这么早回国?”宥琪叼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恩,我答应他学业结束后回国。”任晓薰搅拌着咖啡,语气颇为无奈,嘴角却甜蜜上扬。   “哼,我看你们俩是赶着去洞房吧!切,你呀,有了情人就忘了我这个陪你打发漫长单身时光的好基友,到时请我喝喜酒啊!”吐掉口中的吸管,宥琪又愤愤道,“说好啊,我不给红包的,姐姐穷光蛋一个。”   “好,不给。”晓薰应允,随好友去了。   “啧啧啧。”宥琪坏笑,“呦,果真爱情会使女人滋润啊,你看看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母光辉。哎,圣母,要不你也赐我一段美好的姻缘吧。”   晓薰笑着躲闪宥琪伸过来的魔爪,女孩特有的清脆笑声回荡在咖啡屋内,店里男男女女对两位女孩投来谅解的微笑。有些大胆的男孩还对她们的方向吹起两声暧昧的口哨,直到晓薰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才打断两人的玩笑。   宥琪透过玻璃折射下来的阳光望着晓薰因爱情的洗礼而更加生动的脸,心思有些恍惚,直到对方挂断电话才微微别开脸,掩去眼中流露的几分羡慕。片刻之后,又是一派大大咧咧的模样。   “我家巡抚大人来催了。”晓薰对宥琪挥了挥手机。   “哦,走,我送你。”   登机口前,二人都相顾无言,就在即将登机前的那一刻,宥琪突然凑到晓薰耳边,故作神秘:“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上一个人。”   听闻此言,晓薰自然感到不可思议:“真的?到底是哪位仁兄征服了我们宥琪的芳心啊,赶快拉来跟我介绍介绍,我要好好跟他讨教一番。”   宥琪佯装生气将行李往她怀里一塞,朝她吐舌头:“哈哈,不告诉你!”   “宫宥琪!”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晓薰终于破功,张牙舞爪的要朝对方扑去,却在机场人员的半推半拉下登上了飞机。   宥琪欣赏好友不甘的表情,得意地朝她挥手告别:“妞,等爷将他扑倒了再告诉你,你回去好好跟你家巡抚大人准备婚事啊……哎,别忘了给我请帖!”   盛夏的阳光很是耀眼,校园里来来往往皆是行色匆匆的人,对面古韵淳朴的教学建筑脚边总有几对忘情拥吻的情侣,路过的学生都笑着偷偷捂嘴路过。   在这座充满西方文化气息的校园里,入眼的园林式建筑,安静的林荫小道,小巧的欧式喷泉,却没有一处是宥琪留恋的风景。   她此刻站在学校大门口,路上的汽车井然有序的行驶,沉默的赶路,一辆接着一辆却都没有出现心中所盼的那辆。   大约两个小时前,宥琪接到晓薰从国内打来的电话。   “我跟义灏商量过了,学校附近的公寓太贵,之前给义灏安排的那套房子也被房东回收了。所以……不关我事啊,义灏说娘娘腔很靠谱的,反正,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啦……哎呦,俞义灏你干嘛掐我!”   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竟也泛起一丝甘甜:同居是吗?晓薰那个笨蛋。   “喂。”张狂的声音带着雅痞的邪气突兀从身旁传来。   宥琪扭头看着左手旁停了一辆宝蓝的宾利,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   酒红色妖娆的长发,墨镜下俊朗的面容,左耳耳钉闪着刺眼的银光配着男子不可一世的笑直晃晃刺进宥琪的心脏。   凌卫修,俞义灏的死党,晓薰口中的“娘娘腔”,也是宥琪“喜欢的人”。   “上车!”凌卫修朝旁边的副驾驶坐帅气的歪头示意并将车后备箱也一并打开。   渗着汗丝的手不由自主握紧箱子,脸上却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一手豪迈的将行李往车后一甩,一手潇洒的拉开车门,大喇喇将屁股往上一挪。   “不好意思啊娘娘,小的从今以后就入住您的闺房啦。”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娘娘!”男人俊脸一沉,踩着油门疾驰而去。   “哈哈!”飞驰奔跑的汽车徒留一尾烟尘,唯有女孩爽朗的笑声仍回荡在空气中,不曾离去。   凌卫修的闺房是一幢独立别墅,屋前葱绿的草坪,院后独立的泳池,只是一个人住,看起来怎么都有点浪费。   “凌娘娘,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太奢侈了吧,这要是在国内你会遭到社会中产阶级一群愤青的围观炮轰的。”   “哼!”奢侈的凌娘娘不屑的发出一声鼻音,“老子在资产阶级的地盘上奢侈,你管得着吗?谁要来炮轰,老子隔着太平洋恭候他的光临。”   “……”宥琪无语了,对着他飘去一个“真不爱国”的眼神后,便哼着“我的心依然是中国心”的调子到后备箱去搬行李。   凌卫修此刻良心发现自己应该表现一下男人的绅士风度,很从容的替宥琪打开车厢,在看到车里的东西后凌娘娘还是不淡定了:“你是猪吗?哪有人搬家带着一筐瓜果蔬菜?你以为我家是农贸市场吗?”   宥琪心疼的抽走娘娘手中的西红柿,这是她在原来住处附近的超市买的,正赶上打折促销,新鲜又爽口就忍不住多买了点。谁知道一下买多了,没吃完又舍不得丢,就只好一起带了过来。没办法,谁叫国外的蔬菜没有国内的品种多呢,整天吃热狗沙拉咖喱都快吃的胃起义了。   “这是我自己买的,你不吃我吃!”宥琪赌气的就着没洗的西红柿大口咬了起来,过猛的力道让手中的西红柿表皮炸裂,汁水如一道喷泉,直挺挺喷上凌卫修价值不菲的衬衫。   凌娘娘的脸瞬间黑了……   宥琪低头默默啃西红柿。   再继续翻,凌娘娘的脸又黑了几分:“这是什么?生菜,黄瓜,胡萝卜,西兰花……”   扭头对上宥琪傻呵呵的笑脸,凌娘娘直接关上后备箱,神色似无语似奔溃:“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一个人买的。”   还在啃西红柿的宥琪很天真的点点头,从小她就对蔬菜有种莫名的偏执,而西餐中各种调味料的味道更是让宥琪倒胃到极点,除了牛排汉堡,她更乐意发挥国人艰苦朴素的精神——吃,蔬,菜!   凌娘娘以手扶额,又嫌弃的瞅瞅泛着点点殷红的衬衫,再不理会宥琪径直进了屋。   哼,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臭。   耸耸肩,感到无所谓的宥琪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将行李送到家中。然而,心里某一处也开始随着行李一点一点被送进屋中而变得充实起来。   初踏进凌卫修家门时,宥琪还是破天荒的惊艳了一把:没有遗忘于角落的脏袜子,没有随意叠放在餐桌的食品盒,没有散落一地的烟头,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宅男必需品”,整栋房子干净整洁,虽没有一尘不染,倒也落落大方。深深吸一口气,没有灰尘沉积的霉酸味,也没有食物过期的腐烂味,反倒透着一丝清幽一份清爽,如同他身上的薄荷香,淡淡的,却难以忘却。   “你房间在楼上第二间,最近忙,没空打理,你就自己收拾一下吧。”悠闲给自己倒了杯水,凌卫修一屁股陷入棉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收回神思,宥琪扛起行李箱,很哥们的对他行了个礼:“有劳娘娘,小的以后就多多打扰啦!”   眼皮一跳,凌卫修不满的瞪着她:“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娘娘!”   “那……小主?”   “……”   “哈哈!”趁着对方炸毛前,宥琪很识时务的一溜烟奔上楼。   关门,上锁,放好行李箱,宥琪转身来到内室卫生间,对着镜中的自己傻笑。   “还是跟以前一样,真好!”   利落的将东西摆放整齐,看着原本陌生的空间很快被自己的物品霸占,宥琪升腾起“鸠占鹊巢”的小小满足感。   敲敲镜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宥琪笑意盈盈:“从今以后,请多指教。”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懒洋洋的洒进空旷的卧室,洒在卧室中央宽大的床上,洒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睡得香甜的女孩身上,洒在女孩此时柔和安静透着灵动和朝气的脸上。   没多久,拱起的被窝动了动,沉睡的女孩缓缓睁眼,阳光照亮她闪着黑曜石光芒的双眸,扑闪扑闪,如同一汪清澈透亮的碧泉。   伸过懒腰,宥琪抱着枕头深深吸一口气,好像上面残留的是他的味道。然后,起床,穿衣,洗漱,便一头猫进厨房。   一个小时后……   “小主小主,起床了,小主,该吃早饭啦!”宥琪毫不客气对着凌卫修的房门“噼里啪啦”便是一顿猛敲。   将耳朵贴在门上,宥琪满意的听到门内一阵“咚咚”的声响和隐约一句暗藏怒火的“shit”。   下一秒,门“唰”的一下从里面打开,宥琪重心不稳扑向面前修长的身影,站稳住脚,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怒火中烧的黑眸。   “大清早的你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凌卫修身上穿的是一件淡灰色的睡衣,也许是因为昨夜没睡安稳,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胸前的纽扣还开着两颗,露出衣襟下紧致白皙的皮肤,带着早晨特有的阳刚之气,隐隐飘散开来。而此时,男人的表情如同他的发色一般,几分凌厉几分隐忍,有山雨欲来之势,与他一身的邋遢倒是鲜明对比。   宥琪的眼神从男人的胸口飘过,直接无视男人隐忍的怒气,端起手中碗笑嘻嘻的递到他面前。   “小主,这碗绿豆小米粥是小的今儿特意为您熬的,可清热去火,味道也是极佳,若小主及时享用,口感那是极好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凌娘娘有再大的怒火看到宥琪特真诚的目光后,也消了大半。   “你……会做饭?”双手环胸,凌卫修挑眉。   “恩,只求小主赏个脸,给小的一个好评呗。”宥琪讨好般又将碗往他面前递了递。   点点头,凌卫修很给面子的收下了这碗粥,仰头一饮而尽,再吧咂吧咂嘴,轻飘飘给出结论“还好”便果断关上房门。   门外的宥琪看着手中的空碗,得意的笑了:哼,起床气可难不倒她。   而门内的凌卫修在倒回床上的同时又回味的舔了舔嘴唇,心里想:终于可以改善伙食了。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不是在写耽美 = O =   宥琪百无聊赖的坐在路边,吃着已经化掉一半的冰淇淋,成四十五度角无语问苍天:亲爱的上帝,如果我的手机掉进了水沟,我可以打911吗?   十五分钟前,就在宥琪想要打电话求助凌娘娘接自己回家时,正在吃冰淇淋的宥琪手一滑,手机就咕噜咕噜调皮的跳进路边的地下水道。   于是宥琪很忧伤。   愤愤咬掉最后一口蛋筒,宥琪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走路,坐公交,还是搭地铁?   无论哪一种都面临着一条现实性问题:凌娘娘家的地址,她还没有记住。   低头无聊的数地砖,直到视线中突兀出现一双蓝白相间的休闲鞋。   “Ellen,是你吗?低沉的嗓音带着刻意压低的试探,包含着小心的问候听来如沐春风。   咦,这声音?   宥琪抬头,对上一双湛蓝的眸。   “Brain!”宥琪诧异,因为对方是比自己小两届的学弟。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年轻男子上前轻拥微愣的女孩,与她进行贴脸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宥琪对这位小学弟还是颇有好感。   “我?”Brain扬扬手中的纸,笑得有些腼腆,“我来完成我的假期作业,喏,一份调查报告。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呃……逛街啊。”宥琪偷偷掐手指。   Brain狐疑的看看宥琪,又看看周围鳞次栉比的商务大厦,一脸不相信。   被发现的宥琪心虚的摸摸鼻子,下一秒又扑上去,充满期待地问:“亲爱的Brain,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Brain不太适应女孩突然的热情。   “借我打个电话行吗?”又靠近一步,宥琪嘴角的笑容更加诡异。   “……好。”忙不迭掏出手机,小学弟偷偷后退一步。   一口气按下烂熟于心的号码,宥琪的心随着“嘟嘟”的铃声七上八下。   良久,一声慵懒的“Hello”悠悠从那端传来。   “小主儿!”宥琪甜甜的嗓音透过话筒直达对方耳朵。   下一秒,宥琪听到对方嘀咕:“靠,老子幻听了吗,这声音怎么跟那个傻丫头那么像?”   他居然说她傻!   宥琪忍:“小主,你没听错,我就是你口中的傻丫头。”   沉寂三秒……   “靠,宫宥琪你冤魂不散啊,老子上个厕所居然还收到你的热情来电,你故意的吧!”   “……”宥琪脑补了一下凌娘娘蹲着马桶炸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打断你解决生理需求实在不好意思,但是江湖救急,你可不可以来接我回家?”   “……这个世界上有种交通工具叫做地铁,你不知道吗?”对方又停顿了一秒,“喂,这个手机号码不是你的吧?”   宥琪紧握手机,看了眼一旁对自己微笑的学弟,抿了抿唇:“遇到我的一个同学,跟他借的。”   “他!?”对方声音听起来贼兮兮的,“呦,不错嘛,美国佬还挺热心的。既然他这么热心,就麻烦让他把你送回来呗。”   宥琪仰头望着今日不算晴朗的天,胸口莫名的堵。   没一会,又恢复一贯大大咧咧的模样,语气满是调侃:“如果俞老师知道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路边,还让陌生男子带我回家不知心里会怎么想。啊,对了,我手机掉进水沟里又忘了你家在哪,要是这时候又发生点什么,那就有意思了。”   “Shit,你在威胁老子!”凌卫修顿时气结。   嘴角得意上扬:“半小时后,XX路口见。”   果断挂掉电话,宥琪心情大好。   将手机物归原主,宥琪坏心思的上下打量Brain,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Brain是一位典型的法国男子,金发,碧眼,加之他的身材瘦削挺拔,不似普通西方人的魁梧壮实。而且,他皮肤白皙,带着病态的苍白,又因为此刻被宥琪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表情活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啧啧,真是本质为受啊。   宥琪忍不住脑补凌娘娘伸出罪恶的手将Brain小受掰弯,迫使其在凌娘娘的淫威之下娇喘连连,抽泣不止的模样,想象他双面红晕,不住求饶:“轻一点,身体会坏掉的……”   我去,打住!   甩甩头,宥琪懊恼的抓头发:我勒个去,怎么把他小主凑对了,简直三观尽毁!   “Brain,你有喜欢的人吗?”宥琪突然问道。   “没,没有。”一提这个话题,Brain的脸可疑的红了。   “那,你喜欢女生还是……”宥琪拖长尾音,瞟了眼害羞的小学弟。   Brain显然被宥琪的问题给吓到了,此刻的脸简直跟焖熟的螃蟹毫无差别。   “哈哈哈!”宥琪却释怀大笑。   怎么可能,正常的男生都喜欢异性,有谁会像凌卫修那样例外。   果然,跟一个非直男呆久了思想也会扭曲。   或者说,从一开始,宥琪就知道凌卫修异于常人。   凌卫修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宥琪与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相谈甚欢的场景。   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郁结,某人沉着一张俊脸,妖娆的走过去。   宥琪注意到一抹惊艳的红出现在视野,还没回过神就见凌娘娘大手一挥,搭在对面Brain的肩上。   “丫头,有男朋友怎么不跟我介绍一下?”凌卫修邪魅的笑着,说话时歪着头暧昧的对准年轻男子的耳根处,热气若有似无的撩拨男子的敏感点。   看着Brain瞬间僵硬的身体,宥琪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小主表现有点不大对。看似轻佻的举止隐含某种不知名的怒气。   这是怎么了?   “小主,这是Brain,小两届的学弟兼朋友。”宥琪用英语跟他解释。   哦,学弟啊……   凌卫修凭借身高的优势,低头将怀里男子不知所措的表情尽收眼底。   “Brain,初次见面,我叫Eric。”凌娘娘的手不安分的在对方白皙的脸上乱摸。   “你好。”Brain弱弱的回应,同时不安的想要挣脱这亚洲男子暧昧的碰触,然而当他抬头对上对方放肆打量的目光时,又心慌的低下头。   呵,还真是青涩的反应。   凌卫修玩心大起。   “你是法国人?”凌卫修改口说法语,宥琪自然没听懂。   “是的,来这里留学两年了。”Brain欲哭无泪向宥琪投去求救的眼神,宥琪却眼含笑意好奇的观察他们俩人。   凌卫修浅笑,声音夹杂着无限的诱惑:“你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要不要和我试一晚?”又低下头,靠近对方的耳朵,呼着热气,“我技术很好,不会弄疼你的。”   Brain惊恐的睁大双眼,使劲推开男子:“你,你是……”   凌卫修不置可否,伸出闲置的右手在他胸口画圈圈:“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的上帝!”Brain无法矜持,撒开脚丫就跑,跑到不远处还不断回头,生怕凌卫修像恐怖分子追杀,一直跑到街口直到看不见身影。   望着地上散落一地的A4纸,宥琪又好气又好笑:“你把他吓跑了。”   无视女孩的质问,凌娘娘风情万种的拨弄额角的刘海,没好气道:“怎么,心疼了?”   宥琪摇头,很诚实的回答:“不心疼。”   傲娇的凌娘娘一甩红发,命令道:“饿死了,回去做饭!”   宥琪好笑道:“好的,奴才领命。”   “回家前必须想好菜谱!”   “回小主,今晚有糖醋排骨,凉拌黄瓜,还有您最爱的番茄炒蛋。不知您满意否?”   回答宥琪的是一记重重的鼻音,只有某人自己知道那里有多少不可察觉的喜悦。   晚霞的余晖镀在凌卫修精致的侧脸,如同一件天然的雕刻品令人过目难忘。   宥琪出神的望着俊美男子的侧脸,鼻尖染上夕阳最后的余晖,飘扬的红发与晚霞交辉相印,映衬左耳的耳钉熠熠闪亮。   这是比画还要美丽的男子,美丽的她不忍心触碰。   到底要跟你保持怎样的距离,才不会心跳如擂鼓。   宥琪叹气,如果你不是GAY那该有多好。      ☆、第三章   忙完所有的家务,宥琪打开电脑与地球彼岸的晓薰视频通话。   “宥琪宥琪,你在那边怎么样,娘娘腔没有欺负你吧?”视频里晓薰比分别时看上去更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风韵,眉宇间虽未脱稚气但时间的磨砺磨去她的棱角,隐去锋芒,三分优雅七分从容。   这气质,跟俞义灏愈发相近了。   “我很好,凌娘娘挺照顾我的。”除了老指使她做家务外。   “那他……会不会常带男人回来过夜?”晓薰抱着西瓜吃得不亦乐乎,“我总对他不放心,担心你的个人安危啊。”   好冠冕堂皇的说辞,哪有一点“担心的模样,就算演戏起码也敬业点嘛!   “他还是很洁身自好的。”不久前刚刚调戏了她那位单纯的学弟,“如果撇开他对你家那位动的歪心思外,他简直就是三好男人!”   咳咳,所谓三好,即好吃懒做,好使唤人,好耍无赖。   “他还不死心啊,不行不行,我得赶快把事情办了以免后顾之忧。”   见目的达成,宥琪坏笑道:“想好日期了吗?”   “暂定明年七夕。”晓薰说。   宥琪皱眉,怎么还要等一年。   任晓薰与俞义灏这一对兜兜转转两年才修成正果,俞义灏难以忘却旧情人又对师生恋存在心理障碍。晓薰花了两年时间死皮赖脸的纠缠才打开俞义灏的心扉,这年头女追男隔层纱的说法纯属扯淡,晓薰自己还诉苦她追俞义灏简直相当于把万里长城跑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宥琪却羡慕好友的勇气和坚持,在风华正茂时,勇敢的爱一场。   “晓薰,还要等一年你不怕吗?”爱情禁得起时间的等待吗?   “怕啊,在那之前我承受过所有人的冷嘲热讽,我能想到的只是如何去保护自己。可是现在他告诉我没关系,我就不会担心。”晓薰也无奈,“其实是因为我哥,他不同意我擅做主张结婚也一时接受不了,现在义灏正想办法搞定我哥呢。”   宥琪对着屏幕哭笑不得,看来她这个闺蜜离洞房花烛夜还有点遥遥无期呢。   又聊了一会,宥琪有些困便和好友道了晚安。   “宥琪,上次你说你喜欢上一个人,是真的吗?”   揉肩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屏幕里的好友,宥琪微微一笑:“是真的。”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宥琪脑海里浮现凌卫修玩世不恭的模样,一头酒红的发轻撩于耳后,带着不可一世的笑,令人难以捉摸又想与之亲近:“他啊,是一个很好,有点孩子气,认真、负责、别扭,却很想让人靠近、心疼的人。”   “那你有多喜欢他?”   宥琪嘴角蔓延的笑意毫无保留落进晓薰的眼中,半晌过后,才听到电脑里传来宥琪温和的声音:“很喜欢,很喜欢。”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那个时候俞义灏还是他们的老师,而凌卫修还是俞义灏的搭档。   那时,宥琪和晓薰私底下还猜测过俩人的关系。毕竟,那头妖娆的红发,耀眼的耳钉以及比一般男子还要清瘦的身姿无法不让人产生联想。尤其是当这清瘦高挑的身影软绵绵的靠上身旁英俊的男人,还发出“你真讨厌”的软喃细语时,周围的人纷纷咋舌。   俊美的男子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大大方方接受众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迈着从容的步伐高调离开。   但宥琪注意到,妖艳的男人在即将迈出大门的时候回头慵懒的扫视一圈目瞪口呆的人群,留下叵测嘲弄的笑意,踏着闲适的步伐悠然离去。   “好美的男人。”这是宥琪初识凌卫修的第一印象。   他的美不似雪山之巅绽放的纯白雪莲清冷高贵,也不似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脱俗孤傲,他的美可远观不可亵玩,遗世独立中又是涛涛江水踏入滚滚红尘,疏离中染着致命诱惑,几分庸俗几分莫测。   不可否认,宥琪无法拒绝这要命的诱惑,且为之深深着迷。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的足球场。   偌大的球场中央男子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嘴里叨着草根,怡然自得的仰躺在草坪上享受秋后舒适的阳光。脸上微不可见的笑意柔和温润,与他身上雅痞之气达成难得的和谐,于宥琪眼前就是一副生动的剪裁画,画中男子俨然是整幅图的中心,吸引观众全部的注意。   宥琪看痴了,她想到鸡尾酒,绚丽的色彩暗藏噬人的魔力,只一星半点所有思绪就被击溃的荡然无存。   察觉到有人靠近,邪魅的男子睁开他清亮的眸,似笑非笑的望着有点手足无措的女孩。   “你是那个女人的好朋友?”他口中的女人就是晓薰。   “是。”拼命平复躁动的心,女孩的手心渗着细密的汗丝。   “你也喜欢俞义灏吗?”他挑眉的样子像极了狡猾的狐狸。   宥琪摇头:“为什么用‘也’?”   男子但笑不语。   宥琪学着他歪头的样子反问:“那你喜欢俞义灏吗?”   男子为女孩的直白愣住,眼角笑意深不可测。他凑到女孩耳边,用低到只能两人听清的音量回答道:“女孩子,太直接会让男人倒胃。”   平缓的语调清冷无一丝温度,更听不出对方的喜怒。   宥琪却背脊发寒。   地面上投射的影子是男子躬身将下巴搭在女孩颈边,怎么看都是情侣之间亲密的举止。   然而现实却是男子冰冷的警示对方“女孩子不可以太直接”。   是一种暗示吗?   直到对方离开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宥琪都是一个人站在球场中央用右手摸着心口,感受那频率快到不可思议的心跳,久久未能回神。   怎么办,她毫无预告的动心了。   看着地面上被夕阳拉长的孤独身影,宥琪心里泛着难以抑制的苦涩。   凌卫修喜欢俞义灏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布夭折。   当得知自己将要和凌卫修同居时,她的喜悦难以言表。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机会踏进属于他私密的领地,更没想过向来不喜女性过分接近自己的凌卫修居然会同意照顾她直到完成学业。   她一直很好的伪装自己,收敛那份喜欢的情绪。自从入住他家,她更是小心翼翼保管那呼之欲出的情愫。她明白自己跟晓薰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自己为人处世太小心翼翼,太过在意身边的人或事。   她一直有好好做凌卫修眼中大大咧咧,简单天真的“宫宥琪”。   她也知道,凌卫修之所以会答应照顾自己,无非是看在俞义灏的面子上,其实她与他本身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   讨一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的芳心谈何容易,扑到凌娘娘之路虽然坎坷渺茫,但宥琪相信发展道路是曲折的,前途却是光明的,总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她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但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她会尽她所能对他很好很好,也许有一天自己厌倦了对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慢慢淡忘,也许有一天自己会找一个平凡朴素的男人相伴一生,一起共赏夕阳闲聊家常,也许有一天她会回首往事,为当初那个奋不顾身的自己唏嘘不已,或许终于一天自己会累,心会死,但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慢慢远离他的世界慢慢学会忘记他吧。   我们的宥琪丫头在心里默默握爪发誓,怀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沉沉进入梦乡。   门外,伫立良久的男人收回准备敲门的手。   他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幻听,似乎不久前宥琪说了一句“很喜欢”。   她有喜欢的人吗?   撇开心里违和的别扭感,凌卫修默默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往对门的方向多看几眼。   一个自我否定的人,有什么资格寻求他人的认可。   他不懂情爱,却在纠结别人的情感。   多么可笑的想法。   垂眸,某人神色淡漠。   沉重的木门缓缓合上,生生隔绝两个人的世界。   次日早晨,宥琪又如往常般去轰炸凌娘娘的房门:“小主小主,起来起来快起来,该吃早饭啦!”   然后,又习惯性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房内的动静。   只是这次,没有往常“咚咚“急促的脚步声,也没有预想中某人会不耐烦一句“shit”,房间里如死一般沉寂。   宥琪退离一步,心感奇怪,正准备再次将耳朵贴上去,房门“唰”的一下从里面打开。   宥琪措手不及一个踉跄,门内,睡眠严重不足的男子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呃,早安小主……”宥琪干咳,不自然挥舞一下锅铲算打招呼。   凌卫修一晚没睡,衬衫胸前的纽扣被他烦躁的解开两颗,微张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满是褶皱的衬衫顺着身体的曲线紧贴身上,配着一头凌乱的红发,反倒有着狂乱的性感。只是男子身上散发着阴沉的戾气,不难察觉他此刻的低气压。   宥琪咽了口唾沫,心跳乱了节奏:“你……你没事吧?”   好重的黑眼圈,昨晚熬夜了吗?   差点忘了,凌娘娘不仅有很严重的起床气,熬过夜的凌娘娘更是阴沉的可怕。   俞义灏在宥琪入住前给了一句金玉良言:凌卫修的起床气,勿惹!   凌卫修低头扫了她一眼,波澜不惊的双眸满满骇人的冷漠。他缓步走出房间,看着女孩因自己靠近不断后退的模样,心里愈加烦闷。   “你怕我?”开口嗓音沙哑的不行。   宥琪如梦惊醒:她可不可以说她其实怕他的起床气。   可凌卫修完全没耐心等待女孩的回答,烦躁的将长发撩到身后径直下楼。   宥琪快步跟上去,替他倒了一杯水,生怕他烫着还“呼哧呼哧”替他吹吹。   “你好吵。”凌卫修头痛欲裂,坐在沙发上不断揉太阳穴。   宥琪把水放在茶几上,又从厨房端来刚熬好的南瓜粥,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小主,请享用!”   瞥了眼傻乎乎的女孩,再看她蹲在地上捧着一碗卖相不佳的南瓜粥等待临幸的表情,凌卫修怒火渐渐消失。   “你知道对面那家的通心粉吗?”   通心粉,吃的吗?   宥琪表示不解。   “我觉得你现在缺一根骨头。”凌卫修悠悠道。   “……”什么跟什么啊!   “哦,对了,通心粉是对面那家养的一条纯种金毛犬,最爱吃的就是通心粉。”凌卫修淡淡补充。   “……”平生第一次,宥琪有种想把南瓜粥往对方脸上泼上去的冲动。   凌卫修心情大好。   “我今晚加班,晚饭你自己解决吧。”把水喝光,穿上外套,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男子转身离去。   宥琪还捧着热气腾腾的南瓜粥,心里有一团棉絮堵在里面,嘴里却欢快的应道:“遵命小主,熬夜伤身,早点回来哦!”   一记重重的关门声提醒女孩对方的离去。   宥琪拿起刚才他喝水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水,凑着他刚才嘴唇碰过的地方一口一口啜饮。   心里扑腾扑腾仿佛千万只小猫乱抓自己的心口,宥琪有种小偷初犯的心虚感和罪恶感。   一杯水喝完,宥琪苦笑,开始在心里不停地唾弃自己:宫宥琪,你真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 快来猜猜凌娘娘是不是跟俞义灏有一腿~ 哦呵呵呵~2333   ☆、第四章   TBC集团一百二十七层的办公室里,一名衣衫半敞的男子交叠着修长的双腿,甚是慵懒的倚在旋转椅上,左手搭着椅背,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细长的高脚杯,杯中青绿色液体伴随着男子规律的晃动,在光折射下透着诡异的青光。室内朦胧的光线下,男子忽明忽暗的面庞投射高脚杯上,映出那张过分阴柔的脸。   抬手,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有几滴从唇角溢出,使原本邪魅的面容又多了分深不可测的妖艳。   “苦艾酒可不适合你,Eric。”进来一位身着黑呢绒大衣的中年妇女,微鬈的短发简洁干练,保养良好的面容散发着骇人的势气,即使微笑得体也疏离矜贵。   “苦艾酒使□□也变得多情,入口虽苦涩但余香辗转齿舌之间,浸入脾肺芳香浓郁,欲罢不能,果然是很奢靡的酒。”凌卫修放下酒杯,又自顾自的杯子斟满,仰头,再一饮而尽。   “你最近心情不好?”那妇女倒也不客气,坐在接待贵宾用的沙发上,目含审视意味。   “您最近倒是越来越会说笑了,Jane。”凌卫修挑眉,站起身倚着落地窗俯视着都市繁华的夜色。   “我听说家里来了一位中国女孩,还是义灏拜托你照顾的,那女孩……”   “只是不想欠他的人情罢了。”凌卫修打断妇女的问话,然而凌卫修自己没有注意到玻璃中的自己正在紧锁眉头。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Jane的眼睛。   “最近美国不太安宁,接二连三发生枪击案,你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在公司逍遥快活快半个月,你倒是放心得很。”Jane毫不掩饰的调侃成功让凌卫修眉头再次拧成一个川字。   这半个月因公司各大琐事烦的他焦头烂额,又在等待助理从法国送来的消息。天天窝在办公室几乎与外界脱轨,他那里还顾得上家里那位麻烦精。   耳边似乎响起她叫自己“小主”时甜甜带有点讨好的嗓音,不到片刻,凌卫修便抓起随手扔在地上的外套,大步流星。   “Eric。”Jane回头叫住他,“不到园里不知春、色如许,你不能只在自己的世界里。”   默然许久,凌卫修打开大门没有回头。   几乎以光速相媲美的速度赶到家中,火急火燎冲进家门,空荡荡的屋子瞬间让他引起警觉。   环视一圈客厅,确认周围安全,凌卫修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女孩的名字。见屋内没有人应答,凌卫修皱眉掏出手机拨通女孩的电话。   悦耳的铃声隐隐约约从二楼传来。   有声音,难道她在家?   是睡着了吗?   保持手机拨通的状态,不确定又放慢步伐小心上楼,凌卫修的呼吸每踏一级台阶便紧缩一分,直到慢慢接近铃声的发源地,凌卫修的心几乎卡到嗓子眼。   “丫头……”转动门把,木门缓缓打开,凌卫修几乎窒息。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唯有桌上躺着孤零零的手机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蓝光,如同鬼魅紧紧扣住凌卫修的喉咙。   不在,她不在!   凌卫修心跳几乎停滞,双手不安的颤抖,想起Jane警告的话语,面色更是阴沉。   快速下楼,也顾不上外套拿起汽车钥匙直奔大门。就在经过餐厅的时候,余光一瞥又让他停下匆忙的脚步。   宽大的餐桌上赫然摆放了几盘他最爱的家常菜,全是她做的,可以看出来一口未动。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等自己回家吗?   是不是害怕一个人。   笨蛋,为什么不打电话,老子有那么不通情达理吗!   望着面前一桌可口的饭菜,凌卫修陷入沉思,而当一股酸涩的味道钻进鼻孔时,他面色瞬间僵硬。   上前探了探饭菜的气味,凌卫修的不安不断放大。   所有的饭菜早已变质,这是不是暗示他,女孩已有数日不在家中!   “Shit!”爆出一句粗口,凌卫修恼火的离开公寓,发动汽车向女孩学校的方向疾驰而去。   同时拨通电话,凌卫修表情森然而严肃:“义灏,出事了。”   泡了一下午的图书馆,宥琪的肚子早已宣布罢工。摸摸干扁的肚皮,宥琪欲哭无泪。   冲动是魔鬼啊,就因为连续几天见不到凌娘娘的踪影,宥琪一时冲动干脆跑到学校图书馆泡了几天。   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等待一个夙夜未归的人更是因时间发酵而变得如此难熬,就像被束缚的蝶断翼残翅也仍在这情感的网中倍受困顿。   宥琪知道可能是因为对方工作太忙的缘故,以前就从俞义灏口中了解到凌卫修年纪轻轻就坐到TBC集团CEO助理的位置。   早出晚归早已是他的家常便饭,她不应该奢求太多,现在又任性的还想要求些什么呢。   罢了罢了,她再回去就是了,没骨气就没骨气,本来就是她自讨苦吃。   在进行一番自我催眠式的安慰之后,宥琪心安理得的一蹦一跳溜达出图书馆。   许是饿太久的缘故,宥琪有点四肢无力,觉得眼前冒出一团明晃晃的不明物体,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绕道而行,可身体先于大脑稳当的与该物体撞个正着。   “哗啦”一声,手中厚厚的书本全部掉地。   “你没事吧?”好听的女声在周围响起,对方费力帮心神不定的女孩拾捡起掉落在地的书本,把书准备交给女孩时,对方也愣住了。   “原来是你。”女子洋娃娃般精致的脸上挂着得体客气却不太亲切的笑容。   宥琪更是没想到今日撞上好友晓薰的死对头,琢磨着今天一定出门不利。但面上还是客气的跟她道歉:“刚才不好意思了。”   胡欣浅笑,笑声如潺潺流水般悦耳,可在宥琪听来无比刺耳。   “我们也算旧识,不必这么见外。”大家闺秀出生的胡欣,衣着清新淡雅,为人随和,处事圆滑规矩。这番客套话自然说的滴水不漏亲切万分,若不是从前她与晓薰曾为了俞义灏闹得鸡飞狗跳,宥琪至今都会被她温柔的表象所蒙骗。   “我和你并不熟。”宥琪不买她的账。   胡欣倒也不在意:“任晓薰她还好吗?”   哼,她还有脸提!   宥琪冷笑,故意说:“当然,不久就要结婚了,你会祝福她吧。”   “那是肯定。”胡欣笑意渐浓,“毕竟我没有她那种好手段来赢得一个男人。”   宥琪微微皱眉,这胡欣说话总喜欢暗中带刺,偏偏表面又是一副无知的模样让人当面不好发作。   她不喜欢两面三刀。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宥琪此刻只想速战速决。   “等一下。”胡欣微微侧身拦住她,“难得见一次面,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   女孩挥挥手:“抱歉,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撞了你,道了歉,也就互不相干。”绕过胡欣,宥琪不再看她,“况且,我也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   “宫宥琪!”胡欣撕下伪装,脸上毫不保留的显示她的憎怒,“你和任晓薰装什么贞洁烈女,是我不屑跟她争,她什么都不如我还恬不知耻的跟学长发生关系,难道我胡欣会输给一个作风不检点的女人吗?”   胡欣的尖酸刻薄瞬间激发宥琪的好胜因子,听到对方如此污蔑好友,宥琪开始为好友辩护:“真不好意思,我这人啥毛病都有,偏偏记性倒是好的一塌糊涂。我怎么记得当初在酒吧努力灌醉俞老师的人是你呢?哦对了,那晚留下来的人不止俞老师,还有同样被灌倒的晓薰,算起来他们之间的大媒人可是你呢。你的一番成人之美我在此先替晓薰向你谢过啦!”   “你!”胡欣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看着对方调色盘一样的脸,宥琪心里暗爽。   “我听Jane说,你现在和凌卫修住在一起。”不愧接受过淑女教育,即使再怎么动怒,对方依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最初的优雅。   只不过,宥琪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窥探别人的隐私就是你们这些大小姐所谓的良好教养吗?也真难为你对我如此上心,受宠若惊了呢。”宥琪笑意未敛,不等对方开口,语气又冷然几分:“不过,成为你的八卦对象我并不觉得荣幸。”   冰冷的语调,骇人的气势,胡欣从没见过这样的宥琪,以女王般傲然的姿态凌驾于她之上,不怒自威的模样渐渐让胡欣感到底气不足。   可她不能乱了阵脚,临阵脱逃可不是胡欣的作风。   “宫宥琪你气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出于同学的好心问候你一句,你这样剑拔弩张的架势,莫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哼,虚张声势。   知晓胡欣在激自己,宥琪不以为意并套用凌娘娘的一句名言:“女孩子,太好奇可是会让男人倒胃的。”   果不其然,胡欣的面色又僵在一块。   “言尽于此,从今以后别再来招惹我。”宥琪突然有些倦了,对于胡欣她本就不想与她有太多牵扯。毕竟,她是一个麻烦的存在。   俞义灏曾为了报答Jane知遇之恩,为胡欣当过两个月的家教。在晓薰开始喜欢俞义灏的时候,胡欣已经默默喜欢他两年多。   胡欣一直坚信爱情要有先来后到,她与晓薰之间的拉锯战也持续了很久。   晓薰与俞义灏的那场意外给胡欣带来很大的打击,他们之间磕磕绊绊两年才修成正果,这里面胡欣占有很大的“功劳”。   “宫宥琪,你看看你,居然还妄想和凌卫修在一起。你知道东八区吗?你知道那儿是什么地方吗?女人的禁地男人的天堂,是整个旧金山最负盛名的声色场所。我亲眼看到他跟一个男人走进去,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这样的人,你居然还也看得上,你跟任晓薰果然是好姐妹,还真是臭味相投……”   宫宥琪的瞳孔瞬间收缩,不是因为胡欣几近疯狂的胡言乱语,而是在胡欣身后,她似乎见到这几天日思夜想的身影。   “你恐怕还不知道凌卫修是个怎样的为人,需要我来告诉你吗?或许你知道真相后会后悔你现在所有的决定……”   “背后嚼人舌根可不是淑女所为。”邪肆的声音夹杂几分慵懒,悠悠的从胡欣身后传来,也瞬间让胡欣的笑声戛然而止。   酒色长发垂于耳后,精美的耳钉在午后阳光下熠熠生辉,衬衫胸前的纽扣习惯性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剪裁良好的西裤紧贴修长的双腿,尽显妩媚。   凌卫修,这个妖一样存在的男人,到哪儿都是全场的焦点。   “小主?”宥琪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一时之间,兴奋,紧张,酸涩全部堵在心中,思绪中断。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胡欣眼里满是厌恶。   凌卫修无视胡欣的目光,很自然的来到宥琪身边。   “小……主……”察觉到他的靠近,宥琪很没出息的开始结巴。   “跟着。”凌卫修朝大门的方向努嘴,率先迈开脚步。   紧绷的神情有了片刻松弛,宥琪暗自松了口气。   看他的反应,应该没听到胡欣之前的那段话吧。   暗自垂眸,默默跟在他身后,那厢胡欣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凌卫修,无法爱人的滋味怎么样?”   五米开外的男子顿下脚步,眼里闪着忽明忽暗的神色。   “十年的折磨应该很痛苦吧,你还记得当初是如何被男人承欢膝下的吗?”胡欣冷笑,“你这具身体到底印上多少被男人□□的痕迹,真是不堪入目。”   男子回头,悲戚而又怜悯的看着因嫉妒成痴的女子。   宥琪忍无可忍,悄无声息的走到胡欣面前。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响起,胡欣娇小的脸被宥琪打到一边。   凌卫修皱眉,但已来不及阻止。   “你,你!”胡欣左脸赫然出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敢打我?”   宥琪收回麻木的手,冷眼瞪着狼狈的女子:“有一句话,叫‘与人断交不出恶言’,这是对对方最起码的尊重。”甩甩手,声音更冷,“既然你无法给予别人基本的尊重,我又何必对你以礼相待。”   她无法忍受任何人对自己在乎的人出言不逊。   “小主,我们回家。”女孩拉着男子埋头快速离开校园,徒留一脸错愕的胡欣呆在原地。   凌卫修就这么被女孩拽出学校,一路上,他默默盯着女孩拉住自己的手,眼波流转。   胡欣呆在原地,长久以来积蓄的委屈与哀怨如喷泉般倾泻而出。   她喜欢俞义灏四年了,在每一个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她早已将那一颗芳心暗暗托付给俞义灏。无论从学识,修养,气度方面他都可以算上一位优秀的男人。从小生活在家教严谨的环境里,她的生活被世俗教条带上沉重的枷锁。直到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他学习生活的大学,那时她不知道俞义灏早已毕业回国,满心失望的她一边完成学业,一边盘算如何回国与他相见。直到两年前他又回到美国,尽管只有三个月,她却万分感谢上帝给了这次宝贵的机会。   可没想到,任晓薰这个跟自己同届的女孩却突然开始插足俞义灏的世界中。胡欣不屑,倒追男人的女人不值得男人为之欣赏,一开始俞义灏对待晓薰的态度也几乎让胡欣以为自己的揣测是正确的。   后来在俞义灏的生日宴会上,她私心凭借曾经与他两年的交情,仗着他对自己的纵容拼命向他灌酒。那是她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想要越界,想要打破自己身上所有的约定俗成。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猜错了晓薰对俞义灏的影响,也低估了晓薰在俞义灏心中的份量。她相信一见钟情,却忘了还有日久生情。   是她亲手造就了那场意外,是她亲手将自己心爱的男人推到情敌身边。   她无法原谅任晓薰的不劳而获,可最让她奔溃的是她明白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   “小欣,我一直当你是妹妹。”   原来,没有那么多如果,她与他终究是没有可能。   奈何情深,向来缘浅。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初先挖了晓薰和俞老师的坑 正在考虑要不要填坑……   ☆、第五章   凌卫修现在即使有再大火也发做不出。   面前这个有些傻里傻气,又太过率真的女孩不久前刚刚为了自己扇了一个女人一巴掌。   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维护的感觉了,这种体验很奇妙,明明只是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却因为别人对自己口出恶言,居然想都没想上前就是一耳光。   他从不在意所谓女人是怎样的存在,在他眼里,宫宥琪只是一个答应俞义灏帮忙照顾的麻烦精。可就是这样一个毫不相关的存在,几个小时前还居然让自己为她担心受怕。   可她把自己当做什么存在呢?   凌卫修双手放进口袋里,跟在某人身后陷入思考。   “还名媛淑女呢,老娘真想自挖双目!”宥琪心疼的揉捏自己红肿的右手,之前那一掌力道太大,现在整只右手开始不停抽筋。   凌卫修盯着她的右手,调侃:“啧啧,你那一掌可真是不得了,半张脸都肿了……”   “怎么,你心疼了?”宥琪气不打一处来,扬起小脸,学着他的口气反问。   凌卫修笑意加深:这女人可真记仇。   “你知道她是谁吗?”   “哼!”宥琪嗤笑,“当然知道,TBC集团现任CEO简的侄女。”   凌卫修一副败给她的样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倒也是她的真性情。   “丫头,下次做事不可以这么鲁莽,她毕竟是Jane的侄女。”凌卫修语重心长的教导女孩,严肃的模样让宥琪一阵恍惚。   一直以来他都是玩世不恭,分不清他在意什么,只觉得他独立于世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然而越是这样的人,如果为一件事严肃起来,越是说明对方心里真的在乎。   宥琪双手背在身后不安绞着手指,鞋底在瓷砖地上前后乱蹭,小脑袋也默默低下去,简直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等待大人的数落:“谁让她那么说你……”   原本底气不足的声音也渐渐低下去,柔柔的如一片鹅毛轻扫凌卫修冰封已久的心房。   “如果……”男子上前一步,挡在女孩身前,“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男子低沉的嗓音好的犹如厚重的大提琴,一点点氤氲开周围的喧嚣,又如一块青石投入平静的湖中,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宥琪受这声音的驱使,也大起胆抬头看他。   逆光下,男子飘逸的长发闪着点点红与金交织的光圈,俊秀的脸在阴影下也只可看到柔和的轮廓。唯有那双深邃如黑洞的双眸,点缀流光,乱了女孩的心神。   在那流光的蛊惑下,女孩轻轻开口说了三个字:“你不是。”   你不是那样的人。   奇异的暖流在刹那间直击凌卫修尘封的心底,那是一种很美妙却也很陌生的感觉,像是被人信赖的欣慰,被人袒护的心安。   那一刻,凌卫修真的很想问问面前这位表情坚定同他笃定的女孩,为什么这么袒护他,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右手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抬起,缓慢去靠近这率真美好的女孩。   她的脸,细腻白皙,又像果冻般闪着晶莹的光泽,好想捏一捏,一定很有趣。   她的发,微乱毛茸茸的,让他想起了猫,现在他只想将它们揉的再乱一些。   “你这具身体到底印上了多少被男人□□的痕迹。”   “真是不堪入目。”   不堪入目。   不堪入目。   ……   那些刺耳的话魔咒一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肮脏的过去,长在心上的那颗毒瘤越长越大,任由它淌着浓稠的脓汁侵蚀自己四肢百骸。   闭上双眼,凌卫修抑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微抬的手也在离宥琪额头三公分处收了回去。   收敛那些本不该有的想法,再睁开眼睛时,清亮的双眸平静无波,嘴角一如既往扬起邪魅的弧度。   “走吧。”语气也像平常一样慵懒,似乎刚才刹那的无措只是错觉。   自顾自往学校大门走去,背对女孩的男子心里满满苦涩。   果然,还是不行……   紧握的双拳泄露他的情绪,也如一把利刃刺痛身后人的心。   那些未出口的“为什么”最终还是被不知名,不确定的恐慌压制下去,呆在心里某一处角落,任其发酵,变质。   身后的女孩眼角发涩:他的不安,他的挣扎,他的矛盾,她都看在眼里。   她心疼,却无能为力。   感受到身后的人并未跟上,凌卫修回头不耐催促:“还不赶紧跟着,你想饿死老子吗?”   扯开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宥琪故作轻松的回答:“来了小主。”   谢谢你,凌卫修。   谢谢你能来找我。   谢谢你没有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某人拉风的宝蓝宾利停在校门口与大门渲染的古典气息极不协调,现代与复古的碰撞就像重金属与民谣的结合十分别扭。   或许是爱屋及乌,以前认为很浮夸的颜色如今在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点好看。又想到凌卫修的为人,这个人就是一个矛盾的个体,明明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因为本身独特的气质与周围完美融合。   坏了坏了,这难道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宥琪很苦恼。   不过,她的凌娘娘就连西施也比不上!   “喂,你又发什么呆?”被某女意淫的某人蹙眉盯着满脸傻笑的某女。   “嘿嘿,有吗?我就是突然觉得小主你的宾利今日格外漂亮,你看看这色泽,这形象,这气质,啧啧,独一无二啊!”   凌娘娘默然瞧着某女在说“漂亮”的时候两滴口水喷到他心爱的车上,嘴角抖上三抖,还是决定不去计较。   “上车。”他真心觉得这个女人有让他无语的能力。   摸摸鼻尖,某女很自觉的坐在了副驾驶,很心安理得。   屁股还没坐稳,一个闪着光的不明物体以一道优美的弧线砸进宥琪的怀里。   “你是不是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这次离家出走的原因?”   啊嘞,离家出走?她没有啊……   “我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   “我还要问你呢!”凌卫修勃然大怒,“手机不带,万一发生紧急情况你打算怎么办?跟我赌气,可以,打电话又不会要了你的命,还居然跟老子玩失踪……”   宥琪越听越糊涂,一头雾水:“等等,等等,什么离家出走,我没有玩失踪啊!”   宥琪不明白凌娘娘怒火冲天的原因,不过听起来这里面似乎存在着很大误解。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在跟他玩失踪游戏吗?   她是很生气连续几天看不到他的人影,但她也体谅他工作辛苦,其实这几天是为了赶一个暑期论文为了方便就干脆在学校图书馆呆了两天,可能走得太匆忙忘记了带手机。反正补论文期间,手机这电子产品形同摆设,她也没期望凌卫修会主动联系她。   凌卫修沉默听完女孩解释不发一言,可是嘴唇却越抿越紧,眉头深锁。   宥琪觉得周围的气温有点冷。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自作多情以为你离家出走火急火燎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像个移动GPS一样四处找你人影,还像个白痴一样良心不安的自责徒步把母校参观了不下十几遍,最后你告诉我这只是一场乌龙闹剧而你只是单纯的为了补写暑期论文,对不对,恩?   宥琪冷汗直流。   凌卫修平缓的语调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可嘴角古怪的笑容让宥琪心里十分不安。   可宥琪又忍不住脑补凌娘娘以极高的回头率在学校里四处乱窜焦急寻人又不得不忍受众人围观而几乎抓狂炸毛的场景,不禁笑出声。   “你还笑!”凌娘娘瞬间破功,满头红发也应景的炸开,再配上他略微狰狞的表情,反倒孩子气般的可爱。   宥琪赶紧顺毛:“哈哈,真的很抱歉,下次,哈哈,下次有什么事我一定提前通知你好不?”   凌娘娘伸手恶狠狠道:“精神损失费!”   宥琪想了想,狗腿道:“小主您有一颗博大宽容的心,奈何小的最近囊中羞涩,就别为难小的了。”   凌娘娘赏给女孩一个桂圆大的白眼,也就顺着对方的台阶下了。   回到家,饥肠辘辘的两人都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刚碰到门把男人忽然开口:“以后一段时间,都由我接送你,暂时就别做地铁了。”在宥琪的怔愣中,又补充:“最近美国不太安宁。”   心头一暖,宥琪对着他的背影笑得有点傻:“那小的先谢主隆恩啦。”   在图书馆见到他的那一刻,宥琪感觉自己那些微小的期待开始在心头四处叫喧。她苦苦守着这份没有结果的暗恋一再提醒自己不该抱有太多希望。小的时候,她扒着日历,每天都在计算父母归来的日期,可到了约定期限等来的只有一通抱歉的电话。宥琪很懂事,知道父母在为了给予自己更好的生活努力打拼。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些漫长的等待在空旷的房屋中渐渐消散,宥琪学会了独立不再漫长的期待,她不稀罕那些父母从外地给自己寄来的礼物,心里的委屈与愤懑开始被幼时执拗的性格扭曲成心里的缺口。   然而每每父母回家给自己一个热烈的拥抱,宥琪又觉得那些积累在心的抱怨与委屈都无足轻重。拥抱的温暖已经弥补那个小小的缺口,再多的埋怨立刻烟消云散。   无论他来不来,她自己也会回去,但是他来了她很开心。他在担心自己,那是不是说明在他心目中,自己也是占有一份小小的空间。   宫宥琪你看,你总是这么心软,你根本无法怪他,你还是比以前更喜欢他。   “凌卫修。”她很少这么正式喊他的名字——虽然她一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奇怪在那。   “怎么了?”凌卫修疑惑的看着身后面色绯红的女孩。   “没事,叫叫你。”双颊满是红晕的女孩含笑望进他此刻深邃的双眸,“谢谢你能来找我。”   男子脸上刚毅的线条此刻也柔和几分,僵硬的背过身,声音闷闷的:“不客气。”   客厅日光灯暖洋洋的投射在两人身上,让两颗寂静已久的心慢慢靠近,逐渐化成一汪暖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自从那日跟胡欣发生冲突之后,宥琪一直在意胡欣说过的话。   东八区。   她记住了这个地方。   或许是因为听到胡欣说凌卫修曾和一个男人去过那里,宥琪充满了好奇,想要一睹东八区尊容。   “Ellen,你怎么了?”Brain捧着书坐在宥琪旁边,英俊的脸上谦和的笑容如沐春风。   “Brain,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将椅子转九十度正对小学弟,沉吟半晌,“你知道东八区是什么地方吗?”   语音刚落,对面的男子一下子白了脸色:“你……你问这个干吗?”   连一向老实巴交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学弟都脸色大变,看来这个东八区非同凡响。   “没什么,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一提到它大家都一副谈虎色变的模样,难道……”敲下回车键,东八区的门面图从窗口弹出,“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年轻的学弟扒了扒头发,似乎在斟酌如何解释比较合理。宥琪机灵一眼就瞧出学弟的犹豫,于是向他灌安神汤:“但说无妨。”   学弟放下书本深吸一口气:“其实东八区没有什么玄机,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地方。它原本隶属一家综合性极强的五星级娱乐会所,旗下酒店,游乐场,各种健身中心,都是很多大牌明星,商人,政治家重要的聚集之地。只是,大概几年前东八区隶属的MT集团把所有酒吧都卖给了一个人,这个人成为东八区最神秘也较有势的股东之一。”随手翻开一本书,Brain还在回想有关东八区的资料,“后来,这个人垄断东八区所有酒吧的经营,虽然名义上属于MT集团但实际上早已是独立于集团的存在。”   宥琪继续问:“那现在的东八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Brain面色一红,吞吞吐吐:“现在的东八区今非昔比,虽然表面看还是一家正规经营的酒吧,可……可实际上早已成为美国最大的同志俱乐部。不过……他们聚合的地点外行人并不知情,可是那里也成为很多人避而远之的地方。”   宥琪点点头,心里了解了个大概:这个东八区神秘的主人并不是为了盈利,也许是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可如此大动干戈买下整座酒吧不是显得多此一举吗?还是,有什么黑暗的秘密想要借住东八区的名号帮他保全呢?难道是以MT集团的名义进行暗箱操作想要浑水摸鱼,背地里进行不为人知的灰色交易?   幕后的股东究竟是谁,宥琪脑海不断浮现凌娘娘的身影。那时的凌娘娘和一个男人进东八区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宥琪从不曾想过凌卫修会和声色交易挂上钩,可她心里也明白他的过去并不干净。只是还暂时不能接受,心里本能的排斥罢了。   宥琪问学弟东八区幕后的主人是谁,学弟也是耸肩表示不知道:“没人知道,当初这个人匿名买下所有酒吧的股份,就连集团会议也只是派人参加自己从不露面。他手中的股份占据集团的百分之三是集团的大人物因此也没有人敢有异议。哦对了,只知道到他的代号叫Avenger”   Avenger,复仇者。   匿名买股从不露面,怕的就是终有一日东窗事发自己也好安然脱身死无对证。   果真是一个有心计,有城府的周密之举。   这个人,别有用心啊。   “Ellen你为什么想要了解这些?”Brain没忍住问出他的疑惑。   宥琪合上电脑,狡黠的笑了:“我只是突然很想见识一下东八区的庐山真面目。”   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年少轻狂容易意气用事。那时的宥琪不明白表面越是浮华的东西越不能触及底线,一旦沾染容易迷失自我引火上身。直到后来宥琪自己的冲动付出应有的代价的时,她深刻明白了一个世间真理:好奇心害死猫。   凌卫修穿上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准备出门,下楼就看见宥琪正抱着抱枕对电视里内裤外穿的超人发呆。   “你喜欢看这个?”凌卫修指着电视屏幕挑眉。   宥琪纯属是打发时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去一趟东八区。她都打听好了,东八区表面还是一家正常经营的酒吧,女性进入没有多大问题。但宥琪会浑身不自在,于是自己偷偷买了一件稍微宽大的男士尼克服。早上凌卫修说过自己今晚有一场很重要的应酬会晚点回来,还叮嘱宥琪一个人在家要格外小心。宥琪心里盘算着小九九,一直在等待机会准备夜访东八区。   “我小时候还一直梦想要成为超人学会内裤外穿。”那可是她童年的偶像啊。   凌卫修嘴又开始抽了,有时候他真不明白这个女孩天马行空的想法。   其实宥琪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成为超人随时随地可以去找爸爸妈妈,跟他们多一点在一起的时间。   可是超人是没有的,梦想也就泡汤了。童年的偶像无非是为了弥补自己幻想的泡影,一旦打碎才能真切看清隐藏的真实。   当你不再相信动画片里超级英雄会拯救世界,当你不再把幻想寄托给虚构的童话人物,当你不再执着于年幼时天真的信仰,那你才会开始成长。   凌卫修也有自己的童年,但他的童年是在父亲严厉敦促下放下手中的模型飞机,关上对向小朋友一起玩耍的大院的门窗,拿起父亲准备好的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中度过的。   自小凌卫修就比同龄的孩子内向寡言,也同龄的孩子多很多少有的成熟稳重。凌母曾受过西方开放的文化教育自然见不得男孩沉默寡言,失去孩童应有的好动调皮的天性,所有经常会在周末趁凌父休息的空档带着凌卫修来到小区外面的大院让他试着接触同龄的孩子。   母亲的包容和理解让凌卫修度过一段美好的童年时光,后来父母工作繁忙,凌卫修一上初中就住了校。父母要他学会独立,凌卫修也爽快答应了。   他还是爱他的父母,尽管父亲对他严厉要求但他明白一个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愿。   如果没有那年发生的事,幸福或许不是什么泡影。   凌卫修抿唇:呵,当年啊。   宥琪没有察觉到凌卫修的低气压,此刻的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对着超人笑得欢快。   每当他晚归看到沙发上瘦弱单薄的身影他的心里总会升腾一股别样的情绪,似心疼似欣慰,他从没注意过一个人的睡颜,可是意外觉得这个女孩的睡相虽然不雅观但是很美好,原本积累一天的烦躁也会荡然无存。   这些细微的变化凌卫修不觉得惶恐,反而带着一些欣喜,至于这欣喜的缘由他从不探究,他只是无条件的接受,顺从它的发展。但对于真相他不愿触及,真相永远太过血淋他无力承受得知真相后的痛苦。   他是一个无爱之人,早在十年前就已失去被爱的权利。   确认小主已将车开出车库并驶离别墅渐行渐远,某人一个咕噜从沙发上滚坐起来,那闪着兴奋与激动光芒的眼中那还有先前的无神。   给学弟打电话通知,宥琪一边探测军情一边迅速通知学弟按计划行事。   繁华的街道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某条酒吧街里两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混迹于人群中顺着人流向前行走。   “Brain我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去东八区吗?”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与旁边高挺的人影咬耳朵。   “恩……你放心,为了以防万一你最好跟着我走。”高挺的人影压着嗓子回答身边的人。   每晚十点以后才是东八区进入狂欢的黄金时间,宥琪使劲拉着身上的尼克服试图掩饰一下她那勉强算是凹凸有致的的小胸脯,幸亏她留了短发一米六五的个子再穿上刻意增高的帆布鞋,也勉强过得去。看起来十足一位稚气未脱,青涩未长开的少年。宥琪对自己这副扮相挺自我满足又在Brain的指点下不情不愿的买了一副墨镜。   钟楼敲响十点的钟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宥琪在小学弟的拾掇下整装待发。潜伏于人群中缓慢涌向闪着五彩流光的东八区,Brain小心翼翼搭上宥琪的肩膀,尽管心里别扭得很但宥琪理解学弟的举动也就默认了。   迷离的灯光唤醒人类心底隐匿于黑夜的欲望,刷着流金彩漆的大门缓缓打开向迷失的人心伸出罪恶的魔爪。   宥琪的手下意识握紧:东八区,我来了。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尽管已做足心理准备,但宥琪着实为东八区内部装潢惊艳了一把,天花板精美复古的镂空式雕花,闪着幽蓝色泽的流苏蜿蜒缠绕,墙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色彩鲜明的玻璃钻石,都在酒吧刺眼的灯光下一一扫过散发奢靡的光芒。酒吧很大却只用几扇画着圣母图的桃木屏风做隔离,暗示高洁的圣母也踏足这污浊之地,真真是浮华腐朽至极。酒吧中央是偌大旋转舞池,衣着迥异的男女在台上纵情歌舞身体出处“不小心”的碰撞、摩擦,使欢愉的人群弥漫一丝腐朽的气息。   不是没有见西方的开放,但骨子里留着东方血液的宥琪还是秉持非礼勿视的原则面色窘迫的往小学弟身后躲了躲。   现场上演爱情动作片,这视觉冲击也忒大了。   感受到女孩的紧迫,Brain皱眉拥紧怀中的人,低下头故作暧昧的在她耳边低语:“这里太乱我们去吧台。”   宥琪求之不得,拉着小学弟在人群里穿梭。   嘈杂的音乐,拥挤的人潮,无时无刻不上演人心的醉生梦死。   来到酒吧一隅,宥琪看到高脚凳简直看到救命稻草般扑上去,趴在吧台上紧绷的神经才有片刻放松。   Brain替她点了一杯果酒也顺便在旁边找了个位置。   “Brain,你是第一次来吗,怎么你这么镇定?”她可是看到有好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在瞅这个纯良青涩的学弟。平时温和谦顺,进入东八区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从容与她认识的那个阳光开朗又有些唯唯诺诺的学弟判若两人。   Brain调皮的眨眨眼,率真的回答:“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吗?我这叫随机应变。不过你说我这个样子在中国算不算一位‘大丈夫’呢?”挠挠头,学弟满是疑惑,“可是‘丈夫’在中国不是老公的意思吗,那是不是结了婚就能够成为‘大丈夫’?”低头又似懊恼,“那我刚才的用法是不是不妥当啊。”   宥琪喝着果酒听到Brain在一旁自顾自的碎碎念,差点把酒笑喷出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慢慢领悟吧。”   仰头动作潇洒豪迈将一杯果酒一干而尽,女孩纤细的脖颈以优美迷人的线条展现,酒精的作用下女孩面庞染上醉人的红晕,绚丽的灯光掩去女孩惯有的豪爽,增添朦胧的风韵,说不出的动人。   Brain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伸手情动的握上女孩瘦弱的手腕:“Ellen,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请问我有没有机会可以成为你的‘大丈夫’?”   女孩扭头嘿嘿笑开,不动声色抽回手腕:“对不住了,我有喜欢的人。”   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直白的拒绝,Brain除了感到泄气外更多的是一时半会下不了台。可女孩显然不想太纠结这件事又跟酒保要了一杯果酒,Brain这才有机会摸摸鼻子以掩饰感概。   眼神挪开,Brain想随意看看周围的情况,却在瞥到某一处时陡然怔住。   宥琪想喊小学弟一起陪她喝好喝的果酒,却发现学弟面色僵硬的盯着右前方。宥琪晃了晃他,Brain恍惚中收回神思。他对宥琪露出抱歉的笑意身体却不动声色往前移试图挡住宥琪的视线。   宥琪发现学弟不太对劲就顺着右前方往人群扫视,不到片刻她脸色大变,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Brain往人群中跑。   在离她不到十米远的沙发上斜躺着一位邪肆妖艳的男子,外套被随意挂在沙发扶手上胸前的纽扣解开两颗,过分妖娆的红发披散肩头与雪白衬衫相称透着血溶于雪的华丽之美。   男子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骨节分明的右手轻晃手中装有绿色酒液的高脚杯,微眯的眸自带三分笑意。然而喧嚣过处更显男子身上浑然天成的闲适慵懒,仿佛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才是他的一方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我为什么酒吧取名叫东八区 学过地理的孩纸你们懂得……   ☆、第七章   就在宥琪想要冲上去的时候Brain连忙拉住她:“不能去!”   一语惊醒,宥琪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莽撞。   不是没有想过他会来东八区但真正见到心里还是本能抗拒。   什么应酬,什么工作,都是骗人的。她怎么忘了呢,他是同志,他不带男人回来不代表他没有需求,或许碍于自己的存在所以只好以应酬为挡箭牌。   想到之前他不在的那半个月宥琪深深自嘲:宫宥琪你真自作多情,他那样的人还需要对自己找借口来满足无处发泄的欲望吗?   可悲的是,就算看清这样的事实她依然无法阻止那份喜欢的心情。   原来在这孤单的剧本里,她独自导演没有观众没有结局的戏。   Brain看到女孩女孩如此失落心里开始后怕,一个荒唐可笑的想法闪过脑海:她该不会喜欢那个男人吧!   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Brain有点口不择言:“他是同性恋喜欢的可是男人啊,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那三个字深深刺激着宥琪,抬头凌厉的目光怒视学弟,语气森然:“喜欢谁是我的事,请你摘掉有色眼镜!”   Brain惧怕女孩突然冷冽的目光,可正因为惧怕反而更加握紧女孩的手腕。相持间,宥琪余光瞥到一个陌生男人正在往凌卫修的方向靠近,目光一沉,使劲甩开Brain的手大踏步走了过去。   凌卫修挑眉望着准备对自己上下其手的男人,一脸玩味。   又是一个不怕死的,姿色不错,不知道被□□的时候这张好看的脸又会是什么表情。   许是被身下人那满是诱惑表情的挑拨,又或是男人始终不发一言默认的鼓舞,男人兴奋的喘着粗气轻浮的喊着daring,急不可耐的捏着男子精巧的下巴野蛮的吻上男子性感的薄唇。   只是眼看美食近在咫尺,男子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扯到后面。   同样感到身上一轻的凌卫修看清面前的人时不禁讶然。   宥琪挡在凌卫修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衣衫不整的老外,嘴角冷漠的挑弯,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动的可是我的人。”   那位老外也不恼看似修养良好的站起来拍拍衬衫的灰:“哪里来的娘娘腔,先来后到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凌卫修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同时左手也不动声色的将已掏出的微型手枪放回口袋。   “我不跟禽兽讲道理。”宥琪耸耸肩口气毫不示弱。   那老外一声冷笑,没见过这么不自量力的人。论体型论相貌这个娘娘腔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居然有胆量来跟他抢人,在东八区混了这么久他还没遇到过有胆子跟他抢猎物的对象。呵,真是有趣。   “想跟我抢人你还早了点,我今晚就要他!”老外还想接近凌卫修被宥琪一个箭步挡住。   宥琪抄起一瓶啤酒示意要跟他喝酒比赛来决定胜负,凌卫修皱眉正准备提醒女孩不要乱来余光瞄到身后的小学弟又把话咽了回去。   正好,他突然很想看看这个女孩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老外内心权衡女孩提出的建议,认为比赛喝酒的并不能带给自己多大的威胁,相反遇到有胆量挑战自己的人让老外也无比兴奋。   说不定赢了比赛,他也可以把这个清秀的男生一起带走,3P他还没有尝试过呢,今晚就来玩一次试试看吧。   老外内心盘算着淫邪的念头,爽快答应了女孩的提议。   招来酒保桌面上放置二十瓶啤酒,游戏规定十分钟内谁喝的啤酒多谁就是赢家。宥琪请了小学弟做裁判,没时间给对方阻止宥琪单刀直入先开了一瓶猛灌了下去。   那老外看宥琪也是爽快直接的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直逼而来,也不甘示弱迅速开了两瓶也开始进入状态。双方你追我赶不相上下,不到五分钟几瓶酒已光荣下肚。   宥琪在年少轻狂的那段岁月里跟所有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样开始渐渐接触酒精饮料。第一次喝酒是高二成人礼的时候被几个女生拉去翘了一整个晚自习泡在KTV里和一帮男生女生开酒对吹。那是她第一次喝酒,感觉说不上痛快,就是喝到酒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种苦涩带有酸味还冒着泡沫的黄色液体明明那么难喝为什么还是有人那么钟爱呢?   想归想但宥琪还是没少被惩罚,向来不擅长任何游戏的她在玩那个时代因韩剧的引进而疯狂流行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的时候,输的极其惨烈。以至于宥琪没有体会到古人那种“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的闲情逸兴,反而是到卫生间吐了个不省人事。   宥琪的酒量便是那时锻炼起来的,后来出了国宥琪就没再怎么接触酒精饮料。但宥琪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抱有极大的信心,当初在KTV被同学灌出十瓶啤酒的量可不是盖的。   可是我们的宥琪丫头显然太天真了,这几年国内生产的啤酒度数逐渐下降最高不会超过十一度,但在美国普通啤酒的度数均比国内高,都是高达十几度最高十八度。于是在喝到第五瓶就已经不住打酒嗝的时候,始终保持沉默的凌卫修终于上前抽掉还剩一半酒的瓶子,眉头紧锁。   “你醉了。”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轻轻传入宥琪的耳朵。   已经开始有点醉意的宥琪并不想停止,还在不停的要拿回凌卫修手中的酒瓶,念叨:“还……还给我……我……我马上就要赢了……咯……”   又好气又好笑的凌卫修将酒瓶举高不让女孩够着,回头对那位还算清醒的老外说:“你走吧,我不是你能招惹的人。”指着已犯迷糊的女孩,他笑的邪气,“她,更不是。”   那老外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心想总不能空手离开,作势要抓住那个摇晃的女孩来弥补自己。凌卫修拍开老外的手臂反身掏出那把微型手枪抵在对方眉间:“我话不说第二遍。”   那老外一看那把枪就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角色,脸色一白当场就灰溜溜的离开。   解决掉一个麻烦,凌卫修头疼的准备解决现在身边这个麻烦。转身想要去扶醉成一滩泥的某女,结果某人又抱着另一瓶酒甩喝,还自言自语:“这酒的味道……咯……真难喝……还没有……咯……没有果酒好喝呢……咯……”   Brain叹气,上前帮宥琪拿开那一瓶酒:“Ellen,别喝了。”   宥琪摇摇头,迷糊中发现自己身旁站着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勉强站起来迈着虚步伸出魔爪对准两张倾国倾城的脸捏上去,一手捏一个。   凌卫修始料未及,他最讨厌女人的碰触,当下整张脸瞬间黑化。   “哎呀,还真是两个美人啊……嘿嘿,看你们长得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咯……姐姐我勉为其难就包养你们吧……咯……”   包养!?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凌卫修的怒火即将达到临界点,正准备扒开她的魔爪,女孩又转移阵地紧抓小学弟的脸不放还不断里外拉扯:“这个金发碧眼的不错……咯……要不把你献给小主吧……嘿嘿……咯……”   凌卫修彻底扶额,他怎么发现某女喝醉之后禽兽加腐女的本质暴露无遗呢。   Brain感觉自己的脸正被女孩当橡皮泥一样拉扯,又累又痛。可他选择毫无保留的无奈和忍让,此刻他越加觉得女孩的率直可爱,他拉开女孩的手,轻声道:“Ellen,你喝醉了。”   女孩固执摇头坚称自己没醉,可下一秒脑袋一歪就不省人事。   笑着拨开女孩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Brain替她细心拭去细密的汗丝,动作轻柔的好似在保护心爱的珍宝,那满怀爱意又毫不掩饰的目光让凌卫修莫名感到不爽。   为什么不爽,凌卫修也不知道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擦干汗水,Brain左手揽上女孩的腰欲将她拦腰抱起,谁知一双修长的双手突兀的抱住女孩脱离自己的怀抱。   抬头对上神色冷峻的亚裔男子,寒冷入骨的视线生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刚才可没有看错,居然掏出了一把手枪威胁那名老外,这个男人分明不是善类。   “不用麻烦你了。”敛住呼之欲出的怒气,凌卫修抱住宥琪话也不想多说掉头就走。   Brain鼓起勇气拦住这个不久前调戏过自己的男人,可大脑下意识想起那天下午的场景还是会不自觉双手抱胸:“Ellen是我的朋友,送她回家我有义务。”   “义务?”凌卫修像是听到一个笑话,“等到她被人轻薄非礼的时候才意识到朋友的义务,会不会太晚了点。”   平缓的语调掷地有声的质问让Brain哑口无言。   这个人随身带着一把枪出入公共场所,还有这一身夸张迥异的造型,不同常人的性取向让Brain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个异类,也是危险品。   “那你呢,我看到你那把微型手枪,你究竟是什么人和Ellen是什么关系”   凌卫修不可一世的笑在Brain眼中是对他天真无知的讽刺。   “请问你在拿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学弟,朋友还是她的男人?”凌卫修抱着熟睡的女孩,一步一步优雅穿越这是非之地,“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她吧。”   夜幕低垂,凌卫修抱着熟睡的宥琪回到公寓,一把将这个麻烦的女人丢进柔软的大床,他这才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快有十年没有接触过陌生的异性了。   之前完全没有在意只是遵循本能顺其自然就从那个青年手里抱了过来,现在想来就连自己也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女生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他忘却排斥异性的那份强烈抵触。   掌心还残留女孩的体温,凌卫修俯身凑近女孩安静的睡颜,不禁轻笑出声:“呵,感觉还不错。”   又凑近一点,女孩淡淡的鼻息轻轻扫过他的鼻尖,惹得他一阵□□。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居然会去东八区。”凌卫修似乎闻到女孩身上特有的体香,像牛奶的香醇闻起来很舒服。   忍不住伸手点上女孩小巧的鼻尖,凌卫修望着她的眸愈发深邃。   “你是我第一个不排斥的女人。”轻叹一声,似无奈似欣慰。   “……真的吗,小主?”   “……”   凌卫修惊恐的闪退到墙边,瞪着此时此刻翻坐在床上傻笑不止的某女,那一刻,凌卫修真有一种把她掐死的冲动。   但很快凌卫修发现他错了,还错得很离谱——这货根本不是装睡,而是已经醉的神志不清。   看着将被子裹在身上在床上跳着华尔兹大喊“我是仙女我要扑倒小怪兽“的某女,凌卫修感到深深的挫败。   他当初究竟是那根神经搭错线居然答应俞义灏照顾这个麻烦精!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凌卫修懒得理她。   可某人似乎还不愿消停……   “宫宥琪你……你想干嘛!“开什么玩笑,这丫头看他的目光是要吃人吗?   “目标物,小主,扑倒!”某女猫扑上前一把熊抱住男人,不等对方挣扎张开嘴一口咬在对方性感的薄唇上。   没错,是咬,不是吻!   这女人疯了!   一把推开宥琪,凌卫修可谓恼羞成怒:“宫宥琪,你发什么酒疯!”   某女却只会一味傻笑,痴迷的盯着凌娘娘胸口那片光滑的肌肤:“好光滑的胸肌……不知道……咬上去……口感会怎么样呢…….”   看着此刻如豺狼般步步紧逼的女人,凌卫修觉得周围充满危机,步步后退双手作捂胸状。   “喂,你给老子站住!不要过来!Shit,你他妈的真咬啊!啊……给老子住嘴——”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第八章   突兀的疼痛从唇上袭来,下一秒眼前的景物出现一百八十度旋转,晕眩中凌卫修意识到自己被女孩猛力推倒在柔软的床上而那霸道的始作俑者将双手撑在他两侧,用迷离而坚定的目光注视自己。   凌卫修脑海闪过“深情”这个词自己不由愣住。   她的双眸似蕴含无限温柔如绵绵春风又饱含伤感,如一曲琴瑟拉高的哀音阵阵撩拨心弦。那是他读不懂情绪,亦是他一直逃避的本心。   “丫头……”他想唤醒她,想快点逃离这暧昧的深情,不想他逃避,不准他逃离,宥琪如同宣布占有权般霸道的俯身吻了下去。   许是酒精的作用,凌卫修感到有一滚烫的柔软紧紧贴在自己唇上,那一刻,他浑身僵硬全部血液迅速倒流冲上大脑,周围安静的不可思议,连空气似乎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吻而凝结,耳边也只残留双方愈渐混乱的呼吸。甚至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女孩是如何热情而又生涩的在他唇上辗转、吸吮……   女孩清幽的发香和牛奶般香醇的体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乱了心神。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不排斥这个女人的触碰,他甚至管不住愈演愈烈的心跳,还有他内心涌起深层的渴望。   好温暖,似乎还想得到更多。   从这个女孩身上,汲取她所有的美好与温润。   明明是如此陌生的感觉,却温暖的如暖流一点一点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包括他所有的意识,渗透到了最深处。   唇上的触感在缓缓下移,从下巴到脖颈,再一路下滑到颈窝,不是刻意撩拨却比无心挑逗更加煽风点火。   宥琪在移到颈窝的时候停了下来,似乎在品尝美食般细细舔吮,浑身发颤的凌卫修感受到胸口处传来湿润的触感,如一条灵巧的小蛇上下游移,一遍又一遍……   凌卫修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够了!   瞬间恢复神智双手紧扣女孩的肩头一个翻身将她按在身下,看着女孩毫无防备又因□□或是酒精催化下染上潮红的脸,呼吸愈发粗重,胸口起伏不定。   他疯了,他疯了!   他居然……产生了欲望。   这个女人!   “小主,小主……”女孩笑着伸手仍要去抓他已被撕开的衬衫,被他后仰躲了过去。   随手抓起一旁的被子将它盖在她身上,他迅速退离以她为中心三米的包围圈。   床上被裹成粽子的某物,动了动,又动了动,最终停了下来,沉寂的房间里只传来女孩熟睡时绵长的呼吸。   凌卫修推开房门,疲惫的倚在门框处右手覆上双眼,即使周围没有人他也不想泄露此刻的无助与彷徨。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根溺水的浮木随波逐流无所依附。   也不知是如何走到房间,夜幕低垂掩去尘世的浮杂,凌卫修睡意全无,心里倒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他一个人静静的靠在床边想了很多,十年前自己,十年后的自己,有什么答案准备呼之欲出,快到如同一道闪电从脑海划过,让他抓不住。   点燃一支烟却不抽,只夹在指间任它逐渐燃烧,袅袅白烟从指间升腾,忽明忽灭的火光点燃一室寂寥,那张邪美至极的脸隐在这朦胧雾帘之后,模糊了视线。   拿出手机,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Eric?呵,你又在熬夜?”   “……义灏,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要我不要逃避现实。”摁灭手中的烟头,凌卫修投向落地窗外的目光深沉忧伤,“你说我要让你失望了,你还会不会把我揍一顿。”   那边传来俞义灏一声轻笑:“我还说你要乖顺到几时,原来你早就明白宫宥琪寄住你那儿的原因。”   “什么时候发现的?”脑袋倒在床上,凌卫修无力的揉着额角。   “不是我,是晓薰,她早就发现宥琪对你的心思,也是她拜托我安排这些。不过,宥琪似乎没打算让她知道。”顿了顿,对方声音充满调侃,“老实说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凌卫修苦笑:“那个女人……她们俩还真是一对儿好姐妹。”   俞义灏止住笑意,认真嘱咐凌卫修:“我也无非是推波助澜,成败与否全在于你,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别伤害她,否则晓薰会跟我拼命。”   凌卫修忍不住幸灾乐祸,“你这算什么,妻管严?”   “哎,没办法,家里养了只小猪,我得喂她。”那边的俞义灏甜蜜的叹口气。   凌卫修沉默。   站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天上的残月,清冷的月光惨淡的投射进黑漆漆的房间。凌卫修踩在月光上,神色冰冷。   他不挂断电话,俞义灏便耐心等待彼端的回音。   “这几天开始不太安宁,你了解我的个性,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会将她遣送回国。”低头酒色长发垂散下来,遮住唇角的一丝苦笑,“有些事不知道才可以明哲保身。”   八年前他选择了平凡人生的另一条道路,一步步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如今他已深陷泥淖,哪有余力护她周全。   折回去又回到宥琪的房间,此刻的某女正七手八脚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姿势极其不雅。   这女人真是……   无奈扶额,凌娘娘只好亲自上前动作僵硬的帮她掖好被角。   笑得这么开心,做到什么美梦了吗?   他突然好羡慕可以做美梦的她,他有多少年没有做过一次好梦了。没日没夜被无尽的噩梦纠缠,最后不得不在痛苦辗转中惊醒,之后再无睡意睁眼面对空白的天花板放空直到清晨。   凑近她的睡颜,凌卫修想把女孩美好的笑脸尽收眼底。伸出右手,缓慢抚上女孩细腻如脂的脸蛋,柔滑的触感讲心里仅剩零星的抵触融化的一干二尽。   “原来是这种感觉。”手指划过女孩娇俏的脸庞,停在嘴角,小心而细致描摹女孩嘴角的弧度,似乎将它要牢牢刻在心里。   “仅此一次,也够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女孩,邪魅的笑意又蔓延在俊美的脸上。   “晚安,宫宥琪。”   宥琪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了。   啧,头好痛。   宥琪捂着脑袋,零星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从脑海中涌进几乎让她头痛欲裂。   她记得自己在跟一个老外比赛喝酒,然后被凌娘娘打断了,再然后自己喝醉,好像好调戏了凌娘娘……   啊,不得了不得了,她居然胆子肥到调戏凌娘娘,罪过啊罪过!   苍天保佑,保佑她不要死无全尸。   凌卫修推门而入时看到便是女孩依旧衣衫不整却咬着印有史努比图案被子的一角做悲痛状的模样。   放下手中的碗,凌卫修疑惑道:“你怎么了?”   宥琪哀怨的望着来人:风度翩翩的凌娘娘,如花似玉的凌娘娘,冷傲孤艳的凌娘娘就这么被自己调——戏——了!   某女挺直腰板端出视死如归又准备任人宰割的架势:“小,小主,我知道自己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但……调戏小主绝非小的本意,小的……甘愿听候小主发落,任劳任怨,绝无半句怨言!”   女孩跪坐在床上,伸出三指直指向天低头忏悔,可是……某人的视线却从女孩毛蓬蓬的头发移到她的胸口上。   因昨夜醉酒衣服没换,又因昨晚二人撕扯,女孩衬衫的两颗纽扣已经不知所踪,胸口的一色春光在光线明亮的卧室中一览无余。   凌卫修心虚的假咳几声不动声色的转移视线。   指着碗凌卫修闷闷道:“小米粥,咳,我做的。”   然而凌娘娘所有的小动作在宥琪眼中无疑是不好意思的掩饰和为她酒后乱性的开脱。   一边感叹小主果然心胸宽广一边跳下床扑向凌卫修抓着他的胳膊左右摇晃就差声泪俱下:“小主你不必替我掩饰,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尽管朝我发泄,我……我大不了不回手就是了……”   “你!”凌卫修神色很差的瞪着某女胸口处放大的,清晰度极高的□□图,并且伴随着女孩的扭动,动态的左右摇晃,顿时气血上涌急忙挣脱女孩的魔爪:“没……没事,我帮你跟学校请过假了,你,你今天好好休息。”   凌卫修扭头避开女孩的注视,谁知女孩眼尖的瞥到男人胸口处一道可疑的粉色印记。   “咦,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宥琪好奇的伸出手摸着那粉色的位置。   本来还在心里感慨这女人手劲怎么这么大的凌卫修因胸口传来温润的触感不免一阵颤栗,大惊失色。   观察凌卫修的反应,再迟钝的宥琪也明白怎么回事。   她突然想起高中时期在同桌的怂恿下看过几本当时颇为流行的台湾小言,有幸了解到“小草莓”这一桃色概念。   小草莓,小草莓,莫非眼下的情况是……   宥琪难以置信的望着凌卫修以致于忘了收回还摸着对方胸口的咸猪爪:“这,这该不会是……”   浑身上下笼罩一层黑色怒气的凌娘娘,沉着一张俊脸,愤愤的拍掉某女不自觉的爪子一言不发的离开房间,巨大的摔门声暗示他内心的愤慨。   错愕的女孩盯着房门,没一会又如梦初醒般三步并两步跳上床,抓着被子把自己裹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像罐头倒在地上一样左右滚动。   左一圈,右一圈,左一圈,右一圈……   怎么办,怎么办,照着情形自己哪是调戏凌娘娘,分明是上升到“染指”这更高一层境界啊!   “啊!!!”懊恼的把头裹进被子里,宥琪欲哭无泪。   酒后乱性啊,禽兽不如啊!一直都知道自己喝过酒会比较随便,没想到自己随便起来根本里外不是人。   当然,扑倒凌娘娘是她的终极目标,但霸王硬上弓可不是她的本意。   宥琪灵光一闪。   如果自己昨晚真的辣手摧小主的话,床上应该会留下罪证。   虽然宥琪没有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但有关十八禁的知识还是没少受当年班上一群猥琐男生的熏陶。   红着脸,宥琪把心一横又拱进被窝,左摸摸,右瞅瞅。   最后在床单东南角,几朵突兀的小红梅傲然盛开。   “小主啊!!!”   伴随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凌卫修吓得把手中的两根黄瓜抛了出去。   看着地上断成四截的小黄瓜,凌娘娘皱眉望着风风火火奔下楼的女孩。   咚咚,咚咚。   凌卫修觉得大地在颤抖。   宥琪很自觉的站在凌卫修五米开外的地方,红着脸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嗫嚅道:“小主,我已经深刻反省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的负责!”   凌卫修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负什么责?”   宥琪以为凌卫修在逃避现实,小脸更红,这种事让女生开口本身就很害羞,但宥琪还在努力解释:“就是我那个你,将你那个那个的事啊……”   那个跟那个,凌卫修觉得女孩今天说话十分反常,但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地上的黄瓜。   宥琪看凌卫修弯腰一心要捡起掉落的几截黄瓜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大喊:“对不起,我将你霸王硬上弓了。我一定会对你负责,请你别生气!”   “啪”凌卫修手中的黄瓜又掉到地上,还应景的咕噜咕噜滚了两圈。   “你,说,什,么!”额角青筋突突跳,凌卫修一字一顿,分外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是那种事哪有女人先开口的。分明是女人吃亏啊,这笨女人脑子构造不同常人吗。   宥琪不解,她说的还不明白吗?为什么凌卫修还要跟她装傻呢,她不懂,她都这么主动为什么凌娘娘还是一副要把她碎尸万段的表情。   “我在床单上看到昨晚留下的罪证,我知道这种事女生先开口不太好,但是我知道你……恩,爱好不同,所以还是想跟你请罪。”   罪证!?   原本为女孩胡言乱语而怒火中烧的凌卫修抓住关键字,当下不再疑惑。   “你想多了,我们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凌卫修背对宥琪不想让女孩看到自己的异样,说话的口气却一本正紧。   这下轮到女孩疑惑了。   凌卫修发现女孩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望着自己,想到昨晚的情景脸上更烧。   算了,流氓就流氓一回吧,这样没完没了要闹到几时。   “倘若你是初夜,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力气站在这里吗。我又不碰女人,所以……我们很清白。”   “可床上……”宥琪还想解释可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保险起见,宥琪试探性的伸手向屁股探去,直到摸到一片粘稠时宥琪瞬间血气全无。   于是,染指凌娘娘一事在宥琪大姨妈毫无预警的造访下悲剧收尾。 作者有话要说:  这后面较抽风的情节纯属娱乐 大家就乐一乐吧   ☆、第九章   今天的太阳热的人似乎浑身被烈火焚烧。   Brain下意识用袖子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糟糕,来不及了。   Brain心里暗自懊悔答应哥哥的时间又没有遵守,想到哥哥大发雷霆的模样,Brain默默打了个寒颤。   脚步又加快几分,全然没有注意到前方法国梧桐树下的一抹身影。   “Brain。”清冷的嗓音自带三分笑意,“又见面了。”   “你!”Brain望着面前正倚着树干对自己微笑的英俊男子,心里既惶恐又诧异,与此同时双手仍然条件反射保持着交叉护胸的姿势,“你,你怎么会在这?”   凌卫修含笑捋了捋他的长发:“巧遇而已。”   Brain表情怪异的打量着这神秘莫测的男人,暗自腹诽:这般从容理所当然的摸样,哪有一点巧遇的样子。嘴上却答道:“今天她不在学校,好像是跟导师出去参加别的学校的研讨会去了。”   凌娘娘状似惊讶:“是吗,看来是白跑一趟,那......就告辞了。”   男人的表情令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尤其还是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光明正大且旁若无人调戏同性的男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可是,对方的表情认真的好似是在等人,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Brain低头匆匆走过:“嗯,再见。”   其实,真的不要再见了,他的小心脏承受不了惊吓…….   “Brain。”男人清冷的嗓音自身后响起,Brain还是没出息的被吓到停住。   “有……有事吗……”Brain欲哭无泪,有话快说,搞什么啊,劳资内心很脆弱的啊!!!   凌卫修双手插在裤口袋缓慢踱步到Brain身后,然后……Brain感觉有人似乎在靠近自己,而且有一道温热的呼吸离自己耳边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再靠近一点,对方的鼻尖都可以碰到自己早已红透的耳根。   “中国有句古话,玩火必自焚,你知道吗,嗯?”男人暧昧又充满诱惑力的嗓音徐徐飘进自己的耳中,飘到最后全化成刺骨的寒意。   “……什……么?”Brain回头,猛然对上凌卫修阴冷的眼眸,“你!“   “别紧张。”凌卫修忽然很亲切的拍拍小学弟的肩膀,动作亲昵的仿佛相识许久的老朋友,“不过是教你一句中国的俗语罢了。”   “……”仅仅是一瞬间,那双本就邪美的眼立马充满温和的笑意,Brain甚至开始怀疑之前的阴狠只是自己的错觉。   “顺便提醒你一句,像Ellen这种简单天真的东方女子对很多西方男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凌卫修唇角扬起邪魅的弧度,双手依旧插着裤口袋,径直绕过呆愣的Brain。   Brain愣在原地很久,很久…….   Brain很清楚,这是一个警告,警告自己擅做主张带着宥琪去东八区。   这个男人到底跟宥琪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宥琪会跟他同居。   他又怎么摸清自己的作息时间在这里守株待兔。   Brain苦笑.:真是一个妖一样的男人!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Brain看看来电显示,觉得自己很头痛,但还是很头痛的接起电话:“……哥……”   宥琪回到家的时候,意外看见凌娘娘居然一身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回来了?”凌卫修歪头,撇着嘴,“饿死了快给老子做饭!”   “……”小主啊,没事不要撅嘴好不好,卖萌可耻!!!   于是,原本陪导师跑了一天的研讨会现在已经筋疲力尽的宥琪,再看看卖萌的凌娘娘之后,突然浑身跟打了鸡血似的,十分充满干劲的奔向了厨房……   卖萌的小主,杀伤力无穷啊有木有!   “好难得啊,你居然会回来的比我早…….”宥琪跟凌卫修打趣儿。   凌卫修百无聊赖的调着台,又百无聊赖的回答:“哦,没什么工作,就回来了。”   无意的回答却让宥琪心里乐开了花:那就每次比我早回来吧,然后没人做饭继续饿肚子,然后等我回来继续卖萌,然后每天可以让我大饱眼福,哇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咱们宥琪丫头的脑袋构造的确有些异于常人,而且,想法有些,嗯,猥琐……   一边宥琪正拼命烧菜做饭,另一边某人的视线却不在电视而落到厨房的身影上。如果此刻宥琪突然回头,就一定能对上凌卫修复杂莫测的目光……   “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凌卫修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宥琪的身后。   宥琪切菜的手顿了顿:这是在……关心她吗?   “哦,因为,要准备写论文,所以今天就和导师去参加外校的学术论坛会了。”又回头看他,“怎么了?”   凌卫修把玩手中的番茄,看了看,又放下:“我去学校接你,你不在。”   “……”宥琪心里一紧,她突然想起之前凌卫修确实说过,每天都会来接自己,没想到,这不是玩笑话。   宥琪心里很暖:“不好意思,我……”   “你手机又没电了吧?”凌卫修打断她。   宥琪掏出手机一看,确实,都已经自动关机了。   “手机要记得充好电,知道吗?”凌卫修扬了扬手机,口吻严肃。   宥琪心里更加开心,仅仅为这一点举动,或许对方看似无心,但起码可以说明,他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好,知道了……”   “把你弄丢了,那个疯女人会找我拼命!”凌卫修不由的想起去年因为自己无意对宥琪冷言几句,就被任晓薰一杯热咖啡泼过来的悲惨经历,到现在那曾经被烫伤的左臂都还有些隐隐作痛,“啧啧,那女人,下手真狠。”   女孩沉默:宫宥琪,你又自作多情了。   晚饭的时候,凌娘娘表示饭菜很和他的口味,连带着宥琪得意的同时还不忘主动帮自家小主挑去鱼刺表示感谢。甚至都不用小主提醒,哼着歌十分自觉的收拾碗筷。   凌卫修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一种家里多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的想法。因为他生活上的洁癖以前也曾试着雇佣保姆清扫房间,但都以打扫标准不合格为由遣退。他知道并不是那些保姆打扫的不好,是他自己不善接近女性,又觉得一个人在家需要极度安静,对方收拾衣被时布料微弱的摩擦声在耳边都显聒噪。   但是女孩的入住却打破那些常规,偶尔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时,女孩在房间里打扫的声音居然没那么嘈杂,还有点催眠的功效,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最后在平和中慢慢进入梦乡,直到女孩气势汹汹的把自己吵醒催促自己快去吃饭。   “今天我见到了Brain。”凌卫修斜躺沙发上,表情慵懒。   宥琪愣了一下,不由的想起被自家小主初次见面就大展咸猪手的小学弟,嘴角抽了抽。同时,又因为自己擅做主张带Brain去东八区遇到他的事,免不了又感到一阵心虚。   “哈哈,是吗,你……该不会又吓他了吧……”宥琪端出自己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来,殊不知,这假笑在凌卫修眼里,早已是出卖她自己的最好证明。   可怜的宥琪丫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败露的十分彻底。   意外的,凌卫修只是不甚在意的笑笑,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和他打了招呼,他还告诉我你不在。”   原来不是因为东八区的事啊……   宥琪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呵呵,是吗,呵呵……”老天保佑,千万不要问她东八区的事啊,自己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哪里想到居然会酒后乱……乱荷尔蒙调戏了凌娘娘呢!   不过看凌娘娘的样子,好像也并没有多在意之前的事,八成是忘了吧。   其实,自己倒还有点希望他能多多少少在意一点。   “那个Brain,倒还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呢。”凌卫修盯着电视上某一个频道上的财经新闻,嘴角的笑意有些莫测。   宥琪虽然不能明白为什么小主会突然夸起来与他不过只有三面之缘的Brain,但想到Brain那张还未脱稚气的脸和他那单纯的脾性,觉得可爱一词用他身上竟还有几分贴切。   “嗯,确实蛮可爱的。”宥琪笑了笑,心里默默打起了小算盘:以后,一定要减少他们两个见面的机会,不见最好!   宥琪很悲催的发现,自家小主最近很是悠闲,悠闲到平时可以一个星期不见人影但最近却像个普通的公司白领一样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到家准时之精确,每天晚上六点半必到家门口,而且误差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   宥琪心里很是疑惑,便在某日找凌娘娘讨教,凌娘娘淡定的看她一眼,很是傲娇的说:“你是个M吗?”宥琪眨眨眼睛表示不是很明白,示意凌娘娘赐教。   “不回来,你怨我,回来了,你又别扭。果然,只有虐着你,你才开心是吧……”   “…………”   你妹的,你才是M,你们全家都是M!   宥琪暗自叹气,倒不是觉得别扭,只是由于上次和Brain夜访东八区未果,宥琪心里一直很想再找一次机会去夜探东八区。可惜,又因为上次无意偶遇凌卫修,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还对东八区抱有不该有的想法,宥琪只好每天按捺自己内心疯狂想去东八区的冲动,老老实实在家伺候小主。   不知为什么,尽管对于上次的事,凌卫修只字未提,但宥琪心里隐约觉得,凌卫修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去那个地方。   沉默,或许是为了粉饰太平。   Brain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去东八区。   其实是因为胡昕的一番话。   她想知道,东八区的庐山真面目。   她想知道,凌卫修的过去究竟遭遇过什么。   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因为好奇,所以疑惑。   她是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的过去。   既然无法参与,哪怕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她都要了解——凌卫修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戳戳戳……   搅搅搅……   叉叉叉……   Brain淡定的喝着可乐,默默为宥琪手中早已惨不忍睹的冰淇淋拘一把同情泪。   “Ellen,你好像有心事。”Brain放下可乐,笑容满面。   宥琪一把丢掉勺子,泄了气般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嗯,他今天去法国出差了……”   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凌卫修。   自从上次在东八区让Brain看出端倪,宥琪也不打算继续对Brain隐瞒自己对凌娘娘的感情。毕竟在美国这么些年,除了晓薰,Brain也是自己少数信得过的朋友之一,虽然是学弟,但友情这东西,并不会因为年龄的差距而受到任何影响。   对了,他貌似在东八区跟自己告白来着……   算了吧,向他坦白也希望他趁早断了那念想。   说她自私吧,一方面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另一方面,用一句老生常谈的话,感情不好勉强。   不过可喜的是,Brain倒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自从上次被拒他再也没有问过宥琪,甚至似乎也默认了宥琪喜欢凌卫修的事实。   这让宥琪很高兴,也很放心继续跟他做朋友。   人吗,有自知之明,为人处事干净利落,感情绝不拖泥带水。   这也是宥琪欣赏Brain的另一个原因,跟这样的人交朋友,轻松,快乐。倒也符合了宥琪大而化之的个性……说白了,就是大大咧咧,有点没心没肺。   “呵呵,你不是一直想再去东八区吗?这不是个好机会吗?”Brain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嗯,是这样不错啦。”宥琪一把摘掉Brain的装饰眼镜,“不过东八区不是一家Gay吧吗?为什么你显得比我还兴奋!”   脑中灵光一现。   “莫非……Brain你其实是个伪直男?”宥琪拍拍脑门,“哦,我知道了,难不成是因为受到了Eric的感化,让你终于大彻大悟看清楚自己的性向,从而决定踏入腐门,正式开始自己的出柜之路!”慷慨的拍拍小学弟的肩膀,“Brain恭喜你啊,学姐我为你的勇气感到骄傲!”   Brain连忙上前捂住学姐的嘴,欲哭无泪:“你小声一点,不是这样啊,你误会了!”   “那是什么?”宥琪托着下巴,邪笑。   Brain喝了口可乐压惊,良久,叹气:“我是被我哥哥带大的,从小我哥就不让我出去玩。有时还会派保镖24小时跟踪,要是发现我偷溜出去贪玩,就会把我软禁在家,限制我的自由直到我一边哭一边保证下次不敢为止。”   宥琪愣住了。   “那,你的父母呢?”宥琪小心的试问。   “他们,他们一直都在忙自己的工作。哥哥比我大很多,实力又是得到父母认可,自然就把我丢给哥哥抚养。”Brain眼神黯淡,很快又重新充满神采,“不过,哥哥他很厉害,从小就是我崇拜的对象……尽管他对我很严厉,但还是很关心我。我来美国念书,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这里照顾我!”   Brain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闪烁光芒的是宥琪从未见过的。那是一个人对兄长的崇拜,对强者的向往,更是一个人对力量、对能力的信仰与执着。   宥琪不知道自己这个外表看似活泼热心,甚至有些内敛腼腆的小学弟会有一个这么严厉,严厉到冷酷的哥哥。她是独身子女,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更没有一个厉害到宇宙无敌的哥哥供自己的崇拜。Brain对自己哥哥的感情她不是很理解,但看得出来,Brain与他哥哥之间应该是有很深的羁绊。   宥琪点头微笑,不做过多评论:“那你现在这么开心是为哪样啊?”   Brain解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喝过酒呢,上次失误,没喝到酒有些遗憾。正好,这几天我哥哥又回法国了,我得赶紧趁这机会痛快的喝一把,哈哈!”   Brain调皮的样子多多少少让宥琪有些无语:敢情上次那么痛快答应自己去东八区是为了喝酒啊!   “可是,你不是也说了,东八区是个龙潭虎穴吗?”   Brain点点头:“是这样不错,可是……这是我第一次自己鼓起勇气叛逆一回,我觉得很刺激,东八区再好不过了!”   宥琪心里大大赞同学弟:好像蛮有趣的啊!   宥琪摩拳擦掌:“很好,人不风流枉少年,今夜就来个不醉不归!”   夜的迷离与人类的放纵永远都是水乳、交融。   东八区一如既往的奢靡与繁华,唤醒人们内心最深沉的欲望与索求。人类,一旦打开欲望的大门,如同洪水猛兽,丧失自我。   而那扇欲望的大门,此刻,正带着潘多拉的魔力,张扬着魔爪向宥琪挥舞。   东八区,她又来了。   依旧是那副中性的打扮,没有刻意的掩饰,没有浮夸的墨镜。自然,而又潇洒的,踏入这个传说中女人的禁地。   Brain跟在她身后,一脸兴奋:“唉,Ellen你有没有觉得,今晚这里的人比我们上次来时要多很多吗?”   宥琪往周围望了一圈:“好像是的。”上次来时,东八区虽然人声鼎沸却不如今日这般人流似海,尤其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宥琪觉得她快要被挤成烧饼了。   “Brain,我们靠紧一点,不要被人流冲散了。”宥琪用教导小孩子的口吻叮嘱Brain,这让Brain心里感到不大舒服。   但宥琪根本顾不上对方的情绪,拽着Brain的袖子,扒拉了半天才穿过人流攒动的舞池。   “今天是什么情况啊!”宥琪无比悲愤的盯着自己价值不菲的尼克服,“那个家伙皮痒了,敢拽老娘的衣服!让我发现了,老娘一个过肩摔伺候着!”   Brain忍不住笑出声,勾住宥琪的脖颈:“行了,别气了,难得来一趟别坏了兴致。”不管宥琪黑着一张脸,拖着她大踏步朝吧台走去,“走走走,今晚我们……那句话怎么说的……哦对,不醉不归!”   Brain打了个响指招来酒保:“两杯Whiskey。”   “哎哎。”宥琪拉住他,“你别瞎点啊,听说这酒很烈的,小心喝醉了可没人替咱们收拾!‘   Brain苦恼的扒拉扒拉头发:“那怎么办,我只看过我哥哥喝过这种酒,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   “……”其实,她也不知道。   算了,请教一下酒保吧。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这有什么酒,既好喝又不太烈?”宥琪突然端出的明媚笑容闪的面前的年轻酒保一个踉跄,昏暗的灯光下也能清楚的看到脸上一片绯红。   额,东八区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酒保,真是少见。   宥琪觉得很稀奇。   “呦,两位是新来的?”一旁一位陌生的男子,带着打趣的笑意向他们走近。   宥琪歪着头,借着迷离的光线打量这位不请自来的男士:紧绷却显现男子修长双腿的皮裤,性感到露出精瘦腰身的紧身衣,虽说是西方人却有着一张不同于西方的阳刚过分阴柔的脸,看似柔软贴在耳边的栗色头发,还有耳朵上多到吓人的耳钉……   宥琪数了数,天,光左耳上就有八个!   如果凌卫修是妖孽,那这个家伙绝对是人妖!   “你是?”对于这位来历不明的陌生男子,Brain警惕性的挡在宥琪前面。   “别紧张,只是难得看到两张青涩的面孔,让我这颗苍老的心激动的一把。”人妖自来熟的往宥琪身上凑,“两张多么纯粹青春的脸啊,你们怎么会来东八区呢?”   宥琪强忍住要把这个人扔出去的冲动,摆出不好意思又故作大胆的模样回道:“听说这里,是男人的禁地女人的天堂,我……不久前发现自己是……所以想来看看能不能交到一个朋友……”   宥琪一副单纯无害柔弱天真的受样,浑身上下散发的诱惑人犯罪的气息,Brain的表情跟调色盘似的,黑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一阵。   人妖哈哈大笑:“哎呀,你真可爱,小美人。”   小美人三个字让宥琪抖上三抖……   “别担心,来着是客,只要你愿意我会带你熟悉这里,当然,也会让你交到……”人妖故意拉长了嗓音,“朋友……”   Brain拍掉人妖在宥琪肩上揩油的魔爪:“多谢费心,我们可以自己熟悉。”   人妖倒也不恼,持着高脚杯,优雅的品着杯中酒:“随你,不过东八区不比其他酒吧,没有足够的自觉性和警惕性,就算被人吃干抹尽也浑然不觉。”修长的手指一抬,Brain就被迫对上了人妖狭长的眼,“尤其是你这种金发碧眼的小家伙,圈里面最吃香了。”   血色尽失的Brain让他原本白皙的脸更加苍白,却也更显柔弱。   “收起这幅表情,小可爱,我不吃你,可这里的人不一定。”小可爱三个字又让Brain抖上三抖……   人妖邪笑,松开Brain看向宥琪,“还有你,东方美人,现在流行东方热,你也要注意,被人盯上香消玉殒我会心疼的。”   男人没正经的态度让宥琪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糟糕透了,可她却还要耐着性子与他周旋:“看样子,你算这里的常客,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比较多管闲事。”   人妖静静看了宥琪半晌,不禁失笑:“美人不领情我可真是伤心,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家酒吧的负责人,Leo。”   负责人,东八区的负责人!   宥琪与Brain面面相觑,东八区的负责人怎么会与他们套近乎,身份可疑啊。   “瞧瞧你们这副受惊松鼠般的表情,我可是说了,酒吧里已经很少出现像你们这么青春洋溢的年轻人了。”Leo双手交环,“所以,不忍心看你们被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宥琪看了看Leo,觉得这个人,或许不是那么差劲。   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底细,但有了他在东八区也算多一重保障。   宥琪真心实意的道了声谢。   “哦,对了,你们不是要喝酒吗?”Leo招来刚才那位酒保,“Whiskey这样的烈酒可不适合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两杯热情四射的Mojito怎么样?”   宥琪与Brain互相对望一眼,不等Brain拒绝,宥琪抢先回答:“谢谢,很乐意。”   “呵呵,别看Mike是新来的,但以他上臂肩膀肌肉的力度,绝对会为你们调制一杯混合均匀且味道绝佳的Mojito。”Leo的手臂搭上Mike,“来吧,Mike,别害羞,和你的顾客打个招呼吧。”   纯情酒保在Leo搭上他肩膀时面色一红,扭捏了一会,才抬头很羞涩的与宥琪说了声“嗨”。   宥琪囧,这么纯情的酒保是怎么被这个人妖勾搭上的……   宥琪不由自主脑补了一段一个家境贫困走投无路的少年,差点被社会上的邪恶势力逼良为娼,最终不得不以身为契,靠在酒吧打工来维持家计的心酸血泪史。   但很快,Mike丢掉自己的矜持与扭捏,在潇洒自如与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中,迅速且出色的完成了两杯Mojito。   “来吧,尝尝Mike的手艺如何。”Leo做出请的姿势。   宥琪喝了一小口,朗姆酒与柠檬完美结合,香醇与清酸的巧妙搭配,萦绕舌尖,峰回路转,唇齿留香。   “真的很好喝!“宥琪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得到真诚的赞扬,Mike似乎也很高兴:“谢谢。”   “Mojito的清新象征青涩甜蜜的初恋,小美人,这杯酒就当做你初来东八区的见面礼了。”Leo也干掉自己的酒。   宥琪干笑:“今天的人好多啊,是有什么活动吗?”   宥琪可没忘记,Brain曾今告诉过她,东八区私下有很多聚合点,她不敢确定今天是不是,只有做出这一副无知的模样来套Leo的话。   “小美人,你很细心啊。”Leo赞赏道,“别说,你赶的可真是时候,今天正好是每两个月举行一次的交际舞会,不是圈里的人根本不知道。”   果然……   “那我运气可真好,是不是啊,Brain?”宥琪用手肘捣Brain。   Beain很不爽的瞪了Leo一眼,才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Leo忍俊不禁:“呦,看来小可爱今晚的兴致不太高啊!”   Brain又抖上一抖,终于忍不住了:“我警告你,不准叫我小可爱,恶心死了!”   “……”这算炸毛吗?   “哈哈,炸毛了,好可爱!”Leo被Brain一脸被侵犯还要维持主权的模样愉悦到了,“好了,我还有的忙,小可爱,玩的开心啊,我会想你的。”   “谁要你想!”Brain嫌弃的背对他,尽管如此。宥琪还是看到学弟的耳尖正泛着可疑的红晕。   真是禁不起调戏……   “小美人,祝你好运了,我们往后见。”Leo拍拍宥琪的肩膀,噙着邪魅的笑意从容离去,逐渐被人群埋没。   “真是怪人!”Brain气急败坏,“喝酒的兴致全被他破坏了!”   宥琪望着人群,若有所思。   哼,有趣,东八区,Leo,越来越有意思了!   “Brain,咱们接着喝!”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Leo小受快来跟大家打了招呼!   Leo(踹飞某千):谁是受,谁是受!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揍你!   某千咬牙(嘀咕):下章攻君上场,我看你还张狂,啊哈哈~~   一道流星划过,某千失踪,Leo拍拍小手美滋滋回家。   ☆、第十一章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宥琪脑袋昏昏沉沉,记不清家里是不是有人,隐约记得自家小主好像要出差。   那么,他应该在家吧……   宥琪靠在门上,乱敲一气。   门开了……   “你是谁?”说话的人有着低沉的嗓音,说着一口流利的伦敦腔英语。   奇怪,小主的口语什么时候这么难听了。   “……小主,你出差成瘾啊,跟我拽什么英文!”宥琪揪住“小主”,脚步虚浮,“还这么……嗯,难听……”   “这位小姐……”   “小主,你怎么了,你头发被谁剪了!”宥琪惊恐的抓住“小主”的衣领,“个子怎么还缩水了,啊,头发也变成栗子色了……小主,你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难听了,你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呜呜呜呜,小主……”   凌卫修阴沉着脸把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外国男人身上的宥琪扒拉下来,还凑上去闻闻:“你喝酒了,嗯?”   “没,没喝酒……”宥琪嘿嘿笑着,拉近男人,“你不是明天要去法国吗、怎么还在这里啊……”   很好,还能认识人。   “喝的是什么酒?”凌卫修又转头对那位外国男人说,“你先回去。”   “是,老板。”男人恭敬欠身,离开了公寓。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笑容满面,实则怒火欲来的酒红色长发男人,以及一个饱打酒嗝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女酒鬼。   “我再问一遍,喝了多少酒,嗯?”凌卫修嘴角高挑上扬。   “Mojito,很好喝……”宥琪嘿嘿笑着,“跟汽水一样,就是……有点辣……”   凌卫修,嘴角抽抽:一点Mojito也能把她喝成这样不省人事,看来她的酒量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千杯不倒……   “去哪喝的?”凌卫修解开胸前两颗纽扣,“别告诉我,是东八区。”   “唉,你怎么知道!”宥琪很开心的扑倒自家小主,并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凌娘娘国色天香的脸蛋,“你真聪明!”   凌娘娘嘴角终于不再抽了,脸色也成功的乌云密布。   “宫宥琪,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不准去东八区吧?”凌卫修扯开趴在自己身上像一滩烂泥一样的女孩,“那么,从今以后,不准再去。”   “唉,不准去哪……”宥琪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哦,不准去二楼跟你抢厕所,恩恩,我今晚不上厕所,憋得住,我保证!”   …………   “跟一个女醉鬼交流真是费劲。”凌卫修捏着发疼太阳穴,奔波了两天,要不是收到消息发现宥琪在东八区,他也不会马不停蹄的赶回美国。   “这次,是我失误。“俊美的男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慢上楼,身后的女酒鬼还抱着沙发上的软垫对男人的背影痴痴傻笑。   “小主,伦家好喜欢你啊!”   软软的鼻音,带着深切的情意。   楼上没有任何回应。   宥琪是被冻醒的,而且冻醒的地点不是自己温暖的小床,不是客厅宽敞的沙发,而是……楼下卫生间的浴缸……   怎么回事?   宥琪浑身酸痛从浴缸里爬起来,怀里还抱着一瓶洗发水,一瓶沐浴露,一条大浴巾,还有各式各样的牙刷若干条。   而此刻,凌娘娘正端着一杯咖啡,手握一份早报,端坐餐厅里,闲适怡然。   “醒了?”望了眼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女酒鬼,某人眼含笑意。   “我怎么会睡在浴缸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啧啧,脖子好像扭了。   “昨晚。”凌卫修放下咖啡,“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宥琪揉着发酸的脖子,仔细回想昨晚事情的经过。   “几杯Mojito也能让你醉的一塌糊涂,还跟我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不跟我抢卫生间。”凌卫修眼角笑意加深,“结果赖在楼下浴缸里,怎么拖也拖不动。”   宥琪小脸一红:“说明……我这人一向一言九鼎,信守承诺,哈哈……哈哈……”   “一言九鼎,信守承诺?”凌卫修歪头,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那么,跟我保证从今以后不再去东八区,我就不计较你擅闯东八区还酗酒晚归的罪行。”   宥琪揉脖子的手一僵,心知自己昨晚的事情,并没有逃得过凌娘娘的法眼。   “我为什么不能去?”宥琪心里委屈,他又不是自己的父母,凭什么像父母管教孩子一样,约束自己。   凌卫修挑眉:“丫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东八区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   知道,她当然知道,还知道那个地方,是他凌卫修曾经彻夜狂欢放纵快活的场所。   “对,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我自己的自由。”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凌卫修打断她,眼神渐冷,“没有底线的自由,是疯狂,是毁灭。”   “那又怎样,我不能去,那东八区就是你凌卫修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吗!”宥琪头脑发热,又因为和凌卫修赌气,说话直接不经过大脑思考,等到话从口出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懊悔异常。   她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去哪里。   可是第一次在东八区见到他时,她就知道,他的秘密,她永远无法勘透。   她只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更进一步接近他,接近他的秘密、他的世界而已。   凌卫修将对方由不满到冲动,由冲动到惊醒,再由惊醒到懊悔的一系列表情尽收眼底,而他自己始终平静如水,表情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但那只敲桌面的手,在听到女孩的那一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宫宥琪,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妖孽的男子撩开额前的碎发,早晨金色的阳光透过刘海,被空气剪碎扬洒在他俊秀的侧脸上,“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本应是调侃的话语却透着丝丝忧伤,宥琪喉咙一紧,想要解释的话却阻塞在喉咙间。   “对……对不起。”宥琪不安的绞着手指,心里七上八下。   凌卫修端起那杯早已冷却的咖啡,右手一挥,悉数倒进水池。   水杯被扣在大理石琉璃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既答应了义灏照看你,便不会不管你,你好自为之。”   凌卫修脸色紧绷,绕过女孩,径直上楼。   宥琪还独自站在餐桌一旁,眼角闪过晶莹的水花:俞义灏,俞义灏,说到底,你总是为了俞义灏……   凌卫修喜欢俞义灏这件事,宥琪的好友任晓薰是最先知道的。   在斯坦福的学生都知道,尤其是宥琪所在系院的学生更加清楚,有个对他们的中国代教俞老师矢志不渝,不离不弃的东方美人,喜欢在他们的俞老师下课之后不厌其烦的堵着他,拉着他陪东方美人去开车约会。   而那位东方美人,曾经一时兴起在办公室准备对俞老师上下其手时,被无意路过的任晓薰搅黄了好事……   从此以后,东方美人,与俞老师得力学生相看两生厌,最后,俞老师迫于世俗压力,要爱情,不要美人,选择与自己两情相悦的女学生,双宿双栖,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过着你种田来我挑水的市井生活。   东方美人郁郁寡欢,终日泡在夜店以泪洗面,借酒消愁,但最终还是尊重心爱人的选择,留在美国,以相思之情来祭奠他无疾而终的爱情。   不巧,宥琪还知道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凌卫修曾经为了那个人质问她是不是也喜欢他。   凌卫修曾经为了那个人生生挡下任晓薰泼过来的一碗滚烫的水。   凌卫修曾经为了那个人不远万里回到中国,将他心爱的女孩接到美国,亲手为他人做了嫁妆。   凌卫修喜欢那个人,尽管他本人没有承认,但是,宥琪心知肚明。   她永远无法代替俞义灏,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是好朋友未来的丈夫,更是因为,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是凌卫修的青梅竹马,是凌卫修大学四年的同窗,是凌卫修牵挂四年还甘愿为他付出的对象。   真是可笑,她,宫宥琪,为了一个男人,而在嫉妒着另一个男人。   翌日,家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外国男子。干净利落的褐色短发,剪裁到位的合体西装,端庄优雅的行为举止,严肃冷峻的英俊面容。   但是宥琪看他,有点眼熟。   “这是Nick,我的贴身助理,从今天起,他会全权照看的你的日常起居。”凌卫修一如往常的早晨,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餐桌旁,只是他的身边却多出了一个好看的男人。   贴身助理?   宥琪认识他这么久,从来就没有见过凌卫修的身边有什么助理,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可是,你答应过我,每天上下学你会来接送。”她可不想每天都面对着一个严重面瘫患者。   “公司最近出了点事,很忙,没时间。”凌卫修解释的轻描淡写。   老板都忙得不可开交,更何况一位贴身助理。   宥琪知道他不过在找借口避开自己罢了。   抓上包,穿上鞋,关门的时候还故意多加了十分力度。   哼,去你的贴身助理,去你的工作很忙,老娘才不吃你这套!   “老板?”面瘫鞠躬向俊美的男子请示。   “跟上。”男子挥手,“盯紧点!”   “是,老板。”Nick再次鞠躬,离开公寓跟上摔门而出的女孩。   宥琪扒着门,几欲吐血:“我说这位哥们,我要上厕所,你也要跟着这么紧吗?”   从公寓到学校,这家伙就像个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为了躲开男人的监视,路上,宥琪一共拐了三十次弯,转了十五次公交,搭了两条线的地铁,还烧钱坐了出租。结果……宥琪悲剧的发现,这个男人依旧修养良好的在距离自己五米开外的地方,紧跟其后,从容自然的模样让宥琪甚至都要怀疑这个家伙会不会天生就是个移动的GPS,不带这么精准的!   Nick欠身:“打扰您解决私人问题是我失礼,不过,我有必要提醒您,现在您所处的位置是图书馆二楼男士卫生间门口”   “……”   “吱呀”,厕所门开了,一位刚刚解过手的哥们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一位短发东方少女脸色铁青的扒拉着卫生间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褐发男子,顿觉此情此景无比诡异。   “你……你想干什么……”呜呜,谁能来告诉他,这位女生眼中透露的神似杀人的寒光是要闹怎样啊。   “……兄弟,我对你的把儿没兴趣。”宥琪的眼神逐渐下移。   “你看什么!”男生下意识捂住重要部位,白皙的脸庞一片绯红。   宥琪冷哼,将男生推了进去:“兄弟,门帘拉不好,有损校容啊!”最后还很体贴的为男生关上了卫生间的大门。   身后的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冷眼旁观。   宥琪红着脸故作淡定,假咳几声,在绕过Nick时留下一句话:“这件事,不许和他说!”   将面瘫进行到底的男人微微欠身,承诺道:“请您放心。”   宥琪脸一红,一溜烟奔进了女厕。 作者有话要说:  某千:咳咳 这位呢就是我们的助理(总攻)大人 来吧Nick跟大家打个招呼~   Nick:......   某千(抹汗):我忘了他是面瘫!   【由于某种原因 Willy的名字改成Nick 给大家带来阅读不便 敬请谅解!】   ☆、第十二章   TBC集团大楼二十七层。   “Eric,欢迎你回国。”落地玻璃门外,身着干练职业服的Jane微笑迎来。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Jane。”凌卫修与Jane互行亲脸礼。   “这次辛苦你了,回来的这么仓促,我都没有时间好好准备。”Jane接过助理递来的红酒,“这杯88年的拉菲算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盛情难却。”凌卫修含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潇洒,性感,“不过,比起拉菲,我更喜欢有地位的罗曼尼帝康。”   “你的嘴巴还是这么叼。”Jane的语气略显责怪,笑意却不减,“法国之行结果如何?”   凌卫修将外套搭在椅背,随手解开两颗纽扣:“没有动静,但我并不觉得让Nick去是打草惊蛇。”   Jane递给他一份文件:“对了,我已经采取特殊手段将你和你的朋友曾经服兵役的个人信息销毁,短期内,军队那边还无法破解程序。”   凌卫修接过文件夹并不看,只是随意搁在一边:“您办事干净彻底,我放心。”   Jane失笑,随手理了下刘海儿:“这次你提早让Nick回来,是为了那个叫宫宥琪的中国女孩吗?”   提到她,凌卫修眉头紧锁,又松开,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我答应义灏要照顾她,便不会让她趟这浑水。”   Jane失笑,她太了解他的脾性,一旦他有意要转开话题,就算拿C4炸药塞在他嘴里,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好吧,来换个话题。”Jane往杯中续酒,“你在TBC工作也有三年多了,为什么始终不肯正式接管首席执政官的职位?”   凌卫修微微皱眉,沉吟道:“我要做的事,还没有完成。”   偌大的办公室一时陷入难以言说的沉默。   良久,Jane才轻叹一口气:“不管怎样,我希望你明白,我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凌卫修扬起唇角,轻笑道:“当然,否则您也不会一直这么纵容我。另外……”不疾不徐绕到沙发背后,俯身,抽走女人手中的还有三分之一酒的高脚杯,“喝酒伤身,您该戒酒了。”   此刻的宥琪正在学校的食堂,如坐针毡。   虽说宥琪曾经是个资深的外貌协会,生平要是能够被两位美男左拥右抱,还在用餐时被温柔着注视着,宥琪大概觉得对于她这样普普通通的女孩来说,就已经是人生一大乐事了。   不过……   宥琪斜眼看看左边,又偷偷瞧瞧右边,忽的感慨: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Brain不爽的瞪着宥琪右边褐发的面瘫男,一双碧眼冒着寒气,“嗖嗖”射着冰刃,恨不得将他那张英俊的脸射出两个冰窟窿来。   而此刻也正端坐在宥琪身边的Nick,摆着万年冰封的冰山脸,以无形而强大的气场震慑着周围一群好奇却不敢上前打量的学生,也包括一旁一直朝自己扫X光线的某人。   宥琪埋头吃饭,心里默念: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喂,你到底是谁?是Ellen什么人?想干什么?”年少的学弟最终没有沉得住气。   Nick朝他微微颔首,态度得体的回答:“请叫我Nick。”   周围立马传来憋笑声:看看,这就是差距,一个心浮气躁,一个沉着镇静,俩人的实力已经在无形中被拉锯开。   众人在内心默默为小学弟加油。   Brain心头的怒火被泼了一把冷水,发出“嗤嗤”声响。   “我不管你是谁,但是你要是敢伤害Ellen,我才不会放过你。”小学弟伸出毫无力度可言的白皙皙的小爪示威。   Nick站起来再度颔首:“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好宫小姐。”   宥琪看着在食堂里还要保持优雅举止的面瘫男,哭笑不得。   她凑到Brain耳边对他说:“行啦,别闹了,这个人就是Eric派来的一保镖。”   Brain吃惊的看了看面瘫,觉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保镖的特质,而且他过分礼貌的举止,倒与执事的气质更贴切些。   “你确定?”Brain开始在脑海搜罗出看过的各种美国大片,“没有枪,没有墨镜,西服倒是不错……唉唉,该不会是美国特工,身上藏着很多高科技的武器吧!”   宥琪扶额:又是一个被好莱坞荼毒的孩纸……   宥琪拍掉学弟的星星眼:“行啦,什么特工,他就是来监视我的!”   Brain更惊讶了:“为什么?”   宥琪将声音压的低低的:“我们上次去东八区又给他发现了,他好像很生气,所以就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   “什么!”Brain大拍桌子,“太过分了,你可以上法庭告他!”   宥琪连忙拉住愤怒的学弟,安抚之:“别气哈,别气哈,他也是为我好,毕竟受人之托照料我,也是想对我负责,而且,是我不好在先。”   这一番话,宥琪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从那以后,凌卫修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平时根本看不见人影。宥琪冷静下来之后,几次都想找他道歉,可都被Nick一句“老板很忙”给堵了回去。   忙不忙,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凌卫修有意避开自己是真的。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鲁莽会带来对方冷漠自己的代价,这跟古代君王将妃子打入冷宫又有什么区别。   可每每想到对方是因为谁才这么照顾自己时,宥琪的心便会痛一分。   恐怕,要不是因为那个人,凌娘娘也不会这么对自己负责,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呢。   “Brain,咱俩打个赌怎么样?”宥琪抽出一张绿人头,声音压的更低,“如果,你能帮我甩掉他,我给你五十美元。”   Brain似乎不太乐意:“我为什么要帮你甩掉他?”   宥琪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了,这几天这家伙的眼睛跟监视器一样,一寸不离的盯着我,再这样下去,你就只能每年到精神病院看望我了!”   Brain想想,觉得这似乎是很严重,可是仍有些踌躇不定:“可是,我要怎么做,我应该打不过他……”   宥琪乐了,左手勾住学弟的肩膀:“不要你跟他打架,咱们要智取,中国有句俗语,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吴用还智取生辰纲呢,咱们二对一,怕个毛!”   Brain被宥琪勾起了斗志,跃跃欲试:“那……我们怎么做。”   宥琪露出邪气的笑容,Brain隐约觉得这种笑容曾经在哪儿看到过。   “还记得,你跟Eric第一次见面他是怎么调戏你的吗?”宥琪拍拍他,嘴角弧度拉长,“他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上帝保佑,我宁愿相信你是在跟我开玩笑……”Brain脑海浮现出凌卫修那张妖媚惑众的脸,小心脏下意识的一跳一跳。   宥琪严肃道:“亲爱的Brain,为了你学姐我未来的幸福生活以及人生自由,我将全部的信任与依赖托付给你……你就帮帮我吧……”   “……”   Brain俊美的脸委屈的皱在一起,半天才弱弱的点头:“……好,好吧。”   宥琪在心里默默比划了一个V字手势。   “呆会儿我们出去,我就说上厕所,他只要一开口,你就扑上去。”宥琪下达指令完毕。   面瘫男依旧保持同一个姿势端坐着,实则已经把宥琪跟Brain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受过特殊训练,即使宥琪自认为说话声音很低,而且食堂嘈杂的环境给他们打了掩护,但对于Nick来说已经听进去七八分。   宥琪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放下刀叉对Nick说:“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Nick点点头:“宫小姐,您是否需要解决一下个人生理问题?”   正准备尿遁的两人双双僵住。   “……哈哈,您真是……太体贴了……”宥琪干笑。   “宫小姐,我衷心的提醒您,最好不要试图逃跑。”Nick微微欠身,“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宥琪暗自磨牙:好家伙,威胁老娘,就算老虎不发威,老娘也不是Hello Kitty!   “哈哈,Nick我还没有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吧。”宥琪把无辜的学弟拉过来,手在拉上他的同时微微用力,“来来。这是Brain,你们俩好好认识认识。”   Brain接收指令,原本委屈的脸立马绽放出妩媚的笑,右手勾起兰花指,左手则拉住Nick的领带,扭着小蛮腰迎了上去:“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帅哥~~”   宥琪捂面:天天天,太太太……性感了,太太太……禁欲了……学弟啊,你不去做个小零,真是腐界一大损失。   为了不错过如此精彩的画面,宥琪连忙掏出手机拍下罪证,然后在Nick怨恨的目光中哼着小曲,一溜烟跑了。   学弟,加油,为了学姐的幸福生活,勇敢的扑到吧!   招了一辆出租车,某人直奔TBC集团总部。   她要去跟他道歉,不为别的,她只是受不了他的冷落。   来到TBC集团大门口,宥琪先心里默念三遍“阿弥陀佛”,再往自己大腿上一阵猛掐,直到眼眶蓄满泪水时,才心满意足的走进去。   “嗨,宥琪!”一阵兴奋的女声如一道闪电直直劈进宥琪的耳朵。   不会吧!   宥琪默默双手合十: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宥琪,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一个烫着大波浪,身穿红色紧身裙的女人一边怪叫一边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如履平地,跳着扑进宥琪的怀抱,“好久不见,亲爱的……哇,看到我不用激动的哭吧!“   “球……球球?”宥琪错愕的着看眼前这位画着淡妆,染着金发,性感到不行的女子,顿觉这个人简直就是芙蓉姐姐二号,前后反差令人吓到吐槽无力,“你是刘球吗?”   “是啊是啊,就是本小姐,怎么样,被本小姐的美丽惊艳到了吧!”女子夸张的笑着。   嗯,就是刘球,自恋的毛病果然还是没改。   据说这位刘小姐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曾今参加过台儿庄战役,所以他们的祖宗对祖国有着难以言说的深厚感情,迫切希望台湾回到祖国怀抱,以致到了刘球父亲这一代有了女儿之后,为了谨遵老祖宗的遗训,毅然而然的将女儿的名字取成台湾的古名,以表孝心与爱国之情。   宥琪惊叹,可怜她这个华人同学,性格却与他们家秉持的肃然矜贵有着天壤之别。   “来来来,好久不见,正好我也下班了,走走走,带你去唐人街海吃一顿!”   唐人街某家火锅店内,两位年轻的女孩谈笑风生,清脆的笑声和青春洋溢的面庞,与火锅店内热闹的气氛相得益彰,吸引了周围顾客的视线。   宥琪往火锅里夹了一块牛肉,在她盘子里还躺着三个圆滚滚香喷喷冒着热气的丸子等她享用,同时嘴巴里还塞着一块来不及等她凉透就送进嘴里的年糕。   刘球对于宥琪用餐的美姿,给予了一个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来表示内心感受,同时右手还举在半空,维持夹菜的姿势。   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盘子,刘球摇摇头,无奈的收回手,放下碗筷:“我说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咋地,都已经六盘肉了,你这货啥时候比我还能吃了!”   刘球和任晓薰她们做朋友的时候,她是三人之中的资深吃货,一块太妃糖也能让她迈不动腿,还曾发誓要吃遍唐人街所有的餐馆。   如今看来,是风水轮流转了。   宥琪吞下年糕,又赶忙把盘子里凉到差不多的丸子塞到嘴里。含糊不清道:“为了讨好我那房东,老娘省吃俭用,天天给他买他最喜欢吃的菜,还给老娘拽大爷,害的我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宥琪说的是实话,自从和凌娘娘闹了别扭,又为了躲避某个活人GPS,宥琪这几天确实都没有好好吃饭,就连之前在食堂,她也只是随意吃了几口。   “你那个房东男的女的?”   “……男的。”宥琪又夹了一块牛肉,“而且很帅。”   “什么!”刘球瞠目结舌。虽然她一直知道宥琪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而且还是个典型的外貌协会,可没想到她居然已经奔放到和男生同居的地步,“那你现在已经和他是同居关系了?”   宥琪瞥了老同学一眼,自顾自的又多夹了几块肉:“是同居又不是同床,所以拜托,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   “怎么,还不许我幻想吗?”刘球朝宥琪挤眉弄眼,“喂,老规矩,爆姓名,爆三围,爆裸、照!”   宥琪喝了一口果汁,笑的很灿烂:“除了可以告诉你本人很帅,身材性感,脾气古怪,其他无可奉告。”   刘球赏了宥琪一个爆栗:“对我还遮遮掩掩,你别告诉我你是喜欢人家,怕我跟你抢啊!”   “嗯,我是喜欢他。”宥琪大方承认。   “噗!”刘球一口果汁喷了出来,“真的假的!?”   “真的。”相较于刘球的惊讶,宥琪倒是颇为淡定的喝着饮料。   刘球双手合十:又一个将要被宥琪摧残失去贞操的可怜孩纸,真真是辣手摧嫩花啊!   “嘿嘿……”刘球坏笑着往宥琪的方向靠紧了些,“我说宥琪,来爆料一下你是怎么勾搭人家最后摸进大本营的,跪求真相!”   宥琪瞧着二郎腿,对上某人闪着求知欲的目光,一边坏笑一边拿过身旁的菜单递给对方。   刘球按捺住想要拿宥琪磨牙的冲动,内心默默心疼自己的小荷包,帮宥琪又多点了几盘牛肉。   宥琪挑眉,这才开了金口:“我跟他以前就认识,大四之后想要考研,托朋友介绍,就阴差阳错的住进他家。”   “就这样?”   “就这样。”   “没有暗波流转?”   “没有。”   “没有暧昧起伏?”   “没有……”   “没有翻云覆雨?”   “……没有……”   “……我可以把这几盘肉退掉吗?”   “……”   吃晚饭,刘球要回去加班,宥琪还要到TBC大门口等自家的凌娘娘,所以两人又顺道回去。   “唉,宥琪,你还记得那个Eric吗?”快到大门时,刘球突然停下脚步问宥琪。   “当然。”这个人,不久前还是她们话题的中心人物呢,“怎么了?”   刘球把宥琪拉到旁边的小角落,还时不时东张西望,确认没有人偷听后,才神秘兮兮的凑到宥琪耳边:“最近,我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惊天八卦,你有没有兴趣听啊?”   宥琪朝天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忘了,刘球从大学时就是个靠娱乐滋养,无八卦不欢的主儿。据说某球儿时伟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令所有明星闻风丧胆,为之落泪,恨不得隐姓埋名归隐江湖的狗仔。   刘球把老同学囧囧沉默自动转化成默认:“那个Eric当初追咱们俞代教不是追的轰轰烈烈吗,让我以为这家伙居然可以不惧世俗目光追求自己所爱,那时我确实很佩服他……结果真是瞎了本姑娘的双眼,自从来了TBC之后才认识到他的本性,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主儿!”   宥琪微微皱眉,任谁听到别人而且还是自己的朋友这么评价自己喜欢的人,心里都会不高兴。可是,宥琪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和凌娘娘之间的关系,只好扯出一抹算不上笑容的笑,眨眨眼露出“好想知道为什么,跪求真相”的眼神。   刘球冷哼:“我们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助理是一个叫Nick的英国男人,帅的天翻地覆。这几天他刚从法国出差回来,那个Eric就跟个牛皮糖一样天天粘着他,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真不害臊。亏我以前还认为他作为一个GAY挺不容易的,现在想想当初俞代教选择和晓薰在一起才是正确的。”   “……”好吧,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Nick其实是凌卫修的助理这个真相。   但是,人家俞义灏就是一个直男,俩人根本没有实质的交往啊拜托。   还有,谁热脸贴冷屁股了,那个Nick根本就是一个面瘫,万年冰山脸啊有木有!   还有还有,她家的小主也很帅的好不好,不就是头发长了点,长得妖孽了点,身材性感了点吗!   宥琪“呵呵”一声,干笑:“说不定,人家是真的找到真爱了呢……”   刘球继续冷哼,表示不屑;“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关键是啊,我还无意间看到他和我们TBC的CEO暧昧不清,我好几次都看到他上了Jane的车。啧啧,当玻璃就算了,还要当鸭子,他这么缺钱啊。被一个比自己大了20岁的老女人包养,唉,如今这世道,连变态都男女通吃,可人可妖啊!”   “……”宥琪忽然心里堵得慌,“……或许,是误会,也说不定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她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要说给刘球听还是要说给自己那不安分的心听,好来自欺欺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 牺牲小B色相神马的我最喜欢安排了!原谅我是个不厚道的亲妈~~   ☆、第十三章   “你怎么在这儿?”门口清冷的声音让躲在角落里咬耳朵的两人皆是娇躯一震。   不是吧……   宥琪与刘球俩人脑袋如机器上锈般僵硬转了过来,一同对上门口手插口袋,面色严肃,眼神冰冷的酒色长发男子。   “小主!”   “Eric!”   刘球很奇怪的看看宥琪:“你喊他什么?小主?”   宥琪眨眨眼:“哈哈,这个吗,《甄嬛传》都进击美国市场了,现在是时尚,哈哈!”   凌卫修沉着脸,没理会某个傻丫头的冷幽默,他把目光投向某人的身边:“刘球?”   刘球吃惊的“啊”了一声,然后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您认识我?”   凌卫修点点头:“去年在TBC招聘会上见过你,你是那个女人的朋友吧。”顿了一下,又解释道:“那个女人,是任晓薰。”   刘球吃惊的已经连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是什么惊人的记忆力。嘴里喃喃道:“怪不得她老是叫你娘娘腔,原来你也不喊她名字的啊……”   宥琪发现自家小主的脸听到这句话瞬间黑下来时,赶忙讨笑一边推刘球一边打圆场:“好了球球你不是要加班吗快去吧不然工作不完成你会被上司批评咱们老同学相聚有的是时间这次欠你一顿下次我请你吃饭哈快去吧拜拜!”   凌卫修好整以暇的看着某个心虚的家伙推着自己的同学一口气说完一大串告别语,最后还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一边挥手致意,嘴角一边邪魅的勾起。   下一刻,某个人立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肩膀耷拉下来,脑袋快埋到自己胸口,一步一顿,挪到凌卫修身边站定,有气无力的样子,活像一只犯错的小猫咪。   凌卫修双手环胸:“肺活量不小。”   宥琪干笑:“小主谬赞了……”   凌卫修轻哼:“Nick呢?”   宥琪眼观鼻鼻观心右脚在地上打转,用蚊子般细弱的声音回答:“……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宥琪迅速抬头看了一下对方的脸色,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完了完了,小主的眼睛眯起来了,这可是他发火的前兆啊!   宥琪闭上眼睛,准备接受火山爆发的来临。   谁知凌卫修没有发怒,只是转过身打电话去了。   宥琪感觉更糟了,要是小主知道自己是有预谋逃跑的话,自己应该没有好日子过了吧。   “宫宥琪你很了不起。”凌卫修不冷不热的声音的从宥琪脑袋上方响起。   宥琪咬牙,肩膀紧张的高耸着,脸开始一点一点发烫。   “你居然敢逃跑,胆子肥了啊!”   “小主,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口无遮拦,请你,请你不要再生气……我们,我们和好吧!”   凌卫修错愕的看着女孩紧紧的揪着自己袖口不放,指尖还因紧张而发白。   而女孩浑然不觉,以祈求的姿态站在自己身边,低着头,拽着自己的衣摆,小手微微颤抖。   原先一股脑的气瞬间烟消云散,一丝丝无奈爬上心头:她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像犯了错误而讨食不成的宠物狗啊!   宥琪见凌卫修还不开口说话,以为对方还在生气,立马原地站定拍胸脯竖三指发誓:“我保证以后会乖乖听小主的话,也保证以后决不口无遮拦……你,你就别生气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凌卫修扶额,这个家伙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虽然凌卫修自认为性格上有些睚眦必报,但是对于一个小丫头他也不多计较,权当她年轻气盛说话不知礼数,让自己助理监视一方面是为了给她一点教训,另一方面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当然,也是为了让他静一静,毕竟这个丫头确实有让他跳脚的本事。   凌卫修抬手,想揉一揉女孩的短发,但还是忍住了:“走吧。”   “去哪?”   “回家。”   路上,宥琪好几次偷偷打量身边开车的人。   都说男人认真的样子最帅,不知为什么今天看凌娘娘,感觉跟以前比起来好像更帅上几分。   酒色的长发在夜色中闪烁着黯淡的流光,随意披散肩头增添野性的妩媚,高挺的鼻梁在来来往往的车灯的投影下,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性感的薄唇的在黑暗中微微勾起,比划着优美的线条……   “你是不是觉得我作为男人长得太浪费了。”美人突然出声,声音自带三分笑意。   宥琪却被吓的打了一个冷颤:“你不好好开车,出什么声啊,大晚上的吓死人了!”   凌卫修瞥了某女一眼:“因为某人的眼光太露骨恨不得将我拆之入腹。”   宥琪黑线直冒:要不要这么直接,人家女孩子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凌卫修像是看穿了宥琪的想法:“直接吗?我以为你的脸皮扛得住。   宥琪的拳头有些咯咯作响。   “这样的眼神,换做是一些别有居心的人,他的眼睛早就废了……”凌卫修看了眼宥琪,声音夹杂着警告,“所以,最好不要这么看着我。”   宥琪感觉有一团棉花堵在心口,很难受。   “你……很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吗?”那么当初为什么在学校可以旁若无人的追求俞义灏,为什么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公共场所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仅仅是因为俞义灏,所以你都可以不去在意吗?甚至,去东八区也只为了他,通过放纵来遗忘伤痛?   这些心里话,宥琪当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她问了另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去东八区?”   刺耳的刹车声突兀的响起,安稳行驶的汽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宥琪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间,凌卫修已经将车子平稳的停在了路旁的停车位上。   “你想说什么?”凌卫修慵懒的倚在靠背,左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   宥琪的目光不小心瞄到凌娘娘敞开的衬衫里精致的锁骨,脑袋不自然的扭到一边:“上次你说你有很重要的应酬,结果你去了东八区……”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想知道些什么?”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口气,宥琪不知为何,突然很讨厌他这种毫不在乎的口吻。   “我想说,凭什么你可以去东八区而我不可以,我也一样是成年人有支配自己时间的权利!”宥琪不甘心,将心里的愤懑吼了出来。   车厢里静默几秒。   “太执拗可不是好习惯。”凌卫修歪头,嘴角上扬,“你很聪明,却不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缺乏自我判断力。”   “谁说我没有判断力,我……”   “那你去东八区为了什么?”   “我……”宥琪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去东八区,其实只是为了更进一步接近他吧。   凌卫修轻笑:“这就是缺乏判断力的表现。”   “不是!”宥琪打断他,“这是我的秘密,我……我不能说。”   凌卫修双手一摊,表示出遗憾的模样:“那我去东八区的原因也是我的秘密,所以,这很公平。”   宥琪终于放弃,不再吱声。   “丫头,你该学会如何明哲保身。”男人的声音很低,在寂静的车厢里回响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敲击女孩的心房。   “知道了。”宥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挫败。   可凌卫修并不打算结束:“首先,你要记住,我不是好人。”   宥琪抬头,奇怪的望着眼前俊美的男子。   凌卫修将长发撩至耳后,眼睛危险的眯着:“我答应义灏好好照顾你,便不会对你不利,但是一旦当你离开和我再无瓜葛,我也会伤害你,听清楚了吗?”   那一刻,宥琪只觉得自己汗毛倒立,背脊发凉,冷汗直冒。   看女孩给吓到差不多,凌卫修这才满意的收回手,开始启动车子。   宥琪则默默缩在一角,暗自反省:小主就是一个危险品,惹不起啊!   到达公寓的时候,Nick已经在门口等待许久。   “老板,您回来了。”Nick向凌卫修鞠躬,直到凌卫修打开大门走进里屋。   宥琪则心虚,默默跟在自家小主身后。   将外套随意往沙发上一扔,凌卫修坐在沙发上,左腿驾着右腿,双手搭在沙发椅背。   “老板,这次是我失误。”不等沙发的人反应,Nick率先开口。   “发生了什么事?”凌卫修状似的疑问,却成功让一向淡漠的Nick将愤懑的目光投向沙发后面数手指的女生。   纵使Nick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一个男孩像水蛇一样缠在身上一时半会脱不了身吧。   回想当时的情景,Nick只会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下狠心把那个男孩拍晕。   凌卫修忽然轻笑出声,神情柔和带了几分少见的调笑:“看你的样子,怕是被哪个美少年缠上了吧。果然,我们的Nick还是这么招人喜欢!”   是啊是啊,Brain可不就是一个美少年嘛!宥琪暗自腹诽。   Nick面色僵硬,回道:“老板,您说笑了。”   凌卫修止住笑声向他要来电话:“让老板帮自己做媒人这可不是一个尽职的下属该有的表现。”迅速在手机上按下一串号码,凌卫修将手机扔还给对面的男人:“喏,他最近吵着要见你,你是不是该回去好好安抚一下你家的小情人呢?”   啊咧!?情人?这个面瘫居然都有情人了!   不过这个“小情人”到底是“他”呢,还是“她”呢?   宥琪陷入深思……   Nick望着手机屏幕,虽然面无表情,但薄情的双唇却紧紧抿着。   挂断手机,Nick向凌卫修鞠躬:“我会认真反省。”   “仅此一次,再有下次……”凌卫修对着抬脚准备离开的助理幽幽说道,“你就准备递交辞呈吧。”   “明白,老板。”   凌卫修揉着酸痛的肩膀,微皱的眉头泄露他此刻的疲倦。   宥琪看出他的不适,小声问道:“小主,要不要帮你放洗澡水,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凌卫修看了她几眼,淡淡应道:“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某女摆摆手,狗腿的“噌噌”一溜烟奔上了二楼小主的卧室。   嘿嘿,有机会再去凌娘娘闺房观摩,傻子才不要呢!   目送某个两眼冒绿光的人离开,凌卫修也收敛调笑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冷漠与凌厉。   “调查的如何?”   “如您所料,对方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马脚。”   凌卫修轻笑,嘴角露出诡异的弧度:“你被那个狐狸给骗了Nick,他已经开始忍不住了。”   Nick向沙发上的男人鞠躬道歉,表明自己办事不利。   凌卫修眉眼含笑,优雅的端起茶几上装有半杯水的玻璃杯,轻轻摇晃,手指紧握,在男人邪美而残忍的笑意中,啪的一声,玻璃杯应声化成一摊碎片,清亮的水顺着男人光洁的手臂流下,与深红的血交融,在手背上画出象征死亡的纹理,最终汇集到指尖滴下,在地毯上画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属于我们的SHOW TIME到了,Nick。”   “老板,您的手……”Nick看着凌卫修的右手,皱眉。   “不影响握抢,不用担心。”凌卫修看了看被鲜血染红的地毯,惋惜道,“可怜了这张波斯地毯,Nick,弄不干净,就扔了。”   “是,老板。”Nick太清楚自己老板的洁癖。   血,他不能容忍。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男竹本身并不是如开头般中二抽风吐槽的个性 他的性格有太多阴暗面 后面将会慢慢体现   ☆、第十四章   入秋的夜寂静,萧瑟,就算在美国也一样。   宽敞的房间里,宥琪裹紧身上单薄的棉被,毫无预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琪琪,你该不会感冒了吧?”床头电脑的屏幕上,任晓薰放大了一倍的脸占据了显示屏的四分之三。   宥琪无语,揉了揉鼻子:“我说晓薰,你不用贴着屏幕这么近吧,我只是感冒,又不是破相,你至于这么好奇么……”   屏幕里的任晓薰发出一声鼻音,乖乖的坐回了座位。   “大晚上的你找我干嘛啊,我现在很困啊!”宥琪打了个哈哈,一个小时前凌卫修不顾自己的辛苦,硬要自己拖着疲惫之躯帮他做了一顿可口的宵夜。   想到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又想到自己之前又得罪小主,纵使心里有千般万般不乐意,但还是乖乖的被凌卫修使唤进厨房。   虽然看到小主用餐时露出满意的神情自己也会在心里感到满足,但是现在她真的是身心俱乏。   “我这几天跟他吵架了,心里好烦!”任晓薰捏着手机无聊的打着转儿,“他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受不了!”   论年龄,六岁的差距,活生生小了半轮……   不过,你们这对鸳鸯闹矛盾何必要跨越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来打搅她啊!   宥琪很怨念。   “那么,你们是为什么吵架?”凭宥琪对好友的理解,她这会儿要是不好好帮对方分析并解决情感问题,估计今晚的好梦就泡进太平洋了。   想到这儿,宥琪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因为结婚的事情,我请假都呆在家里。结果发现这几天义灏和公司的一个女客户来往比较密切。为了扼杀所有觊觎我家义灏的莺莺燕燕,昨天我就猫进他公司准备守株待兔……”   “结果呢?”   “结果,被他发现在那个女人面前毫不留情说了我一通……气死我了,老娘待嫁在家整天人心惶惶,他不理解还白让那个女人看了笑话,你不知道当时那个女人看我的眼神……哼,下次让我看到她,见一次我揍一次!”   宥琪扶额,开始慢慢劝导好友:“首先,你这么做既不明智也不理智,在你还是老师妻子之前,你所有的闹剧都只会为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其次,老师不是那种人,我想他一定是为了你们的婚礼而把未来的工作提前结束;再者……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好好说,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非要玩什么扮家家打搅老娘的美梦吗!美国跟中国可是有十三小时的时差啊,十三个小时!你们那阳光普照天朗气清,我们这可是月落枝头万籁俱寂!是睡觉的好时机你明不明白!”   “……琪琪,你好凶哦……”晓薰含泪咬手帕,做楚楚可怜状。   “……”宥琪把头埋进被子里,“拜拜,我关视频了!“   “别关!”晓薰在对面声嘶力竭的喊,“宫宥琪,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告诉娘娘腔说你喜欢他!”   某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   捧起电脑,宥琪把脸贴在屏幕上,满脸诧异:“你……你瞎说什么……谁……谁喜欢他了!”   晓薰“嘿嘿”的笑着,眉毛还恶趣味的向上挑了挑:“小样儿,咱俩都知根知底了,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的过我啊!”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宥琪仿佛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向我摊牌呢。”晓薰耸肩,“结果你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向我坦诚事实啊。”   宥琪心虚的摸摸鼻子:“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呵呵,毕竟这对象比较,嗯,比较特殊……”   “白痴,我又不会笑你。娘娘腔确实是个好人,你加油吧!”   “嗯。”得到好友的支持,宥琪心里反而感到些许轻松。   “那么,你们现在进展如何?”显示频对面的人声音听起来更加不怀好意。   宥琪默默低下脑袋,“我先问你一个问题……TBC的老总Jane你知道吧,你清不清楚她和凌卫修有什么关系?”   谁知,晓薰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整个人愣住,就在宥琪以为对方也不知道的时候,晓薰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而且笑得前仰后翻还时不时捶桌子。宥琪就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着屏幕里的好友从她自己床的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如此反复,无限循环……   “哈哈,宥琪,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哈哈,笑死我了,你居然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哈哈……”   “……你别笑了,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宥琪看到好友笑成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秘密大家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的憋屈感。   “哈哈,我跟你说,那个Jane,她跟娘娘腔的关系大了,她其实是凌卫修的……”   有人说,人生其实就是一部充满意外的小说。   也有人说,人生是一个充满戏剧化的舞台。   无论是那种,结果都是人们永远无法知道下一刻,自己的人生会发生什么。   此时此刻,宥琪觉得自己生活真是充满意外,它让自己既猜不到开头,也无法预知结尾,就像看一部每日更新的小说或电视剧,只能在一旁百爪挠心,肝肠寸断。   对着突然掉了线的电脑,宥琪的反映就只是对着屏幕干瞪眼,接着抱着电脑死命摇晃。   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断线啊,好歹告诉她小主跟Jane到底是什么关系再掉不迟啊!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看晓薰的反映,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有传言的那么复杂。   难道是姐弟,不过这年龄差似乎大了些……   或许是朋友,很有这个可能,忘年交也说不定呢……   或者是师生,俞义灏是Jane的学生,而俞义灏与凌卫修是大学同学,这个可能性大大增强……   总不可能是母子吧,这Jane看起来也年不过半百,难道上世纪70年代流行早婚早育?   天哪,到底是什么,真的好想知道啊!   宥琪拍拍头示意自己不要再想。   还是下次等网络稳定些再问她吧,继续睡觉!   某人安分的躺在被子里,睁着眼对着天花板,放空了一个小时。   不行不行,还是很好奇,根本睡不着啊!   好累,下楼煮杯咖啡吧,她记得小主好像很喜欢喝一种叫Espresso的咖啡,味道极苦,只要喝普通咖啡的三分之一就精神焕发。   这功效,堪比海洛因。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沿着楼梯扶手摸进厨房,却发现几天没用的咖啡机此刻已经被人使用煮好了咖啡,而且从咖啡的香味,温度和成色上判断,是刚刚煮好的Espresso。   难道是小主?   “还没睡?”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宥琪回头发现凌卫修身着家居服两手交叠,右手却端着马克杯,淡淡的看着她。   酒色的长发不似平常齐整而是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刘海儿肆意垂下遮挡右半边脸,左耳的耳钉闪着幽幽的银光,清冷的褐眸比白日更加幽深,如果仔细看,还是可以观察到下面重重的眼圈   宥琪不自然的收回目光:“嗯,睡不着,你呢?”   凌卫修没有回答,而是来到她身边帮她倒好一杯咖啡:“喝吗?”   “谢谢。”宥琪刚抿了一口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好苦……”   “会喝的人当成一种享受,不会喝的人只会觉得折磨。别喝了。”凌卫修要拿掉宥琪手中的杯子,却被女孩拒绝。   “反正我也睡不着,还不如让自己清醒一点。”   凌卫修也不勉强,只是倚在橱柜旁默默享受手中的咖啡。   “你为什么还不睡觉?”宥琪喝了几口,苦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叫喧,果断决定放弃。   “过了时间段就睡不着了,而且,你刚才在房间的动静实在是……”凌卫修放下马克杯,“是和那个女人通视频了吧,你们俩个还真是跟小孩子一样,长不大啊。”   小孩子……   这三个字无疑刺激到了宥琪。   算起来,她和凌卫修之间也是差了六岁的距离,难道在凌卫修眼里,他也把自己当成是小孩子吗?   “我不是小孩子……”无力的辩解,在男人看来只是赌气的别扭,让宥琪的信心瞬间变得苍白。   男人的手终是忍不住对准女孩的头顶,像是安慰孩童般抚摸。   “不要跟大人回嘴。”凌卫修第一次发现女孩毛茸茸的短发触感的是出极的好,忍不住又多摸了几把,还带着恶作剧的意味故意打乱。   “我说了我不是小孩子!”赌气般拍掉男人的手,女孩负气奔上二楼。   凌卫修错愕于女孩的反应,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一丝无奈而又自我嘲笑的笑容爬上嘴角。   她也,感到恶心吗……   宥琪气呼呼的躲进被窝里。   气死我了了,凭什么他要把我当成小孩子。还摸我的头,像在安抚小宠物一样。   宥琪忍不住默默自己的头顶:切,头发都给摸乱了。   虽然它也没整齐到哪去。   等一下……   宥琪反应过来又摸摸脑袋,仿佛上面还残留着男人手心的温度。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亲近她啊!她竟然为了一点小事,微不足道的小事跟他发了脾气。   明明不想被他当成小孩子那样对待,然而刚才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别扭与赌气,不正是小孩子的表现吗!   手心不由自主攥紧了被角,被子里的女孩懊悔万分。   明明不想这样,不想让这么孩子气的自己在他面前淘气。   她想做一个可以为他排忧解难的人,即使不是最重要的人,她也希望自己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烦恼,她只想陪着他,静静的在他身边,做什么都可以。   以前她无法理解为何晓薰会那样卑微的爱着俞义灏,现在的她开始渐渐明白,谁最先开始,谁就会最先卑微的爱着。   怕被讨厌,怕被嫌弃,所以就会倾尽所有来讨对方的欢心,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一次点头,都会让自己开心兴奋好久。   他好不容易愿意开始亲近自己,却因为自己的鲁莽,冲动,而可能毁掉所有的努力。   不,不要,她不要这样!   要去道歉,要跟他说对不起。   她不想让所有微妙的努力毁于一旦。   空旷的客厅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夜里回响。   厨房里还放着他们之前喝咖啡的杯子,一个空,一个满。   宥琪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咖啡,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咖啡已经冷却,连同它的苦味因为温度的消退而越发强烈。   此刻,宥琪并不觉得它有多苦,咖啡的苦味永远消磨不掉内心的苦涩,这点苦太渺小了。   宥琪小声哽咽,从没有那一刻如此讨厌自己。   小剧场 关于胡萝卜   凌娘娘十分厌恶吃萝卜,尤其是胡萝卜。   凌娘娘认为萝卜天生就有一种奇异而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因此深恶痛绝。   宥琪为了自家小主身体着想,多次哄之劝之未果,遂怒摔抱枕将某人踢下了床。   某晚,凌娘娘从身后抱住宥琪,耳鬓厮磨:“我想要。”   宥琪挑眉,笑容可掬:“你真的想要?”   某卫忒真诚忒期待的点点头……   宥琪乐了,立马奔到厨房端来一盘胡萝卜:“全部吃完,否则,免谈!“   凌娘娘默视盘中黄坨坨的物体数秒,最后果断埋进被窝中。   一个小时后……   “……我可以只吃半个吗?”某人又委屈又无奈又妥协的声音从被窝里低低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认为六岁是个很萌的年龄差……   ☆、第十五章   东八区,夜色永远的拥护者,情、欲的包容之所。   这里不缺彻夜狂欢的放纵,不缺暧昧丛生的风情万种,人声鼎沸,灯红酒绿,是它惯有的旋律。   而这样一个到处散发着淫靡气息的声色场所今天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呦,我说是谁,原来是我们卫少的忠犬先生啊。”外表过分阴柔且身着一身皮衣的西方男子,嘴角正噙着暧昧不明的笑意,望着门口这位气质与东八区格格不入的男人。   “不请我进去?”男人表情淡漠,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妖艳的男子。   “怎么会,忠犬先生好久不来,倒是想死人家了。”男子微长的栗色头发柔顺的贴在额头右侧,白皙的手臂不自觉勾上男人的脖颈,水蛇般纤细的腰肢靠紧男人,若有似无的在男人腰间轻蹭,小巧的红唇凑到男人的耳边,“今晚我不接客,可以陪你一整晚,开不开心?”   “我带了老板的口谕,听或不听,随你。”男人对身上人肆意煽风点火的行为无动于衷,只是将手中的资料的拿出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男子一听,立马失去了挑逗的兴致,下一刻便离开男人收敛原先那副妩媚的姿态,没好气道:“真是无趣,不玩了。”   男人也不管面前人,径直往酒吧里面迈腿。   “喂喂,这是我的地盘,谁叫你随便进来的!”男子在原地跺脚,见对方根本不予理睬,气愤的追进酒吧。   四楼某房间内,妖艳男子带着西装男人来到一间小隔间,只见妖艳男子往墙上某一块瓷砖上一按,面前的木质衣柜立马出现晃动向墙内凹陷,并由中间分裂往四周靠拢,一间密室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妖艳男子率先进去,密室并不阴暗,而是灯火通明,装修雅致,只是其中一面墙上装满了显示器,下面是一个约有半平方的操作键盘,旁边的书柜密密麻麻塞满各种资料档案,天花板上四处装有袖珍红外线摄像仪,到可以看出这件房间的机密性。   除了一座艳红似血的沙发安静的呆在角落,否则这间密室一点也没有生气。   妖艳男子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快,屏幕上出现一系列人物清单。   “这是最近我认为比较可疑的顾客信息,你拷贝下来,交给卫少吧。”   男人点头致谢,便自己操作起来。   “老板说最近你找我。”男人突然出声问道。   妖艳男子斜躺在沙发上,精瘦的腰身显露出来,散发着禁欲的气息。   “怎么,许久不见老情人,想叙叙旧都那么难吗?”   “老板要我带话给你,这几天那个人可能会来东八区,叫你提高警惕,多加留意。”   妖艳男子无所谓似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他倒是越来越老大妈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老板不希望出现任何纰漏。”   妖艳男子嗤笑,带着几分不屑:“怎么,我说他坏话你心疼了,不愧是卫少培养的一条忠犬,倒是心疼自己的主人。”看到男子面色僵硬,妖艳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你回去转告他,我会注意的。”   男人神情凝重,嘴巴紧紧抿在一起,好半会才平复自己的情绪:“你自己也要小心。”   听到男人刻意掩饰关切的话语,妖艳男子笑了,不急不慢来到男人身边靠紧男子,纤长的手指划上男人触感温润的脸颊:“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手指向下滑到男人的脖颈,脑袋也凑到对方耳边轻轻呼气,“既然担心,那就留下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好寂寞……”成功的看到男人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妖艳男子噙着坏笑,手指继续作恶滑到男人性感的锁骨,揉捏,抚摸,“今晚只有我们俩个,我们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彼此纠缠……”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就在对方的手指即将按上自己腰部以下的部位时,男人握住对方不安分的手:“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被拒绝的男子眼里写着不甘,但没有发作出来,在男人回头看他的瞬间,又恢复到之前无赖的模样。   “对你我总是例外。”妖艳男子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晚安喽。”   男人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只是点点头便准备离开密室。   “Nick。”妖艳男子忽然叫住他,“你知道,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只听你的。”   男人身形一顿,好看的双眸闪着希冀的流光,像是在有所期待,然而这点流光在听到男子下一句话时瞬间消失殆尽。   “回去转告,我随时恭候卫少的光临。”   “……”这一次连一声鼻音都不愿施舍,男人直接离开了东八区。   妖艳男子重新躺回沙发上,把玩着自己过长的刘海,良久又发出无奈又自嘲的叹息:“还是一如既往的薄情啊。”   宥琪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教室里出来,上眼皮也沉重到不行。   不远处,一个人影朝宥琪的方向飞奔过来:“Ellen,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宥琪艰难的抬头看了眼小学弟,摇摇头:“真抱歉啊,待会我还有个讲座要听,下次吧……”   “你看起来好疲倦,要不要紧?”Brain扶住宥琪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手上的力度不自觉的加大。   想到自己一个小时都浸泡在教授口水的洗礼之下,宥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Ellen快点,要不然赶不上讲座的时间了!”前面几个女孩向宥琪招手。   宥琪认命般挪开Brain的手,靠在墙上稳住身形:“我要走了,明天再陪你吃饭。”   “嗯。”Brain很听话,“那说话算数哦,你欠我一次约会!”   宥琪黑线。   事实上,由于上次学弟掩护自己逃亡有功,宥琪便许诺自己可以答应Brain一个要求——杀人放火,□□掳掠除外。   谁知小学弟竟然托腮思考了一个星期,终于慎重又严肃的提出了一个令宥琪啼笑皆非的要求:和他约会一次!   当时宥琪抚额,问他可不可以换一个要求时,小学弟无辜又委屈又受伤又难过的眼神,戳的宥琪那小心肝一颤一颤,母性光辉泛滥的某女一拍大腿表示成交,于是便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哎,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都怪自己太没定力,脑子一热竟然就答应了那个离谱的要求。哎,她是不是太木有节操了……   今晚六点前是回不去了,得赶快打电话通知小主。   当电话里传来凌卫修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时,宥琪觉得今天所有的疲惫与困倦立马烟消云散。   “小主,是我,宥琪啊。”   “嗯。”   “待会儿我有个讲座要听,起码要有两个小时,今晚不能按时回家了。”   “嗯,晚上公司有点事我也脱不开身,今晚就坐地铁回来吧。”   “……唉,啊?”宥琪愣住,本来还偷偷希望凌娘娘能大发慈悲开车来接自己呢。   “我还有事,就这样吧。”   “……等……等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手机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   然而宥琪心里却是无味杂陈,她不会听错,刚才手机里确实有另一个男人在喊他——“卫少”。   手不由自主握紧,一种足以令人窒息的愤懑在胸腔里回旋。   东八区,又是东八区!   所谓的公司有事就是来东八区放纵狂欢吗?   宥琪对凌卫修这样不对等交流相处的方式感到气愤,甚至有几分委屈。   为了不让他担心,她的课外时间就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呆在家里,她一心一意只想讨好他,甚至卑微的希望对方能够看见自己,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好也罢。她活的快失去自我,而他呢……   她似乎都可以想象对方是怎样泡在情、欲的舞池,软玉在怀的情景。   宥琪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会担心自己吗?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当作一次任务,为了那个人而要认真完成的一次任务。   他不会对自己投入一丝一毫的感情,他依旧是那个风流随性,邪魅妖艳的凌卫修。   他的世界不会为了谁停留,只有她固执的闯入,才发现那里一片荒芜。   宫宥琪,是你自己没有看清罢了,怪不得别人。   紧握的双手无力的松开:说到底,你就是爱上了这样的人,作贱自己,却甘之如饴。   有些东西不过很久,是不可能理解的。有些东西等到理解了,又为时已晚。大多时候,人们不得不在尚未清楚认识自己的心的情况下采取行动,因而感到迷茫和困惑。   讲座结束后,宥琪没有回去。   应该说,她害怕回去,害怕回去之后面对那间空荡荡毫无生气的屋子,害怕回去之后要独自面对落单的孤寂。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瞬间被如潮水涌来的孤独寂寞和害怕胆怯吞没。   他在的时候,心里会格外充实,然而他不在,她就会失去重心,感觉有什么将会失去,自己无法挽留,伸手去抓,却什么也得不到,心里被掏空。   这样的患得患失,宥琪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无药可救,因此,她更不愿意回家对着天花板放空,还不如在大街上听着人声鼎沸,看着车水马龙来的充实。   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的走下去,直到城市夜晚该有的喧嚣渐渐消失殆尽的时候,宥琪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胡同。   正准备按原路返回,角落尽头的一扇大铁门突然被粗鲁的撞开。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彪悍男子排着队从门里出来。   宥琪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当看到那几个黑衣人时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一条是非之地。而这些人,并非等闲之辈。   电影里惯有的场景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宥琪可没有空感慨自己的好运气。事实上,她怕极了,通俗来讲,万一这些人在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活动,而她被发现的话,一定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宥琪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同时她惊喜的发现在她左边不到两米的地方有一个半人高的垃圾桶。   天无绝人之路啊!   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哈利路亚,宥琪闪身迅速躲到垃圾桶旁边,成功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确定不远处的人看不到她的时候,宥琪也在调整呼吸努力平复心绪。   拳头撞击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宥琪看到几个黑衣人拖着一位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男人从那扇铁门出来,受伤的男人被他们就像扔一条弃犬一般丢在了角落。   胡同里安静的似乎可以听见男人受伤发出的细微□□,宥琪判断,这个人已经奄奄一息,接近死亡边缘。   接着,黑衣人像是迎接重要来宾一样,迅速排成两排,有条不紊。各各双手背于身后,看似随意,实则已经在无形中调整好了备战的姿态。   铁门再次打开,这次走来的不再是黑衣人,而是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脸带舞会假面的高挑男人。   “放……放过我……”地上的男人发出细若游丝的哀鸣,然而高挑男人无视对方的伤势,上前就是一脚。   虽然这个时候不该想这些,但宥琪真心觉得这个男人的进攻的姿势相当帅气潇洒,快,狠,准,直击要害,甚至,还透着几分儒雅。   “背叛需要代价,你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Matt。”高挑男人如暗夜修罗盯着地上垂死挣扎的玩物。   这个声音……好耳熟……   在听到男人声音的那一刻,宥琪下意识的死咬着嘴唇。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我错了,我不该背叛组织……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地上的男人惊恐的挣扎想要起来,却被一旁的黑衣人控制住手脚,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男人失声大叫。   高挑的男人面若冰霜,对男人的求饶无动于衷:“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   受伤男人无力看了他一眼,道:“他们说,给我五百万……”   宥琪似乎看到高挑男人的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很好的数字,不怪你会心动。”   “我求求你,不要杀我,这笔钱我会还给你们……只要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继续为老板做事!”受伤的男人以为自己看到一线生机,拼着一口气想要讨好对方。   谁知,高挑男人只是不紧不慢的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这是他们为你配的枪?”   “是,他们要我找机会接近老板,然后用这把枪干掉他……”受伤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解释,“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头是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下属交代我去做的……   “HIGHSTANDARD手枪,发射的是5.6MM弹药,虽然是早期的暗杀消音武器,但如果不是在零距离击中要害实在是威力不足。动能只有141J。唯一的优点就是十分安静。”顿了顿,男人将手上的枪对准地上人的眉心骨,“如此劣质的枪,对付你,就够了。”   漆黑的夜晚,时间似乎都随着空气而凝固,就在0.001秒前,空气里传来轻微的枪响,接着便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宥琪眼睁睁的看着受伤的男人,睁着一双惊恐至极的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在瞬间死去,缓慢的倒在地上。   而开枪的人,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等黑衣人确认地上人死亡之后,他便把枪随手扔给其中一个人:“解决掉。”   宥琪捂住自己的嘴,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出声。   她刚刚目睹了一次杀人现场,而且是真枪实弹。   地上尸体被黑衣人迅速用一个麻袋装好,在脑袋被塞进之前,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直勾勾的盯着胡同的尽头处的垃圾箱,仿佛带着怨恨控诉着目击者见死不救的罪行。   宥琪不敢再看,她赶忙缩回脑袋躲在垃圾桶旁边,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即使双脚麻木,嘴唇被自己咬到出血也浑然不觉。   过了很久,直到胡同里再次恢复之前的寂静,宥琪才如同失去支架般,浑身瘫软在原地,额角的碎发已被冷汗浸湿黏滋滋的贴在额头上,脸色惨白,双眼圆睁。   她不敢闭眼,神经不敢松懈。她总觉得那把枪随时都有可能会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就算有轻微的放松,刚才杀人的情景就会想影片后退在脑海里重复播放。尤其是那双眼,在杀人的瞬间冷酷到极致,充满了冰冷却蚀骨的杀意。   这是一个专业杀手应该有的眼神,果断,冷静,无情,可以在对方最放松的时候将所有念头抛开,绝不带着任何感情下手。   宥琪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眼神,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在那个男人回身走进铁门的时候,宥琪看到了他的样子。她看的很清楚,也绝对不会认错:夜色下闪着亚麻色光的头发,冷峻从没有过多表情的侧脸,面具下犀利骇人的眼眸……   对,她不会认错,那个男人,那个杀手,是凌卫修的贴身助理——Nick。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冷静冷静,宫宥琪你不能慌!   宥琪一边进行着心理暗示,一边扶着垃圾桶艰难的站起来。然而无力的双腿却让她一次又一次跌倒……   必须得快点离开这里,万一,万一有人出来发现她就死定了!   这样的想法让宥琪内心的恐惧如赛车加速般陡然上升,瘫软的双腿瞬间爆发出超越潜能的能量,飞快跑出胡同。   然而跑过几条街,宥琪却停下了脚步。   她一直有过这样的一个猜测,但她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是事实。   慢慢后退,宥琪按着先前自己逃跑的路线往回走,虽然她是个路痴,但基本的东西南北前后左右她还是分得清。按照胡同的方向绕道大楼前面,每走一步,就越接近真相一分,宥琪心里的抵触便也多一分,她害怕自己将要面对的结果。然而好奇多过恐惧,毕竟她心里更加迫切想知道这个困扰自己很久的真相!   当东八区在夜色中泛着奢靡灯光的霓虹灯招牌出现在宥琪面前时,宥琪才彻彻底底傻了眼。   这是她预料的真相,也是她最害怕面对的真相!   那条胡同,对应的是东八区的后门。   此刻的宥琪犹如遭到一个晴天霹雳。   她一直猜到凌卫修的身份不同寻常,却从没想过会如此这般非同凡响。   东八区幕后神秘买主,凌卫修出现在东八区的时间,电话里那声诡异的“卫少”,还有他如此反感她去东八区的表现,再加上凌卫修跟东八区有关晦涩的过去……   难道凌卫修就是东八区的神秘买主吗   不对,还有那个Leo,东八区的负责人。他会跟凌卫修有关系吗?   可是,为什么Nick会出现在那里,穿成那样刻意隐瞒身份。   还有,那个死者之前说的头儿与老板又分别指的是谁!   难道说……   宥琪心里又产生一个更加荒唐的想法。   或许,那个“老板”才是凌卫修,而凌卫修的目的是要毁掉东八区!?   既然这样……宥琪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直直的盯着东八区的招牌。   那么刚才Nick就不仅仅是一个助理这么简单,他也一直默默为凌卫修处理掉一切阻碍他们的后患。   宥琪感到后怕——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啊!   “没有底线的自由,是疯狂,是毁灭。”   “……被人承欢膝下的感觉一定很难忘吧……”   “你要记住,我不是好人。”   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   女孩却轻松的笑了。   没关系,他若要下地狱,她怎么会让他落单呢。   她不会让他一个人,从喜欢他那一刻开始,她注定没有退路。   知道自己将要辜负父母二十年多来的希望,宥琪内心也在因遭受良心的谴责而深深不安。可是她明白在过去不算漫长却煎熬的岁月里,她一直都在为所谓的期待存活着,努力变得乖巧,取的好成绩让父母骄傲,这些都是为了父母的认可,她没有自我。她不知道宫宥琪是个怎样的女孩,不知道真正的宫宥琪面临选择会如何决定,直到遇到他,她感受到过去没有感受过最真实的自我。她知道原来宫宥琪也是一个会爱到迷茫病入膏肓的平凡女子。她在他身上看到那个可笑无知鲁莽天真却异常执着坦率的自己,只有意识到这些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离不开他的。要不然那个真实的自己她要到哪里寻找,他所有的一切都弥补着曾经不完整的自己,那些生命的意义太恢弘,她不懂,但是她看到生命中不曾见过的美妙绝伦。   人世繁华,但求一人陪赏,她遇到了。   为了那些执念她早就封死了所有的安全通道,只为他一个人奋不顾身。   她早就不怕了。   “Ellen,你怎么会在这里?”汽车的鸣笛声将女孩拉回现实。   回头,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马路对面。而副驾驶坐上却坐着下午被自己拒绝过的男人。   “Ellen,你怎么啦,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男人穿着休闲装,打开车门向女孩走来。   然而女孩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冷冷的望着他,眼神充满戒备。   “Ellen?“女孩的抵触让男人心里一惊,却没有放弃继续伸手想要拉她,“你……你是不是被谁欺负了?”   就在男人即将碰到女孩的时候,女孩一句冰冷的话让男人的手僵在半空。   “Brain,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Brain,为什么你会来东八区?”   Brain对上女孩冰冷的眼神,紧张的连忙解释:“Ellen,你误会了。其实我是刚刚从附近的酒店回来的。”   宥琪的表情依然充满戒备。   Brain无奈的挠挠头,又无奈的指着身后泛着银灰金属光芒的玛莎拉蒂,说:“是这样的,我哥哥晚上到美国来看我,我们一起吃了晚饭。但是刚才他突然有事先走了,我就偷偷把他车开出来吹吹风,没想到遇到了你,就这样。”   学弟急急忙忙向自己解释的模样,让宥琪担心自己是否太敏感。或许是因为时机太巧,刚刚目睹一场死亡直播,神经还紧绷着。   “……抱歉,我不是凶你……”宥琪暗地松一口气,可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你没事吗,我感觉你不太好。”Brain担心的拉过女孩的手,女孩双手冰冷的温度令他咋舌,“Ellen,你的手……”   “我没事。”宥琪把手抽回来,转移话题,“你开车来的,第一次见你开车啊?”   “是啊!”小学弟开心的拍拍玛莎拉蒂车门的玻璃窗,“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拿到驾照了呢!”   学弟的表情开心的像极了跟父母邀功炫耀成就的孩子,宥琪紧绷的心也渐渐松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导师去听讲座了吗?”Brain发现宥琪的脸色不似平时红润,脸色泛白,双唇紧闭,额角还有细密的汗丝,“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宥琪听到对方关切的话语,心里竟涌起一丝丝酸涩,慢慢侵蚀她的内脏,她的血液,她的神经。胡同里那幕血腥暴力的场面还在不断放大,充斥她整个脑袋,几乎要爆炸。   “Brain,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一程。”宥琪轻轻拉住学弟的衣袖,声音轻柔失去往日的活力,“我想回家了。”   她的家,也是他的家。   可却是在这个异国他乡唯一让她依靠,信赖的地方。   Brain不明白宥琪遭遇了什么,看她这般无助的样子,Brain感到难以言说的忧伤。   要保护这个女孩,要让她像往日一样快乐,开心,无忧无虑。   这是他一直想要为她做的。   “好,我带你回家。”   宥琪没有让学弟送完全程。   事实上在离公寓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宥琪就下了车。   并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宥琪不想让人知道凌卫修的住处,尽管对方还是自己的朋友。   或许是占有欲作祟,宥琪卑劣的希望不想有太多人知道凌卫修的住址。虽然Brain与凌卫修并无可能,但宥琪还是本能想要杜绝俩人见面的可能性。   凌卫修到底是不是GAY她已经不想再追究了,过去无法翻阅,她在乎的只是他在东八区的过去的遭遇。   究竟什么样的遭遇能够让凌卫修对这样的一个酒吧恨之入骨,甚至到报仇毁灭的地步。   她以前怀疑凌卫修去东八区是为了花天酒地,但联想胡昕的话以及凌卫修每次去东八区的表现,以前的假设通通推翻。   还有凌卫修与俞义灏始终暧昧不明的关系,她也不再去想了。从现在开始,她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有机会接近他。   爱情是盲目而自私的。   恭喜她,她通通做到了。   “宫宥琪,现在已经十点了。”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宥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公寓门口了。   公寓门口边站着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美人半倚在门边,动作闲适慵懒,只是美人的双眸却暗沉如墨,严肃而可怕。   宥琪凝视着对方阴沉的脸,忽而觉得亲切而可爱起来。   真好,他回来了。   他没有再把自己一个人丢下了。   他还是知道过了门禁迟到回家是要批评她的。   对啊,这才是凌卫修啊,这才是她认识的小主啊。   不似常人怎么样,不是好人又怎么样,是个GAY又怎么了,她便是爱上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样。   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她下定决心要陪在他身边看完人生一场繁华落尽。   堕落,毁灭,埋葬,已是无关的风景。   如果注定要万劫不复,她做好准备粉身碎骨。   “宫宥琪,你发什么呆!”美人显然没有良好的耐性在等门口傻站的人回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等到的是对方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   女孩的体温一点一点透过两人并不单薄的衣服,如潺潺流水缓慢却彻底的渗入男人的皮肤,血液,甚至心脏。他甚至听到自己如擂鼓般轰鸣的心跳声,还有自己渐渐不平静的呼吸。   这是什么?   感觉如一摊死水的心仿佛投入一块青石开始有了波澜,或是千年寒冰终于可以在烈焰的炽热下开始沸腾,又或是钢铁在达到沸点时会慢慢变的柔软,缓缓融化。   无论是那样,即使大脑空白,思维短路,男人也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自己僵硬的胳膊慢慢抬起,看到自己颤抖的双手搭在女孩瘦弱的双肩。   然而大脑下意识自我厌恶的感觉却在变本加厉的升腾,明明想拒绝,明明想推开,明明听到自己微不可闻的声音——   “脏,别碰。”   这不是第一次触碰她,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早一步接纳了这个女孩他很清楚。   可是……   女孩的拥抱让他体会到他二十八年来从没有过的情感,那是一个人被需要,被重视,被依靠的存在感。   她需要他,她依赖他。   起码现在,这个女孩离不开他。   “你在害怕?”凌卫修想拉开一点缝隙看看女孩的情况,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在哭。   可是女孩却将他抱的更紧。   “……不要走了好不好,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一个人真的会怕……”   好恐怖,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好恐怖。   所以不要走好不好,她会做噩梦。再坚强的女孩也无法承受暴力血腥突兀的冲击。   凌卫修最终没有拉开女孩,松了手,垂了下去。   手指上来不及处理干净的血迹残酷的告诫他身上的污点,那些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好。”他轻声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在一个悠闲轻松适合与周公幽会的周末上午,宥琪连哄带骗让凌卫修开着他那辆骚包的蓝色宾利到附近一家超级市场。   具体情况如下。   如今宥琪已经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完全不把小主起床气当回事开始对凌卫修的房门大展无影脚。   在被堪比核弹爆炸的踹门声的熏陶下,凌卫修黑着脸终于开了房门。   “小主,一年之计在于晨对吧?”   “……”   “这么美好的周末我们不能浪费对吧?”   “……”   “浪费光阴可耻,所以我们应该做一些有益身心,亲近生活的活动对吧?”   “……”   “所以我决定,为了不辜负祖国对我们的期望,为了发扬光大国民艰苦朴素,自我牺牲的伟大精神,为了自我充实和陶冶情操,现在马上立刻必须跟我走!”   凌卫修用关门的行动表达了他的抗议。   宥琪眼疾脚快抵住了门:“小主,如若不从……我就把你家后花园改成菜园子,还种满胡萝卜。嘿嘿,Tony家的兔子不仅喜欢吃大白菜更喜欢啃胡萝卜哦!”   自从某次因为大扫除引起纠纷后,凌卫修就抱着宥琪刚买来的一捆大白菜跑到隔壁Tony家去讨好那只圆滚滚肥嘟嘟的大白兔。结果因喂食粗鲁被好脾气的兔先生大咬一口,血溅三注用掉一整盒创口贴才了事之后,凌卫修从此对这一坨雪白的物体产生了心理阴影。   严重的起床气在听到女孩富有威胁性的警告后升级为浓重的杀气。   “丫头,比起血腥暴力,我更喜欢用文明的方式。”凌卫修乌云密布的脸上绽放出灿烂明媚的微笑,“明天我会让Willy带一条德国牧羊犬回来。”   “……凌卫修,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怕狗!”   终究敌不过宥琪的软磨硬缠,凌卫修最终为了让后花园免遭毒手还是穿戴整齐和宥琪出发了。   “这就是你有益身心亲近生活的活动?”凌卫修指着不远处超级市场的大型标志牌,表情很是扭曲。   “是啊是啊。”宥琪自动忽略凌娘娘眉宇间杀人的怒气,“你不觉得逛超市是一件非常有趣又有价值重复行使的活动吗?”宥琪给他掰手指开始数数,“你看啊,这考验你能否穿过拥挤人群来去自如的灵活性,考验你能否将喜爱的商品在万双手的争夺下抢购来的敏捷性,考验你能否排着长龙耐住寂寞等候结账的忍耐性……而且,你还可以体验民生,倾听民心,让自己享受在百姓市井生活小趣小闹中,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是很有意思。”凌卫修将酒色长发撩至耳后,“我也感谢你把我上升到中国领导人的高度。”   “……”   “还有……”凌卫修示意宥琪看看身后超市门前悬挂的美国国旗,“这里是美国,不太可能出现中国那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步履维艰的情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凌卫修伸出左手敲敲自己VacheronConstantin 手表的表面,“现在是上午九点。”   宥琪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怨气在周围弥漫开。   “嘿嘿,小主莫气……我这不是还没跟您老逛过超市吗~~”宥琪慢慢给怒火中烧的男人顺毛,“再说,天气转凉家里很多东西需要置备,您说是不是啊……”   “这些东西交给Jane去做就好。”凌卫修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胸腔的愤懑。   宥琪脸上狗腿的笑容僵了僵。   她快要忘记Jane的存在,而今天是凌卫修第一次说起,虽然是无意识的。   可是变相说明那个Jane与凌卫修的关系非同一般。难道在她来之前,那个Jane就一直在打点凌卫修的生活吗?还是说,凌卫修真的被包养并且一直与她同居,因为自己借住才不得已离开?   宥琪越想越乱越想越离谱,好在凌卫修的一句话打断她毫无三观可言的幻想。   “算了,我也不麻烦她,走吧。”   宥琪惊喜万分,瞬间抛开所有的不愉快,拽着凌卫修的胳膊就往大门冲。   “走走走,今天大采购去!”   凌卫修瞄了眼对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嘴角不自知上扬。   宥琪与凌娘娘都忽略了一点,作为一个流动性大,包容性强,科技发达,经济昌盛的大国,在硬件设施处于世界顶端的同时,软实力也是一个大国检验实力的有力证明。   众所周知,美国也是一个十分注重民族凝聚力和文化传承的国家。而十一月的第四个星期天,是感恩节。   很不巧的是,今天是感恩节过后的第二天,正值感恩节后到圣诞节期间的疯狂购物月,各大商家瞄准商机,为了第一步抢得先机采取各种手段打折促销来获取高额利润。即使是超市也不例外,或者说,作为家庭主妇的钟爱场所,超市是淘便宜货的最佳之选。   很不幸,今天的超市,格外的拥挤……   宥琪与凌卫修二人被夹在人流之中,动弹不得,还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疯狂的家庭主妇们蜂拥上去把一排货架上的肥皂,洗衣粉,毛巾,拖把抢购一空。   宥琪哭笑不得,拉着一旁一身怨念的男人默默转移阵地:“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买一些食材比较好,民以食为天咱们得先解决温饱问题。”   到了蔬菜区,宥琪被堪比中国农贸市场还要壮观的抢菜画面惊吓的退离人群五米开外。   凌卫修脸上早已乌云密布,即便双手交叉也能看到修长的手指深陷皮肤,指尖发白。   “这个……”宥琪颤抖的指着左边正在为一颗土豆而争吵不休的两个女人,汗颜道,“战况惨烈,咱们还是继续转移吧……”   艰难的扒开人群,宥琪看到不远处的零食区,双眼冒着热切的光芒,“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系紧鞋带,挽好袖口,整理着装,一切准备就绪。   “小主,记住作战计划,呆会儿一定要瞄准我的方位,无论我扔什么你一定要接好了!”为了鼓舞士气,宥琪还忒哥们忒友好的拍了拍凌娘娘的肩膀,“我看好你呦!”   凌卫修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可以将它们串成一串贯穿女孩的大脑。   “来来来,对你的身高自信一点。”宥琪不知道从哪儿推来一辆手推车,“喏,怕你徒手接不完,我给你准备了工具。怎么样,够贴心吧?”   凌卫修仿佛听到自己的骨节咯咯作响,一波又一波的人从他身边挤了过去,每被挤一次或是被陌生的异性碰一次,凌卫修心里就泛起难以抑制的强烈的呕吐感和排斥感。   这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让他开始焦躁,不安。   宥琪的心思全部放在如何突破重围去抢购货架上为数不多的曲奇饼干上,眼看着饼干的数量逐渐减少,宥琪一紧张全然不顾身后的男人是否还在原地就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女孩消失让凌卫修最后一根冷静的神经彻底崩溃,密集的人群如同牢笼一般将他困在其中。空气似乎开始变得稀薄,这种感觉就像金鱼被迫离开了水面而垂死挣扎。   许是超市喧嚣杂乱的氛围与凌卫修邪魅的气质格格不入,又或许凌卫修本身就是耀眼的存在,亦或是能在超市里见到如此非凡俊美异常的男子令人惊异,三三两两大胆的女孩或少妇开始有意无意接近凌卫修并试图与他搭话。   陌生异性的接近让凌卫修抵触的心理如同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曾经的恐惧瞬间淹没他的神经,侵蚀他的四肢百骸。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孤立无援的状态。一个人站在人群中,被无助束缚,困顿而无法解脱。   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边缘淌下,后背早已浸湿。   好难受,简直令人窒息。   这一刻,凌卫修只想逃。   有个女孩看出凌卫修的不对劲,壮着胆准备拉住他:“嘿,你没事吧?”   女孩碰到凌卫修的那一刹那,凌卫修仿佛触电般甩开对方的手。   “别碰我。”男子粗哑的嗓音像是经过地狱的洗礼,淡色的双眸透过如血的刘海阴冷的直视眼前的女孩。   女孩与同伴面面相觑,过会儿,女孩还要试图接近男人想要告诉他自己并没有恶意。却被男人冰冷的眼神吓呆在原地。   “如果再走一步,我保证你的右手会在三秒之内变成二级残废。”   也许女孩从没有见过如此阴狠可怖的男人,很后怕的带着同伴悻悻离开。   宥琪手里塞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准备扔给凌卫修的时候发现身后哪还有对方的影子。   带着东西艰难的挪到原地,宥琪看到原本风流倜傥的男子此刻正无措的倚在货架边。   “小主,你怎么了?”   男子面色苍白眼神失去焦距,空洞而淡漠的直视前方,好似看的是一片虚无的尽头。   “小主,小主,凌卫修,凌卫修,卫修……”   被心魔缠住的男人在听到女孩的呼唤时渐渐恢复了神智。   第一次失态……   凌卫修挣脱女孩的搀扶,看她就像在看魔鬼一样惊恐。不断后退,直到自己撞到货架。   前前后后不过一瞬的事,两人之间的温度陡然下降。   “你,你怎么了……”她,有那么可怕吗?   心绪已平复下来的凌卫修看到宥琪脸上受伤的神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对不起……”凌卫修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   可是,该说什么呢,应该从哪儿开始说呢。   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头一次凌卫修觉得自己语言匮乏的可以。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   宥琪干咳几声,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小主,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来过超市了?”   凌卫修偏头想了想:“大概有八年没有来过了。”   黑线,宥琪觉得凌卫修就像生活在深山老林的隐士,不沾染任何尘世气息。   “那你跟我走吧,这个超市蛮大的自己走容易迷路。”宥琪心里已经自动把凌娘娘之前的失态归结于人群恐惧。   无助的凌娘娘的是很容易引起宥琪母爱光辉泛滥的。此时此刻,宥琪心里简直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要兴奋不已。   凌卫修看着女孩开心的容颜,反倒无措起来,只是把头扭到一边。   “小主,我们还是去买点菜吧。”宥琪想询问凌卫修的意见,却在回头时发现另一处美景,“小主,你脸红什么?”   不止是脸,就连脖子到耳根处都透着瑰丽的红晕。   小主他,在害羞!?   为什么害羞的凌娘娘可以这么可爱,还,还,还这么诱人!   宥琪的鼻血快要飙出来!   “吵死了,快点买东西!”凌卫修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恼火过。   宥琪丢给他一串“小主你害羞不好意思其实我懂的你不用掩饰”的眼神,哼着小曲就拉着身后脸蛋更加绯红的人来到蔬菜区。   不过很快,宥琪就兴奋不起来了。   傲娇凌卫修把宥琪怀中的零食捞过来放进手推车里,问道:“还有什么东西要买?”   宥琪拉着脸,无奈的望着人群:“还有很多,蔬菜,毛巾,牙刷……通通没买。”   凌卫修点点头,推着购物车走到蔬菜区。   站在人圈五米开外,凌卫修清了清嗓子。还没等宥琪明白对方的举动时,就听见凌卫修中气十足的喊道:“请大家借过!”   周围的喧嚣停止了,蔬菜区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注视着这个妖艳邪美的亚籍男子,甚至已经有女孩开始兴奋的惊呼。   他在干什么!   宥琪大脑短路,下巴都磕在地上,她已经完全不能理解凌卫修的一举一动。   众目睽睽之下,凌卫修不紧不慢踱步向前,气定神闲,优雅从容,嘴角往左侧微微勾起,妖媚的桃花眼左右打量,锐利的目光威慑众人却又饱含万种风情,周围的女孩似乎丧失了尖叫的能力,犯花痴的同时还不忘为他让道。   宥琪想起他们初遇的情景,那时在学校他也是这般风情万种从容不迫的穿过人群。   只是当初是为了俞义灏,现在是为了她。   宥琪心里苦乐交织。   “这么多够吗?”凌卫修自带三分笑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宥琪抬头看到俊美的男子此刻怀里抱着一盒番茄,一盒青椒,一捆白菜。   明明是很失风度的动作,他却依旧能做到优雅帅气。   “小主,您老使用美人计实在是太无耻了。”   凌卫修把蔬菜放进手推车里,轻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美不仅是美貌,也可以是美人。”   “……小主,您这样自夸更无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还有半个月就要放寒假了,宥琪开始要为学期末的论文报告奔波。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Brain送她回家后,宥琪就没再见过他。估摸着他最近好像也开始准备期末考试,心里反而坦然些。   收拾好书包,和同学打过招呼,宥琪心里开始盘算今天晚上该给小主做什么晚餐。   “嘿,Ellen,好久不见!”   金发碧眼的男孩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教室门口。   宥琪黑线直掉,这个小学弟可不可以不要每次在她以为不会出现的时候又神奇般冒出来。   “Brain,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你应该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吧。”   Brain点点头:“我知道,我今天来是来让你兑现承诺的。”   承诺,什么承诺?   宥琪一头雾水……   “Ellen,你还欠我一次约会哦。”   “……”糟了,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这个……下次吧,我今天恐怕……”宥琪很想准备开溜,却被身后的人拉住衣袖。   “Ellen,你想去哪?”幽幽的嗓音飘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但惊悚还未深入骨髓,凄凉的音调立马转弯变成小媳妇受委屈的啜泣,“你总是说很忙很忙,我都不勉强你,但是今天看在是我生日的份上能不能就陪陪我一下……”   宥琪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不是因为听到今天是Brain生日的消息,也不是因为今天Brain吃错药突然声音这么委婉,而是因为当Brain用着一副楚楚可怜的语调挽留自己时,周围的女生都一副义愤填膺,打抱不平的摸样将自己团团围住。   谁说国外的女生野蛮,谁说国外的女生没有少女情怀,谁说传统的母性光辉只有华夏女子才能泛滥……   现在宥琪就被她们用始乱终弃,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等等看陈世美的眼光鄙视自己。   “……这……好吧,说吧,你想去哪?”宥琪硬着头皮答应了Brain的要求。   Brain眉开眼笑:“我哥哥为我办了一场生日派对,就今晚,你也来吧。”   宥琪看看自己一身土到掉渣的大棉袄,嗫嚅到:“我穿成这样,恐怕不合适吧……”   Brain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宥琪就往外面跑:“没关系,只是普通的聚会,就这样可以了。”   “可是……我还要跟Eric打个电话说一下……”宥琪急急忙忙掏手机,却被Brain按住了手。   “不急,等我们到俱乐部再打,现在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宥琪还想说什么就已经被Brain塞进了那辆之前她见过的玛莎拉蒂。   刚系好安全带,Brain就已经发动汽车疾驰而去。   到达目的地,宥琪觉得眼前的建筑有些熟悉,再往周身打量,她惊呼出声:“Brain,这里不是东八区的对面吗,你怎么带我来这里,要是Eric知道我来这附近我会死无全尸的!”   Brain笑着拉着宥琪进入这家名叫碎夜的俱乐部:“Ellen你太紧张了,这个只是一家提供各项娱乐设施的俱乐部而已,又不是东八区。”   “可是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其他地方不行吗?”   Brain面露难色:“我也跟我哥哥建议了其他地方,你知道的,我哥哥的酒店就在附近,他不熟悉这里又懒的找其他场所,所以你就将就一下吧。”   好敷衍了事的哥哥……   宥琪心里对小学弟这位未曾见面的兄长画上一个红叉叉。   “好吧。”宥琪整理一下刘海,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那个,我今晚该不会能见到你哥吧?”   Brain给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   宥琪悲愤了……   想到自己还没有给凌卫修打电话通知一下,宥琪连忙掏出手机却发现无论怎么打对方都处于通话状态,宥琪只好给他发了条短信。   “嗨,Ellen。聚会开始了!”Brain兴奋的拽着宥琪走进一个包厢。   包厢人大概有七八个,来的大多数都是Brain同届的朋友,虽然宥琪对他们陌生但是国外人一点都不见外不仅自来熟甚至热情的有些过分。   “呦,Brain什么时候交了一个这么可爱的东方妞啊!”一个衣着嘻哈带着一顶棒球帽的男子正搂着两位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女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朝Brain吹了声口哨。   Brain搂着宥琪的肩膀,笑道:“这位是Ellen,我的女朋友。”   宥琪听到Brain说自己是他女朋友心里老大不痛快,正准备用手肘给学弟腰上重重一击。Brain居然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并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Ellen,你不要忘了,今天不只是我的生日,还是你欠我的一次久违的约会。”   宥琪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又默默收回,心里却在咬牙切齿。   她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哈哈,Brain,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个风格的。难道咱们国家卷发亮眼大波的美女你都没有性趣吗?居然喜欢这种竹竿。”沙发的另一边一个抽烟的男子眼里满是不屑。   居然说她是竹竿!这个美国佬真是皮痒了,她明明有B啊,有B的!   宥琪双手慢慢紧握成拳,隐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Brain看出宥琪脸色不好,连忙帮她解围:“Tom,你不就是之前被一个中国女孩给甩了吗,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抽烟男瞪着Brain“嗤”了一声,继续抽他的烟。   “哎哎,看不出来你小子雄起了。平时一副软趴趴的模样。”之前那位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放开身边两位秀色可餐的美女,转而奔向Brain勾住他的脖子,“之前总是听说东方女人含蓄内敛,你们俩做过没?哎哎,跟我讲讲东方女人床上都是什么样子,改天哥们我也换换口味!”   棒球帽男的话让周围响起一串暧昧不明的笑声。   这都是一些什么狐朋狗友啊!   宥琪心头的怒火噼里啪啦的燃烧。   再看看一旁面红耳赤的Brain,可想而知,一定是Brain性格太腼腆才会让这些人渣找各种理由欺负。   不行,她这么可爱单纯小学弟怎么可以被这些人渣用来调趣。   宥琪的保护欲再一次被激起。   “我说这位哥们,你的话让我听起来很不舒服啊!”宥琪冷笑走到那个渣男面前。   在渣男淫邪的笑容下宥琪右手一挥,原本完好戴在渣男头上的棒球帽瞬间出现在宥琪的手中。   渣男不怒反笑:“有趣,你想怎么样啊?”   宥琪百无聊趣的把玩着帽子,又把帽子扣在了渣男头上:“中国人不喜动粗,讲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我既然来了美国,那就只好入乡随俗。”   渣男笑的更欢了,也不知有什么可开心的,竟然整个人趴在了Brain身上,笑的用手直拍Brain胸口。   “哎呀,好笑。还是头一次遇到居然有女人敢挑衅我。哎哎,你想玩什么?”   宥琪唇角往左边不屑的上扬:“很简单,只要你打赢我,我就愿赌服输。”   包厢寂静了三秒,随后爆发出一连串哄笑,笑这个东方女孩的不自量力。   渣男鄙视般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这个瘦弱的东方女孩:“不好意思我不打女人。”   “赌场上可不分男女,我都不怕,还是你玩不起?”宥琪对着渣男竖中指。   渣男显然被宥琪的挑衅挑起了怒火,整理好自己的衣领:“哼,有趣。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别怪我说我打女人。说吧,赌注是什么?”   “赌注,如果你输了,我要你为之前对我的冒犯道歉并承认东方女人你玩不起!”   “如果你输了。”棒球帽男再一次勾住Brain捧起他白皙的下巴,却用淫邪色、情的眼神看向宥琪“Brain,你就把你的女人让给我陪我睡一整晚,让我尝尝鲜如何。”   “够了!”Brain挣脱渣男的禁锢,把宥琪往身后藏,“Ellen,不要赌了。你玩不过他的!”   宥琪看着对方用无能的目光扫视Brain,恼怒异常。她拉开学弟,冲他宽慰的笑并小声对他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不想看到你整天被这帮人渣欺负。”   Brain语塞,女孩温柔的目光让他的心化成一摊汪洋,他开始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包厢的气氛开始浓烈起来,所有围观人的带着看好戏的哄笑声将宥琪与渣男围在一起。   两人在人圈里活动活动筋骨,就在当下渣男一个拳头就抡了过来攻向毫无防备的宥琪。   围观的女生发出尖叫声……   说时迟那时快,宥琪迅速作出反应身体往右侧倾斜。人们来不及分神看清宥琪是怎样动作的时候,宥琪已经抓住对方的手腕并将它反扣在身后,右腿同时在渣男左小腿上一扫,渣男吃痛单跪在地。   包厢里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面面相觑流露惊异之色。   最惊讶的不过于Brain,他从没有想到外表看似瘦弱的宥琪居然会有如此强悍的一面。   渣男显然不甘心自己一开始就站在下风,还是被一个女人禁锢。空置的左手向后倾扫,一巴掌反打在宥琪的左脸,宥琪被打了个踉跄渣男趁机钻空子挣脱了束缚。   “Ellen!”Brain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孩被打着急的不行上前就想阻拦这场荒唐的赌局。   然而渣男得了空准备继续向宥琪进攻全然不顾对方是一名女性。   宥琪惊觉不妙赶忙把冲上来的Brain推到人圈外,自己还要把握身体的平衡躲闪渣男毫无套路可言的拳头。   渣男看自己怎么也打不到宥琪十分气恼,当下抬脚就对宥琪腹部踢去。宥琪将他的打法早已看破,在渣男右腿即将造访之际,宥琪冷静后退两步以一个横踢防守将渣男的右腿踢开。   渣男吃痛怒吼,宥琪快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很是痛快的赏了一个前顶踢。渣男捂着肚子痛的脸立马皱巴在一块,却让宥琪逮到机会一个拳头就抡上去……   伴随着人群的惊呼声尖叫声,宥琪的拳头在离渣男右脸还有三公分的地方停住。   “你服不服!”   渣男苦着脸看了眼宥琪,声音粗哑:“你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野兽!”   “你到底服不服!”宥琪晃晃自己悬空的拳头以示威胁。   渣男挣扎的站起来,良久才不甘心的吼道:“服!”   宥琪“哼”了一声,从桌面上拿过一瓶啤酒大喇喇往沙发上坐:“赛后感言,说吧。”   渣男走到宥琪面前,俩人对视半晌。最终以渣男一声“对不起,东方女人我玩不起”的道歉给这场闹剧收尾。   西方人崇拜力量的信仰,且这种信仰不分男女。   宥琪很快在包厢里获得极高的人气。   “你刚才打得好厉害,那个是中国武术吗?”   “不是,我那是跆拳道与空手道的结合。”   “你怎么这么能打,以前经常打架吗?”   “……不是,小时候练过,为了防身。”   “好厉害,你有空可以教教我吗?”   “哈哈,好说好说!”   宥琪翘着二郎腿享受着众人对她的崇拜,这种感觉堪比众星捧月令人爽到极点。   Brain望着被大家团团围住的宥琪,眼神幽暗。   他有些后悔带宥琪来这里,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她成为众人的焦点,更不是遇到困难只会站在她的身后等她拯救。   烦闷,气愤,苦恼,不断交织在Brain内心,为了摆脱这些情绪,Brain抓起桌上的啤酒瓶咕咚咕咚大口大喝。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Brain眉头微皱,掏出手机走到包厢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宥琪有了上次在东八区醉酒之后调戏凌娘娘的前车之鉴,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再任意喝酒,无论大家怎么劝她都以对酒过敏为由给推辞了。当Brain从外面回来时,宥琪眼咕噜一转,把Brain拽到自己身边:“你们想喝酒就找他吧!”   Brain被宥琪搞得摸不着头脑,听到大家要自己代替宥琪喝酒,Brain这明白宥琪的“良苦用心”。   “Ellen,我酒量很糟糕的……“Brain白皙的小脸都皱巴在一块了。   宥琪一边狞笑一边把酒杯凑到学弟的嘴边用外人看来像是情人私语的姿势小声说:“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吗?女朋友有难,你这个做男朋友的不是应该挺身而出吗?”   “……”Brain觉得自己是挖个坑给自己跳。   不过,听到宥琪说自己是他男朋友心里总是抑制不住不断涌出的甜蜜。   尽管那是为了给她自己脱身而找的借口,他却愿意自欺欺人。   一杯烈酒下肚,Brain只觉自己头脑比往常更加清醒。   “Ellen你这样不够意思啊。”一个棕色卷毛的男生在一边起哄,“你让Brain替你喝酒,自己该有所表示吧,来来来,当大家面亲一个!”   “Brain不是法国人吗,就来一个法式舌吻吧,要维持一分钟哦!”渣男也在一旁恶趣味的起哄。   “就是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   宥琪发觉好像事态严重化了……   肩膀被人扳到左边,宥琪对上Brain专注的眼神。   那一双碧蓝清澈如汪洋的眼眸,似乎暗藏大海般神秘宏伟的力量。那如海啸般的深情铺天盖地而来,淹没宥琪戒备的神经。   这样的Brain让宥琪陌生,安静而可怕。   Brain的脸越凑越近,宥琪似乎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就在Brain的嘴唇即将吻上宥琪时,包厢的门被人打开。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道低沉的男声自门外响起。   包厢里立刻响起一片女生犯花痴的尖叫声。   此时宥琪的想法不是“真好Brain没有亲到我”,也不是“哎呀这位男子有多么的帅气逼人,俊朗挺拔”,而是“哇塞,原来国外的女人也会像韩剧那样犯花痴啊”。   宥琪稍稍与Brain拉开一点距离同时目光也向门口转移……   宥琪愣住了。   来者是一位与Brain一样有着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只是年龄略显年长。锐利如鹰的双眼扫过众人,冷峻的面容隐隐透着几分狠戾。   “这位是Vincent,我哥哥的助理。”Brain为大家介绍的时候,他身旁的男人也向众人微微颔首。   不知道为什么,宥琪觉得那个男人在跟大家打招呼的时候眼神似乎在她身上有所停留。   很奇怪的感觉。   “Brain你不是说你哥哥要来吗?”人群中有人提问。   Brain挠挠头,脸色泛红:“不好意思,我哥哥他临时有急事来不了,所以就让Vincent代替,大家多多包涵啊。”   “包涵,当然包涵。来来来,喝一杯再说!”渣男坏笑又递过来一杯酒。   Brain满怀歉意的接过酒杯,笑容却并不自然。   杯子即将碰到嘴唇边缘,一直修长有力的手将他接过:“这杯酒我替他哥哥喝,望大家不要见怪。”   Vincent潇洒而干脆的干掉一杯白兰地,其动作的随性,角度的帅气,风度的优雅,乃至气场的强大都赢得除了宥琪之外在座所有女生倾倒的尖叫。   宥琪略嫌聒噪的掏掏耳朵,心里的别扭感一直挥之不去。   蛋糕很快被端了上来,大家熄灯一起为Brain唱生日歌。接着切蛋糕,送礼物。   彻夜狂欢的派对开始了。   即使来美国快四年她也依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当大家相拥奔进舞池尽情摇摆的时候,宥琪选择一个人安静的呆在角落里放空。   “你是Brain的女朋友?”低沉的嗓音在身旁突兀响起。也许是室内光线原因,宥琪并没有发现身边竟然还坐着那位助理先生。   额,她是说是好呢还是不是好呢……   宥琪很纠结。   “你叫什么名字。”Vincent将一杯度数略低的朗姆酒递给宥琪,“我是说中文名。”   “助理先生是法国人?”宥琪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接酒杯。   “Jean-Vincent,我的名字。”Vincent将酒杯悬空朝宥琪示意,“我确实是法国人。”   “Ellen。”宥琪接过酒杯仰头喝光。   Vincent轻笑,笑的时候眼角上扬带着一股扬洒的邪气。   “听说你和Brain一个学校?”Vincent用像是与熟人闲聊的口吻问宥琪,“呵呵,斯坦福也是我的母校呢。”   “真的吗?”宥琪一听到对方是自己的学长心里平添几分亲近感。   “你认识M.R先生吗?他当年是我的导师……”   “M.R先生吗?他现在也是我的导师!”宥琪听到自己导师的名号更加兴奋了,完全将之前的警惕抛到云霄之外。   “哟,是吗。那可太巧了。只要是他指导过的学生没有一个不厉害。当年他的得意门生中和我同届的有一个叫Kevin的中国人,我很欣赏他。”Vincent端着高脚杯,脑袋倚在沙发后背。表情看上去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Kevin,中国人……不会这么巧吧。   “你说的那个Kevin中文名是不是叫俞义灏?”如果宥琪没有记错的话,俞义灏的英文名就叫这个。   Vincent“哦”了一声,顿悟道:“没错,确实叫这个。”   这么巧,Brain哥哥的助理居然是俞老师当年的同学……   宥琪心里很是激动,既然是俞老师的同学就必然知道凌卫修的的存在,也许能从这位内心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正经的助理口中套出一点关于凌娘娘过去的点滴。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Eric的人,他跟俞老师是同学也是好朋友,你应该认识。”   Vincent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很陌生:“Eric,不好意思,这个人我确实不熟悉。”   宥琪连忙纠正:“额,反正就是跟俞老师关系很好也经常在一起的一个男人。跟你不仅一个专业而且也是中国人。”   Vincent认真而努力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摆摆手:“真抱歉,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不过跟Kevin关系好的中国男人确实有一位,他叫凌梓旭。”   凌梓旭?凌卫修?   一样的姓不一样的名字,宥琪在刹那间冒出来的想法就连她自己都感到荒唐。   “你说的那个凌梓旭是不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   酒桌上其中一个高脚杯中的朗姆酒在灯光下透着红褐色妖艳的光圈,Vincent修长的手指捏住杯脚抵到嘴边,勾起意味悠长的笑意:“漂亮一词,于他再适合不过了。”   Brain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损友劝酒他来者不拒。   Vincent突然提前离开要过段时间才能来接Brain,其他人有的不省人事,有的意识模糊,Brain头脑发昏还不忘抱着宥琪不撒手。   宥琪无奈只好陪着Brain继续呆在俱乐部等待Vincent来接走他。   醉酒的Brain的像个孩子般靠在宥琪怀里,白皙的脸上泛着醉酒后才有的诱人红晕,即使隔着好几层衣服,宥琪也能感受到他紧致的肌肤上传来的滚烫的温度。   宥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   兴许是醉酒后的反应,Brain一直皱眉嘀咕自己难受。宥琪看到Brain眉头紧皱想要倒一杯水给他,无奈却被Brain拽住衣袖动弹不得。   “喂,Brain。你起来,我去给你倒一杯水。”宥琪推推怀里的人。   “……不要,到时你又会跑了。”Brain似乎还残留着几分理智,说话不至于打结。   “我不跑,我给你倒水,你不是难受吗?”宥琪继续推,可怀里人简直就像海岸上的礁石,风吹雷打稳定不动。   “不难受,心难受……”Brain似乎在迷糊中抓住一丝意识。但他没有放手,只是攀着宥琪的衣服,缓慢的凑到宥琪的颈边,“Ellen,我不想继续做你身后的小男人……”   “……额,啊?”   “我也不想明明可以做到却要装作什么都不懂,还要躲在你的背后看你来维护我……”Brain打了个酒嗝。   宥琪哭笑不得,又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好当他在说胡话。   “Brain,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Brain突然起来双手按住宥琪的肩膀,“Ellen,我讨厌看到自己的无能!”   宥琪被他突然来的一番感慨弄得莫名其妙,她从没有觉得Brain无能。事实上,她的这个小学弟她很欣赏,欣赏他的单纯和做事情的执着。   比起当年初来乍到的她,宥琪早已失去那份年少的纯真。但她喜欢Brain身上的执着,亦如她对凌卫修的那份感情,执着到固执。   “Brain,你很棒,真的。很多时候我都为你骄傲,作为朋友我都替你高兴。”   “那这份骄傲,你可以用女朋友的身份传达给我吗?”Brain看宥琪的目光开始变得坚定而炽热,“Ellen,你还欠我一个生日礼物吧。”   “……不是说好下次给吗?”宥琪被Brain的异常灼热的目光注视的浑身不自在。   “不用了,现在就给。”   Brain按住宥琪的双肩,嘴唇就这么重重的吻了上去。   宥琪错愕的睁大双眼,大脑开始短路。在她愣神的间隙,Brain开始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开始攻城略地。   陌生的感觉笼罩着宥琪,木愣,呆滞被对方强势的动作击退的一干二净,理智瞬间回笼。   Brain居然吻了她!   屏气凝神,宥琪使劲推开了Brain。   “你疯了!”宥琪气急败坏,再也不管对方拿上自己的外套就往门外跑。   “Ellen!”Brain拉着她,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慌张,酒醒了。   宥琪甩开他的手,抱着大衣捂着唇逃离了现场。   冰凉的夜风吹散宥琪少许的酒意,身后传来Brain焦急的呼喊。想到之前那突兀的吻,宥琪加快脚步逃离。   宥琪跑的很快根本没注意前面的情况,冷不丁撞上对面疾驰而来的人。   “是你?”一阵浓烈古龙香水味萦绕宥琪鼻尖,似曾相识的嗓音在耳畔环绕。   宥琪抬头对上一双翡翠般的绿眸:“你是?”   来者放开宥琪笑的肆意而风流,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在笑容中熠熠闪亮:“不记得我了,小美人?”   宥琪打了一个哆嗦,能叫的这么轻浮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Leo。   Brain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宥琪只好抓住眼前这颗救命稻草:“拜托你,可不可以带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Leo媚眼上挑,似乎也听到不远处的呼喊声。   “跟我来。”Leo拽着她侧身闪进一条无人问津的小巷。   宥琪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在飞速后退,跟随着Leo的步伐他们来到角落处一闪紧闭的铁门前。Leo在铁门门把处的键盘上按下一串数字,咔嚓一声,大门打开一条缝隙。   “进去。”Leo催促宥琪,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关好了大门。   宥琪觉得那条小巷有点眼熟:“这里是?”   Leo回头,脸上笑意不减:“这里是东八区的后门。”   果然!   那场杀人灭口的画面又开始在宥琪脑海不断上演,冷汗如爬虫一般一点点爬上宥琪的脑门。   “这只是一条员工通道,不必这么慌张。”Leo发现宥琪脸色惨白,不知为何莫名戳中Leo的笑点。   “……没,没有。只是我的房东已经不允许我来这里。”宥琪压低嗓音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   Leo听到宥琪的话带她上了二楼的包间,东八区还是一如既往的喧嚣繁华,只有包间的大门才稍稍隔绝外界的灯红酒绿。   “放心,有我在,这里的人不敢对你怎样。”脖颈被人从后勾住,宥琪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热气,“想不想喝点什么?”   “……随便……”Leo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宥琪反胃。   “那来一杯Pink Lady如何,最适合像你这样的妙龄少女。”包厢里设有吧台,Leo直接招来酒保开始调制。   宥琪心里警铃大作,她突然想起上次来东八区自己可是以男性的外表来蒙混过关的。这个人,是怎么认出她是女儿身的。   Leo斜靠在沙发上端详女孩苦恼又紧张的表情,玩味的低低笑开:“你那点小伎俩自然骗不过我,东方美人。”   宥琪心虚的低下头:“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揭穿我!”   Leo一副“我为什么要揭穿的摸样”反问道:“因为我觉得你很有意思啊。”   某女咋舌,一边嘀咕一句“怪人”一边喝下对方递过来的酒。   Leo哈哈大笑:“你真有趣小美人,很讨我喜欢。行了,来着是客,更何况你是贵客。”   之前太过匆忙宥琪没有注意,今天的Leo并没有向上次那样穿着一身性感的皮衣,只是一身清爽的牛仔夹克,少了很多风尘气息。   “谢谢你,欠你一份人情。”宥琪扒拉着身上的棉大衣,想从身上掏点什么玩意给Leo。可掏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今天被Brain拉过来根本没准备多少钱。   “不需要还。”Leo纤细白皙的手覆上她的,精致的脸凑近宥琪,“因为我可是别有居心。”   “是吗?”酒意上来的宥琪哈哈笑着,大手一挥搭在Leo的肩上,“想勾搭我啊,没问题,作为交换条件你今天必须当我的心灵垃圾桶,否则……”   Leo轻笑,拇指和食指勾起宥琪的下巴:“洗耳恭听。”   宥琪嘿嘿的笑着,又喝了一杯鸡尾酒,打了个酒嗝,这才开始说:“我呢,喜欢上一个人,可他是个GAY。无论怎么做他都不会在意我。我想我只要好好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也不错。我放弃回国的机会留下来,我讨好他,恭维他,可是我也会累,会怀疑自己的决定,质问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那你的答案呢?”   “不知道,没有答案。因为我每次想到留下他一个人我就好心疼,或许他根本不需要我,可是我已经不能没有他。”又是几杯酒下肚,几乎被酒精麻痹的女孩眼角泛起水光,“我觉得自己就是作践自己,明明有人喜欢我,我心里却容不下其他的人。我得不到他,也不希望别人得到他,我无能为力,我傻,我真的好傻……”   女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脑袋越埋越深。   Leo俯身凑近宥琪,柔顺的刘海垂下遮住那双闪烁流光的绿眸:“我也爱上一个人,可他不是GAY,你我……其实同一种人。”   “……哪一种……”醉意朦胧的女孩含糊不清的问道。   “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爱而不得。   明明喜欢却得不到,这是众多爱情中多么恶俗却又可悲的桥段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忙 但坚持每天一更 请多多支持!   ☆、第二十章   等到女孩终于睡熟,沙发上小憩的人才拨通手机。   “人在我这,给你二十分钟来把人领走。”   十五分钟后,Leo望着门口风尘仆仆赶来的人,玩味的挑起一双勾人无数的丹凤眼:“他呢?”   “来之前我给了他新的任务。”来者脱掉身上的风衣,精致的锁骨在雪白衬衣里若隐若现。   “真是刻薄的老板啊,一点都不会体恤下属。”Leo娇笑着上前搂住凌卫修的腰。   凌卫修显然没有好心情陪粘在他腰上的人玩暧昧,冷漠的扒开对方的手臂,将刻薄进行到底。   在推了桌上的人数下没有反应后,凌卫修才无奈的问Leo:“她喝了多少?”   Leo伸出五个手指,在凌卫修面前晃啊晃。   “五杯Pink Lady,真是的,就拿它当饮料喝的还真猛。”Leo慵懒的伸了懒腰,“行啦,我的任务完成了,为了灌醉她可费了我不少力气。你知道的,这个时间点是酒吧人流的高峰期。你就这么一通电话急急忙忙把人家叫出去帮你找人,没有我招呼客人东八区可要损失一笔可观的收入呢……”   “酒的钱我会打到你的账号上。”凌卫修没时间听一旁人的碎碎念,将桌上的女孩拦腰抱起。   “啪”酒杯摔碎的声音,凌卫修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目瞪口呆的Leo。   “你……你……你……”Leo纤细的手颤抖的指指凌卫修又指指他怀中的女孩。   “怎么了?”凌卫修蹙眉。   Leo迅速整理好情绪,精致妩媚的脸上荡漾着暧昧的笑容:“卫少的洁身自好可是在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让大家知道一向荤腥不沾的卫少今天抱着一位妙龄少女回家过夜,可是要伤了多少爱慕你的少男心哦。”   “能从你这张花脸上欣赏到惊讶的表情可真是难得。”凌卫修的笑容在灯光的熏染下变的更加邪魅,“如果能变成惊恐或许更能愉悦我。”   “喂喂,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吗!”Leo清楚的知道,只要凌卫修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时,他就总会有一种自己生命正在受到威胁的错觉。   “不动手,我只动腿。”凌卫修回身抬左脚侧踢,踢飞了Leo刚从夹克内侧掏出防身的手枪。   Leo气的在原地跺脚:“你,你卑鄙!”   “兵不厌诈,Leo,你的警惕性还不够。”凌卫修抱紧怀中熟睡的女孩,不再与他多纠缠。   Leo目送凌卫修离开的背影,双手不甘的紧握成拳。   这个男人曾经是他心中的王,是他崇拜的对象,也是他甘愿为之折服的男人。同时,这个男人也是一个危险品。   Leo依旧深刻记得两年前他自己灌醉凌卫修想要引诱他的情景,在宾馆的大床上,当Leo还在费力解他衣服的时候,身下原本醉的不醒人事的人此刻正笑意盎然的望着自己,而Leo感觉太阳穴上似乎抵着什么重物。   凌卫修一把枪抵在他太阳穴上,笑声阴测测:“Leo,要我还是要命,自己选择。”   Leo默默打了冷颤,现在想起来仍然后怕。   冷血的家伙终于也有了心动的对象,也不枉他曾经那么迷恋他。   宥琪做了一个亘长的梦。   梦里她一直在追寻一个白色身影,飘渺,无形。   空气中传来阵阵隐约的青草香,还有悦耳的童谣轻响。   周围的光线暗淡,唯有远处一点星光。   宥琪在这一片混沌中不断奔跑,寻找,向着那一点微弱的星光。她急切而渴望,似乎星光的彼岸就有她寻找的答案。   耳边的童谣逐渐清晰,宥琪随着歌声向星光追逐。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催促: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看见了。   彼岸,星光的尽头,那抹高挑的白色身影寂寞而萧索。   有风吹过,吹散白影乌黑的发,泼墨般晕染了整片白衣。空气中的青草香越发浓重,清新而又刺鼻。   宥琪秉着呼吸,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上前,她知道那是白衣人的歌声,清脆而干净。就在她的手即将触摸到白衣身影的衣袖,天地在刹那间失色,风起云涌,鬼哭狼嚎,天昏地暗。   周围在顷刻间被摧毁,就连那抹孤傲的白色身影也被龙卷风吞没,卷到昏暗的中心。   飞沙走石间宥琪对上一双眼眸,琥珀色的,很漂亮,却盛满悲伤和绝望。   那是她最熟悉的眼眸,那里有沉浸在过去回忆里无法自拔的罪孽,渴望救赎和宽恕的期盼以及还在挣扎徘徊单薄的灵魂。   ——他在求救。   “卫修!”   睁开双眼的瞬间,宥琪满眼望去只有荒芜的白色。   “您醒了。”在病床旁恭候多时的Nick为宥琪递过一杯水。   闻声,宥琪才后知后觉的扭头床边看Nick:“怎么是你?”   “昨夜宫小姐您迟迟未归,我便替老板去找您。”面瘫脸恭敬而如实的回答。   “我在哪?”   “医院,您发烧了。”Nick为宥琪端上一碗香浓的麦片。   宥琪感到茫然,她明明在和Leo喝酒来着,怎么下一秒自己就发烧住院了。   “我为什么会发烧?还有,我现在的衣服怎么回事?”宥琪发现自己身上的棉袄早已不知所踪,穿在身上的是单调的蓝白条纹的病患服。   “您酒精过敏,已经昏睡一天一夜。是我将宫小姐从酒吧接来,您身上的衣服也是医院的护士帮您换的。”Nick回答的公事公办滴水不漏,表情谦恭而严肃。   宥琪因为那次巷角杀人事件多少对Nick产生心理阴影,听到Nick的回答,宥琪多多少少留了点心眼:“你怎么知道我在东八区?”   “您许久不回,老板让我来找您。我在对面俱乐部见到Brain,他说您可能在附近,后来我就在东八区找到您。”面瘫脸冷静又严肃的回答。   “那,那他知不知道我在东八区,有没有生我的气?”宥琪害怕凌卫修知道自己又跑去那里,干脆直接禁了她的足。   “您放心,你去东八区的原因我已经向东八区负责人询问明白,老板也不予以追究。”宥琪刚松口气,Nick又接着说,“不过老板要我带话给您,老板希望您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少去东八区附近,学会明哲保身。若是下次再遇到单独一人被人跟踪而我们无能为力的情况,老板会着重考虑是否给您安排随身保镖。”   宥琪还没松下去的气再次被提上来。   看来,小主他还是生气了。   宥琪撅着嘴,小声嘀咕:“讨厌鬼。”   不过,听起来,对方还是蛮关心自己,即使不是亲口对自己说,她心里也已经很满足。毕竟只要一想到小主会板着一张扑克脸警告自己不许再去东八区惹事的画面,宥琪会忍不住笑场。   心情大好的宥琪决定要好好学习,回报小主。   “宫小姐?”看着病床上的人一脸开心的摸样下床收拾行李,Nick反而一头雾水。   “出院,上学去,今晚我要好好犒劳小主,Nick昨晚辛苦你了,晚上你也来吧,我做饭给你们吃。”   面对宥琪突如其来的热情,Nick并没有表现的多么受宠若惊,反而谦卑的向宥琪鞠躬:“既然您执意出院,我马上帮您办理出院手续。十分钟后,我会开车送宫小姐您去学校。”   “嗯,那就麻烦你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   刚走到学校大门,宥琪就已经看到铁门边上伫立的Brain。   “Ellen!”一天一夜没有见到宥琪,此刻的Brain带着憔悴的眼兴奋的奔到宥琪身边,“太好了,我以为你生我气不愿意见到我了呢!”   宥琪虚心的摸摸脑袋,事实上她是有些不愿意见到Brain。一般的女孩子,在被男人强吻的情况下有多少是心理素质够好在下一秒就可以装作视而不见,更何况,强吻宥琪的居然还是她的好朋友,这种违和感就可以在瞬间被放大无数倍,以致大脑优先做出逃跑的选择。   “那个,没事。你喝醉了吗,不能当真的,我没生气。”明明是受害者,宥琪却要反过来安慰单纯的学弟。   宥琪觉得自己好可怜。   “那Ellen你不生我气了是吗?也不会跟我绝交是吗?”Brain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楚楚可怜。   “当,当然不会了,这点小事我才不会计较的。”宥琪假装大大方方的不在意,谁知,Brain听到这句话时却愣住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计较……”Brain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明明是白天,可在宥琪听来Brain的声音极富磁性,带着一点点委屈,带着一点点期望,让人百抓挠心。   宥琪干咳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那个,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别走。”Brain拉住宥琪,神神秘秘的左顾右盼这才小声说,“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商量,关于东八区的。”   宥琪心下一凛,严肃道:“嗯,我们去星巴克。”   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星巴克就坐,每人点上一杯热腾腾的拿铁。准备就绪,Brain开门见山:“我听说因为东八区的黑色历史,美国众多地下钱庄和黑手党有意要与东八区进行交易。如今的东八区已经混乱不堪,局势紊乱,人心惶惶,听说为了控制局面,东八区幕后的操控者最近好像也开始频繁的在东八区内部出现,准备亲自主持大局。”   宥琪一听想到了Leo,他作为东八区的负责人应该与神秘人有所接触。宥琪把这个想法说给Brain听,Brain不置可否:“不,据说那个操控者行踪诡异,知道他的人十分稀少。另外,那个人妖本身就是东八区出身的人,哼哼,只不过是因为曾经是东八区的头牌又对这里熟悉,才会交给他那么大的职权。”   看来那个神秘人也是个风流中人,就这么随便把一个酒吧的管理权交给一个牛郎出生的人,可见那个Leo与神秘人关系匪浅。   “Ellen,虽然我不应该这么说,但还是请你离Eric远一点,他不是好人。”Brain的要求让宥琪疑惑。   “为什么?”宥琪虽然知道凌卫修与东八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宥琪绝不认为凌卫修会狂妄到走上邪恶的不归路。   况且,他的目的不是想要毁掉东八区来为自己报仇吗?   Brain的神情看起来有什么让他难以启齿,宥琪心想不妙,但想到Brain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警告,便静下心来等待Brain的答案。   “前天晚上,你跑了以后我出去找你。结果遇到了那个冰块脸还有那个人。我告诉他们你已经走了,他们就继续在外面找。我不放心就跟踪了冰块脸,一直到去了东八区。”Brain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俊秀的脸眉头紧锁,满是阴霾。   “那,然后呢?”宥琪继续追问,很是好奇之后的事。   Brain没有立刻回答宥琪,他杯中剩下的一大半咖啡全灌进肚子里。开玩笑,他昨天晚上不知道被多少个陌生的男人摸了屁股,捏了小腰,亲了小脸,差点把自己一身清白给搭进去。想到有那么多男人在碰自己,Brain心里就感到一阵恶心。   “后来,冰块脸就先离开了。我等不到你也准备走了,但是就在我离开的时候,我看到那个人抱着你从二楼房间里出来,身后还跟着那个人妖,他们的言谈举止看起来十分亲密……”   “你说什么!”宥琪拍桌而起,怒吼咆哮。   Brain被宥琪吼的吓在当场,嘴巴还因被打断了话而微微张着。   宥琪隔着桌子一把揪起Brain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你刚刚说,抱我出来的人是Eric?”   “是……是……是啊。”Brain额角冷汗直流,周围的人的目光都被暴跳而起的宥琪吸引过来。大厅内寂静无声,就连旁边准备上前劝阻的男经理都被宥琪的架势吓到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不是Nick送她回来的吗,为什么会是小主?   小主居然认识Leo,他到底与东八区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这个人,为什么越来越陌生了呢?   “Brain,帮我联系一下Vincent,我有一件事务必要向他求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东八区三楼某会议室内正在上演着一幕活春宫。   落地窗前的老板椅内斜躺着一位衣衫不整的美少年,少年肤若凝脂,唇红齿白,身上的大衣被粗鲁的扯掉一半,挂在臂弯间,内里的衬衫纽扣全开,显露少年精壮细瘦的腰身。一路向上,象征爱欲的红痕蔓延至脖颈。   细看少年眉清目秀,柔软的短发贴在耳边,微长的刘海儿遮挡住底下一双翡翠般带着致命诱惑的绿眸,白皙的脸蛋透着诱人的红晕,小巧的鼻尖带着汗丝急促的呼吸,樱桃般的红唇泛着水光在不断引人犯罪,如猫的呻、吟一声又一身从嘴中溢出,令人百抓挠心,欲罢不能。   “我,我要……快……”少年急不可耐的催促着,绿眸中熊熊燃烧着欲望的焰火。   “宝贝,别急,马上就来满足你。”沙发旁一位上半身赤、裸的男子淫淫、笑着,一只手在少年身上不断爱抚,另一只手迫不及待的解着下身的束缚。   少年走下沙发,主动在办公桌上躺好打开双腿向男人求欢:“快,快进来……”   男人欲、火焚身,血气直冲大脑,少年风情万种的姿态唤醒男人内心的野兽。男人猛扑上去抱着少年娇嫩的红唇乱咬。   少年弯起的绿眸盛满盈盈笑意,纤细的手指摸上男人健硕的脊背,向上游移滑到男人的脖颈处。   男人箭在弦上,感受到少年的热情,男人不再忍耐准备提枪上阵。   就在男人将全身重量压在少年身上时,男人突然闷哼一声,不动了。   纤细手指滑下,昏厥中男人的后颈处徒留一根细小的银针。   男人身下少年眼中浓烈的情、欲早已消失殆尽,如玉的绿眸冒着森森寒意扫过男人惊恐的脸。   推开男人,少年走到沙发前捡起衣衫穿戴整齐才回头对大门喊道:“可以了,进来吧。”   伴随着“吱呀”的声响,一位邪魅俊美留着酒色长发的亚裔男子走了进来。   “真是辛苦你了,Leo。”凌卫修扫过一眼地上昏厥的男人,嘴角向左侧勾起,“他还真是饥渴。”   “是啊是啊,为了这么一个禽兽,您老居然要牺牲小的给您上演一场美人计,用心良苦啊你。”Leo一脸的嫌弃的皱眉道,“舔了我一身的口水,恶心死了,我要回去洗澡。”   凌卫修轻笑,拾起地上某人遗漏的外套递给他:“天冷,别着凉。”   “少给我猫哭耗子!”Leo十分生气,不但没给凌卫修好脸色看,头也不回直接走人。   走到门口处,才发现Nick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角落里。想到之前自己的喘息与呻、吟一点不落的被他听到,脸红了。   “你……你也在啊……”Leo心虚的眼睛四处乱瞄,手脚不知往哪里放。   Nick瞥了一眼某人脖颈处的红痕,良久才“嗯”了一声。   “我,我只是逢场作戏。”Leo一紧张就冒冷汗,手心脚心全被冷汗浸透。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Nick的回答依旧客套死板,听不出任何个人情绪。   “哦,那,那我回去了……”没听到任何自己想要的反应,Leo心里很失落。   Nick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绕到Leo的脖子上。   Leo对对方突如其来关心的举动疑惑不解,还以为对方是真的良心发现关心自己一把。就在低头无意间撇到自己脖颈处的印记时才恍然大悟……   “该死的Eric,你绝对是故意的!”Leo气的直跺脚,拉高围巾匆匆离开。   Nick望着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瘦弱身影抿了抿嘴唇。   “Nick,进来吧。”门内的凌卫修下达了口令。Nick收回目光,依旧板着张扑克脸进去了。   偌大的会议室内,凌卫修慵懒的坐在Leo之前斜躺过的老板椅上,俊美的脸上多了一副银色金边的面具。   Nick微微鞠躬:“有什么吩咐,老板?”   凌卫修指了指一旁昏厥在地的半裸男人,笑道:“该好好招呼我们的贵客了。”   哗啦一盆冰水浇了个男人一透心凉,寒冷的冬天虽然开了空调,但水的温度依然冰冷刺骨,男人一个机灵从昏厥中醒来。   “阿嚏!是谁拿冷水泼我!”男人光着上半身在地上怒吼,先前被挑起欲望还透过裤裆微微撑着小伞。   “Clint先生远道而来,卫某有失远迎,要有怠慢之处,还希望Clint先生见谅。”凌卫修瞥了眼男子的胯、下,笑意加深,“只是Clint先生要想寻乐子,怕是寻错了地方。”   也许是注意到自己衣衫不整被人调笑,男子微愠:“你是谁,又怎么认识我?”   面具下的薄唇向左侧弯:“东八区的人都称呼我卫少。”   简洁的话却挑明了身份,男子似乎也明白了眼前这位外表酷似女人的男人的来历,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就是……”   “Clint先生作为贵客,东八区自然是要好好款待。只是,会议室作为外人禁止入内的区域,不知Clint先生您是以何种身份才敢来闯进这里。”凌卫修表面虽笑,却句句带着质问的意味,不怒自威。   “是你们东八区的人,一个很漂亮的男人他带我来这里的,说这里不会有人打扰。”   男人连忙把责任推脱给Leo。   “哦?”凌卫修挑眉,尾音调高。“你说是东八区的人,如何证明?”   “他刚才就在这里!”男人拾起地上的外套,作势要出去帮凌卫修找人,却被门口的Willy拦住去路。   “Clint先生真是好大的架势,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凌卫修端坐在老板椅上,邪魅的桃花眼透过面具带着锐利的锋芒,“您当这里是宾馆吗?”   男人一听凌卫修语气陡然凌厉,内心惶惶不安:“你想怎样,若要赔钱,多少,我给你开支票!”   凌卫修呵呵笑着,踱步到男人面前右手撑墙,自己则凑到男人颈边低声说:“Clint先生的大方在圈里是出了名的,不过,钱,卫某不在乎。”   “那你想要什么?”男人怒吼。   凌卫修低低笑开:“我要的是……”   男子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听得男人口干舌燥,呼出的热气不断舔舐耳廓让男人喉咙一紧。视线从对方嘴唇下移来到光洁喉结处,继续大胆的往下看,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似乎在散发着禁欲的诱惑。   男人咽了口口水,颤抖着手向对方诱人的罪恶伸去……   “……你这双腿。”   手还差一点摸到对方白皙的脸,凌卫修一句阴森的话让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你说什么!”   凌卫修若无其事离开回到自己座位上,自言自语:“算了,还是眼睛吧。”   “喂,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动了我会是什么下场,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男人还没冲上去就被Nick几招制服住。   凌卫修闻言,笑的更加邪美:“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这个东西来告诉你,你将会有什么下场。”   会议室大门打开,一个黑衣男子举着托盘进来,将托盘放到凌卫修面前的桌子上黑衣人就离开了。   掀开托盘上的白布,凌卫修拿起盘子里的东西扔到男人面前:“Clint先生对这个东西应该不陌生吧。”   男人盯着砸到他面前的东西半晌,双眸睁大。   “用一把二手老枪和五百万来收买我的人,Clint先生果真大方。”凌卫修扔到男人面前的不是别的,就是那把HIGHSTANDARD手枪。   惊恐中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瞪着凌卫修,良久才反应道:“原来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   看到男人终于发觉,凌卫修轻笑:“卫某向来睚眦必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Willy向门口一直把手的两名黑衣人示意,黑衣人接到命令很快从外面拖进两个麻袋。麻袋放到男人面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这是我送给Clint先生的大礼,请您收下。”在凌卫修邪魅的笑意中,男人有种不好预感。在黑衣人的麻利的动作下,麻袋里的东西全部暴露在男人面前。   “你居然杀了我两个保镖,我跟你没完!”男人怒发冲冠,因为麻袋里装的是陪同男人一起来东八区的两个贴身保镖的尸体。   “在下的回礼,您还满意吗?”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凌卫修皱紧眉头,捂着鼻子让两个黑衣人把麻袋给提了出去。   “你!”男人咬牙切齿,“你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你动了我,只怕没有几天东八区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凌卫修并不惧怕男子的威胁,相反,他看似心情不错:“Clint先生您真幽默,现在的您到底是H公司的CEO呢,还是我卫某脚底的败犬?您既然能活着走进东八区,卫某也可以让你无法活着离开。”   “你若得罪道上的人,恐怕不出半月,你定会死无全尸。”男子哈哈笑着,笑的面容狰狞,“到时,觊觎东八区的企业会联手将你搞到破产,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人也会来分一杯羹。那个时候,你还能像今天这样猖狂吗!”   “走私军火,贩卖毒品需要庞大的资金链。Clint先生想从中谋取暴利必须有足够支撑地下交易场所的资金。而单纯的商业利益已经满足不了Clint先生您庞大的胃口,想用东八区的洗黑钱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凌卫修回头对上男人惊恐的双眼,“Clint先生,您看我说的对吗?”   男人目瞪口呆,自己的把柄被眼前俊美的男人握的严严实实。这些黑色交易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这个人,不简单。   男人心里开始发毛,但依然咬紧牙关不松口。   “东八区这块肥肉让您一个人享用只怕会消化不良。您若不在,之后的人便会坐享渔翁之利,而道上的人也会开始寻找新的靠山,您所掌握的不过是傀儡政权。”   “您怎么知道我身后还有……”男人原本嚣张的气焰在听到凌卫修的意味深长的话后逐渐殆尽。想了想,又提醒自己这不过是他的语言陷阱,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凌卫修从男人眼中看到微弱的反抗,冷笑:“收买人即收买人心,看来那个人给予你的报酬相当丰厚。”   男人垂眸,沉默不语。但下唇已被男人咬出了血丝。   “这几年H公司入不敷出,能空降横财绝对是极大的诱惑。不过您如今已自身难保,只怕回去后那个人以及道上势力会让你生不如死……”   “六比四!”男人一身大吼打断了凌卫修的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说好,事成之后东八区的利润□□分成,我六他四。”   “哦?”凌卫修饶有兴致挑眉,“果然是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愿意跟你合作多少分成都没有关系……你别杀我,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男人跪挪到凌卫修脚边,狼狈不堪的模样像一头濒临死亡的牲畜。一张还算周正的脸涕泪纵横,睁大的双眸望着凌卫修时充满了抱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时的期待和渴望,“我可以都告诉你……真的,这一切都是他让我做的,只要杀了你他就让我掌管东八区一半职权。到时他会联合众多与道上有合作的企业向你施压,逼你破产……那些军火商和走私贩都是我找的,钱一到手他们就会跟我合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求求你,别杀……”   “我”字还在喉咙间,男人不可置信的盯着凌卫修缓缓向后倒下。   男人胸口前对应的位置,一把迷你手枪正被俊美的男人优雅的握在手心。   “Nick,送客。”   Nick点点头挥手让两名黑衣人将地上的男人拖走,并迅速收拾好现场。   “老板,宫小姐您将如何处理?”   凌卫修脑海中浮现一张脸,青春热情而又充满活力,会在开心时大笑,难过时皱眉,生气时做鬼脸,害羞时咬下唇。   不知不觉,她在他生活里已经这么久了。   “是时候该让她回国了。”男人轻手摘下面具,眸色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天气很好 晚上有人看315晚会吗?   ☆、第二十二章   Vincent如约来到学校附近的星巴克。   “你好Ellen,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Vincent很绅士的帮宥琪点好一杯拿铁。   宥琪双手不安的绞着衣袖,抿着唇踌躇道:“让您大老远赶来我很不好意思,是这样的今天邀您前来是因为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有关于那个凌梓旭的情况。”   Vincent一愣,转而笑道:“你对他感兴趣?”   “也说不上感兴趣……”宥琪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单纯想了解这个人,方便吗?”   Vincent听完缘由,端起咖啡先抿了一口:“Ellen你太客气了,只是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恐怕会让你失望。”   宥琪反而乐了,这样才方便了解她想知道的过去。   “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他过去的大学生活。”宥琪嘿嘿笑的样子把Vincent逗乐了。   “你真是有趣,能给人快乐,难怪Brain会喜欢你。”   额,宥琪勉为其难把这句话过滤为褒奖了。   “凌梓旭这个人内敛,有着一副不同于东方人过分阴柔的外表,他和Kevin是好朋友,好到像情侣一样如胶似漆。呵呵,当时连我都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Vincent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视宥琪。   而宥琪的思绪却飘向很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想问他”Vincent不知何时已经绕桌坐在了宥琪旁边,宥琪回过神时,Vincent那双湛蓝的双眸近在咫尺。   “额,Vincent先生你可以别靠我这么近吗?”当初在俱乐部那种别扭的感觉再一次出现,浓重的不安围绕着宥琪。   “不好意思,失礼了。”Vincent修养良好的退后两步,单手支撑下巴,锐利的双眼弯成月牙状隐隐透着几分邪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嗯,请问Vincent先生你和凌梓旭熟悉吗?还有,对于凌梓旭的过去您还了解多少?”如果能够套到东八区的消息就再好不过了。   “他的过去,那就是他的高中生活似乎很不如意,这些也是道听途说。奇怪的事,他从来没有跟异性接触过,而且在大二的时候我也听到关于他常出入东八区的传闻。”   “他去东八区?”终于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关键字眼。   “对,很有名的GAY吧。”Vincent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没错自从那次后,他就更加阴郁。而且,我曾经无意间看到他衣领内掩饰的红痕。”顿了顿,对方调笑着,“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宥琪突然站起来:“谢谢你Vincent先生,我该回去了。”   “Ellen。”Vincent叫住她,“再告诉你一件事,凌梓旭大二那年就辍了学。”   “你知道为什么吗?”   宥琪没有回头,却静静等待男人的回答。   “因为啊,他是个GAY。”男人的笑声传到女孩的耳边,格外刺耳。   前脚刚离开星巴克,后脚就撞见校门口徘徊的凌卫修。   “你又去哪了,打你电话为什么不回!”凌卫修气恼对着宥琪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宥琪淡淡应道:“哦,手机没电了。”   宥琪不但没有反驳反而乖顺回答的态度让凌卫修很意外。   “刚刚去哪了。”凌卫修试着放柔口气。   “去见一位朋友。”宥琪低下头,明明很不是滋味,可是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主,我们回家吧。”   “嗯。”凌卫修应声,最近他真的很疲惫。   就在转身掏出钥匙的一瞬间,凌卫修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他直直的盯着前面某一个方向,双手自然下垂却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就连钥匙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宥琪对他的反应很奇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她之前和Vincent碰面的星巴克。   只是在她原先坐过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对方离开了。   “小主,你怎么了?”他看到了什么,宥琪感受他满身的戒备和某种隐含强烈的怒气。   可下一秒,凌卫修就跟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的捡起地上的钥匙:“走吧。”   尽管掩饰得很好,宥琪还是发现,凌卫修走路的速度比以往要快,那种感觉就像是想要拼命逃离某种东西。   回头又看了一眼星巴克,依然没发现任何异样,宥琪奇怪的嘀咕几句也不去在意。   回到家东西还没有放好,就听凌卫修在身后淡淡的说:“丫头,过几天放寒假你就准备回国吧。”   宥琪放包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已经帮你订好了机票,下周一的飞机。”凌卫修脱下西装,疲惫的躺在沙发上。   客厅安静的令人窒息。   终于开始厌烦了吗?   开始要赶她走了吗?   打扰他的生活了吗?   “凌卫修,你讨厌我吗?”女孩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不讨厌。”凌卫修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回国。”宥琪不甘心,很不甘心。   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丫头,我没有赶你走。只是你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你的家人。”   “骗人!”眼角涩涩,鼻尖也开始泛酸,“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   凌卫修无奈,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女孩身边,揉揉她的短发:“丫头,听话,别任性。”   宥琪拍开男人的手,不争气的眼泪一颗又一颗滚落:“我不要走,我不回去,我就要呆在这里。”   “丫头……”   “我不会给你添乱,我付不起房租但我会好好收拾屋子,我会按时回家不会让你担心,我也不再惹你生气会好好听话。”就连喜欢你的那份心情她也会好好收藏,不让他发现,“所以,不要让我走,我求你,让我留下来,只要在你身边就可以,求你……”   “你……”看到突然扑向自己的女孩,凌卫修一时半会手足无措。想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他还是决定狠下心来。   毕竟,不想伤了这个单纯的孩子,不想让她染上自己污浊的颜色。   他没有看错,在那里,那家星巴克的附近,他看到了那个人。   推开女孩,凌卫修声色俱厉的命令她:“够了,我还有事,明天再说。”   又是这样,每次都选择逃避,每次都不愿意面对自己。   “凌卫修,那天我喝醉明明是你送我回来的,你为什么要隐瞒!”她不信他这么无情,她不信他没有感觉。   “宫宥琪,我们之间不过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必要的保持距离还是需要的,我不想坏了你的清白。”狠就狠得彻底一点,他不想再受干扰。   关门声敲碎了宥琪的幻想,响亮的提醒女孩自己被赶走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不久前俩个人都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说翻脸就翻脸呢。   是不是她做的不够好,没有把自己的心情隐藏的够深。   好难受,他又要去东八区了吧。   为什么自己要忍受寂寞卑微的等待他的临幸,为什么自己要毫无尊严的等待一个寻欢问柳男人的回家,为什么还要可怜的奢求他注意自己的目光。   不想再忍受,不想再自欺欺人,不想再被无视。   她好嫉妒,好讨厌,好不甘心。   得不到也不要别的男人得到,不想再让他继续放纵,不想再让他去东八区。   这个男人,如果能锁起来那就更好了。   宫宥琪,去吧,去找他,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是输是赢。   心里头有一道清晰的声音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又要抛下自己,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开始像滕蔓一样疯狂滋长,扭曲着她的意念与坚持。   跟上他。   这是宥琪此刻脑海里剩下的唯一的想法,然而仅存的理智又在告诫自己不能跨越这最后的警戒线。一旦涉足,那她真的无法继续在在他身边自欺欺人。   Leo,Jane,还有那个不明不白就出现的Nick,凭什么自己就只能做一个局外人。   不甘心,不甘心。   宥琪可悲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嫉妒之心的蔓延,她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现状。   待到情绪冷却,宥琪已站在东八区的大门外。   苦笑,到最后,她还是遵循本能来到这里。   宥琪不作任何伪装就踏入这罪恶深渊,果不其然,年轻的异性面孔和少见东方清秀的气质立马吸引了酒吧闲来无事或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她不在乎了,她满心要将深爱的男人带回家。   她还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是标题无能 每次想标题真的好痛苦啊!!!   ☆、第二十三章   当Mike第四次打碎玻璃杯时,才无奈的深深叹气。   今天酒吧的人格外的多,平安夜将至,酒吧的人群是平时的两倍之多。人手难免有些顾不上,可是有些粗鲁蛮横的顾客总是会“不小心”碰到他导致托盘中的酒杯悉数打碎,为了不影响到其他顾客,Mike尽可能忽略那几双在他大腿根处流连忘返的手。   来到二楼看到前面有一道鬼鬼祟祟身影在四处徘徊,Mike心想可能有人迷路了,而且今晚这里已经被包场不应该有陌生人来,他慢慢靠近那人想要提醒她这里不能停留。   宥琪敏锐的察觉身后有人,一记回旋踢伺候,随之而来的是东西砸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而在可疑人倒地之前,宥琪迅速揪住对方的衣领,右手高高举起。   右手在对方鼻尖不到一厘米处停止攻击,男生浑身颤抖惊恐的目光让宥琪下不了狠手。   “对不起,你……需要帮忙吗?”地上到处是玻璃的残渣还有不同颜色的酒液四处流淌。   Mike从惊慌中回神,在酒吧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认出了这位仍面相凶狠的女孩。   “呃……”宥琪松开手,又看看周围一片狼藉,很窘迫的挠挠头,“真抱歉,我这是…..恩,条件反射。”   “没关系。”Mike对宥琪微笑,原本整洁的制服上已经染上一片绯红的酒渍,领口的蝴蝶结也歪在一边,耳鬓边有几滴酒顺着发丝淌下,狼狈不堪的模样让宥琪感到内疚。   Mike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片狼藉才回头问宥琪:“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认识我?”宥琪看着人很眼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对方是谁。   “不,不认识,我还有工作,先走了……”Mike红着脸,迅速收拾好残迹。   “等一下,我记得你了!”宥琪茅塞顿开,一把抓住酒保的手腕,“你是那个人妖的调酒师,正好,我问你,你们酒吧的负责人去哪了?”   Mike惊慌失措,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连忙否认,白皙的脸庞在交错的灯光下越显嫣红。   宥琪知道自己没找错人——东八区里这么纯情易羞的酒保也就非他莫属了。   “我不为难你,但我今天必须要找你的老板。”宥琪揪着Mike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Mike抱着托盘,一脸委屈的神情。   宥琪才不吃他这一套按着记忆中路线,她找到当初人妖收留她的那间房间,想要开门时却被Mike拦住:“不能开,今晚这里被包场了。老板要接待一位贵客,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这间房间。”   “贵宾,什么贵宾?”宥琪心里了然几分。   Mike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位带着半面银色面具的红发男子,他经常来这里也是这里的老主顾。”   “包场的那个人你认识吗?”宥琪穷追不舍。   Mike显然不想多说,带着玻璃碎渣准备离开。   宥琪心里冷笑:“我倒是知道圈里的人怎么称呼他。”   Mike回头,有些奇怪的望着她。而后,又直勾勾的盯着托盘里的碎渣,一声不吭。   宥琪紧握的右手逐渐松开,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荒漠进入黑夜前一道残存稀薄的阳光。Mike低垂的脑袋隐约可见脸上可疑的绯红。纯情的Mike根本不适合说谎,宥琪不理解为什么Leo会选择这么单纯的男孩在酒吧工作。   “为什么不说话?”宥琪冷哼,“既然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   “……”   “卫少,你们这里的人称他为卫少。”宥琪抢在Mike阻止前,快一步摸到门把。   “那我就代替Leif先生恭候卫少的好消息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宥琪打算开门的那一瞬间,大门被人从内打开,一个穿着银色西装的男子笑容满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三个黑人小弟,颇有一番架势。   那男子看了宥琪一眼,露出奇怪的笑容就走了。   宥琪目送他们离开,狐疑的推开房门往里面探。   只一眼,浑身冰凉。   在那张豪华加长版的欧式沙发上,带着银色面具的妖媚男子慵懒的半躺其中,在他怀里,一位妩媚动人的少年正跨坐在他大腿上,纤细的腰肢扭成性感的曲线贴近男子外敞的胸膛,柔软的栗色头发贴在额角,幽潭般的绿眸正带着三分醉人的笑意望向门口的俩人。   “Leo,对不起,我没能阻止她。”Mike跌跪在地,冲沙发上跪趴在凌卫修身上的少年请罪。   细看少年,柔顺的栗色刘海下,如狐狸般狡黠的双眸隐含笑意,带着锐利的锋芒扫过门口不请自来的女孩,纤细的腰肢刻意弯成暧昧的弧度迎向身下的男人,短小的皮裤包裹着紧致的翘臀含着不明意味在男人大腿根部摩擦,扭动。   如此情、色的画面让Mike脸红,赶紧低下头。   “你怎么来了?”凌卫修挑眉,左手却像是在回应身上的人的挑逗,上下来回抚摸。   宥琪心里的妒火熊熊燃烧,眼前的画面刺激着她已无法再用理智来压抑她长久以来埋没的烦躁。   “我来找你。”宥琪毫不客气指着风流的少年,“你,给我下来!”   Leo眨眼,食指划过凌卫修俊美的脸庞:“看来,让你家的小美人给发现了呢。”   少年缓慢趴下沙发,款步走到Mike前面,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做的很棒了,下去吧,别打草惊蛇。”   保持着低头姿势的Mike点点头,迅速离开房间。在经过宥琪的时候,还偷偷看了她一眼。   “来吧,小美人,告诉我,你能和我争什么?他的人,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此刻的Leo不复之前那般媚态丛生,而带着嘲讽意味质问女孩。   心,瞬间崩碎一小块,鲜血淋漓。宥琪忍着泪冲上去,蛮横又固执的拉起凌卫修的手:“小主,我们回家好不好,求你了,我们不要呆在这里好不好?”   凌卫修端坐沙发一动不动,冷眼注视宥琪,这个拉着自己明明快哭的涕泪纵横,却仍执拗不肯放弃劝服自己离开的女孩。   抿唇,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阻止女孩的胡搅蛮缠,也在无声中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她仍充满期待的看着他,这让他无奈:“宫宥琪,我是个GAY。”   一句清冷不带一丝起伏的话,彻底粉碎女孩所有可笑的坚持与幻想。   女孩苦笑,两行热泪滑落,明明眼前一片模糊,女孩仍按着凌卫修的方向望去。   “好,可是,我还是要带你回家。”   有什么陌生的力量正在撕扯凌卫修的内心,这宛如凌迟般的痛楚有如人用刀在他身上千刀万剐,痛的生不如死,却也酣畅淋漓。   这句话,如果早些说,他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这个女孩,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怀着怎样的情感才能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凌卫修却有种要被她看穿的错觉。   被人看透的感觉果然令他烦躁,仿佛那些见不得的伤口被人生生拨开鲜血淋漓的肉。   忍不住扣住女孩颤抖的双肩,凌卫修双眼眯起,右手下滑至腰际将女孩按向自己的怀中,左手举止轻佻的挑起女孩的下巴。凌卫修几乎是恶狠狠的警告怀中的女孩:“宫宥琪,记住第二点,不要试图踏进我的世界。”   宥琪虽然被吓了一跳,听到男人的话,反而更加冷静。   “偏不!”宥琪挣扎不掉对方越发用力的手指,下巴硬生生的痛也阻止不了她的回答,“你无法干涉我的决定,也没有权利!”   凌卫修眼中怒火更甚,扣着宥琪下巴的指尖发白,环在她腰际的右手还在用力,掐着女孩孱弱的腰好似要折断一根树枝。   Leo注意到男人的异常大喊一声“住手”。   凌卫修如梦初醒,阴冷的双眸恢复一丝清明。   Leo乘机将女孩拉过来护在身后:“今晚由我送小美人回家,如何?”   凌卫修皱眉盯着自己的手看没有听到Leo的话。   宥琪还想对发呆的男人说点什么,被Leo私下拦住:“我奉劝你,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再惹怒他。”   宥琪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妖艳的少年显然也不会给女孩闹事的机会,几乎拖着就把她拉出包间。   “你放开我!”宥琪试图挣脱Leo的钳制。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有着与他外貌不相符的气力,“你不要碰我,恶心!”   Leo松开手似不解似难过的望着她:“你讨厌同性恋?”   “不讨厌。”宥琪指着Leo的鼻子,“但我讨厌你!”   Leo愣了愣,扑哧一声笑的格外开怀。   “你笑什么,我在骂你难道你听不出来吗!”宥琪更加气恼。   Leo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等到宥琪脸色快变成猪肝色,他才堪堪止住笑意:“我笑,不是因为你骂我。相反,我欣赏你的单纯与直率,这些是我不曾拥有的。所以我才说,我很喜欢你啊,小美人!”   又来了,怪人!   宥琪决定不跟这个疯子计较,虽然她的气还没消,但总好过听他胡言乱语。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吗?”Leo慵懒的嗓音自宥琪身后淡淡飘来,三分妩媚,七分调笑。   宥琪紧咬下唇:“逢场作戏,寻欢作乐而已,他不付真心难道你还要我为子虚乌有的东西妒忌吗?”   “呵呵。”Leo轻笑,“有或没有,你心里最清楚何必自欺欺人,所以才说嫉妒是女人最要不得的东西......”   “你......”宥琪转身面对Leo,一双盛满哀伤的瞳孔对上眼前闪着妖艳色彩的绿眸,“好吧我承认,那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不是他的安排,或者说我的行踪一直在你们的监视范围对不对?”   宥琪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仿佛她已经知道真相,就差得到最后的验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Leo出乎意料的沉默半晌,妖异的双眸不再注视对方,反而望向路边花坛。   “我们第一见面确实不是偶然,其他的无可奉告。”Leo拉紧衣领,将自己的脑袋缩进单薄的大衣中,“最后提醒你,不要跟那天与你同行的男人走的太近。”一声轻微的叹息,“唉,真不知道你看上那个家伙那点好,明明是那样的一个人......”   “等一下!”宥琪冲上去拉住少年,“你们是不是想要和东八区作对?”   Leo闻言无奈抚额:“Eric说的不错,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无疑深深刺激到了宥琪。这意味着她不仅仅是一个局外人,而且对凌卫修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存在,防范她或许是不想因为她的存在破坏他的大计。   那么,之前莫须有的关心与爱护,到底算什么呢!   她就这么多余吗?   Leo深深望了一眼宥琪,张口想说点什么。他不喜欢这个如向日葵般开朗的女孩露出这么哀伤的表情。   可是,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他在意的,该去管的,从来都是自己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日后要忙得事越来越多 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每天一更 但我继续会努力!   ☆、第二十四章   又一股冷风钻进衣领,Leo裹紧身上的大衣思考自己今晚是不是太感性了。   摇摇头,摆脱脑中那些多余的想法,却发现自己的心绪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起伏不定。   “真他妈该死!”Leo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出现在视野内。   “可让老子逮到你了,小贱人!”抬头,入眼是一位凶神恶煞,肌肉结实的壮汉,左脸有一道从眼角长至耳朵的刀疤,在夜光的熏染下更加狰狞可怖。   “是你?”Leo认识他,不仅认识他,而且相当熟悉。   这个人当初是东八区的常客,而且曾经是Leo的老主顾。不过,令Leo胆寒的事,在他被困东八区的八年来这个人经常来找他,他有很严重的S、M倾向。每次都会把他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最严重的一次是被他五花大绑用各种令人耻辱的工具玩弄,一边鞭抽一边做、爱,直到被酒吧管理员发现为了不闹出人命才强行勒止。   曾经恐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进大脑,身体下意识作出自我保护的反应。   两年了,原来已经过去两年了。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害我倾家荡产在牢里呆了两年,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做你下贱的勾当。”壮汉瞪着眼,凶狠的扣住Leo的脖颈,“感谢上帝终于又让我抓到你了!”   “咳......放手Bob......咳.....”Leo抓住对方的手,借力往对方手上施力。   “嘶”壮汉吃痛,双眼危险的眯成一条缝,“哟,胆子大了知道反抗了?哼,看来这两年并没有被好好□□嘛。”   “我已经不是两年前了Bob,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Leo捂着被捏红的脖子,冷眼看着壮汉,“所以如果不想继续吃牢饭就趁早离开这里。”   “哼,走?你以为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壮汉一声冷笑,粗壮的手臂拦住Leo的去路。   Leo眼疾手快躲开壮汉的突袭,尽管他痛恨自己内心抑制不住的恐惧。   这辈子,他都不想和这个魔鬼再有任何牵扯。   “哼,再过多少年你也依然不过是男人胯、下的玩物,别以为找了靠山就明哲保身,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简直就是笑话。”   “你到底想怎样?”Leo忍无可忍。   壮汉挑起少年的下巴,淫亵道:“不得不承认,Leo,你确实比以前还要有魅力。老子现在就想狠狠干你,想看看你下贱淫、荡的模样,看你如何在老子身下疯狂媚叫......”   “够了!”Leo眼底氤氲着升腾的怒气,“不就是要算账吗,今天咱们就新账旧帐一起算!”   Leo手不由自主摸向腰后,然而对方似乎看透了对方的想法比对方更快一步。   “哼,怎么,想像两年前一样?”壮汉冷笑,从Leo被自己钳制的右手中取走一把锃亮的手枪,“你和上次那个暗算我的男人一起从背后给了老子一枪,老子现在记忆犹新!”   男人大手摸上Leo白皙的脸庞:“等老子把你玩够了就把你送到东八区去,让所有人再一次欣赏当年东八区头牌花魁是以怎样一副淫、荡下贱的模样匍匐于男人身下!”   Leo惊觉事态不妙,奈何双手被壮汉反剪身后,眼睁睁的看着壮汉将自己防身的手枪扔到了巷弄深处。   壮汉似乎被Leo惊慌的神情愉悦,在少年身上胡乱摸了几把就蛮横的将少年按在墙上开始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衣物。   “住手,住手......啊......”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Leo羞愤的咬紧下唇。   “对,就是这样。”壮汉俯下身一口咬住Leo小巧的耳垂,“再给老子叫的大声一点!”   Leo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来自身体本能的排斥与抗拒让少年忍不住挣扎。   “你给我滚!”Leo抬脚往壮汉胯、下踢,惊慌中没能踢准位置,但踢到了壮汉大腿根部。   壮汉惨叫,捂着胯、下退离少年三步。   Leo获得短暂安全,谁知他微薄的反抗反而更加激怒壮汉。   壮汉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臭婊、子,你他妈的敢踢老子!”   Leo眼看对方又要扑过来,赶忙往巷口奔逃:“救命啊,救命......呜......”   壮汉从身后抱住Leo,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粗鲁的解他身上的大衣。   “看样子,你是已经不记得当初是如何在老子身下舞骚弄姿,老子现在就帮你想起来!”   Leo 感觉有一只冰凉长满老茧的大手钻进衣摆,无力的身体强行被扳到一百八十度狠狠的砸在地上。一具健壮的身体压向他,那双大手像游蛇般在身体四处游移。被壮汉揉捏过的地方生疼,接着耳边就传来衣料被撕扯的声响。   Leo心底一片悲凉。   壮汉盯着Leo里面用来表演钢管舞的皮衣,不屑嗤笑:“哼,婊、子就是婊、子!”   湿滑的舌头开始从少年纤细的脖颈吸吮,Leo只感觉自己的皮肉快要被男人扯掉。壮汉肆无忌惮的抚摸让他倒胃,身体像是拥有记忆作出颤抖的回应,Leo甚至感觉到壮汉昂扬的欲望正隔着牛仔裤粗糙的布料难耐而情、色的摩擦着自己的后、庭......   疼痛与羞耻,不堪与绝望。种种情绪交织迫使Leo咬紧牙关忍耐到底。   壮汉将Leo的脸掰向自己,见少年因羞愤而落泪他自己心里无比愉悦,越发无法克制内心暴虐的欲望。   “叫,快给老子叫,你这个骚货!”   Leo紧咬下唇无声的抗议再一次惹恼壮汉,壮汉毫不留情甩下一巴掌。   柔顺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耳后,一缕鲜红的血丝从少年被扇到一边侧脸的嘴角留下,双唇还因气息不畅而微微张合,印满红痕的喉结上下滚动。   壮汉被少年狼狈而禁欲的模样折磨的欲、火难耐,眼前的一双幽深如潭水的瞳孔似乎要将他的灵魂悉数吸光,喉咙一紧,下腹更加胀痛。   “妈的!”壮汉气恼少年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勾起自己的欲望,泄愤般吮咬少年血色尽失的嘴唇,唇齿间弥漫的血腥味让男人前所未有的兴奋。   Leo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恨不得直接昏过去不用保持清醒来感应自己正在被人虐待进行一场恶心的性事。   意识渐渐混沌,所有的感知也慢慢迟钝......   身上重量骤然减轻,疼痛也得到缓解。耳边挥之不去的不再是壮汉的辱骂声,而是骇人的惨叫和肉体砸地的撞击声。   Leo感到烦躁,为什么昏迷也不能让他有片刻解脱。   “喂,死变态,你醒醒!”   这声音好耳熟,也好聒噪......   手心里握住一片温暖,记忆中也有一双这样温暖的手将他从泥淖中拯救。   那么,这一次呢?   深埋内心深处的回忆复苏,往事如破土而出的嫩芽极力探索记忆的底线。   那是他小心翼翼珍藏的宝贝。   “Nick,未来你打算做什么?”东八区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位孱弱纤细却身着厚重棉袄的少年正在询问倚墙而立的黑衣男子。   男子抽着烟,低头不语。   缭绕的烟雾在沉默的两人之间蔓延,少年轻咳出声似乎被烟雾呛出了眼泪。   男子这才想起少年有不算严重的肺病,掐灭烟扔进雪地里。   “我会留在老板身边。”Nick盯着被烟灰污染的白雪,淡淡开口。   “老板?”少年不解。   男子低头,少年歪头懵懂询问的的模样像极天真无辜的小白兔,尽管他并非善类。他帮少年系好散落的围巾,揉揉他柔软的头发:“嗯,Eric,我的老板。”   少年如翡翠般妖艳的绿眸熠熠闪亮,男子来不及看清那是否是泪光那双绿眸便已阖上。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少年的反应出乎男子的预料,男子仰头靠在墙上呼出一口热气:“他救了我们,我该报答他。Leo,你不也是一样吗?”   少年幽潭般的绿眸终于失去了神采,沉默安静的如同橱窗里漂亮的瓷娃娃。   突然,少年一把扯掉先前男子为他披戴的围巾用力甩到对方身上。皮肤与围巾布料过度摩擦的疼痛暗示了少年隐含的怒气,可少年嘴角美艳的笑容却与他的表现形成强烈反差。   “我不一样。”少年嘴角邪美的笑意不断扩散,带着极致而残忍的唯美深深刻进男子心里,”Eric可是我看上的男人。”   男子神情一僵,良久才闷声道:“哦,这样啊。”   等到世界再终被白色淹没,瘦弱的少年靠在墙角,身边已不见男子的身影。那双勾人无数的眼睛逐渐升腾一层薄薄的雾气,沾湿了他纤长的睫毛。   “最初救你的人明明是我......你怎么,怎么就忘记了呢......”   怎么就忘记当年的我是如何以谦卑的姿态站在你身边的呢。   不奢求,不妄想,却换来你无视我存在的残忍。   心如刀割的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少年抓住手中的温暖,牢牢的,捏得对方生疼。   “咝,你个死变态干嘛这么用力!”宥琪后悔了,她不该多管闲事救他。   抓哪里不好,偏要抓她受伤的右手。   左手一巴掌拍下去,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昏迷的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缓缓苏醒。   “你终于醒了。”宥琪没好气抽回被捏疼的手掌,默默背在身后。   “你......”尽管意识不太清醒,但Leo还是注意到宥琪的不对劲,“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你还能坐起来吗?”宥琪将之前散落在地的衣服收好放在Leo身边,寒冷的夜晚他身上仅剩下一件单薄的底衫。   Leo默默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好,越过宥琪身后看去,之前欺辱自己的壮汉此刻正呈大字型倒在地上,满脸血污不省人事。再看宥琪,衣衫凌乱,羽绒服腰侧破了一大洞,白色的绒毛跑了出来粘满一身,也同样狼狈。   “你......打倒了他?”Leo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宥琪回头不屑的瞅了眼正在挺尸的壮汉,甩甩手:“哼,小case,姐姐我以前练过......”   宥琪的声音被Leo突然抓住她的手而打断,之前是他没看清,夜色下这只右手关节处血肉模糊,有的地方鲜红色的皮肉都已经向上翻卷,不断往外淌着粘稠的液体。Leo把宥琪的袖子卷起,手腕上一道长约五厘米冒着鲜血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   Leo 的心感受到难以言说的震撼,他看得出这是被刀刃硬生生划下的痕迹。   “你......”Leo此刻的感觉就像一块刚出炉的蛋糕被抹上一层奶油,堵得慌。   宥琪看出Leo因为自己救他的事而愧疚,连忙抽回手还呵呵干笑:“没事,只是点小伤。好久不练有点生疏。只是这家伙有点棘手,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还有.....不许告诉他!”   Leo明白宥琪说的“他”是谁,莞尔一笑。   “话说回来,今天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吗?”   Leo顺着宥琪手指的方向看向昏迷的壮汉,不由苦笑:“以前倒有一两次,只是今天是个例外。”   如玻璃般易碎的少年故作出云淡风轻的笑容,哀伤的有些绝望。   这样的笑容,宥琪在凌卫修那儿见过一次。   “为什么不离开那里?”   Leo觉得女孩的问题透着几分天真:“离开,去哪里?”   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他容身之所?   “我留下不是为了生活,而是我的执念。”Leo轻轻点上宥琪的心口,喃喃自语,“同你一样,为了自己可悲而自私的贪念和欲望。”   他也有自己的贪恋,可悲的是,这份贪恋让他变得贪心。因为贪心,因而贪婪。   贪婪那些得不到的好和那些所谓天真的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你来了。”仿佛预感到对方会出现,Leo面对赶来救场的Nick表情毫无波澜,语气也很平淡。   宥琪不解为何Nick此刻会来这里,更不能理解安静蹲坐在角落的少年为何如此冷漠。但她却无法忽视Nick身上寒冷刺骨的杀意。   “咔嚓”黑暗中传来手枪上膛的声响,宥琪背脊发凉,汗毛倒立,脑海中不断浮现小巷那幕血腥的场景,还有那双无法瞑目的眼。   “住手。”   “松开。”Nick阴冷低沉的嗓音暗藏汹涌的狠戾,枪头对准壮汉的心口。   Leo幽幽一声叹息,右手与按着Nick持枪的手僵持着:“我没有阻止你,只是,不要在我面前杀人。”   不知道这位接近暴走的男人究竟有没有把Leo的话听进去,但宥琪看到Nick真的把手臂慢慢放下,仿佛还在委屈伤心的孩子终于得到大人的安抚渐渐安静下来。   Nick收起枪,走到Leo的身边把掉落在巷角的手枪捡起递给Leo。   “谢谢。”就连道谢的语气也依旧冷漠。   俩人之间过分的客气让旁观的宥琪开始不禁琢磨他们的关系,不过还没等她想太多Nick就已经转身朝她走来:“抱歉宫小姐,让你受惊了。”瞄到宥琪双手的伤,这位素来恭谨的男人再一次鞠躬歉意:“我想您手上的伤需要尽快治疗,请您跟我回去。”   宥琪把手背到身后,脸上不大乐意:“你是要我去东八区吗?如果是,我可以拒绝吗?”   Nick并不理会宥琪的微弱的抵触,语气直接的不容拒绝:“恕我直言,这个时间段东八区附近充满危险,宫小姐如果不配合我的工作,请原谅我接下来冒昧......”   “够了,别吓坏这孩子。”Leo看不下去Nick这种毕恭毕敬却又咄咄逼人的态度 ,一边上前挡住Nick一边对宥琪劝解,“Ellen,他说的没错,跟他先回去。你一个人确实很危险,况且,没有Eric的命令他是不会擅作主张,在东八区恐怕没有人能够像他这样对Eric如此诚服。”   Nick听到Leo略含嘲讽的话,轻轻皱了皱眉头。   Leo的话无疑打动了宥琪,先前凌卫修怪异的举动让宥琪又惊又怕,以往他再怎么生气他都会选择在自己爆发之前避开她,或者强迫隐忍下去。可就在不久前,如果不是Leo冲上来阻止凌卫修,如果不是那双魅惑的桃花眼充满风雨欲来的暴戾,宥琪十分确定凌卫修真的会掐住她的脖子直到窒息。   “小美人,你在害怕?”Leo俯低身子仔细观察宥琪的表情,女孩的犹疑与不安让他心里了然几分。   说不害怕是假的吧。一直以来她都只想粉饰太平,与凌卫修保持着既不过分也不生疏的距离。可是她贪心到明知两人之间存在一条危险地段,她却执意踏过,打破长久以来一直努力维持的平衡。   “Leo,老板也希望你能尽快回去,别耽误时间。”Nick也同样对Leo发号施令,只是相比对待宥琪的态度,他对Leo的口气多了几分难耐的忧虑。   Leo歪头看了男人一眼,嗤笑一声:“放心,不会让忠犬先生您为难,我这就回去。”   Nick想要扶他却被Leo堪堪躲过:“不劳您大驾,免得脏了您的手。”   Leo尖酸刻薄的态度终于让素来淡漠的Nick怒从中来,他抓住Leo的胳膊低吼质问:“你这是在闹哪门子脾气!”   Leo闻言,不禁感到好笑:“我可没有资格跟忠犬先生发脾气,您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卫少的命令?”   “我......”   “还是说,您希望我遭到侵犯走投无路之后,依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回去继续跟你们主仆俩谈笑风生?”   Nick紧缩眉头,欲言又止,即使一句话也不说,紧握Leo胳膊的手依然牢牢不放松。   “Nick,够了。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可怜。”Leo决然扒开对方的手,璀璨的绿眸满是哀伤,“心甘情愿成为你们的工具也是我的选择。”   Nick带着Leo和宥琪来到东八区四楼凌卫修专有的休息室。   凌卫修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响动也只是抬眼淡淡扫过。   “老板,宫小姐遭到意外,我便擅作主张带她过来见您。”Nick侧身让凌卫修看见门口已被五花大绑的壮汉,静静站在旁边等待老板的发落。   “Nick,跟Leif的交易是在什么时候?”凌卫修双手撑着沙发半起身,懒洋洋的问道。   “是下周二的凌晨两点,老板。”Nick看了下手表。   凌卫修又放任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但没多久又坐了起来。   “你受伤了?”凌卫修眉头紧锁,目光定格在躲在Leo后面的宥琪身上。尽管很细微,但凌卫修灵敏的嗅觉还是捕捉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宥琪一激灵下意识想把手藏在身后,但转念想到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干脆把手伸出去:“对,我受伤了,你生气了吗?”   凌卫修皱眉,挥手让下属把壮汉拖到地下室,之后扫了一眼宥琪手上的伤:“Nick,拿急救箱给她做个简单包扎。”   Nick为难的看了看宥琪的双手,犹豫道:“老板,不用找卢医生给她治疗吗?”   凌卫修重新躺进沙发里,看也不看门口的三人,冷冷的应道:“意气用事总要付出代价,不给点教训她不长记性。”   “那Leo呢,他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带他去医院吗?”宥琪指着Leo,气愤不已。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无情,无论是朝夕相处的下属,还是逢场作戏的情人,他都一概不放在心上。   Nick见老板眼睛危险眯起,便知他心情不佳。不用吩咐就走到内室把急救箱拿来准备给宥琪包扎。   “我来吧。”谁知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的Leo拿走Nick手上的药箱,拉着宥琪坐在沙发上主动帮她包扎。而宥琪一直强忍的泪水在Leo开始帮她包扎的那一刻,终于滑落。   酒精的刺激让开始发炎的伤口再一次破裂,流出鲜红浓稠的脓血水。Leo拿出棉签小心翼翼又细致把伤口中的污秽物挑出来,每挑一次,伤口处的皮肉就被强制的扒开,鲜血涓涓流出。   剧烈的疼痛让宥琪几乎快把自己嘴唇咬破,而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凌卫修始终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熟视无睹。   上好药拿纱布包扎好,Leo替宥琪擦去脸上的泪水,目光柔和:“冷酷的人恐惧付出,所以肆无忌惮辜负。”   所以无情之人不懂情爱为何物,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他们会用比常人更加坚硬的外壳伪装自己,还在外壳上装满利刃,伤害他人,痛在心上,却没有一个人能懂。   凌卫修掐灭烟头,头也不抬就说:“Nick,你先带Leo离开。”   Nick鞠躬说了声“是”就拉着Leo离开,房间里一时安静的出奇。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冷漠吗?”如果说先前宥琪对凌卫修的印象只是停留在缺乏情感上的话,宥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大错特错,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没有心。她甚至都要怀疑以前他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都只是为了隐瞒身份而作出的表象。   经过这一夜,宥琪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曾了解他,亦或是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变化的只是越来越陌生的面孔,愈加疏离的关系。   凌卫修将长发撩至而后,又拍了拍沙发的旁边:“过来。”   宥琪站在不远处,默默把头扭过去表明自己配合无能的态度。凌卫修也见怪不怪,相处这么久对她的脾气倒也摸透了七八分。   “你可以跟我赌气,但不要拿身体开玩笑。”凌卫修再次拍拍沙发,微笑的脸上隐隐透着命令的意味,“再说一次,过来。”   如此姿态的凌卫修是危险品,也是宥琪最害怕的样子,仿佛对方在无形中就已经拿着一把刀斜架在脖子上,逼迫她不得不就范。   宥琪乖乖坐在凌卫修身边,还刻意与他保持半米距离。两腿并拢,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一脸准备任人宰割的悲壮神情。   凌卫修笑了:“刚才那副气势汹汹要同我理论的架势去哪儿了,嗯?”   上扬的尾音让宥琪后背汗毛倒立。   凌卫修握住宥琪缠满绷带的手,微微用力,看到宥琪疼的倒抽气才不冷不热的问她:“疼吗?”   宥琪皱眉,回道:“疼。”   “Leo给你上药的时候又为什么不吭一声,我相信这点痛远不比那时。”凌卫修的眼神阴沉,手还在用力。   “凌卫修,你可以不体恤你的下属,不关心你的情人,那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想问你,我做错了什么?”宥琪抬头望他,眼角含着泪,无辜委屈的模样深深敲进凌卫修眸中,令人心尖一颤。   明明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毒药,可快到毒发之际,他才可悲的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想吃下解药。   很多事情明明知道不可以,道德,伦理,法制等种种教条规范都在约束他的情感自由,可从遇上这个女孩开始,他制定的游戏出现了偏差,脱离了原本的轨道,而最无力改变现状的却是作为游戏制定者的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他无法阻止这个女孩,就算将彼此的生活画上楚河界线,泾渭分明,她也可以用她特有的霸道固执的方式搅乱他的生活。   唯独没有预料的是她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彻底将他的思维打乱。   宥琪见他久久没有回应,顿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好多余。   好丢脸,此时此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这个房间的空气压抑的简直让她透不过气。   也不管手上的伤势,就直接将眼泪乱抹一气,再也不看凌卫修一眼迈腿就跑。   凌卫修伸手,环住她的腰身顺势一转将宥琪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放开我!”宥琪怒,这个人怎么这么过分,她都已经这么狼狈了,他是还想看她继续狼狈吗,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宫宥琪,我改变主意了。”凌卫修坏笑,长腿钳制女孩的双腿,大手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俊美的脸庞凑到女孩耳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宥琪剧烈挣扎:“这样折磨我很有意思吗?”   将她视为蝼蚁一般玩弄,掌握她的生死,控制她的自由,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活,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   “哦?”凌卫修挑眉,居高临下看着宥琪,“你千辛万苦想要接近我,甚至不惜惹怒我,这样大好的机会可是有多少人求而不得的,难道你想放弃?”   “对,没错,我是动机不纯!”宥琪大吼,眼泪再一次涌出,“可是我要的不是冷眼旁观的无视,不是喜怒无常的对待,也不是逢场作戏的关心,我要的一直都是你,你凌卫修这个人!”   宥琪这一吼倒把凌卫修吼的吃惊不少,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有预感,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可是看看身下女孩泪眼婆娑的模样,他轻笑出声:在人类所有寻常的情感面前,她也只是一般的女人。   “好,那就来试一次吧。”凌卫修无比温柔的抚摸宥琪柔顺的短发,宥琪几乎都要以为面前的人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温柔,“宫宥琪,我给你一次机会,代价就是你的全部。”   “全部?”   “对,全部。”凌卫修笑道。   宥琪眼泪根本停不下来,他知道她舍不得,他知道她不会走,这个男人从初识就牢牢的把握她的心理,吃得死死的。   她注定没有退路。   “好,我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说我前期的情节比较雷人 真的是这样么 ToT   ☆、第二十六章   宥琪被凌卫修彻底限制了自由,Nick被安排在她身边随时监视。宥琪试图反抗,但凌卫修一句话让宥琪的立刻无话可说:“如果不想离开就乖乖接受我的安排。”   宥琪无奈,只能选择默认。   往后的生活会充满各种风险,稍不注意可能也会丢失性命。不管凌卫修的想法是什么,她已经实实在在被贴上“卫少的女人”这样的标签。而向来不近女色的卫少开始有了女人,这个消息会让四面八方对凌卫修存在敌意的人来找他麻烦,而诱饵就是宥琪。   Leo的事情过后,东八区进入了全面戒备。凌卫修也带着宥琪转移了阵地来到旧金山,宥琪此前将学校各种手续办好,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在Nick带她去学校办手续的时候,宥琪还见到了Brian。   Brian许久不见宥琪,心里也焦急万分。偏偏对方手机长时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Brian内心的不安总是被自己无端放大。再加上自己曾给她透露关于凌卫修与东八区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害怕自己与宥琪之间产生隔阂,又苦于无法找她对症,所以也苦恼了很长时间担心被嫌弃或是厌恶。所以在学校门口不可置信的见到自己日思夜想人的时候,Brian激动的飞奔上前,拉住了正要上车的宥琪。   宥琪见到很久不见的Brian时,第一反应也是惊讶中带着欣喜。但想到车内的人,刚刚上扬的嘴角立马放平,作出冷漠的表情。   “Ellen,是我啊。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我这几天都快要疯了,我......”   “Brian,我以后会有很长时间不来学校,这之后我们还是先不要联系了。”宥琪轻微挣脱开Brian的手,淡淡道。   “什么?”Brian听到她的话,难以置信,“你不来学校?你要去哪,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为什么不能跟我联系?”Brian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原本柔顺金亮的头发一下子蓬乱开来。   宥琪不忍心,别过头去。   “你没有错,只是我有一些不得不完成的事,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可能,也会回国一段时间。”   “那为什么不能跟我联系,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很多,我也尊重你的选择......”Brian注意到宥琪一直谨慎的瞄着汽车的后座,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不是这个家伙限制你的自由,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我就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居然还有脸指责我说我没有好好照顾你!”   Brian气势汹汹的绕到车头,对准驾驶座的玻璃狠狠砸了几拳。   宥琪心里默默哀叹:这可是凌卫修最宝贝的车,Brian就这么硬生生用拳头砸,想想都替小主心疼。不用说,此刻小主的脸色肯定都绿了。   果不其然,后座的玻璃摇下,凌卫修一脸阴沉的望着外面怒气冲天的金发青年:“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喂,你凭什么限制Ellen的人身自由,你有什么权利要求她要事事顺从你的意愿!”   “凭什么,凭我是她的男人。不知道这个理由充不充分。”凌卫修瞥了眼Brian,语气淡漠。   这下,Brian完完全全傻了,根本无法消化这则惊天新闻:“你,你刚刚说什么?”   “无意义的话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凌卫修把视线转移到宥琪身上,命令道,“速战速决。”   宥琪点点头,将还未缓过神的Brian拉到一旁。   看着魂不守舍的小学弟,宥琪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并不想伤害单纯的Brian,虽然她无法回应Brian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理解Brian的感受。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默默为喜欢的人付出,伤心,难过,也是一种苦涩而甜蜜的美好。   她不想破坏这种美好。   “我......”   “是真的吗?”Brian截住宥琪的话,无神的双眼死死盯住宥琪,不愿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宥琪当然知道Brian问的是什么,虽然不忍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宥琪肯定的回答,Brian面如死灰。   “为什么呢,他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对他?”泪水在Brian眼眶打转,沾湿了Brian纤长的睫毛,“如果我能够下定决心早点追求你该多好。”   宥琪不忍心继续看Brian失望难过的模样,她不傻,Brian对自己的情感变化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她的心里装的满满都是凌卫修,追随暗恋了两年,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而Brian,这位金发碧眼有着率真脾性的法国青年却是宥琪在异国他乡遇到的难得的知己,她十分珍惜这份友谊。   “对不起。”宥琪柔声道,抬手轻轻为Brian擦拭眼角的泪水。   平时没有发现,原来Brian竟比宥琪高出一个头。其实,Brian也是一位相当帅气有魅力的男生。若不是因为凌卫修,宥琪想自己也许会考虑他。但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情深缘浅,最是无可奈何。   她得到他的照顾太多,这样优秀的男生宥琪明白不应该让他继续在自己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应该面对更加广阔的天地。   宥琪决定下狠心。   “抱歉Brian,我很珍惜我们的友谊。”宥琪叹了口气,“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Brian愣了一愣,不由苦笑:她残忍起来还真是不留余地。   “我不明白,他伤害你,欺骗你,也不比寻常人,跟他在一起你会很辛苦。”Brian还是不愿面对,仍在找理由自欺欺人。   “我知道,这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宥琪仰头对Brian扬起嘴角,灿烂的笑容似冬日暖阳对寒冷的终结,“我爱他。”   Brian见宥琪如此,知道她一旦做了决定就算有十架宇宙飞船也拉不回来。即使挫败心有不甘,也还是败给她对凌卫修的深情执念。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还是祝你幸福。”Brian张开双臂,给宥琪一个大大的熊抱。   宥琪心里一惊,他们拥抱的场景可是被车里的凌卫修看的一清二楚。   他会不会生气呢?   宥琪不知道的是,面对汽车方向拥抱宥琪的Brian就在他们相拥的那一刻,原本含泪的双眼瞬间充满怨毒,阴冷而满是恨意的盯着汽车后座车窗。   凌卫修坐在后座,拖着腮饶有兴致的透过车窗与窗外的金发青年对视。   三个人,一条直线,却暗藏汹涌。   旧金山的生活并没有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唯一不同的是,凌卫修开始带着宥琪参加各种各样的场合。除了必要的演戏与配合外,俩人私下连话语都少的可怜。   他们之间开始陷入某种怪圈,越是靠近越是陌生。尽管宥琪自己对待凌小主同往常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日三餐他从不缺落,甚至离不开宥琪的手艺,却再也不会挑剔蔬菜的摆放。晚上看电视,在宥琪软磨硬缠下偶尔也会陪着她看无聊的肥皂剧,可再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嘲笑她的低级趣味。有时候凌卫修独自出去,宥琪依旧会躺在沙发上等他等到入睡,而凌卫修回来后会给熟睡的宥琪披上自己的外套,有时宥琪被惊醒,两人也只是相顾无言。   沉默,尴尬,不适,已经在两人之间逐渐升温,弥漫。早已看不清彼此原先的模样,两个人就像固执的小孩在玩拉锯战,谁先低头谁就输,彼此相互折磨。   一场感情游戏,两个人的赌注,凌卫修赌宥琪的耐心,宥琪在赌凌卫修的真心。   Leo的事情过后,宥琪少有机会见到他。很多事情她还没有问明白,却也想的很明白。现在的她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为圈子里众人皆知的“卫少的女人”,在圈子里向来被人称赞洁身自好的卫少竟然开始回归直男路线,无疑让那些觊觎他的花花草草芳心碎了一地。   这些事情还是宥琪通过那些男同口中了解的。东八区的总部设立在旧金山,相比分部的奢靡喧嚣,总部更显富丽堂皇,是真正的有钱人娱乐消遣的场所。在旧金山生活的这段时日,凌卫修也算带着她见了不少世面。而宥琪也或多或少了解到了许多有关东八区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又在向宥琪展示一个她不为人知的凌卫修。   东八区隶属MT集团,在神秘人经手之前也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吧,也确确实实进行着地下情、色交易,培养一群妓、女,娈童供人亵玩,同时也在进行走私违法的勾当。在美国,流浪儿童不计其数,这些禽兽便是以资助为名诱拐他们来到东八区。先是软禁,然后调、教,最后实实在在成为娈童。曾经有人试图逃跑,向警方求救,最后不是被抓回来狠狠鞭打教训,就是他们买通警官将事情不了了之。   然而,就在五年前东八区因东窗事发而彻底破产。地下交易场所彻底在世人面前曝光,原先被囚禁的少年儿童先后被救出,那些人也得到了法律的制裁。就在MT集团因东八区忙得焦头烂额之时,有人匿名买下东八区所有产权并入股MT集团。之后,东八区再次名声大噪,不同以往,东八区开始不断壮大规模,短短五年就从一家小酒吧跻身成为娱乐业的巨头。   还有重要的一点,东八区为同性恋提供了一个交流的平台。私下成立了一家gay吧俱乐部,收容那些被歧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同性恋者,保护他们自身的权益、维护他们的尊严,给予更多的尊重与关怀。   那个匿名者,不是别人,正是凌卫修   宥琪知道这些时,心里头说不出的感觉。虽然觉得自己比以前更懂他几分,但唯一让她茫然的是,她了解到的与Brian透露给的信息有相当大的出入。前者让她对凌卫修更了解,后者却让她感到彷徨不安。   如果,凌卫修真的不像Brian介绍的那般是要报复东八区,那么巷弄深处Nick持枪杀人的事情又作何解释呢?   从Brain带自己接触东八区开始,她所了解到的都是东八区负面的消息和过去,一开始就对东八区存在极差的印象。   可是Brain跟东八区也没有太多利害关系,如果真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无非是他那位尚未谋面的哥哥还有自称是俞义灏同学的助理先生。   还有,那位奇怪的助理先生口中的凌梓旭,真的就是凌卫修吗?   想着想着,宥琪便沉沉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跟父上大人通了电话 提了一些关于小说的修改意见 希望我能够传递正能量 其实我很忐忑但还是感谢父上大人对我的支持!   ☆、第二十七章   宥琪醒来的时候被坐在她床边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很少来她房间,就算要进来也会提前打声招呼。像今天这样无声无息坐在她床边倒是第一次。   凌卫修眼睛一直盯着黑漆漆的窗外,听到身边有响动才回头看宥琪。   “头发好像长了不少。”凌卫修把玩着宥琪从被角露出的头发,答非所问。   宥琪摸了摸自己头发:是长了不少。从入住他家到现在她好像一次都没有去剪过头发。   原先看起来就像个假小子,头发长了反而多了几分柔和。   凌卫修一直盯着她看,弄得宥琪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对方的眼中不经意流露的柔情和专注更是让宥琪的脸颊像火一样烧。   宥琪把脑袋往被子里缩,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吓了我一跳。”   凌卫修显然很喜欢宥琪犯囧的模样,每次都会被她逗笑。这次也不例外,摸摸宥琪柔顺的短发,他轻轻道:“我要出一趟远门,会很晚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不要出去。”   宥琪看凌卫修要走,立马起来拉住他的手小声的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凌卫修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的望着宥琪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宥琪见他这样就知道还有商量的余地,可能这次会有什么危险让他不得不在做足准备,周到考虑。   宥琪鼓足勇气。   “如果只是一般的应酬我要和你去,如果有危险,那我更要去。”   凌卫修听了,眉毛一挑,重新坐回宥琪床边:“哦,为什么?”   宥琪坐起来,反问他:“你知道人与人相处最基本的是什么吗?”   凌卫修轻笑,歪头等待宥琪的下文。   “是沟通。”宥琪把手按在胸膛左侧,“真诚的面对彼此”   “人和人接触最基本的就是要坦诚相待,你一直都能摸透我的心思,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你给了我机会却又像小孩子那样无端冷漠忽视。我很想知道你的过去,但这又是你的禁忌,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   凌卫修突然笑了出来,温暖的手抚上女孩的脸:“宫宥琪,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宥琪的手覆上他的:“我知道,可你给了我机会,同时也赋予了我权利,你别无选择。”   凌卫修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女孩的固执他总算见识到了。   “卫修,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还记得当初问我喜不喜欢俞义灏那个问题吗?其实那一次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是你,因为我也不知道理由,就这么看上了。我也曾告诫自己不能,可是我太贪心,普通关系已经满足不了我。”   “我清楚的知道爱上你我也同样万劫不复,不过我既然做了选择就不会轻易改变。在这方面,我比晓薰还要固执。”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两年都快等下来,也不在乎多等几年,只要你不再赶我走就好。”   凌卫修望着宥琪婆娑的泪眼,内心充满深深无奈和挫败。   这个女孩的深情与执着已经成为化解他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的利器。总能恰到好处的拿捏他的七寸,击中他的软肋。   心,越发的柔软。   “你,不怕吗?”   宥琪难得乖巧的点点头,哭呛道:“怕,可是没有你,我更怕。”   凌卫修听到这句话时,双眼在黑暗中慢慢睁大。   没有什么比被需要更令人温暖的。他凌卫修,在这十年中第一次遇到让他没辙的女人。   他开始不忍。   放开女孩,凌卫修从烟盒取出一根烟,打火机的火苗刚递到跟前,啪的一声又被他熄灭。   宥琪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下一秒自己被按到在床上,凌卫修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神情显得颇为焦躁:“宫宥琪,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你没有退路了。”   宥琪破涕为笑,捧起凌卫修的脸在他变脸前飞快的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从来没有那一天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凌卫修又盯着宥琪看了半晌,低头思考了很久。就在宥琪以为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凌卫修突然掀开被子把她的衣服放到面前:“十分钟,穿戴整齐下楼等我。”   宥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老老实实把衣服穿好。刚刚下楼就被他拉走塞进车子里。   “我们去哪儿?”宥琪问道。   凌卫修也跟着宥琪坐在车后并细心帮宥琪系好安全带:“大概有一小时的路程,这段时间你可以再休息一下。”   凌卫修没有回答宥琪,宥琪也乖乖的不再追问。   “老板,带着宫小姐没问题吗?”早已候在驾驶座上的Nick看到老板带着女孩感到诧异。   “你只管开你的车。”   “是。”Nick不敢怠慢,打开油门快速发动汽车。   当宥琪捂着酸痛的脖子从昏睡中醒来时,他们已经将车子停在了某处。   “醒了?”凌卫修倚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烟在昏暗的车厢内闪着点点星光。   “你.......”刚开口宥琪就被车里浓重的烟味呛的直咳嗽。   凌卫修打开车窗将燃了一半的烟扔出窗外,但却没有关上车窗。   冷冽的寒风吹散车内所有的暖气也席卷一室的浓烟。   “老板,他们到了。”Nick透过后视镜冷眼注意车后的动向。   凌卫修带好面具,转头对宥琪说:“丫头,下车。”   宥琪跟着他下车,凌卫修来到宥琪身边将左手搭在她肩上,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将她圈锢在怀里。来自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包围着宥琪,宥琪脸颊发烫,不知所措。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动也别说话,知道吗?”凌卫修的声音近在咫尺,宥琪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抱紧我。”   宥琪象征性的点点头,就在刚才他低头的瞬间,她感受到对方的嘴唇划过耳畔时一扫而过的酥麻感。呼出的气息如同温暖的毒药,伸出火热的唇舌舔噬脖颈处每一处肌肤。宥琪贪婪的呼吸属于凌卫修的每一丝气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他们来到一处地下停车场,这里空旷也很冷清,令人不安的是如此硕大的停车场却没有一辆车,实在令人感到诡异。   宥琪不知道凌卫修为何会带她来这里,内心彷徨且不安着,但此刻依偎在他怀中心里再不安也会因为掌心有他的温度而踏实。   就在这时,一道道刺眼的灯光从他们正前方打来。凌卫修伸手挡住宥琪的双眼,与此同时前方传来整齐而刺耳的刹车声。   “大名鼎鼎的东八区幕后东家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可叫我好等。”一个穿着灰色貂皮大衣的男子戴着一顶高帽从中间黑色的轿车里走来。同时,其他车辆里的人也出来并整齐划一的在男人身后排成一排。   “只怕卫某再不来赴约,Leif先生的机关枪就要扫进我东八区的大门。”凌卫修搂着宥琪与对方拉开十几米距离,回话不紧不慢。   “哈哈,卫少真是幽默。”叫Leif的男人一脸怪笑,宥琪看不到但听到他阴阳怪气的笑声浑身不舒服,“知道卫少今日要来,我把会场做了个小小的清理,怕一些闲杂人等妨碍我们这次历史性的会面。”   “Leif先生有心了。”   “请。”Leif作势带头往停车场深处。   凌卫修瞟了眼Leif,搂紧宥琪跟着黑衣人,而Nick被留了下来在外面等自己的老板。   一行人走到停车场最里面,墙上有一扇大门,看似普通的大门却戒备森严。Leif在门边的墙上不知道按了什么,一种类似电流的声音在空气中瞬间消失。之后,他又在门把上捣鼓半天,这才听到咔嚓一声,大门开了。   “这里是会场后门,从没有让任何人来过,卫少今日可是第一次走过的人哦。”Leif语气中刻意捧凌卫修大腿的意味让宥琪不屑。   细看这个会场其实就是一个偌大的赌场,过于奢华的装潢怎么看都不想地下经营的场所。入场的第一感觉富丽堂皇的让人头脑发热,高档香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然而这样一个奢靡金贵的赌场今日却空无一人,只有黑衣人在四处把手,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刺眼非常,熠熠生辉,像是在准备迎接身份尊贵的客人,就连二楼贵宾间里的高档沙发也在等待尊客的到来。   “还真是好大的排场,让卫某受宠若惊。”凌卫修指着房间里早已排成一排的美少年,眉毛不解的上挑,“不知您这是何意......”   Leif斜眼看了眼男人怀里的女孩,立马精明的心领神会,让手下将那一排美少年带走。转头面对凌卫修时又露出狗腿一般的笑容:“嘿嘿,传闻东八区幕后老板只好男色,本想将他们作为见面的薄礼,看来是我唐突了,希望卫少别见怪啊。”   “哪里,是卫某怠慢了。既然如此,我倒也有一份小小的礼物送给Leif先生,还请你笑纳。”没多久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出去把一个大麻袋拎到房间里。   Leif在看到麻袋被打开后脸色很难看。   宥琪也好奇偷偷望了一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吓傻了眼:这袋子里赫然装的是之前欺辱Leo的那个壮汉。   “不知这份薄礼Leif先生喜欢吗?”凌卫修气定神闲带着宥琪落座,微笑看着袋子托腮。   Leif盯着袋子好一会,又开始怪笑:“卫少的意思我不太懂啊。”   “严刑逼供不是难事,只是卫某好奇Leif为何要对一个与您没有任何利害关系且素未谋面的人下如此狠手。”凌卫修把宥琪袖子卷起露出她缠着绷带的右手,“Leif 先生是不是该给卫某一个解释。”   Leif嘿嘿的笑着一边挠头,一边让下属把不省人事的壮汉拖走。   “看来卫少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兜圈子,只是希望卫少能与我达成一笔交易。”   “哦?”凌卫修似乎很惊讶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Leif先生在旧金山几乎只手遮天,产业规模及影响不亚于拉斯维加斯。而我这个小小的酒吧老板那里引起您的注意。”   “卫少你谦虚了,能在五年之内将一个濒临破产边缘的酒吧起死回生还发展如此迅速,您才让我刮目相看啊。”Leif对凌卫修竖大拇指。   凌卫修轻笑,声音渐冷:“Leif先生屡次在我的地盘寻眦挑衅,恕卫某实在看不出Leif先生的诚意在哪儿。”   Leif发现对方动怒,不怒反笑:“哈哈,卫少别见怪。我是个生意人做事自然有我的原则,难免谨慎了些。为了了解卫少您的能力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样以后才能与您更加放心愉快的合作,你说是不是啊?”   “你想和我谈什么。”   Leif看对方并不买账,索性也不再演戏,正色道:“我希望东八区能与我方合作,利润三七分成,如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道理Leif先生不会不懂。”   “东八区出事前一直游走黑白两道,我今日也是想让东八区发挥它更大的优势。”   “卫某不会重蹈覆辙。”   “这个你放心,善后的事就给我。您只要为我提供更加广阔的平台,其余的我保证护你平安。”   凌卫修抬眼 ,冷笑的同时多了几分嘲讽:“Leif先生好大的野心啊。”   利用东八区作为走私犯罪的平台,让它黑暗的历史为其作掩护,还可以收拢人心壮大自己声势,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宥琪再傻也听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她没想到,一直以为在从事黑暗交易的凌卫修自始至终都是在保护东八区。   难怪Leo会笑她,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宥琪抱紧凌卫修,咬紧下唇。谁知,凌卫修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摩挲,那是一种安慰式的安抚。   别怕。   宥琪读懂了凌卫修的意思,僵硬的身体开始放松。   “东八区已经树敌太多,恐怕卫某无法接受Leif的美意。”凌卫修作势要走。   “呵呵,卫少若当真如圈里所说的清心寡欲,不慕名利,从Clint手下私吞的那批货物您又作何解释?”Leif伸手拦住男子。   “卫某并非私吞,走私军火这种事卫某不在行也不感兴趣。”凌卫修把玩起宥琪的头发,温暖的大手一直在女孩耳边徘徊,激起怀中人抑制不住的颤栗,身体一软贴在男子身上。   “既然如此,卫少不走黑白两道又为何不肯将这些货物物归原主?”Leif收敛怪笑,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这妖孽的男人。   “小小伎俩,引蛇出洞罢了。”凌卫修紧搂女孩的右手在对方看不见的范围里缓慢摸向女孩的腰间。“那Leif先生对东八区紧追不舍又是为何?”   Leif嘿嘿一笑,打个响指,走来两个黑衣人站在门边不让他们离开,同时又来个人把宥琪从凌卫修身边拉走。   凌卫修挑眉,透过面具看着Leif的桃花眼阴冷上挑:“Leif先生这是?”   “实不相瞒,我的目的并不是东八区,而是卫少你。”Leif堆满狗腿笑容的脸上渐渐露出淫亵的笑意。   “哦,Leif先生也好这口?”   Leif毫不客气的挑起凌卫修的下巴,手慢慢伸向金色面具:“传闻东八区新任相貌俊秀,妖媚风流,我一直好奇卫少尊容是何神魂颠倒的模样......”   Leif的手指眼看就要碰到面具边缘,一直临危不乱的凌卫修忽然轻笑出声。   “Leif先生,私自破坏游戏规则有的人可是会不高兴的。”   Leif摸到面具的手顿了顿,拍拍凌卫修的脸,笑的高深莫测:“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看来卫某猜中了。”   “商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与朋友,有的也是永恒的利益。我们互取所需,他要权我要钱,这很公平。”Leif边说边惋惜的耸耸肩,“而你,只是我们为了满足欲望在争夺途中利用的小小棋子,谁得到你,这盘局大势已定。”   凌卫修无奈的笑:“原来卫某这么值钱,Clint先生也很不幸沦为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吧。”   “哈哈!”Leif突然放声大笑,“那可不一样,损失一员小将无足轻重,对你,我是在纳士招贤。”   凌卫修挑眉,对Leif最后吐出的四个字颇感不屑:“Leif何不改口自己其实是想权利双收。”   见对方一针见血挑明,Leif笑得更加欢快:“卫少果真是聪明人,我可是越来越欣赏你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合作?”   凌卫修抬头对上Leif的双眼,那里藏着一个贪婪腐朽,利欲熏心,扭曲麻木的灵魂。   让人倒胃。   恶心。   “多谢Leif的美意,不过卫某要的,恐怕你给不起。”   周围想起一连串手枪上膛的声音,宥琪脖子突然被身后的人勒紧,电光火石间自己已经跟凌卫修成为两方对峙的局面。   “你太不明智了,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未必能活着出去,何必跟我对着干。”被凌卫修劫持的Leif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反而为凌卫修的反抗感到遗憾,“真可惜,你要是乖一点,我们或许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Leif先生你难道单纯的以为卫某今日会毫无准备的前来赴约吗?”凌卫修冷笑,将藏在袖口的迷你手枪逼近Leif的太阳穴。“现在按照我说的,乖乖把你所有武器掏出来。劝你别想耍花样,你有几把枪几把刀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Leif脸色煞白,不情不愿的掏出自己所有的武器,凌卫修确认了一下,把地上两把枪三把刀踢到没人的角落。   “您很遵守游戏规则,Leif 先生。”凌卫修戳戳Leif 的脸像是赞赏。   劫持宥琪的男人突然扣住宥琪的喉咙,宥琪痛呼,头被迫仰起但脑袋上的枪依然没有挪开。   “看来卫少您今日是有备而来,但是我的命和你女人的命相比到底哪一个重要,要不要来打个赌?”Leif指了指宥琪,笑得颇为得意。   “Leif 先生倒是对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您也一定清楚我从Clint先生得到的这批货你原本是准备走私贩卖到别国军火商获取高额利润的,您看我说的对吗?”   Leif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僵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凌卫修冷笑,继续补充:“您这么谨慎,又怎么会放心把堪比身家性命的货物放在那个人的地盘上。Clint掌控的H公司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幕后操作正是看准H公司即使倒闭也方便您轻而易举收拾残局。哼,当然这里,恐怕也不仅仅是一个赌场那么简单。”   “哦,那你说是什么。”Leif依然在笑,但看得出来他笑的很勉强。   “在我们交谈的这段期间,我的人已经在停车场四周装满了微型炸药。Leif先生,你猜我敢不敢引爆这些炸药呢?”   “你!”Leif的防线几乎崩溃,伪装良好的面容终于因愤怒而扭曲。   “卫某要的不多,只要Leif先生从今以后和那个家伙别再来纠缠东八区的家务事,Leif先生您依然可以在旧金山逍遥快活。”   “你这家伙,你别忘了,你的女人还在我手里,你难道连你女人的生死都不顾了吗!”Leif恶狠狠的看着宥琪。   宥琪感觉顶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枪把自己顶的生疼。   “你大可以试试看。”凌卫修声音冰冷的毫无温度,仿佛将宥琪的生死置之度外。他甚至看也不看宥琪一眼,Leif几乎都要认为这个女人对凌卫修而言无关紧要。   宥琪浑身紧绷,一颗又一颗冷汗从额头留下。恐惧如同冬天扑面而来的寒意倾灌全身,黑洞般被无边无际放大。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想要求救,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真看不出来,东八区的卫少如此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你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Leif看到女孩已经血色尽失,而劫持自己的人依旧无动于衷。突然觉得自己用来护身的把柄失去了功效,   那天派去与凌卫修交涉的部下告诉自己,东八区的老板正宠幸一个姿色平凡东方女孩,所以当他看到凌卫修带着宥琪来的时候,自己便留了一个心眼。可没有这层保障,自己危在旦夕。   “您谬赞了,比起您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让一名无期监、禁的犯人释放并让他染上毒瘾为您卖命,我这些不过是小小伎俩。”   “卫少,既然你真的不在乎,那么你就好好看着你的女人怎么被我的人凌虐致死!”   凌卫修轻笑,把手枪换顶在脖颈处:“我知道从哪里下手可以让人无知无觉的死去,Leif先生你想试一试吗?”   “John,给我拿刀一点一点捅死那个女人!”Leif恼羞成怒,也不管那个女人能不能作为自己的护身盾。现在也只想拿她来刺激劫持自己男人。   叫John的男人听到命令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在宥琪的大腿上扎扎实实捅了一刀。   宥琪大声尖叫,奈何脖子还被人扣着,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呻、吟。   凌卫修微微皱眉,似乎对这种施虐的手法很不欣赏。   鲜血涓涓流出,染红了房间锃亮的琉璃地砖。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呈现异常妖艳瑰丽的色彩。   凌卫修突然拖着Leif转移到门口,所有人都跟着他往门口奔去,挟持宥琪的男子也拽着痛得几乎昏厥的宥琪跟了上去。   凌卫修拽着Leif顺利的下了楼,Leif以为自己激将成功忍不住对凌卫修调侃:“怎么,心疼了?”   凌卫修轻哼:“血腥味太重,换个地方罢了。”   他们来到大厅,所有人追到外面却没有人敢上前。John的短刀架在宥琪脖子上,一步一步接近凌卫修。   此刻的凌卫修如同地狱修罗站在赌场中央,华丽的赌场已然成为他今夜的舞台。凌卫修视线慢慢定格在宥琪身上,眼角危险的眯起来。   “哦,你怎么没有动手呢?呵呵,你不动手是因为你不敢,如果你杀了她你就没有任何理由来继续威胁我,不是吗?”   “......”   “真是可惜。”一声轻微的叹息。   “可惜什么?”Leif问。   凌卫修嘴角绽放出嗜血的微笑。   “可惜您的犹豫害了您,现在该轮到我了......”   “你,你要做什么!”Leif惊恐道。   “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轰隆一声,整个大厅开始剧烈的颤抖,某处传来崩塌的声音,地下室的警报开始响个不停。   有人哆哆嗦嗦从偏门冲进来大喊:“老板,不好了,仓库爆炸了,货全都,全都......”   “什么!”Leif一听,气的瞪红了眼。也不管脖子上还有枪,一把揪住凌卫修的衣领,“你他妈的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凌卫修把枪对中对方的眉心,一字一顿道:“我要你身败名裂。”   Leif气得浑身发抖,回头怒吼:“John,给我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   手枪熟悉的上膛声又在耳边响起,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宥琪干脆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审判。   赌场剧烈的抖动比上一次更加强烈,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周围的墙体开始龟裂坍塌。   “怎么回事!”Leif大喊。   “老板,赌场要塌啦!”有一个人惊恐地回答。   所有人吓得惊慌失措开始找出口逃命,不知是不是有人切断了电源,赌场立马陷入黑暗中,一时间赌场里乱成一团。凌卫修顺势给了Leif一拳,就地一滚翻到宥琪身边,把John打昏。   “丫头,我来了。”他抱起宥琪匆匆往大门的方向逃跑。   他计算过时间,这里坍塌还需要五分钟。这段时间里他抱着宥琪东躲西藏避开逃命的人群,周围还有枪声响起,一片混乱。   宥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跟着凌卫修忍着大腿的疼痛四处奔逃。   凌卫修似乎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带着她穿过一道偏门绕过一段地下通道,直接走到停车场的另一边。   那里Nick把车开在那儿安静的等候他们。   见到老板安然无恙的归来,Nick下车迅速为凌卫修打开车门。凌卫修抱着宥琪示意她先上车,然而,宥琪却突然把凌卫修推到一边。   两声枪响突兀的在停车场回荡,不远处的偏门里Leif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倒下,而宥琪也身体一软倒在了车前。   她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凌卫修举起手中的枪快速且精准的击毙偷袭的Leif,没有一丝犹豫,果断而饱含杀意。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凌卫修。   胸口的钝痛在提醒自己生命的流失,宥琪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喜欢他原来已经到了可以为他挡住那一枪的地步。   既然已陷入万丈深渊,就不惧粉身碎骨。   放任自己陷入黑暗,宥琪多么希望此刻就让时间将自己埋葬,这样对方拥抱的温度就永远无法流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醒来时入眼一片苍茫的白。   宥琪出神的望着天花板,脑子里混混沌沌。   偏头观察周围的环境,入眼的却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无框眼镜,儒雅英俊气度不凡的男人。   男人此刻正侧对宥琪站在一张桌前摆弄一堆器械,那柔和似水的眼神专注盯着手中的注射器往里面灌入药水,难怪人们都说男人认真的样子最好看,尤其是嘴角那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更是迷的宥琪乱了心智。   帅哥,百年一遇的帅哥。   “喂。”宥琪喊他,刚运气胸口就传来剧痛。   “哟,命还挺硬,醒过来了。”听到女孩疼的嘶嘶抽气,美男医生掏出医用手电筒照了照眼睛,又拿来听诊器做了一下心率检查,“嗯,看起来没事了。”   宥琪心里默默对着美男傻笑了一通,事实上伤口的疼痛疼的她龇牙咧嘴,几乎飙泪。   也因为这份疼痛,宥琪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被Leif打了一枪。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居然扛了过去。   看来她的生命值顽强的几乎与小强相媲美。   宥琪似乎是习惯性的四周寻找凌卫修的身影,可在这块不大的房间里,除了自己和美男医生以及桌上一对器材外再无其他。   “你想找的人不在这里。”美男医生看宥琪的反应就知道她想找谁。   宥琪疑惑地看着他:“你.......咳,咳,咳......”好久没有说话,喉咙干燥的就像锋利的刀刃割破了薄膜刺痛无比。   美男医生看了她半晌,等她咳的差不多时才递给她一杯水。宥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咕噜咕噜就喝光了一杯水,喉咙得到水的滋润也减缓了刺痛感。   “谢谢。”尽管声音很沙哑,但宥琪还是道了声感谢。   美男医生笑了笑,随手把不远处的椅子拉过来就近坐下,单手撑着桌子还翘着二郎腿:“你刚刚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想找的人是谁。”   宥琪点点头。   美男医生又笑了笑,左手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直勾勾的盯着宥琪。   纵使宥琪脸皮再厚,被美男如此□□裸地注视她也还是知道“羞涩”二字该怎么写。况且,美男盯着她的眼神总有点不怀好意,就好像一名工程师在研究一幅工作图,满眼都是打量与探究。   “请问你看够了吗?”被陌生人看了半天,就算是帅哥也阻挡不了被人侵犯的怒气。   “人的脸就像一张自画像,喜怒哀乐应有尽有,想要读懂一个人除了细致地观察还要有深刻的剖析与推理。”美男医生高深莫测的扬起嘴角,“就在刚才你一定因为我过于长时间关注你而让你有了一种心理被侵犯的感觉,你脸上透露的不耐和烦躁就可以看得出来。”   “......”宥琪有点无语,“你福尔摩斯看多了吗,还是你是个推理狂?”   “哦,不好意思,职业病,我大学主修的是心理学。”美男很诚恳的向宥琪道歉。   “......”宥琪更无语了。一直都听别人说,当心理医生的要么就是喜欢研究别人的思维,要么自己本身就是个变态。她勉为其难就当做是这个变态医生残留的恶趣味吧。   “请不要用一种变态的眼光看着我。”美男医生突然璀璨一笑,“只是见到传说中的情敌就忍不住想剖析你一下。”   “哦,没关......哎?”   “我叫卢,美籍华人,是凌卫修的朋友,同事,导师,私人医生,还有......前男友。”美男医生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尾音。   宥琪彻彻底底被石化。   “前男友!”宥琪最终因受惊过度而大声喊了出来。   卢不可置否的笑笑。   “我不信。”冷静过后,宥琪这回认认真真将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长相自然是没话说,笑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引人上钩欲罢不能恨不得直接扑倒吃干抹尽气息。可是小主喜欢的人不应该是她的老师俞义灏吗?那些过去是她听到晓薰讲过的真真切切的存在,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变态医生又怎么解释。   人们往往不能接受自己习以为常的事物被另一件事实所取代,就好像明明自己吃的橘子,也一直认为这个是橘子,很久以后自己思维定势认为这个是橘子的时候却有人站出来告诉自己这个是橙子。   宥琪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知道关于凌卫修那些微薄的过去被面前的男人一句话彻底推翻。那种心里的前后落差和其令人震惊程度不言而喻。   “他的前男友,不应该是俞义灏吗?”   “哦,你是说他大学的初恋吗?”卢轻飘飘反问让宥琪更加崩溃。   初恋,只是初恋,凌卫修你究竟和多少男人有过密切的关系。   “我要找他。”   卢看了看宥琪,顺手拿起桌上的病例刷刷的在上面不知写些什么东西。边写边说:“在你昏睡的这段时间,Eric正辗转旧金山各地场所处理善后事宜。他可没有你幸运能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个三天三夜。”   “喂,你这是该对病人说话的口吻吗? ”宥琪觉得这个医生说话很尖酸刻薄。   “抱歉,老实说我可没有什么医者仁心,没有救死扶伤的伟大情操。若不是看在Eric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救你。”卢脸上的笑容是与他冰冷话语截然相反的真诚和童叟无欺。   “......你这个人说话能不能积点口德。”宥琪对他的直接感到汗颜。就算看她不爽至于这么赤、裸裸的表达出来吗。   卢合上病例,突然站起来用手中的圆珠笔挑起宥琪的下巴,微笑道:“无知的人总是喜欢用千千万万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无意,你这个人在他身边只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真的好想杀了你。”   宥琪危险的感觉到顶在自己下巴的圆珠笔正缓慢下移靠近自己的喉咙,惊恐间她对上了卢的眼,这一眼宥琪发现这个满面微笑却缺乏口德的医生眼中充斥着足以毁掉一个人阴冷的杀意。   这个家伙,该不会真的想要杀了她吧!   这都是一些什么神经病啊,她宫宥琪招谁惹谁了!   小主,救命啊!   “咔嚓”一声,病房门开了,只见凌卫修一脸惊讶的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姿势暧昧的俩人。   “你来了,她醒了,不进来看看吗。”卢一点也没有被人撞破私事的尴尬,反而收起圆珠笔慢条斯理的整理起桌上的一堆器械。   凌卫修看看宥琪的表情又看看卢的表现,微微皱眉:“你这个没事就爱恐吓病人的怪癖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卢举手做投降状:“真是抱歉,难得诊所里来了一名女性就忍不住调皮了点。”   凌卫修懒得理他,直接走到床边坐在卢原先坐的椅子上。他问宥琪:“什么时候醒来的,好些了吗?”   宥琪点点头:“刚醒......”又指着他身后的变态医生:“他是谁?”   凌卫修瞟了一眼装模作样整理器械的男人,没好气道:“他叫卢,我的私人医生。”   “哦,刚刚听他说你们.......关系很好?”宥琪没好意思直接问他,但又忍不住想探一下凌卫修的口风。   凌卫修听到关系很好这四个字,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但还是回答道:“噢,虽然人品不咋样,但的确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宥琪沉默了。   前面一句她表示赞同,但后面的解释模棱两可。既没说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没挑明靠得住的原因。反而给之前卢那一番话蒙上一层面纱,更增加了宥琪心里浓浓的不安。   凌卫修看宥琪眉头紧锁,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刚想开口问她怎么了,宥琪就突然问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Leif 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   凌卫修揉揉宥琪凌乱的短发,安抚道:“等你把伤养好,我就告诉你全部。”   “真的?”   “嗯。”   “不许反悔。”   “好。”   宥琪还不满足,又拉着凌卫修的手与自己拉钩钩。这样突然孩子气的举动,在凌卫修眼里有着自然单纯的可爱。   “Eric,你跟我来一下。”卢对凌卫修招招手,同时又回头对宥琪说,“抱歉打扰你们小俩口恩爱,能否先把他借我用一下?”   宥琪听到小俩口顿时涨红了脸。   卢没心情欣赏少女怀春图,毫不客气揪住凌卫修后领把他拖出病房。   “我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到了需要女人为你挡枪的地步。”走廊里,卢不屑冷哼。   凌卫修没理他,直接掏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好几口,不难看出他内心的烦躁。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这次玩大了。”卢推了推眼睛,严肃警告。   “那丫头怎样?”   “子弹没射到重要部位......”卢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眉头紧锁,“对了,你是不是让她受过什么刺激?”   凌卫修听到这话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奇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为什么这么问。”   “她昏迷的时候一直在重复小巷、枪、眼睛这几个字眼,你是不是让她看了什么什么不该看的场面,比如,杀人。”   凌卫修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卢看到凌卫修表情,突然忍不住想逗弄他一把:“这个女人对你很重要?”   凌卫修拍开某只搭在自己肩上咸猪蹄,骂了一句“无聊”。   卢哈哈大笑,大手盖上凌卫修脑袋毫不客气的揉乱那酒红色的长发。   “你干什么!”凌卫修挥开在他脑袋上作恶的手,谁知那双手躲避了他的攻击直接扣住他的腰身一个翻转,身体就被人按在了墙上。   “你大爷,你到底想干......”   “你刚才就是这么对她的吧。”卢脸上笑容消失,眼镜后面的双眼毫无波澜却压迫感十足,“十年都没见你碰过一个女人,毫无疑问,Eric,你动心了。”   “滚。”凌卫修压低嗓音,竭力克制自己想要揍人的欲望。   “口是心非没有用,当初是谁抱着那个女人跌跌撞撞冲进我的房间还一直叫嚷着要我救救她。Eric,我从没见过你那么失魂落魄担惊受怕的模样。”   “别说了......”   “带她去见Leif是因为你不相信她能够爱你爱到可以付出生命,然而当她做到的时候你是不是非常后悔自己愚蠢幼稚透顶的举动,就为了证明谁爱谁多一点。”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凌卫修终于忍无可忍,右手狠狠掐住卢的脖子。   “恼羞成怒?想揍我?别忘了你的擒拿手还是我教你的......”   “卢,够了!”凌卫修干脆给了他一拳。   可怜的变态医生被凌卫修打出两米远,眼镜也被打飞了,嘴角还挂着殷红的血丝。   “不要再逼我了。”凌卫修喘着气,身子靠着墙缓缓滑落。   卢爬起来,捡起眼镜戴好,擦掉嘴角的血,说:“你最近状态很差,明天来我这里检查。”   “卢!”凌卫修突然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害怕下一秒自己又将奔溃,眼中流露的是随时都可能失去希望的恐惧,“帮我......”   卢看凌卫修的情况就知道他旧病复发,但他并没有马上把他扶起来,而是又掏出那支圆珠笔并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飞快地记录。   “跟以往比情况要好很多。”卢收起笔和纸,扶起凌卫修慢慢带他去自己的办公室。“但你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不能再熬夜了。”   凌卫修泛起一丝苦笑:“这十年里,我何曾安心睡过一次好觉。只是日复一日被无休止的噩梦和失眠折磨罢了。”   卢叹了口气:“你不能一直依赖药物治疗。”   “随意吧,这具身体好与坏我都不在乎。”   卢回头看了眼宥琪修养的病房,笑道:“可有的人在乎。”   “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   “送她回国。”   卢扶了把眼镜,笑道:“正合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千爷:让我们掌声欢迎病娇的卢医生登场——   卢阴笑【亮出手术刀】:你说谁病娇~~      ☆、第三十章   宥琪无法理解这个笑里藏刀的变态医生为什么这么喜欢赖在她的病房。   “今天我们进行第十次心理辅导,现在开始请按照我说的全身放松,不要翻白眼,不要吐舌头,不要竖中指,更不要用这种抽筋剥骨的眼神怒视我,谢谢配合。”   “喂。”宥琪忍无可忍打断他的碎碎念,“我只是受了枪伤,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你这么乐此不疲,就算是心理医生也敬职的过分了些。”   一天二十四小时这家伙有一半的时间耗在她的病房,就连上厕所他也假惺惺的说要秉持人道主义精神跟着她直到门口,明明之前说过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伟大情操,现在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是要演给谁看!   只要一想到这家伙说自己是凌娘娘的前男友,宥琪就一肚子火。   “哦,看来你是不想配合医护人员的工作了。”卢手搭腿上撑着下巴,一脸奸诈,“这可是你的小主特意拜托的,难得我这个院长亲自上门服务。”   宥琪赏给她一个白眼:“那我宁愿再挨一枪。”   “好吧。”卢无奈,随手把准备好的记录本扔在桌上,“那么今天就暂停一次,我们来聊聊天培养一下医患感情,如何?”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宥琪果断拒绝。   “你就不想知道凌卫修的过去吗?”卢看到女孩脸色一变,嘴角得意上扬。   看到变态医生因为准确拿捏她的心理而洋洋得意,宥琪气得牙痒痒。可是,为什么要告诉她,宥琪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你想要什么?”   卢盯着宥琪看,轻笑:“你似乎也没那么蠢。”   ......   宥琪发誓她真的很努力在克制心中的怒火。   卢挑眉,“不想听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宥琪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纯粹想打发时间而已。”卢摊手,“你真的不想听吗?”   宥琪切了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要讲的……”   卢被女孩一副不是我强求你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女人都如你这般别扭吗?”接着闭上眼睛开始陷入回忆:“八年前我还是一名军医,而他刚刚辍学进了部队,他不爱说话和周围人相处也不愉快,训练起来那副狠劲似乎连命都不要,所以他经常因为身体严重负荷光临我的办公室。美国的士兵是出了名的弱肉强食,有天晚上,有三个受伤的士兵被抬到我的房间,肋骨几乎全部错位,我问是谁下的狠手,就在这个时候他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那三个士兵是看他面容清秀,商量好一起侵犯他,就在反抗的过程中下手就重了些。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无意间发现他有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强烈而浓郁的杀人欲望,我建议他进行心理治疗,他的病情很严重,时常控制不住情绪,发疯、打架、自残,几乎丧失理智,我不得不给他注入镇定剂才能稳住他。”   卢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转移到女孩身上:“知道他为什么会留长发吗?”   宥琪摇摇头,卢指着自己右太阳穴:“这里,有一条约为三厘米的伤疤,有次病情复发留下的。若不是我拦着他,他早就毁容了。”   宥琪这下明白为什么凌卫修总是喜欢留右边的刘海,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到底遭遇过什么……”宥琪的手不停地颤抖。   卢凑到宥琪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上她的鼻尖:“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他吧。”   宥琪对上卢的眼:“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前男友。”   卢不假思索:“骗你的。”   “你......”宥琪真想一拳把他脑袋打进地板里。   “不过......”卢摘掉那幅看似装酷其实就是用来装酷的眼镜,低声道,“我爱他。”   果然......   这个男人果然对她的凌娘娘抱有非分之想。   “所以呢,你这是在向我下挑战书?”   谁知,卢却笑着摇头。   “告诉你这么多,是因为就算你知道凌卫修再多过去,你对我也依然构不成任何威胁。”   “如果你对他足够重要,为什么会对他一无所知。”   “我们有四年的时间一起出生入死,我了解他的全部甚至不惜花费八年的时间来建立彼此的羁绊,这些岂是你几个月便能弥补的。”   宥琪总算明白了,他真的只是在跟自己打发时间,因为这家伙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成竞争对手。   宥琪冷笑:“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把他让给你这个变态!”   “心理学上有一种治疗方法叫做催眠,只要一个小时我甚至可以把你从他世界里剔除的一干二净。”卢双手抱胸,似乎胸有成竹。   “哦,那你大可以试一试。就算他忘了我,我依然会缠着他,忘了第二次,我还是会让他记住我。我不会放手,我宫宥琪走到这一步绝不会轻言放弃。”过去的二十二年里她从未强求过什么,唯独这个男人,他带给她无以言说的悸动,教会她太多人生守则,让她领略到独一无二的美景,那里有邪恶,有暴力,有温情,也有快乐。无论是哪种,都足以耗尽她半生铭记。   “不管你和他有多少我无法弥补的过去,但我可以肯定,我对他的喜欢绝对不比你少!”   卢盯着宥琪看了半晌,神情令人难以捉摸,尤其他嘴角那抹根本不将面前这人放进眼中轻佻不屑的笑容,在宥琪眼里怎么看都是讽刺。   “哦,很有自信啊。”最后也只是丢给宥琪这句摸不着头脑听起来也不像夸奖的话就走了。   宥琪气恼极了,对于凌卫修她没有卢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可是她也不想输给一个自以为可以掌握别人思想的变态。明知不能气馁,可她开始在意卢说过的话,有一种鼻子被牵着走的盲从感,轻而易举的掉进对方的语言陷阱。   这个卢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力,而她也十分清楚的知道这点。可就算知道又如何,她仍然不知所措。   从没有哪次这么害怕过。   难道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与忍耐都会打水漂吗?   宥琪攥紧被角,嘴唇都被咬破还浑然不觉。   他与卢出生入死四年,相知相伴八年,她却与他岁月交叉六年,相识磨合两年。   她要如何用两年的磨合去换来竞争的平等。   从一开始,注定就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这家位于旧金山郊区的小诊所虽然规模不大,但在当地却又很好的声誉。与众不同的是,这家诊所所有的医生,陪护或是管理员都是年纪不超过三十五的英俊男性,简直可以说是腐女的天堂。   宥琪的看护者是一名帅气温和的中国人,在跟他的接触中宥琪了解到对方是哥伦比亚医学院的高材生,因反感大城市快节奏的生活就选择来到这里并在这家小诊所就职,虽然也有压力但相比从前倒也轻松自在。   “另外,这里也给特殊人群提供更加宽容的生活环境。”佐藤帮宥琪打好点滴并贴心的替她整理好床铺。   佐藤是他的名字,因为太像日本人所以小的时候经常被同龄的小伙伴欺负。   “特殊人群?”   “嗯,比如自闭症患者,比如同性恋。”佐藤有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抱歉,我并没有歧视的意思,要不然我也不会留下来。”   这里居然也是一个向特殊人群提供更加广阔空间的场所,跟东八区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处。   宥琪这样想着,脑海里浮现出凌卫修的模样,情不自禁想到东八区,又想起卢与凌卫修之间的关系,一时感到心门郁结。   “这里的好多陪护以前或多或少都有轻微的自闭或是抑郁倾向,让他们照顾病人可以心贴心近距离的与人沟通。通过时间的磨合,见惯了生离死别,发现生命真的很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害怕的同时也会发现原来自己拥有很多。这样想着,比较下来曾经受的伤根本不值一提,也开始更加珍惜自己,慢慢参悟生命的意义。所以他们通常会选择留下来,照顾更多被需要的人,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们,让温暖持续不断的传递给他们。”整理好所有的东西,佐藤亲切的为宥琪理好散乱的头发。   “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从佐藤那双温暖的手传递过来的温度,让宥琪感到很亲切,就像邻家大哥哥有种家人的感觉。   “谢谢,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呼叫我。”佐藤笑着拍拍宥琪。   “咳!”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打破此刻温馨的场景。   宥琪和佐藤都寻着声源望去,只见凌卫修一脸阴沉的盯着佐藤那只拍宥琪脑袋的手。   “你朋友来看你,那我就先走了。”佐藤对宥琪挥挥手,又对凌卫修象征性的点点头算打个招呼。   “你怎么来了?”自从她醒来时看过她一次,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欢迎我来?还是我打扰你和帅气英俊温柔的男看护你侬我侬?”凌卫修俩手交叉,脸色很不好看。   “请不要这样说,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宥琪心里闷闷的。   凌卫修冷哼,摇摇晃晃来到宥琪床前,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你喝酒了?”在宥琪印象里凌卫修的自制力一向很好,除了偶尔抽抽烟外几乎没有什么不良习惯。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喝醉的模样。   凌卫修双手撑在宥琪两边,紧紧盯着宥琪,昏暗的灯光下那深邃的眸中暗波流转,依旧是宥琪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又像是在与某种情绪挣扎。   “宥琪......”他轻声叫她的名字,那低沉到深入心底的嗓音,性感的可以让宥琪全身酥软。   “嗯。”宥琪胆怯而小心的回应,眼睛不敢对上他的。   “你恨我吗?”他轻声问,大手抬起宥琪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   宥琪看着他说不出话。   恨,怎么可能,她爱还来不及。可是不恨,为什么眼泪会在眼眶不停打转。   “不知道,还是不愿说?”凌卫修稍稍蛮横的用了点力,宥琪眉头就皱在一起。   见她不说话,他也不忍心再强迫她,索性就坐在了床边。   “我倒宁愿你恨我一点。”凌卫修叹气,把宥琪往自己身边靠拢了点,“睡吧,今晚我守着你。”   宥琪倒有点被凌卫修搞得一头雾水:“你今晚怎么了?”   “听说你最近常做噩梦?”凌卫修答非所问。   宥琪惊讶凌卫修怎么会知道,但细想可能是卢告诉他的,抿唇保持沉默。她多么希望有关她的事情他可以不用通过其他途径来了解,她多么希望他可以多懂她一分内心的想法。   “丫头,告诉我,说说你都梦见了什么。”凌卫修柔声询问,连那双冰凉的大手也似乎温暖起来,“你也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事情,你过去遭受的一切,把你所有的委屈都告诉我。”   凌卫修耐心的劝导让宥琪原本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不安,恐惧一团一团汇聚在一起拼命的寻找发泄口。不同复杂情感的交织最终催化那些用来阻塞负面情绪的伪装和逞强,像汹涌的巨浪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宥琪绝对没有哪次像今天哭的这么凶过,从小爸爸妈妈就夸赞她是个坚强懂事的孩子。不是不愿意试着撒娇一回,但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任性只会给父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会让他们更加心烦意乱。所以,只要在他们面前做出一副懂事听话的模样,他们才会放心,才会更加爱她。只是想多讨些父母的欢心,她就小心翼翼的生活着,为了不让父母发现,她学会了伪装,故作坚强,故作开朗。因为,这也是父母所喜欢的样子,那么她就会照着做。   对凌卫修也是一样,她拼命忍耐压抑自己疯狂偏执的爱恋,才不让自己被对方讨厌。可是她忘了,付出不一定有回报,最先爱上的人最辛苦。没有人理解她,没有人懂她,她假装无所谓,假装不在乎,告诉自己喜欢他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所以当凌卫修愿意以倾听者的身份开始触碰她的软弱她小心保护隐藏的伤口时,宥琪就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弃在无人问津的山洞里终于被人发现一样,慌乱而惊喜。   她说了很多,讲到自己小时候是如何小心翼翼的生活来讨父母欢心,讲到自己如何辛苦逃避同学的流言蜚语艰难度过中学时光,讲到第一次亲眼见到杀人场面时每晚噩梦缠身辗转反侧的痛苦回忆。   凌卫修静静听着,听到宥琪讲述那段小巷杀人那段时,眉头紧锁。   “那天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怕我告诉你以后,你就再也不给我机会靠近你了。我受不了同处屋檐下却像陌生人一样的生活,我宁愿自己忍着也要待在你身边。”宥琪的回答有点傻气般的固执。   凌卫修轻抚宥琪短发的手却停了下来。   这般细腻的心思,他从来都没有发现。或者说是自己刻意选择忽视,不愿面对。现在看来,这个女孩真是执着的傻的有些让人心疼。   “我很抱歉让你有这些不美好的回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凌卫修觉得很内疚,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或许可以过的更轻松更自在。   “没关系,只要你在就好了。”宥琪抹掉未干的泪渍,往凌卫修怀里靠了靠。   就这点依赖性的小动作让凌卫修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可靠富有安全感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混蛋。可是这个女孩却选择无条件相信他,把自己全部的信任一丝不漏的托付给自己。这让他备感压力的同时,却也感慨万千。   她到底是有多爱他!   “小主,那天Nick杀的人是谁,你可以告诉我吗?”宥琪小心打量凌卫修的脸色,生怕对方有一丁点的不悦。   凌卫修垂眸,琢磨道:“我的一个部下,他与Leif的同伙想杀我。Nick解决他的时候可能被你发现了......”   宥琪眨眨眼,却欣慰的笑了:“原来是这样。”   宥琪开心的是,凌卫修能有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她清楚他的生活每天游走在刀刃上,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她心里才感到实实在在的踏实。   凌卫修不明白宥琪为何听到自己的解释时会露出安心释然的笑,但他清楚地记得这样的笑容在她推开自己为他挡枪的时候看到过。   “我,我去倒点水。”平生第一次凌卫修觉得自己对不起一个人。   “别走!”宥琪拉住他,慌乱道,“别走,我怕......可不可以等我睡着,或者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十分钟,十分钟也行......再陪我一会儿好吗?”她不奢求他真的留下来,可是哪怕只有一秒她也想增加俩人在一起的时间。   她是如此害怕他的离开。   凌卫修无法直视宥琪眼中微弱乞求,把头转了过去:“你睡吧,我不走。”   听到对方的回答,宥琪这才安心,愉快的躺回被窝里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凌卫修仍旧坐在床边,冲天花板望呆。   “小主.....”没一会儿,就听到到被窝里闷闷传出一句。   “怎么了?”凌卫修上前以为她不舒服。   “你可不可以跟我讲讲睡前故事.......我睡不着......”宥琪只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小眼睛。   想到他一直坐在自己身旁,宥琪兴奋的反而睡不着。   “......”凌卫修脸色铁青。   他怎么可能会讲睡前故事,当他三岁小屁孩吗!   “宫宥琪,你在开老子玩笑吗?”凌卫修几乎咬牙切齿。   宥琪把脑袋又埋低了一点:“很好讲的,小时候总该听过一两个小明的故事吧,生搬硬套也没关系的......”   “......”凌卫修觉得自己大错特错,这个女人就是来折磨他的,刚才根本就不应该同情她。   可是他又无法无视女孩眼中乞求讨好的目光。   咬咬牙,某人硬着头皮开了口:“从前有个叫小明的小孩要去菜市场买菜......”   “其实,我比较想听奥特曼的。”宥琪打断道。   凌卫修无奈,只好改道:“从前有个奥特曼要去买菜......”   “哎,等等,换成讲奥特曼打小怪兽吧......”宥琪想了想还是严肃的改变了主意。   凌卫修嘴角抽了又抽警告自己不跟病号发火。   “从前有个奥特曼要去买菜,后来在菜市场遇到一只小怪兽......”   “算了,还是......”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你今晚就别想睡觉了!”凌卫修示威性的晃了晃拳头。   宥琪怕怕的躲进被窝,忙不迭的点头。   凌卫修看她真的不再插嘴,又开始讲起故事。   最后,宥琪在奥特曼与小怪兽在菜市场为了一棵白菜而抢的头破血流的故事中安然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宥琪在出院前某变态院长终于结束表面为健康教育实则为心理摧残的痛苦治疗,这让心神俱疲的宥琪听到这个消息时激动的如获大赦。   佐藤带宥琪进行了最后一次身体检查,各项指数正常除了微弱的贫血外,身体几乎完全恢复健康。   宥琪十分感谢佐藤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佐藤便以请客为由来作为回报。奈何宥琪同志资金短缺,金库供应不足,苦笑婉拒,谁知佐藤同学十分善解人意,亮出早已去超市准备好的果蔬鱼肉交给宥琪,让她去医院一楼微型厨房大显身手。   宥琪无奈只得接受。   早知道就不应该跟他吹嘘自己厨艺好。   宥琪躲在厨房切菜时不满的碎碎念。   做饭这种事,除了在晓薰和凌卫修面前展示过她还从未给其他人做过饭。心里拿捏不准,不知像佐藤这样的人吃饭的口味到底是习惯西方怪异浓郁调料的搭配,还是东方色香味俱全的本土料理。   宥琪自认为聪明的把两种料理都做了一份,无论哪种都能迎合佐藤的胃口。   宥琪一直对医院怎么会有厨房这件事很好奇,后来在佐藤的解释中才明白,原来医院的护士医生大部分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卢为了尊重大家的饮食习惯方便大家的生活,也为了减少开支,便修了一个小厨房交给那些工作需求较大但又不想靠垃圾快餐填饱肚子的人员自行解决温饱问题。   宥琪个人认为卢这种做法纯属投机取巧,但也不排除他很有管理头脑的可能性。感慨归感慨,宥琪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厨房里给佐藤准备好晚饭。   她把做好的饭菜装进临时准备好的饭盒里,准备上楼去佐藤所在的休息区送去。然而在休息室门口,宥琪手中的饭盒差点没飞出去。   休息室内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双双倒在单人床上,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在上的是某个厚颜无耻被人撞破好事却还依然笑的如沐春风的变态,而下面那位面色羞红衣衫不整大褂被撕扯至腰间的男人赫然是不久前要自己做饭来回报他的佐藤。   宥琪虽然不算腐女,但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对于这种情况,宥琪在东八区已经见怪不怪。可是宥琪内心真正感到落差的是她本以为结识了一位性取向正常还与自己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意的有为男青年,可结果又是被男男之风荼毒的优良汉纸一枚。   宥琪很失落。   “小藤,你先去工作吧。”卢面不改色的起身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微笑向佐藤下了逐客令。   佐藤红着脸,也迅速收拾好,仓皇离去。   宥琪拦住他把饭盒递过去:“你的午饭,中西口味都有,你喜欢那种就随便吃,别客气。”   佐藤悄悄看了眼宥琪,女孩善意的微笑带着谅解化解佐藤的别扭和尴尬。   佐藤轻轻松口气:“谢谢。”   狼狈之下,却故作轻松的离开。宥琪目送佐藤的笑意渐渐变冷。   “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多情浪荡的风流子啊。”回头对上卢戏虐的笑容,宥琪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多情算不上,风流,算是吧。”卢耸耸肩,丝毫不介意女孩对自己的评价,反而默认女孩对自己的看法。   “你不是喜欢凌卫修吗,为什么还要招惹其他无辜的人!”宥琪有些生气,这段时间的接触她看得出来佐藤是一个很温柔细心的男子,没有那个女生能够拒绝这样绅士而又让人温暖的男人。就算宥琪不喜欢他也会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   为什么要毁掉这样好的一个人。   “我不是圣人那么清心寡欲,我也有欲望,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卢坐在床边双手向后撑住,翘着腿,冷眼扫过宥琪愤怒的脸,那姿态那神情像是对女孩对爱情仍抱着天真的坚持的同情。   “所以你就选择把佐医生带上不归路?”宥琪声音开始染上怒气,嗓音也在渐渐加大,因愤怒而有轻微颤抖。   “不,归,路?”卢挑眉,一字一顿重复着那三个字。   看到卢这样的神情,宥琪也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口无遮拦。忙辩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歧视,仅此而已。”   卢听到前面八个字,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小藤不是自愿的?”   宥琪呆掉了。   卢看到女孩吃瘪的样子,觉得有趣。傻的迷糊,可又聪慧机灵,真是个活宝。   “我曾试图隐忍,但我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你不觉得这是对他情感的亵渎吗?”宥琪不能接受把对方当成替身的做法。所以当初晓薰和俞义灏在一起时,宥琪起初持反对态度,生怕俞义灏只是把好友当成初恋对象,但后来看到俞义灏是真放下过去才消除心中的芥蒂。   “我不是柏拉图主义,我要的是占有却徘徊在情、欲与理智的边缘。很肮脏很龌龊我知道,所以我不想玷污他。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柏拉图主义吧,情感洁癖。”卢速来玩世不恭的脸上也逐渐流露一丝自嘲。   二人双双陷入沉默,窗外阳光正好,撕下一片透过玻璃铺撒在低头苦笑的男人身上。空旷的休息室,静坐一隅的男人,怎么会有种悲凉的,孤独的气息。   宥琪几乎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她居然有点可怜这个男人!   “你真的爱他?”以前的宥琪不敢相信,男人与男人之间怎么会产生正常的爱情。在宥琪以前的观念中,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接触多了这样的群体,发现他们的爱情也来之不易,他们的苦痛深不见底,他们的生活永远被偏见蒙上世俗的黑纱,在阳光下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连呼吸都十分艰难。   就像一个被冤枉而伶仃入狱的罪犯,一旦被扣上十恶不赦的枷锁,就算被拷打出再多鲜血,也只会招致世人的践踏。而这些不过是世人自以为正义公正的惩罚。   其实他们也是普通人,他们也不过是想得到更多的理解与包容,为什么自以为聪明的世人不能为他们提供一块自由的天地,哪怕再小,与他们而言,那也是来之不易的伊甸园啊!   “可是,你也不该玩弄他人的感情啊!”如果不爱佐藤,就请放手让他自己选择。   卢看到女孩原先愤怒的脸上已经被纷杂的思绪磨灭的只剩下迷惑与纠结。   她正在与自己三观做斗争,可正常的道德伦理又在提醒她不该对眼前处处留情的男人产生同情。   “小藤很温柔,虽然不是纯的但也从不懂得拒绝,也一直迁就我。作为补偿,我最近正在提拔他做副院长。”卢轻声补充宥琪的困惑。   “物质诱惑是引导人们犯错的一大罪过,希望你善待佐医生。”宥琪自觉已跟他无话可说,别人的私事还是少管为妙。   “其实你之前应该好奇为什么我爱他,却从不对他出手对吗?”卢像是料准女孩会临阵脱逃,故意开口为难宥琪。   宥琪双手颤抖,提醒自己要赶快离开这个休息室,不能再让这个变态医生看穿自己的心事,可是双脚犹如灌满沉重的铅,寸步难行。   “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只有两种颜色——极致的黑和纯净的白。可他的世界,确实另一种颜色,浑浊而完美的灰。”卢信步走到宥琪身后,盯着女孩颤抖不已的肩膀,释意而残忍的继续解说,“灰是黑白交届的边缘,独立的存在,不能容忍其他颜色的介入。凌卫修,就是存活在灰色地带,极端而独立的人,他的世界不容许任何人来打扰。”   他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哪怕卑鄙无耻到是用下流的手段,他也会破坏来满足自己的不满足。   或许这会让凌卫修永远是孤独一人,可这样的后果比起让一名异性来取代他身边独一无二的位置,卢宁愿铲除所有祸患。   被这个女孩看穿自己的心思,他更不可能留她在凌卫修身边。那将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提醒自己终有一天失去那个人,这样的结果才是卢不能忍受不能面对的痛。   “每部狗血的电视剧都有一对恩爱的主角和惹人心烦的配角,因为没有这样的三角关系,故事的发生就不会有前因后果。”   “也许你已经开始察觉,凌卫修的故事没有狗血的剧情,没有复杂的三角关系,可是却真真在在存在像我这样永远得不到的配角。”   “凌卫修自始自终只爱过一个人,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并不是俞义灏。”   “那个人,曾经深深的伤害了他。”   卢品尝到了报复后的快感,他静静站在宥琪身后,等待这个背对他的女孩会有怎样的反应。   可出乎意料的是,女孩没有表现出得知真相后该有的大哭大闹,或难以置信,或暴躁不安。她只是静静站在哪儿,不发一言,安静沉默。颤抖的肩膀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平静,安静的有些可怕,难以捉摸她此刻的情绪。   卢察觉一丝不安,这不在他的意料之内。这反映,似乎太过反常,女孩太安静了,反而显得他自己可笑,自作多情。   就在卢拿捏不准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的宥琪却低低笑出声来。   一直笑,一直笑,笑卢自以为是的丑态,笑他自作多情的插足,笑他多此一举的破坏。   女孩就那样浅浅低低的笑着,笑了很久,让自诩研究生心理博士毕业的卢竟然开始底气不足。   “那又怎样,我爱他,就够了。”女孩回头,脸上全然不见之前不安紧张的神态,明亮的眼眸闪烁璀璨的星光,那是对爱情,对信仰的笃定与虔诚。   卢终于知道自己跟女孩相比失去的是什么。   “我爱他,就够了。”卢喃喃重复女孩说的话,摇摇头,苦笑不止,“哈哈,真是个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那晚宥琪回了家,那座凌卫修在旧金山生活,偌大的,奢华的,只有他们俩的大别墅。   宥琪到家的时候,看到的是向来不沾染尘世气息的凌娘娘竟然穿着一条大黄鸭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又是炒菜又是炖汤,虽不熟捻,但那架势还有模有样。   习惯性的扫视四周,发现家中跟自己离开时相比依然的整洁有序,依凌娘娘的脾性,他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在一块堪比狗窝的生活环境下居住,他对周遭的环境不仅挑剔还十分苛刻。   宥琪突然想到,自己不在家的这些天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晚上是不是有严重失眠靠高浓度咖啡来度过漫漫长夜。望着他的背影而后又悲凉的意识到,其实就算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也能过得很好,甚至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可以更加逍遥自在,是自己突兀的出现打搅他原本的生活,也是自己义无反顾罔顾他的意志强硬又霸道的赖在他身边不走。   可是,如若真是这样,她对他没有那么重要的话,她就不会在意墙角那些堆放已久的快餐盒,尽管他从不吃快餐;不会在意客厅里散落一地的菜谱,那些他从不主动碰一下;也不会在意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此刻却带着与他本身极不相符幼稚极点的围裙站在锅炉旁研究柴米油盐。   “发什么呆,快来吃饭。”凌卫修招呼着还站在玄关处两眼呆滞的女人,自已一猫身又一头钻进厨房。   宥琪机械般走到餐厅,对着桌上一盘又一盘颜色并不可观气味甚至有些怪异的菜,自然而温和的扬起嘴角。   “汤来了,菜齐了,你可以开动了。”等到凌卫修把最后压轴大餐端到宥琪面前,宥琪还是不动筷子。   “小主,你为什么做这么多菜?”宥琪问。   “还能为什么,给你接风洗尘呗。”凌卫修揉着酸痛的肩,故意回答漫不经心。   宥琪却笑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怎么样?”男人小心询问。   水多了,盐少了,肉不够透。   这么匪夷所思的味道并没有让宥琪眉头紧锁,反而让宥琪愈加开心:初次做饭,这样的战绩足矣。   “谢谢你小主,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红烧肉。”女孩眼笑眉开,驱散他眉宇间的一丝丝不安。   细心的宥琪何尝不知道这只是他内心的补偿,他又何尝不明白这是女孩对他的包容和宽慰。   彼此间无法敞开的心扉就像被水淋湿的书页,过分想要一探究竟只会迫使纸张破碎,黏烂。   可是这些改变是为了谁,又是谁为了谁担心受怕,惶惶不安。   女孩嚼着这些不算可口的饭菜,满心的欢喜,满心的悲凉。   “小主,为什么,为什么呢?”   如果真的你不爱我,爱着那个卢所说的那个男人。那你对我这般好又是为了什么。仅仅说是补偿会让你改变原本固执的脾性吗?   女孩的眼泪饱满而一串一串的低落,哽咽的泣不成声。   她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问询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   凌卫修看着女孩,满眼的温柔快要溢出,他擦去女孩的泪水,动作是视如珍宝般的轻柔。   “丫头,丫头。”他捧起女孩的脸,轻轻靠着女孩的额头,“丫头,千万不要爱上我。”   他不懂爱,差一点毁了对他如此之好的她。   他是个罪人,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受罪。   多少个日夜他在苦恼着,怎么爱,如何爱,可是每每看到肮脏的自己,想到那些不堪的过去,他就自我唾弃。   呵呵,爱,他不配。   这么好的女孩,他更不配。   宥琪拥抱着他,贪婪呼吸他的气息。这样彼此温暖互相需求的姿势,为什么感觉如此冰冷。   卫修啊,现在的我,已经是一根溺水的浮木。你所有要命的温柔,都把过去坚强的我击打的不堪一击。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才好呢?   旧金山的事情告一段落,凌卫修带着宥琪回到原先住的公寓中。   休息一段时日宥琪便打算重新投入学业,为了不再提高自家小主曝光率——虽然他本身就是高调的存在,宥琪决定独自返校。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宥琪好巧不巧偏偏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胡昕。   “好久不见。”依旧是那幅端庄优雅的模样,脸上依旧挂着得体温柔的笑,处处展现大家闺秀的典范。   可宥琪却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客套做派。   点点算是示意,宥琪摆明不想搭理她。可胡昕却拦住她,笑意不减。   “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有空吗?”   宥琪奇怪的看了看她:“我们,熟吗?”   胡昕抿唇轻笑,纤细的手指将卷发撩至耳后,妩媚动人:“我想跟你聊聊关于凌卫修的事情。”   宥琪自然联想到上次在图书馆她辱骂凌娘娘的场景,立马拉下脸:“对不起,鄙人时间宝贵,恕不奉陪!”   胡昕却缠着宥琪不放手,笑意加深:“我很抱歉,上次的事情是我太过激,我先跟你赔个不是希望你别介意......”   “我介意,我非常介意!”宥琪恼,这女的看着弱不禁风怎么手劲比她还大!   胡昕靠近宥琪,在她耳边低声道:“忘记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凌卫修是我哥哥,我是他堂妹。”   宥琪眼镜瞪的跟铜铃一般大,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笑意叵测的女子。   “不知这个理由可不可以劳驾你跟我喝一杯下午茶呢?”胡昕眼角带着暗算胜利后得意的喜悦,嘴角狡黠的上扬。   她们来到学校附近一家咖啡馆,刚坐下,胡昕就开始娓娓而谈:“Jane和我母亲是亲姐妹,但是关系并不好。我在很小的时候全家就移民到美国,所以我和凌卫修也不亲。”   宥琪似乎听到一条很重要的信息:“等等,他是你表哥,你母亲和Jane 是亲姐妹——Jane 是凌卫修的母亲!”   一向端庄幽雅的胡昕也难得被咖啡呛了。   接收到对方一脸“你不会现在才知道”的表情,宥琪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亏她还一直猜忌Jane和凌卫修的关系,难怪当初晓薰会笑得满床滚,原来一直都是自己想多了。   “第一次见到这个表哥我才十岁,可是我们见面的过程并不愉快,因为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在医院,我还被他推下了楼。”胡昕轻哼,“那时的他可真是个疯子,不,他就是个疯子。”   宥琪皱眉:“你说他把你推下楼?这怎么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话刚说完,宥琪突然想到卢曾跟她提过,凌卫修曾经有过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   难道那时候……   “你又了解他多少,半年多的相处你就了解他的本质吗?”胡欣冷哼。   宥琪却手脚冰凉:“可,可他从没有害过我啊……”   胡欣摇头,感叹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过他另一副样子——发疯时候模样。”   发疯。   宥琪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精神上已被宣判死刑。在社会上会被认为是不健全的存在,是危险的标志。   “你们是亲人,他有什么理由要害你。”   “亲人?”胡昕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是我们家族的耻辱!”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疯吗?一个千人上万人骑的同性恋勾引自己的高中老师被告发,你说他得到的是什么?”胡昕冷笑,静静搅拌咖啡等待宥琪的回应。   宥琪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却依旧平静的正视胡昕。   “他高中没有上完就跟Jane来到美国,听说那时他就已经疯了。为了治好他的病Jane不惜求助我母亲,我母亲看在姐妹情分上就帮忙了,有次周末我和我母亲去看望这位素未谋面的哥哥,Jane正带着他在外面散步,后来她们要谈事情就让我带他回病房,就是在上楼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推了下去。”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可以走了。”宥琪背上包,她不敢保证如果从胡昕嘴里再听到一句有关凌娘娘的坏话,她是否会爆发。   “你不信?那不如去问问他的好哥们俞义灏,看看他都知道些什么。”   终于说到重点了。   “胡昕,你绕了这么一大弯子不惜搬出凌卫修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就是为了从我嘴中套出俞老师的资料,你值得吗?”宥琪叹气,摇摇头,“你醒醒吧,你应该知道你和老师是没有可能的,你不过是恨乌及乌也不想让我好过罢了。”   胡昕一愣,不一会,那双漂亮的双眸慢慢蓄满泪水,咬紧下唇,怨愤的盯着宥琪。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宥琪体谅胡昕的心情,却完全不能认同她的做法。   爱而不得的心情她是明白的,那种窒息般的痛苦没人能懂,也没有人能够切身体会。胡昕要的只是一种感同身受,可强行把苦痛转架给他人,未免太过自私。   那就是人们常说的“我得不到,也不要他人得到”。   宥琪同情的看了胡昕最后一眼,深爱到偏执或许本身并没有对错,遗憾的只是在错的时间错的空间遇到心意的人。   宥琪也时常会想,倘若她与凌卫修之间真的是差那么一点的缘分,又为何在那年午后操场遇到小憩的他,又为何偏偏对他那句“你也喜欢俞义灏吗”上了心,又为何在他与俞义灏穿梭礼堂时注意到他黯然的目光。   宥琪不信命,可是他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宥琪抱着手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打,还是不打。   宥琪紧握手机的手心全是细密的汗丝。   那一段被凌卫修尘封已久的往事,是大家谈之色变的禁忌。宥琪十分清楚如果让凌卫修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们之间辛苦维持的平衡会悉数破坏。   他曾恶狠狠的警告自己不准试图踏进他的世界,就像森林猛兽受到威胁时会摆好姿势守护自己的领地。   宥琪因为他对自己如此戒备的模样感到难过,同时也为比常人更加敏感过分吸收太多情绪的他感到难受。   到底是受过多少心灵的创伤才会对朝夕相处的人有如此防备。   她常常感觉自己是在透过一层无形的玻璃望着他,彼此之间无论有多近总有冰冷的距离将他们隔离。   她触摸不到属于他真实的温度。   按下绿箭,静静等待彼岸的回应。   她终是打破玻璃脚踏碎渣,鲜血淋漓跨过那道边界。   “宥琪,有什么事吗?”彼端,俞义灏的声音谦和温润。   宥琪感觉手不停地颤抖:“老师,这个要求或许会很过分。但请你能不能告诉我凌卫修高中到底遭遇过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俞义灏低声问。   宥琪心想估计胡欣与凌卫修的关系他肯定知道也不做隐瞒:“我遇到了胡昕,她跟我坦白她与凌卫修的关系,也拜她所赐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   “那些?”电话里俞义灏的声音竟意外带着紧张。   宥琪垂眸,依旧老实回答:“不是很多……你认识卢吗,他的私人医生,他曾告诉我凌卫修以前似乎有过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俞义灏突然打断她,语气焦躁:“你呢,你怎么想?”   宥琪握紧手机,视线移到窗外:“老师,我做不到在原地观望如井底之蛙,我想要的是将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您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俞义灏笑了,些许轻松:“你果真如我所想,却又意料之外。”   电话那头陷入久久的沉默,久到宥琪几乎以为对方挂断电话时,俞义灏的声音从大洋彼岸缓缓传来。   “宥琪,想要摧毁一个男人很简单,那就是摧毁他作为一名男人的尊严。”   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是因为它包含太多肮脏的真相和不为人知的痛苦。就像一根倒刺,放任不管谁也不会在意它的存在,然而你要手贱去撕掉它,那会是皮肉分离搅乱神经的痛。   可一旦秘密被揭穿,秘密就不再是秘密,真相被公之于众,伤口被重新撕开,可人们看到的不是真相,而是悠悠众口的猜忌,他们也不会在意流血的伤口究竟有多痛,而是这些伤值不值得让他们大发慈悲同情一回。   人们总是这样,对于那些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从来不会发表真正的看法,而当一件事东窗事发,他们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表现出漠不关心冷眼旁观,更有甚者绞尽脑汁落进下石,只为说明自己不是罪恶的同伙。为求自保,他们已经不再关心所谓真相,倒打一耙,甘愿昧著良心说假话寻求能为他们提供庇护的阵营。   宥琪难以想象,十一年前,那个还只是十七岁少年的凌卫修是如何度过孤立无援众人唾弃的时光。   十七岁,本应天真无邪的岁月,却被漫无边际的辱骂与嘲弄覆盖。   被同校男老师强、暴,被同学误以为是同性恋,在那时他的处境必是受千夫所指,饱受众人白眼,也看透了人情冷暖。   一个被当作瘟疫的人,在被贴上标签的同时也注定失去翻身的可能。   “他十七岁的时候被同校的男老师侵犯近三个月,那个人是他父亲的同事,打着辅导学业的名义威胁他与自己发生关系。他受不了便报了警,那个男人为求自保四处散发他的不雅照片。不久之后,他被劝退,他父亲觉得家门无光也和他断了关系。也就因为这件事,他患上了神经衰弱。后来,Jane也就是他的母亲和他父亲离了婚,带着他来到美国进行治疗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来斯坦福留学时他已经恢复,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也就一直照顾他。”   “宥琪,晓薰也知道这些,一直瞒着你是不希望你因为过去的事而改变对他的看法。我承认我有私心,对于给你的伤害,我很抱歉。”   宥琪捂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他对俞义灏的态度,他对自己的表现,还有那天在超市的反应,她都渐渐明白了。   越来越心疼这个被时光伤害的男人,无数个日夜他也曾像自己这般矛盾挣扎过吧。   十年缺失爱的能力,那又是怎样的无助绝望。   如果她再不勇敢,又怎会有机会来提醒他向前。   受人唾弃又如何,她就要守他一世长安。   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你爱它,它便是你的世界。   他就是她的世界啊!   所以卫修,你缺失的东西,由我替你补上,可好?而你所惧怕的事物,也由我为你驱赶,可好?我们之间的缺口空白,也由我亲手慢慢填补,可好?   我这么努力,你就容许一下我的任性,好不好?   宥琪从图书馆出来狠狠的伸个懒腰,最近这一个多月疯狂恶补,终于把该修的学分一样不落的补上。不久前终于找到机会跟一位与自己专业相关又十分德高望重的教授交流过,她一直以来为考研准备的研究课题得到老教授的欣赏,这让她喜出望外。她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导师M.R,R先生倒是处变不惊,反倒上去就给过于兴奋的女孩一个脑瓜嘣:“戒骄戒躁,这么点成绩就容易得意忘形,以后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宥琪可怜兮兮的捂着脑袋,撒泪花嘀咕:“这个专题论文,我从去年就受你迫害一直在准备了,好不容易得到老前辈的肯定,兴奋是很正常的啊。您当年还不是捧着一沓准备了大半年的论文手稿,在学校里跑上跑下挨家挨户骚扰各位老教授,就为了证明你所研究课题的真实性,我也不过是找人家教授交流交流咋就成得意忘形了呢……”   R先生看这小妮子趁机蹬鼻子上脸,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在女孩脑袋上:“这些陈年往事居然都能被你挖出来,你叫我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宥琪吐舌,一脸鬼灵精怪。   R先生笑笑,想当年自己也曾这般年轻过,也曾比她更是年少轻狂。看着这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也让他这颗苍老的心继续保持着动力陪同这些年轻人一起闯荡,目送他们走进梦想的殿堂。   人生啊,若是没有追求,哪来的无悔存活。   R先生把女孩交给自己的论文整理好,一起整整齐齐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夹里。   “M.R,我想考完研究生就结束学业。”宥琪突然对着R先生背影说了这么一句。   R先生起初颇感意外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又继续手上的动作,问:“虽然有些可惜,我本来还蛮想继续荼毒你修完硕士的。”   宥琪低头,语调夹杂伤感:“我并不是特意来向您告别,只是很不舍,这段时间托您照顾,若没有您,我也不会……”   “千万别这么说。”R先生打断她,“辅导每一位优秀的研究生是我的义务与责任,成事在人,你不必对我说这些。”   宥琪看着R先生老顽童般的面容上,透着睿智文儒学者一样速来威严肃穆的神情,平添一分敬意。   初识先生,她还带着初出茅庐的桀骜不驯公然在课堂之上顶撞他,先生却从不怀恨在心,每次巧妙机智化解危机,缓和课堂氛围。之后,也依旧耐心认真解答她每次有意刁难的提问,包容她孩子气的挑衅并无声接受向他学术权威的挑战。   他们不仅是师生,也是好友,公平公正,平起平坐。   宥琪十分明白先生带给她的影响,尽管知道她的选择对彼此都无牵无挂,但人的心毕竟是肉长的,只要有情感的牵扯,分离自然就会带来疼痛。   R先生拿起文件夹毫不客气在女孩头上敲两下:“成年人就要拿出成年人该有的魄力果断,你自己想清楚便好。”   无论过去现在将来,决定权都在自己手上,人生也是由自己主宰,无悔当下。看透这些,其实人生也了无遗憾。   宥琪明白先生的暗示,虽然没有必要,却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承蒙您指点,老实说,我有一个十分牵挂在意的人,他薄情苦命,但却是我拼死也想护他周全为他祈福的人。我想牺牲几年光阴来换得他一世平安,直到心如死灰不再奢求。除此之外,其他我可以一概不要。”   R先生静静听完她的陈述,哈哈一笑:“行啦,你在乎的臭小子我知道是谁,当年无故辍学的账我还没找他算呢。叫他有空回来见我,我要好好跟他谈一谈。”   宥琪见先生并不介意,心里终于踏实些许,笑道:“好的,我一定会转告他。”   出了校门,意外看到Nick竟在门口迎接她。   说来也怪,自从在旧金山出事后她就很少看到Nick,而凌卫修在知道她看到巷末那幕之后,也似乎刻意减少俩人碰面的机会。   “是他要你来的吗”宥琪心里还是本能排斥俩人单独在一起。   Nick十分绅士替宥琪打开车门,说:“并不是,是我有事要找宫小姐您。”末了,又补充:“您不用害怕,我确实要送您回家。只是在路上会有些事与您商讨。”   宥琪看了他一眼,又不想在学校门口过于高调还是乖乖坐进车里。   车子在行驶过程中,宥琪一直正襟危坐,比面对国家领导还要端正严肃。偏偏对方又是个闷葫芦,说有事要讲,憋了半天也没见他吐个字。   宥琪坐不住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开车的男人不紧不慢控制着方向盘,没有急着回答女孩的疑问。等到女孩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有点泄气时,才幽幽开口:“对于您在东八区后门看到的那一幕我感到十分抱歉,希望能得到您的原谅。”   Nick的道歉让女孩诧异,宥琪开始打量这个速来严谨冷漠的英国男人,看着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宥琪突然很好奇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Nick本本分分的开着车,对女孩的注视漠不关心。   “Nick,你在遇到Eric之前是做什么的?”宥琪突然问他。   Nick双眼直视前方,没理会。   宥琪又说:“看你的样子还有身上的气质,你过去在英国也算是一个生活条件相当优越的豪门贵族吧,为何会选择留下来为Eric效力?”   Nick听到豪门贵族四个字眼神微妙的闪烁,嘴唇开始抿了起来。   宥琪见他终于有了反应,笑了笑,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上次你在东八区后门杀人的情景我看得一清二楚,老实说你的枪法很精准,你踢人的力道角度都堪称一流,普通人难以在哪种情况下保持冷静和理智。你却不一样,你所有的处理都做得很完美,我敢打赌你这些才能并非一日就能培养出来,你的身份还真是值得让人琢磨。”   Nick有些诧异女孩敏锐的洞察力,不得不说和老板相处的这些时日,这个女孩也有着细微的改变,迫人的胆识和越来越强悍的处变不惊的气度。   “你观察的很细心宫小姐。”Nick发自内心赞叹,“不过您的担心是多余的,我这一生誓死追随老板,绝无二心。”   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这个男人真的活在21世纪吗?   宥琪无语。   不过看他也没有意思想要解释自己的过去,宥琪也不再追问。她不怀疑Nick的衷心,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他如此死心塌地的跟凌卫修。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虽然很突然,但我相信你对他的忠诚。”宥琪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玻璃中的倒影,女孩嘴角挂着温柔自然的笑意。   Nick透过车内的后视镜观察女孩的表情,目光有些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东八区四楼隔音良好的密室里正断断续续传出键盘敲打的声音。   Leo敲着键盘,把之前整理好的影像全部调出来给身后的男人看,并指着其中一个画面里的男人说:“你不在的这段时日,他几乎每天都来,而且挑在酒吧最为热闹的时候。”   Leo把东八区所有监控探头的画面调出来,指着其中几处未拍到的区域说:“他很聪明,懂得避开这几个关键区域的探头。”   后巷,拐角,电梯,几乎是利用视线的盲点时机恰巧的避开摄像头的捕捉。   后面高材质的红色沙发上,一副玩世不恭姿态翘着二郎腿的凌卫修目不转睛盯着显示频,若有所思。   “把R级监控调出来。”R级,是凌卫修在酒吧各个刁钻的角落里安装的袖珍摄像头,用来监控特殊紧急情况和弥补普通摄像头的视野盲点。   Leo照做乖乖把R级摄像调出来,果不其然,在其他对应的地方果真都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凌卫修轻笑,亲自按下暂停将画面放大,死死看着男人的眼睛。   不过是声东击西的小小技俩,没想到还是让他钓到这条小鱼。   在学校那出深情告别怕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吧,哪会这么巧偏偏在办理手续那天在学校偶遇。   偶遇,多么冠冕堂皇掩饰一切不合理存在的完美借口。   然后,按理来说失恋的男人为何在女主前脚刚走后脚就踏进同性恋酒吧的大门,又在女主回来之后立马消失在酒吧附近。   凌卫修端着高脚杯品着伏特加,眼角笑意渐浓。   “若不是你精心算计,这个家伙的狐狸尾巴哪能这么快被你逮到。”Leo望着画面中的男人,嗤笑,“怎么,想毁掉他?”   凌卫修瞥了少年一眼,没好气道:“我在你眼中就这么阴暗?”   Leo打着哈哈:“曾经有多少男人想对你图谋不轨,你还不是很痛快的赏给他们一发子弹。”   “我给了他们充分的抢救时间,死不了。”   Leo赏给他一记白眼,想到他们初识,这个妖孽的男子对着地上挣扎的男人居然叹息一声子弹未命中要害,就差Nick再来补上一枪送男人上西天。   多么恶劣的人啊,初识印象极差,此后若不是为报答他的恩情,Leo也绝对无法忍受他如此恶心的个性。   “Ellen要是知道,心会碎吧……你精打细算处处保护还敢说这不是喜欢?”Leo想起什么,无奈双手交叉,“难道,你还是执意要找那个人?”   凌卫修装作没听到少年的询问,指着少年的绿眸淡淡道:“我怀疑你有英国的血统。”   “……不要这么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啊!”Leo瞪着对方咬牙切齿,“快滚快滚,我还要替你收拾一大堆烂摊子,没时间陪你这个大闲人拉家常。”   于是,这位红发男子东八区真正的主人却被这个瘦弱的少年毫不客气甚至几乎粗鲁的推出密室。   “眼神。”妖孽的男子突然出声,“他的眼神和那个人很像。”   他要带女孩离校的那天,那个男人抱着女孩目光隔着玻璃阴冷盯着坐在车内的他。   那毒辣的恨不得将他生吞的眼神,跟记忆中在他身上落下耻辱印记的目光几乎对上。   也就在那刻起,他便猜透几分男人的来头。   “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可你现在分明是要把Ellen羊入虎口啊。”Leo对比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女孩的态度以及所做的一切,不能理解他亲手推开女孩的举动。   “Leo,你跟我多久了?”凌卫修突然问道。   少年看他,想也没想就回答:“四年。”   四年,他跟那个人玩了四年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与他之间的恩怨就快结束,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凌卫修揽住少年纤细的腰肢,抬高他的下巴,“还得麻烦你陪我演场戏了。”   Leo坏笑,顺势攀住男人的脖子,将自己埋进对方温暖的颈窝,嗅了嗅:“Ellen说你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那你闻到什么?”男人凑到少年耳边,故作暧昧,大手也恶意在他腰部以下的部位来回徘徊。   少年浑身开始轻颤,那里是他最敏感也最怕痒的部位。   他是故意的!   大笑着推开男人,少年捂着腰部结结巴巴大喊:“什么……什么也没闻到……哈哈哈……你放开我……哈哈哈……”   凌卫修玩心大起,按着少年不让他逃跑继续挠:“哦,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   少年继续笑的前仰后翻:“谁……谁说的……Nick身上就很香啊……哈哈哈……你倒是松手啊……哈哈哈……我不行啦……哈哈哈哈哈哈”   “哦,Nick身上很香啊。”凌卫修终于放过他,却捂着嘴偷笑。   Leo恼羞成怒,看了看自己最近刚留的指甲,暗自决定一会儿扑上去抓住那张妖惑众生的脸蛋好好蹂、躏,最好抓花!   “Nick,你刚才听清楚了吗?”凌卫修捂着笑疼的肚子对门口出声。   Leo伸出去的爪子僵在半空,回头,却见西装革履的Nick沉默的站在门口,略诧异的看着Leo。   “死面瘫你什么时候来的!”Leo悲愤,怎么每次都在极为尴尬的时候遇到这家伙。   Nick作势假咳几声,回答了少年的疑惑:“在你抱着老板的时候。”   他抱着这混蛋?   Leo想到刚才凌卫修主动抱着自己还假惺惺玩暧昧终于大彻大悟——人心叵测啊,又被这混蛋给耍了。   看着少年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感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想到少年一边大笑一边认真回答说出的话,又想到刚才因被撞破囧事瞬间炸毛悲愤的模样,Nick眼角难得有了一丝暖意。   余光瞥到老板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自己,Nick心惊迅速收拾外泄的情绪。   “老板,车备好了,准备启程吗?”标准的礼仪,恭敬的口吻,这才是他在老板身边该有的模样表现。   他自小深受英国绅士思想与骑士精神影响熏陶,这样不近人情的忠诚与顺从,正是他对自己信仰的坚持。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且根深蒂固的固执,与他而言,是跟上帝同样神圣的存在,也无法容忍任何方式的践踏。   一旦亵渎,那将是一个人价值观的崩塌。   “Nick,车钥匙给我,今晚你和他回去吧。”凌卫修从Nick手中拿走钥匙,回头又对还在捶地的少年笑着说:“作为你陪我演戏的谢礼,今晚Nick就属于你了。”   从容关上大门,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不明物体砸门的声音还有人被推倒的声响。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凌卫修很识相的乖乖走人。   房间内,妖艳的少年的揪着男子的衣领,脑袋抵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Nick,明天去跟她道个歉。”少年带着请求的语气让向来冷漠的男子心里一软。   “为什么?”他试图让自己语气亲和一点,说出来却还是如同他面容一般冷硬。   少年叹息,揪着衣领的指尖发白:“就当替我赎罪,别问了。”   Nick不发一言,用沉默包容怀中少年深切的不安。   他轻轻将少年往自己怀里抱的更紧些,抿了抿唇,把瘦弱的少年包裹起来。   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来自少年,沁人心脾。   不是来自他每日往脸上涂抹的胭脂粉底,不是来自他终日混迹声色场所的烟尘酒香,也不是来自他喷抹于耳后用来勾魂引魄的神秘香水。   是一种淡淡的,带有几分甜味,闻起来很舒服自然的体香。   Nick偷偷嗅着属于少年独特的气味,嘴角终于晕开几分笑意。   恩,确实很好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宥琪再一次见到眼前的人,觉得这个人每次见面都会带给她别样的感觉。   第一次是压抑,第二次是神秘,那么这一次则是不容分说的强势。   “好久不见,Ellen。”Vincent特有的礼貌却自带几分邪气的笑容让宥琪浑身不自在。   “您好,您来接Brain吗?”宥琪客客气气的说着客套话,该有的礼数自然做得周全。   因为上次见面的不欢而散,宥琪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再次见到他,不免有些尴尬。   “不,我在等您。”Vincent直接说出来意,“听说两个月前您暂停学业,而最近听Brain说您又回归校园便一直在这里。”   宥琪干巴巴的笑道:“我不记得我们有约定再次见面。”   Vincent却摇摇头:“不,是我要找你。”   宥琪终于想起几次为数不多的见面,这名男子的视线似乎从未离开过自己,偏偏自己还无知无觉主动上门,这不正中对方下怀。   “看样子,您似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啊。不知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真敏锐。”Vincent拍手称赞,同时也拿出一份黄色文件袋交给女孩,“上次交谈,我发现您对凌梓旭这个人似乎有极大的兴趣,便动用了一点关系为您搜集了这些资料,还望您收下。”   宥琪挑眉,盯着这份文件并不接过:“我跟您有什么渊源让您这么费心。”   Vincent料准女孩的会有这反应,也不急,不紧不慢的开始叙述:“凌梓旭,听说当年退学之后便服了兵役,四年后退役接管一家名叫东八区的酒吧,一路做的风生水起,在GAY圈声名远扬,人称卫少。然最近却突然退圈,经常带着一名东方女子出席各大商业场所,渐渐的也在圈里淡了名气。不知Ellen你可知这名东方女子是何许人也?”   宥琪听了对方的陈述,笑容渐失,看对方的眼神也防备起来。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善类。   “刚才说的这些不过是我家老板为您一直辛苦照顾他弟弟所表达的谢意。”Vincent不容分说将文件夹塞给女孩,笑容更加轻浮。   宥琪将文件夹放进书包里,心里五味杂陈。心底有一道声音清晰地告诫她不能相信这个男人。而所有谜团形成的漩涡已经将她拉入其中,她已无法明则保身。   越来越多的事情纠结一起形成巨大的块儿砸向她,事情开始往她最不愿的方向发展。   凌卫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背后想要毁掉他的主使究竟是谁,而这个男人,他接近自己又有什么企图。   宥琪有预感自己已被牵扯到一起阴谋之中,而这背后操控的力量强大到令人无法堪透。而她却只能被动的顺从事态的发展,无力阻止。   Vincent松了松领带,全然没有刚才严肃端正的模样:“我还带了老板的口谕,说改日想请您共进一餐,他很希望见您一面,还希望您不要拒绝。”   宥琪冷笑:“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机会拒绝不是吗?”   Vincent不作答,右手轻佻的捏住女孩的下巴,碧蓝的双眸对上她,缓缓靠近:“没错,你想要的答案全在这里。”   宥琪感觉衣服的口袋被动了一下,再次抬眸对上眼前的男人:“你到底为谁效力,Brain也被你们拖下水了吗”   男人坏笑,在女孩耳边轻吹一口气:“不急,等你看了文件再说。”   “我期待我们第四次见面。”   宥琪紧握着手中黄色的文件袋,感到无比滚烫。   身后,男人潇洒从容离去,带着铺天盖地的网和扑朔迷离的谜团,所有的一切开始脱轨已经失去掌控。   宥琪感到头痛无比,没有那一刻如此疲惫过。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牵扯进来,然而事情的突然和发展的迅猛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她想起凌卫修曾告诫她要学会明则保身,那时她心心念念带着浑身的冲劲和莽撞奋不顾身跳进他的世界。然而此刻,却明白他声色俱厉的警告下隐含的良苦用心。   他一直在用属于他自己的方式默默保护自己,自己当时为何那么盲目?   回到公寓,Nick正站在客厅里,那架势像是专门迎接她的归来。   “他呢?”宥琪问。   Nick脸色有些不大对头,为难的望着二楼的方向。   宥琪心下了然,准备上二楼,她好想见他,好像只要能见到他就能消除她此刻所有的不安与烦躁。   Nick却拦住她:“宫小姐,我劝您现在最好别上二楼。”   宥琪不解:“为什么?”   面瘫的男人面露难色,像是暗自琢磨该如何回复。宥琪发现事情不太对劲:难道凌卫修在房间里和谁……   女孩脸一沉,使劲去推面前健硕的男人。Nick生怕伤害她,也不敢动武。宥琪就使出一点看家本事趁男人犹豫的间隙轻巧的钻过他的防守。   来到凌卫修的房门前,手刚碰到门把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道久违的声音:“Eric,你这个人没有心!”   是Leo!   宥琪正奇怪Leo怎么会在凌卫修的房间,就又听到他的声音:“如果不是那天Leif犹豫不敢开枪,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让Ellen替我去送死!”   宥琪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紧握门把手一动不动。   随后跟来的Nick似乎也听到了Leo的声音,想要拉走女孩却被对方制止。   “别出声。”   Nick看了眼女孩,知道阻止也没用,也就随她去了。   “你们趁我受伤的时间带Ellen去旧金山,让Ellen取代我,呵呵,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救命恩人吗?”Leo的声音听起来很偏激,似隐含极大的怒火。   宥琪知道他们在说Leif的事,心一下子紧绷起来。   她突然很想到听到他的回答。   出乎意料,房间里除了Leo怒吼的声音再无其他,几乎都要以为这只是Leo一个人自说自话。可宥琪知道不是这样,她知道他就在房间里。可是为什么一言不发,为什么不做任何解释。   难道那天的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意的安排?   宥琪开始害怕,说不清为什么害怕,潜意识在告诫自己要相信他,可理智又在提醒自己这其中的猫腻。   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脑海徘徊,可是房间里没有任何回音。   宥琪的手在颤抖。   此刻,哪怕只要这个男人口是心非说一声不是,她仍会自欺欺人选择相信他。   Nick见女孩的反应便知不妙,想要开门解围,可女孩却死死的抓着门把手。   “宫小姐!”Nick低吼。   宥琪把手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让我听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变注意带她去见Leif,你明明知道这凶多吉少,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一直想要抓住你的把柄,还有那个人随时都会要你的命。”Leo似乎冷静了一点,可语气还是愤懑不平,“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拉着Ellen做挡箭牌,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她那么爱你……你迟早会后悔的!”   木门被人粗鲁打开,Leo双眼通红的站在门口,当看到门外的人时,通红的双眼瞬间睁大:“Ellen,你……你回来了?”   宥琪缓缓抬起头,一步一步踏进房间,寻找那个正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男人。   “为什么不说话?”她问,声音异常平静无一丝波澜。   房间里,Nick与Leo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如何解围。或者说,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此刻压抑紧绷的氛围。   “为什么不说话!”声音拔高了几度,女孩几乎嘶吼。   酒色长发男人一直坐在沙发上,对宥琪的质问不解释也不否认,只是静坐在哪里,过长的刘海遮住那双邪魅的双瞳留下一片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这样的沉默却在宥琪眼中视为变相的承认,那一刹那,所有的情绪几乎奔溃。   “好,我懂了。”宥琪竭力稳住自己身型,她怕下一秒自己会支撑不住倒下去。   默默回到房间迅速收拾好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两个箱子。   她不信凌卫修知道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暗恋,却像看个小丑一样不表态,也不信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还带着自己以身试险;她不信这一切只是游戏,而他同意自己留在身边也只是一时兴起;她更不信那些日夜磨合中片刻流露的温柔也只是镜中水月,逢场作戏。   可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之前很多忽略的片段一一涌现。去赌场的那晚,他一直坐在自己床边闷闷不乐,埋头沉思,明明是为了向自己告别却临时改变主意带自己上路。两人交战的时候他对自己表现的冷漠无视不是为了制服Leif而使出的缓兵之计,也不是什么击溃敌人防备心理的障眼法,而是他很清楚这一趟必有人牺牲,他也做好牺牲对方的准备。还有,是宥琪一直不愿承认的,他的所作所为或许是为了引出卢口中的那个人,那个凌卫修恨到至死未必方休始终无法释怀的男人。   一直以来害怕的事实得到验证,哀莫大于心死,她明白自己留下已无任何意义。   拖着行李下了楼,宥琪走到凌卫修面前向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平静,多讽刺啊,几周前自己还下定决心要永远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而现在就主动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Leo看到宥琪拖着行李箱,连忙拦住她:“Ellen,你要去哪?”   宥琪抬头,苦笑:“我不知道……”   Leo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始作俑者,咬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拿过女孩的行李,拉着她离开别墅。   宥琪没有反抗,无论去哪,她都无所谓。   心,凉透了。   凌卫修没有挽留,Nick也目送Leo和女孩离开。等到空旷的房间陷入一片沉寂,Nick才开口轻声道:“老板,这才是你想要的吗?”   沉默良久的男人听到Nick的话,这才有所反应慢慢抬起头。   刚才她走的时候,他也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唯一记得的就是一直以来伪装冷漠的心,开始像放水的游泳池一样,渐渐的空了。   她的执着,她的忍耐,她的勇气,被他的冷眼旁观和熟视无睹磨的只剩下疲惫与无奈。   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 作者有话要说:  一篇一篇修改助理大人的名字 好心塞!   ☆、第三十七章   Leo曾对宥琪说过他们都是爱而不得的人。   宥琪深深体会这四个字的含义。   那日在会场,当Leif的下属拿枪对准她时,宥琪心里很自然的选择相信凌卫修。而他趁黑带她逃离时,宥琪感受到他手心细密的汗丝。那一刻,宥琪是幸福的。没有什么比自己在担心喜欢的人的同时,对方也同样在担心你还要美妙。   然而她用生命换来的答案是凌卫修愈发沉重的内疚与忏悔。   不包括爱。   再努力只会让他的愧疚深入心脾,徒做无用功。   乏了,倦了,累了。   以致于想要留几滴眼泪来安慰安慰自己,却可悲发现人在绝望深处根本哭不出来。   Leo的公寓不大,却意外布置的轻松温暖,唯一突出的是玄关左侧的墙上空无一物,除了一张Leo和一位西装革履男人的合照。   宥琪认出了这个只露出半张脸的男人:“你们以前就认识?”   Leo抚摸照片上男子英俊的侧脸,喃喃道:“恩,六年了。”   对方的反应印证了宥琪的猜想,在少年遭遇侵犯的那晚他与Nick之间微妙的气氛隐隐暗示俩人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你喜欢他?”   宥琪的反问Leo并不奇怪,只是苦笑:“连旁人都能明白的事情,他怎么就没有察觉呢。”   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宥琪心想。   可她与凌卫修不也是一样,她迷糊的可怜,他清醒的可悲。   Leo帮宥琪把行李搬进客房,说:“这里是我和Nick合租的公寓,不过他一般不回来。”   宥琪捡起床上一件白色衬衫,看颜色新旧显然是搁置许久,型号比Leo身材还大上一号,毫无疑问是Nick的衣服。   “这是Nick的房间?”宥琪举着衬衫问,   Leo把衬衫丢在地上,淡淡道:“不,是我的。”   宥琪恍惚明白了些什么,脸颊微微发烫。   “那你住哪儿?”宥琪想也没想随口问了一句。   “我会睡在隔壁房间,你放心。”Leo误以为宥琪是对自己不放心,连忙解释并声称自己绝对不会干出趁人之危猪狗不如的事。   宥琪恩了一声转身装作收拾行李的模样,刻意掩饰自己。   “Ellen,你脸红什么?”Leo奇怪面前女孩的脸怎么突然变成辣椒色,看看地上的衬衫,望望自己的房间,很快也明白了宥琪脸红的原因,自己脸颊也跟着开始发热。   宥琪作势掩咳几声,驱散彼此间的尴尬。开始想要另找话题来转移注意:“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帮助Eric?”   Leo低头认真想了一番,说:“四年前,他救了我和Nick。”   宥琪惊讶道:“那你和他……”   “我不过是为报答才一直扮演他的情人,就算我有其他的念头恐怕只会死在他的枪口之下。”Leo用手比划一个枪的手势给宥琪看,“你知道吗,那个家伙,只要是任何对他有图谋不轨的人,赏子弹从来不吝啬,你已经是例外了。”   宥琪摇摇头,多说无益,也没有意义。   “你想不想听我和Nick的故事?”Leo又问,“作为交换,这次换你来当我的心灵垃圾桶。”   宥琪一笑,放下手中的活说:“洗耳恭听。”   Leo闭上眼睛,开始慢慢整理破碎的记忆片段。   “我啊,十二岁的时候被人骗到东八区当了性、奴,我用了四年的时间摸爬滚打逐渐爬上头牌的位置才摆脱过去猪狗不如的生活,而那些老家伙又开始心痒还想壮大东八区的声势,于是让我像当年诱拐我的那帮混蛋一样出去狩猎,我就在那个时候捡到了他。   “当时他浑身是伤,我就把他背到东八区编了一个理由让他留了下来,也找了医生给他治病。可他那时伤的太重,四处枪伤,右小腿骨折,身上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伤口。那时所有人几乎以为他熬不过去也不愿意再花无意义的开支去治疗一个随时丧命的残废。我就坚持,拿出当时所有的积蓄带他去了医院。很幸运,他没那么容易死,没多久就苏醒了。   “他被带回东八区后一直想找机会逃跑,那些老家伙生怕他会走漏风声准备偷偷干掉他。我知道后,用了一些见不得的手段迫使他不得不留了下来,要么生要么死,他别无选择。   “他不像我,他太过阴厉不适合被调、教成商品,所以就做了东八区的保镖。我们也曾试图逃跑,但都无一例外被抓了回来。我们就相依为命在东八区里呆了两年,东八区后来经营每况愈下,内部机构也早已被腐蚀一空,很快就垮了。没多久,我们都被Eric救了出来,再后来,呵,就是现在这样。”   宥琪呆呆的望着Leo,半天不说话。   “我的故事讲完了......我的上帝,你那是什么表情!”Leo 一抬头就看到泪眼汪汪的女孩正在无声地哭泣。   宥琪不明所以,用手摸摸脸上的泪才恍然道:“我怎么哭了?”   Leo给女孩递了张纸巾,哭笑不得:“我的故事没那么悲惨吧。”   宥琪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她明白自己不是因为对Leo的故事产生共鸣而落泪。只是在寻找盾牌,借机宣泄无处倾诉的情绪。   她问少年:“你的爱而不得是什么?”   Leo摇摇头,抓起地上的衬衫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我与他的差距并非后天能弥补的,我隐约猜到Nick身份特殊,我这种人不该成为他的障碍。再说……”Leo的眼中已蓄满晶莹的泪水:“他到现在还一直以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玩笑话。”   “这么多年,你没想过放弃吗?”   Leo低头,沉吟半晌,喃喃道:“我曾经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人,而当我发现我的心里开始想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那应该就是喜欢。”   宥琪牢牢记住了这句话,并在很多年以后把这句话告诉身旁晒太阳的某人。某人搂着宥琪,时隔多年终于说出心中感慨:“我那时一直在纠结自己对你究竟是感激还是内疚,而当我失去你的时候才发现你占据我的生活原来已经那么久。回头发现,原来你对我已经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原来我也会因心痛而感到不知所措,原来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在想着你。”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次日,Nick带着一沓文件来到Leo 的家。   “宫小姐,我代表老板向您转交几份文件。”四十五度鞠躬,带着英国绅士特有的风度与谦恭。   宥琪不理会他,默默的蹲在沙发上。   Nick倒也无所谓,径直坐在茶几对面,把手中的文件一一摊开,例行公事般开始做详细介绍。   “这里有一份房屋转让协议,在您未结束学业前公寓归您所有。另外,每个月老板会为您打上五千美元的生活费当作补偿。如果您想回国暂停学业,我会马上为您准备机票为您妥帖处理好所有事宜。出于对您安全的考虑,在您离开美国前老板会与您保持适当的距离,也不会主动与您见面。俞先生那边他自会交代清楚请您放心,该承担的责任老板一定负责到底。您若考虑好,就请在这几份文件上签个名。”   宥琪虽然保持沉默,却把Nick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暗自冷讽:这么快就想和她脱离关系,凌卫修,你若真是感到抱歉为何不亲自上门。   Nick似乎知道女孩会有何反应,于是就把文件拿到自己前面掏出笔:“老板料到宫小姐肯定不轻易接受,所以嘱咐我无论宫小姐您是否答应,我都会代替您在上面签字,保护您的利益。”   这下宥琪恼了,这么做有没有遵循她的意见,他凭什么可以自作主张代替她的意愿。   宥琪一手拍在文件上:“你们老板是什么意思,当初是谁承诺会好好照顾我,现在就这么想一走了之?还有,他当我宫宥琪是什么人,崇尚拜金主义喜欢一身铜臭味的肤浅无聊陪他玩过家家结束就拍拍屁股走的女人?他如果对不起我,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道歉!说一声对不起还要求他这一尊大佛吗?他以为他有多了解我,他是不是以为我会意气用事把这些文件撕个粉碎才会觉得过瘾?老娘我就是撕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Nick依旧一副面瘫脸,十分淡定看着满客厅飘舞的碎纸片,不紧不慢又从文件夹里拿出另一份。   “老板还说,如果宫小姐您把文件撕掉,就让我把这份签好名的复印件转交给您保存。另外,老板还说对于当初的承诺他会详细向俞先生解释。这么长时间以来给您带来的伤害他很抱歉,也会倾尽全力弥补。最后,老板还说,希望宫小姐您能好好生活,忘记他重新开始。”   宥琪收起先前的歇斯底里,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Nick似乎听到地板上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仔细辨认才听出是液体砸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眼泪一颗又一颗砸在红木地板上,开出一朵朵透明的水花。   宥琪狼狈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轻笑:“我从来都没有好好听过他的话,这一次,我便听他一回。”   慢慢把桌上的几张纸整理好,一张又一张叠放整齐,每个边每个角都完美对应,甚至细心抹平纸上的每一条褶皱。   “麻烦您帮我带一句话给你们老板,就说,他欠我的,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就这么让她走了?”Leo回来难以置信的盯着空荡荡的房间,冲身边的Nick咆哮。   “冷静点。”其实他想告诉他这都是女孩的决定。   可对方没给自己机会,反而转身掏手机准备给女孩打电话。   Nick按住他:“你干什么?”   “你们不管她,我管!”Leo也气的不行。   Nick显然不知道Leo会对这个女孩如此上心,心里隐隐有种别扭的不满。   “你冷静点,所有的事老板都会安排好。”   Leo 一声冷哼:“若不是他造的孽,如今也不会这样!”   “老板有自己的理由,你无权干涉。”Nick似乎也动了怒,房间里传来一阵撕扯的声音。   “不愧是卫少的忠犬,一心一意护着主人。”Leo冷笑,笑声中带着悲凉,“为什么这么对她,她也不过是涉世未深的孩子......”   “Leo,你不该这样。”Nick不愠不火的嗓音听起来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你也答应了老板,做好自己的本分。”   一阵沉默后.......   “Nick,当初救我的人,不是你。”Leo深深叹气,“你不懂无助的时候跌入更深的绝望会是什么感受。”   “心死了,一切就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看你的表情,她应该是知道真相了。”卢长腿架在书桌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凌卫修仰头倒在某位变态医生放在休息室里用来进行某种猥琐运动的大床上,酒色长发披散开,如同血色罂粟散落在白雪上。而床上的人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失魂落魄的盯着天花板,思绪早已飘到远处。   卢含笑来到床边,半跪床上正对凌卫修,俯视他。左手撑在他右耳边,右手则不停的把玩他酒色长发,时不时放到鼻尖轻嗅发梢缕缕馨香,一脸陶醉。   这个人是他一手栽培的艺术品,从他发现这个男人的心理缺陷开始,他就一步步的将这个男人的心理掌握在手中。他刻意让他变的冷血,不懂七情六欲,让他忘却正常人心动的感觉。只要他摆脱世俗情感的困扰,那么他就永远在自己掌控之中。   随时随地,控制他的爱和恨。   这么多年,他一直这样,没有放弃治疗,却也总是不肯彻底治疗。作为心理医生,他实实在在了解到凌卫修过去所有不堪羞耻屈辱的回忆,在给他进行催眠时,他刻意向他灌输过去的阴影,刺激他,诱导他,久而久之,断断续续的刺激和人际关系疏离,凌卫修对异性开始感到麻木,更别提需求,渐渐的也开始对周遭漠不关心。   卢将凌卫修的心理软肋牢牢握在手中使它成为捆绑凌卫修最有力的武器。   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宫宥琪这样的程咬金。   他感受到凌卫修的心理变化,他开始在乎身边的人,甚至内心自发接受女孩的存在。即使曾经有过病情复发的经历,但是那来自于那个女孩给予他的影响。这个女孩正在悄悄改变着他,这让卢十分不安。   好在,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卢冷笑:这个男人,现在,此刻,往后,也只属于他。   “深更半夜来到一个男人家,还躺在他的床上......你是在暗示什么吗?”卢手开始不老实的一颗一颗解某人上衣的纽扣。   凌美人对上卢饿狼的眼,空洞的双眸黑洞般将男人的三魂七魄悉数吸光。   “好难受......”美人半启红唇,喃喃自语。   卢嘴角笑意加深,解开美人的上衣,作恶的大手在对方白皙的肌肤上流连忘返,细细抚摸。   “哪里难受?”俯身轻轻咬住小巧的耳垂,含入口中,舌尖肆意挑弄。   美人不说话却眼角含泪,喉尖藏匿着压抑的痛苦,无法发泄。   该死,他在想着那个女人!   卢咬牙切齿,泄愤般加重力道揉捏对方精瘦的腰身。   “Eric,你不是一直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吗?要不要证明一下?”卢抬起凌卫修的下巴,似笑非笑提议。   可这个提议居然吸引凌卫修的注意:“如何证明?”   “很简单。”慢慢凑到美人微启的唇边,低低蛊惑,“跟我做一次。”   唇,印上,辗转,吮吸。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从胸口一路下滑来到腰间,摸上皮带。   一边细心观察美人的一举一动,发现没有任何排斥反应,才放心大胆的继续往下的动作。   手指插、进美人的发丝,细密的吻点上鼻尖,眼神不禁意间对上对方死灰般的目光。   卢却突然收回埋在发丝间手,蒙住凌卫修无神的双眼,另一只手抬高下巴,狠狠地吻上去,深入唇舌,汲取对方甜蜜的津液。   这还远远不够,多年在他身上禁锢的欲望闸门一旦打开,便是洪水猛兽般一发不可收拾。   啪嗒一声,腰带被解下,唇跟着下滑不断煽风点火,下巴,喉咙,锁骨,手指捏住拉链缓缓下移,欲将美人的欲望释放。   头顶却慢悠悠传来一句:“够了。”   卢顿了顿,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说,够了。”冰冷的嗓音再次响起。   文森特这才放开他:“现在喊停会不会太迟了点。”   嘴上这么说,可手却悄悄从哪里挪开,深沉的眸死死盯着身下人不放。   “那你大可以做下去试试看。”凌卫修也看着他,如丝的媚眼并不沾染一分情、欲。   文森特有些挫败,不甘心,挑高他的下巴更深的望进那双如墨的眸子,却望不出一丝一毫他想要的情绪。   “为什么?”他需要一个理由,明明先前还好好的,很乖巧顺从的模样。   他自认自己技术不差,那么多年,他竭尽满足身边的床伴,想象对方就是他。凌卫修身上所有的破绽弱点他都比他母亲还要了解,他在不同的床伴身上反复试验,可悲的希望有朝一日能用在他身上。   就算是哪个女孩带给他的影响,他甚至都有把握可以让对方忘记的一干二净。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推开身上的人,凌卫修不紧不慢收拾好:“没那个必要了。”   “觉得恶心?”文森特追问。   “不是。”撩起长发把耳钉带好,“我只是不想失去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呵。   文森特心底冷笑,所谓重要的人,这么多年可一直苦心安排将他变成私有物,甚至想在某一天将其拆之入腹。   “小旭。”文森特从他身后抱住他,嗅着他发丝间的轻柔,“你可知这么多年,我对你从不是单纯的。”   皱眉,挣脱对方的怀抱:“别这么叫我。”   文森特笑笑,抓起桌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对着昏暗的房间吐了一个烟圈:“为什么拒绝?”没忍住,终究还是想知道自己输在何处,也想知道被拒的理由。   八年了,从在部队上的惊鸿一瞥,那个血气方刚却阴狠毒辣的青年就这么入了眼。再后来接触他开始为他进行心理治疗,他发现青年身上的心理缺陷,那时他知道机会来了。   八年的时光,从医患到战友到师生再到朋友,文森特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培养只为将这个男人收入囊中。可他太过自信认为他已经拿捏凌卫修所有七寸笃定他离不开自己。可那个女孩,将这八年棋局悉数击破,溃不成军,等到他开始察觉危机却为时已晚。   文森特忘了重要的一点,正是因为对异性的漠不关心和欲望的毫无需求,凌卫修一旦打开情、欲的闸门,领略其中百味,对情感的对待和伴侣的选择将比常人分外严格。他会严格划分每种情感与关系之间的界限,不容许其中一方遭到任何践踏。   友情,爱情,亲情,三者之间概念不能混淆。   感情洁癖,凌卫修决不能接受任何情感的玷污。   这么长时间,那么多若有似无的暗示,即使再迟钝他也发觉文森特对自己存在的非分之想。然而正因为太熟悉,他无法接受感情的变质,在他的观念里这是对情感的亵渎。   更何况,文森特于他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还有太多的敬仰、尊崇。   所以,他干脆睁只眼闭只眼,正面回避。   文森特叹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凌卫修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他心理辅导那么多年,他那点小心思是无法逃过他的眼。   只是没想到,这都是自己中出的因果,还非要探个究竟。   事已至此,文森特终于知道自己凌卫修之间再无可能。   “不甘心啊。”文森特苦笑。   八年的苦恋,还不敌一个小女生大半年的相处。   那个女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以胜者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从凌卫修抱着她闯进办公室那一刻开始,他就察觉到了。   心慌,那只是逃避失败的借口。   偏偏自己还要像舞台剧的那些丑角一样,跑到女孩面前大放厥词。   什么示威,什么挑衅,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输。   真是丢脸。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让他老老实实忘却这些他做不到,只能慢慢试着一点一点适应两人之间的关系。   凌卫修沉默,和文森特坐在一起,默默抽着烟。   想起女孩临走时决绝的模样,心里蓦然一痛。   原来她狠起来也可以如此干净、利落、果断。走到窗边,窗外萧索的夜景落入眼中,分外冷清:“我不后悔。”   卢悄悄走到他的身后,对准他的耳朵轻声道:“不,你正在后悔。”   凌卫修神情不变,眼神越发幽暗。   从后面抱住他,卢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他的颈窝,清嗅发丝间诱人的罪恶:“小旭啊……”   美人蹙眉:“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   卢轻笑,撩起他右耳边的长发,指尖点上右眉骨处的伤疤:“你还记得这个伤痕是怎么留下的吗?”   凌卫修闻言,垂眸,双眉紧锁。   “那是我第一次教你杀人,可你呢,因为犹豫差点被我挽去右眼。”   “所以啊,犹豫不决会让你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接受失去还是选择反抗,全凭你一念之间。”   “这次,怎么选择,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他放任自己沉沦在时光的掌控中,随波逐流,不受世间教牵绊。他按部就班的布好每一布局,对周遭漠不关心。看似随心所欲,实则被命运掌控。   “卢,你有没有看过《八百万种死法》?”凌卫修突然问道。   卢想了想,摇头。   “我很欣赏里面的一句台词。”   “那一句?”卢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如果我能够带着醉意出生,或许我能够忘记所有哀伤。”凌卫修一字一顿缓缓念出这句话。   卢听了却笑了:“可惜,你没有喝醉,否则你将会无忧无虑。”   凌卫修回头瞄了他一眼,对上对方暧昧不明的笑容,凌卫修默默拍掉还在自己腰间流连忘返的爪子。   “我该走了。”   “小旭。”卢按住他,“哀伤不是你停滞的的借口。”   凌卫修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有的一切到此为止,他自己的孽,他亲手终结。   美好的果实啊,你们也只是亚当夏娃偷食的禁果。   没毒,却致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再次看到曾今朝夕相伴的公寓,宥琪心里除了讽刺更多地是麻木。   门口杂草丛生许久未曾打理,倒也应了人去楼空这个景。   宥琪手搭门把,顿了顿,叹气:“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哪,出来吧。”   身后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片阴影渐渐靠近自己:“你怎么知道是我?”   宥琪回头对上来者一双湛蓝的眼:“头发,太明显,玻璃上就能看到。”   Brain摸摸脑袋,无奈的摊开手掌:“下次染成黑的试试看。”   “我从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住在哪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宥琪与Brain拉开一点距离,眼中满是防备的打量。   “你忘了,那天我送你回家……”   “你跟踪我?”宥琪质问道,目光冰冷。   Brain瞧着几乎陌生的女孩,一时间惊慌失措,想要拉女孩的手却被她堪堪避过。   “我不是故意的,你那天状态不好,我不放心就跟在你身后……我后来再也没来过,可是你走了以后我就好想你。我担心你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每天都在这里等你,我好想你,我后悔了,我不该那么轻易让你和他走的,我后悔了,Ellen,我真的后悔了……”Brain紧紧抱住女孩,抱住日思夜想的失而复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感谢上帝让你再次回到我的身边。这段时间我考虑好多,只要他将你丢弃,那我就不再软弱退让将你归还于他。我不会再放弃,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会慢慢追求你。Ellen,我不要每天在这里等待空留念想,我要做你的大丈夫,我会比那个混蛋更加珍惜你!”   宥琪没有拒绝男孩的拥抱,听着男孩在耳边的低声细语,倾诉所有相思,心里却没有同以往感到温暖。   平静,淡漠。   心如死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当别人还在倾力爱着,自己却早一步失去爱人的能力。   “好累。”宥琪轻声。   Brain连忙松开女孩,看着她无神空荡的眸子,心感到一阵绞痛。   “Ellen,你看看我……”男孩摇晃着女孩,可女孩的目光却一直聚焦在不远的某处。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良久,收眸,叹气。   “不要,我守着你。”   “随你。”女孩进了屋,响亮的关门声也清楚表明自己的态度.   “Ellen,我会让他付出代价。”门外男孩的声音锲而不舍。   宥琪倚着门滑坐在地,脑袋埋进双膝,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安静的呆在角落。若仔细听,还能听到满室寂静的房屋中飘散着些许压抑的抽泣。   一颗真心一旦被践踏,哪怕再多良药,再多抚慰,它也会选择安静的呆在安全的角落,用一层又一层带刺的藤蔓将自己包裹。就算你想要解开,也要扎的你鲜血淋漓,让你体会与之相等的疼痛,直到你对这份痛感同深受,才有机会换取原谅的资格。   宥琪无法强求Brain体会她的愤恨不甘与痛苦,可她确实也不愿再轻易相信一颗不知几斤几两的真心。   如若结果都是一样,她宁愿就此画地为牢。   Brain确实如他所说每天都来守着她。   几乎像是惯例一样,他总是背着书包坐在公寓门口一个人静静的呆在那里,她不说话,他也不打扰。虽然从那以后,女孩再也没出过房门半步,他打心眼里还是希望有一天女孩能勇敢走出牢笼,打开大门迎接温暖的朝阳,同往常一样笑着同他打声招呼。   他经常一坐就是半天,有时会从下午等到傍晚,有时早晨就来等到中午。偶尔也会因为学业和其他应酬,到了深夜才来坐在门口,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次日醒来身上就多了一件陌生的外套或是毛毯。他摩挲着还残留体温的外套,心里一阵暖意,他知道屋里的女孩并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她只是还在害怕,害怕人心的辜负,宁愿用有限安全的空间来包裹残缺的自尊与骄傲也不愿打破枷锁对人世情暖付诸又一次的信任。   Brain明白女孩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更多的是情感的释放和记忆的遗忘。如果她需要独处,他何不极大限度的包容女孩,当做她一次任性   但,到底需要多久,他也不清楚。一味的留下,似乎也是为了等待那个答案,为了他单纯的念想。   看看天色,又是黄昏。怎么这么快,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Brain揉着酸麻的小腿,扶着墙站起来。虽然不情愿,可他不得不回去。   回头看着那扇禁闭的大门,Brain轻轻叩了两声向女孩告别:“Ellen,明天见。”   我亲爱的女孩,只愿黑夜不再与你相伴,幸福与平安为你永远诵唱向阳之歌。   Brain深深的望着大门心里默念着为女孩祈祷,仿佛望进门内茕茕一人的女孩。   没有回应。   他知道是这个结果,也不在意了。   “Brain。”是谁在此刻打开紧闭的门扉,又是谁趁失落的男孩离开后悄悄打开一丝缝隙,默默注视那道无精打采的背影。   金发男孩停下脚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后,那扇终日紧闭的大门,此刻却向里敞开四十五度,那剩余四十五度的范围里,纤弱的女孩赤脚站在暗处,静静的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男孩。   “Ellen!”他因太过激动声音出嗓子都是颤抖的。   他忍着还在酸麻的脚掌,一瘸一拐奔到女孩面前兴奋的抱住女孩。   “Ellen,Ellen,Ellen,Ellen,Ellen,Ellen……”不厌其烦叫着女孩的名字,确认怀里的触感与温度是否真实。那些不算漫长却磨人焦急的等待,在此刻终于有了回报。   明明有一大堆想要表明心意的话要讲,留在嘴边却因开心的情绪统统抛掷脑后。   背后有风感到丝丝凉意,男孩这才想起女孩是赤脚,赶忙松开女孩将她打横抱起送进屋里。   屋内一片昏暗,她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也没开一扇灯。Brain显然视力有些不太适应,跌跌撞撞才把女孩抱到沙发上。   许是屋内很久未曾通风,空旷的公寓飘散着灰尘的霉味。偌大的客厅也是乱成一团,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Brain想找一毛条毯给女孩披上,在周围翻来覆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一天像样的可供披盖的东西。   女孩看他找的太艰难,出声制止:“别找了,这个屋子从我回来起就没再整理过。”   Brain看了看屋内的一片狼藉,也放弃寻找,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女孩披上。   他蹲在女孩身边,看着女孩憔悴的面容,心疼却又局促,“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试探的握住女孩的双手,全然失去抱她时的那份豪爽,指尖刚碰到女孩的手背,就被上面冰凉的温度吃了一惊。   “Ellen,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那个曾经阳光开朗,说一不二,拒绝别人起来干净利落的女孩如今失去护身的翅翼,独自躲在暗处一点一点修补破碎的外壳,留着泪舔舐伤口。   尽管室内光线昏暗,Brain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女孩深陷的眼窝,瘦削的下巴,还有脸上未干的泪渍。   为了他,折磨自己如此,Brain不妒忌是不可能的。   “以后你不要再来了。”女孩突然开口,清冷的眼睛对上男孩呆愣的目光。   “为什么?”   女孩想了想,叹气:“我很抱歉,可是我做不到,你也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的我……”   “这都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Brain捂住女孩的嘴,不愿她继续说下去,“别这么残忍好吗?再继续被你拒绝,我那还有勇气自欺欺人的在门口等呢?所以,别说了好吗,你就继续装作视而不见,我宁愿你用无视的态度来默许我的等待。”   说到最后,男孩的语气竟带着丝丝涩意:“拜托了,就算你不考虑我,我也会难受啊。”   宥琪看着男孩,在他身上看到曾经对凌卫修委曲求全的自己。可是,就算再怎么内疚,再怎么难过,她都没有勇气安慰男孩说一声好。   没有期待不会长久的感情,只会剩下彼此无心却难耐的折磨。   啊,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宥琪在那一瞬间有点明白凌卫修的心情了。   心疼对方却无法回应对方的感情,哪怕想要试着鼓起一点点勇气做到一点能够安慰对方的举动,却也会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遗憾,在无意间反而刻意的辜负了对方的情意。   她对Brain尚且如此,那凌卫修对她呢?   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复杂些,很多情愫也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可是那又怎样,半斤八两罢了。   宥琪自嘲,果然还是自己太死缠烂打,对方没有厌烦自己她就该谢天谢地。   “Brain,现在的你简直就像当初在他身边的我,如果我的回应带来的会是跟Eric对我一样的结果,那我宁愿就此狠心坚定的拒绝你。”宥琪握住男孩的手心轻轻摩挲,“原谅我自私不愿失去你这个重要的朋友,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自己,所以你回去吧,我们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好吗?”   男孩眼中微弱的期待在女孩冷静的话语中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他推掉女孩的手,不甘的讥讽:“Ellen,你的这些沉着冷静若是有一分用在他的身上,如今你也不会是这般田地。”   女孩的沉默终于激化男孩,长久以来一直被凌卫修积压的怒火和自卑被女孩到最后选择拒绝的态度催化成不甘的愤恨。   情绪暴走的男孩说着口是心非的狠话,试图摧毁女孩的自尊来获得卑微的存在感。然而女孩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更是火上浇油,男孩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狗对着主人汪汪直叫,还不如摇尾乞怜来获得关注的多。   恼羞成怒,向来腼腆沉稳的男孩踢翻客厅的桌椅,连外套也不拿摔门而出。   宥琪垂眸,狠心忽略内心深处的愧疚歉意。   对不起。   泪,终究湿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宥琪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心里在想究竟是谁会来找她,一边在心里否定掉Leo或Nick,一边打着哈哈走到一楼。   “谁啊?”厚重的木门迎接绚烂的朝阳,宥琪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嗨,Ellen,好久不见。”软软的鼻音带着向日葵的气息钻进女孩的耳朵。   宥琪低头,隔壁家的Tony正抱着一大捆胡萝卜站在门口,带着雀斑的小脸上扬起灿烂的微笑,十分讨人欢喜。   “Tony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看到可爱的男孩,宥琪的心情也一扫之前的阴霾。   “当然,我每天都喝牛奶也会跟朋友出去运动。”Tony仰着小脑袋无不得意的向宥琪炫耀。   宥琪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她拍着他的小脑袋很配合的附和:“当然,你很棒,要继续保持哦!”   谁知,Tony却惊恐的躲开:“不能拍不能拍,会长不高的啊!”   宥琪更乐了,点点头:“不好意思,不过,中国的小孩也不喜欢被拍脑袋呢。”   “是因为怕长不高吗?”   “不是。”宥琪郑重其事的解释,“怕变笨。”   Tony一听,小脸一变,捂着脑袋生怕自己的智商偷偷跑掉。   宥琪笑的快直不起腰。   俩人乐了好久,宥琪这才注意到Tony脚边放了一大捆胡萝卜,而且明显是新鲜的,尖部还沾染着少许泥土。   “Tony你为什么拿这么多胡萝卜,是想要赚点零花钱吗?”宥琪看着这一堆胡萝卜,有些心痒。她想,若是Tony真是想要利用周末赚点外快的话,她一定要拿出点积蓄捧个钱场。   她才不会承认她是觊觎这些看起来新鲜也如此美味的胡萝卜。   “咦,你不知道吗?这些是我和Eric约好今天给你的惊喜啊。”Tony的小脑袋凑过来对房子里面东张西望,“Eric呢,他不在吗?”   宥琪显然有点难以消化小男孩带给她的信息,因为男孩一句“惊喜”竟在原地发呆良久。   而男孩呼唤许久也不见有人回应,当下有些失望的垂下脑袋。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又很快恢复活力将门口的一摊胡萝卜悉数塞进宥琪怀里。   “喏,本来就是他嘱托我给你的,请你全部收下。另外还有,生日快乐!”   宥琪想了想,今天是四月十二号,还真是她生日。没想到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生日。   宥琪捧着胡萝卜,心里堵着慌。她竭力控制心中翻滚的情绪,蹲下来温和的询问男孩:“Tony你告诉我,你和他做了什么约定?”   Tony咬着食指,很认真的回想:“就是上次胖墩咬了他,我抱着它跟他道歉,他就说要我帮他一个忙。”   胖墩是Tony喂养的那只肥滚滚的大白兔。   “恩,那是什么忙呢?”宥琪在耐心询问男孩。   “他要我帮他种胡萝卜,因为今天是你生日,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他还说你很喜欢吃胡萝卜,送你这个你一定会很开心的。我还和他约好,到这一天要和他一起送你这份大礼。”Tony拉着宥琪示意她弯腰。   宥琪笑着蹲下来,还没站稳男孩就调皮的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的说:“其实我知道,他一定是害怕你把他的后花园改成菜园子才假装找我帮忙的。”   宥琪简直哭笑不得,又很难想象当时的凌卫修是如何孩子气的捧着一手种子跑到对面的Tony家诱哄他种下这些胡萝卜。   呵,骗一个小孩种胡萝卜,他还真是幼稚的让人讨厌。   真的很讨厌。   可是,为什么,心里满溢说不明的感动。   凌卫修,你这个别扭的人。连送个礼物还要搞的九曲十八弯,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你一定是在搞怀柔政策想让我原谅你吧。   笨蛋,为什么不当面给呢?我可以理解你是有苦衷啊。   我真的会心软想要原谅你啊!   “谢谢你,这对我而言真的是一份很意外的惊喜。”宥琪抱紧这些胡萝卜,莫名害怕会被Tony拿走。   Tony得意洋洋的拍着小胸脯:“那是,Eric一定想不到我真的把它们都种下去。”   又探了探头,男孩有些不甘心仍在寻找房间里凌卫修的身影。   “Ellen,他人呢?”   宥琪邀请他来家里做客,将胡萝卜放好,看到在家里四处寻找凌卫修身影的男孩,她不忍心破坏男孩对承诺美好的坚持。   “他去旧金山工作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我替他跟你说一声抱歉,你别介意好吗?”   男孩听到宥琪的话,失落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显露在那张稚气的脸上。   还是不经意间破坏了一个孩童单纯的期待,宥琪太明白承诺对一个孩子而言是多么重要。   她自己的童年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失信中度过,本能的不希望看到别的孩子身上有与她过去相似的神情。   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Tony,你想不想给你的胖墩找一个小伙伴?”宥琪拉过男孩,神秘的问道。   谁知,Tony两眼放光,瞬间迸发出别样的神采:“真的吗?”   “当然!”宥琪保证,“你若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宠物商店。”   Tony兴奋得手舞足蹈,拉着宥琪就走。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跟Tony父母打过招呼,两人就搭着公交向宠物店出发。   不远处,一辆银灰色的轿车里,一名长发男子一脸无奈望着宥琪与男孩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副驾驶座上放着满满一袋的胡萝卜,摇摇头,调转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然而刚刚调转车头,车窗就被人敲了两下。   摇下车窗,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子正站在外面冲他一笑。   男子嘴角上扬解除保险,对外面的男人歪头示意:“上车。”   汽车到达目的地,Brain下车看到东八区惹眼的招牌并不意外。另一边,凌卫修提着一大袋胡萝卜走在前面示意他跟上。   Brain看着这个妖艳魅惑的男子居然手提一袋与之极不相符的胡萝卜,怪异又好笑,就像异次元发生碰撞难以融合。   Nick看到老板归来也迅速赶到他身边,当注意到老板身边的身影时也不免有些惊疑。   Brain没有丝毫畏惧和疏离,反倒自然的与他对上眼,沉着的模样与初遇时的腼腆莽撞简直判若两人。   凌卫修不在意,反倒注意到自己拎着一袋胡萝卜不太雅观就顺手把这一大袋子丢给了助理:“扔了或者吃掉,随你。”   Nick还在沉浸在Brain一反常态的眼神中,反应过来时手里突然多了一大包重物。顾不得体面想要继续跟在老板身后,追到二楼那间包厢,凌卫修却拦住他:“行了,不用跟着我,你先回去吧。”   Nick哪里肯敢,执意要守在门外。凌卫修这才放硬态度要他离开,Nick只得从命。   支开一切闲杂人等,凌卫修锁上包厢的门,回头对Brain微笑:“想喝点什么?”   Brain抿唇,慢吞吞道:“你知道我不是找你来喝酒的。”   凌卫修轻笑走到吧台,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就坐在沙发开始细细品味。   “坐啊。”凌卫修朝沙发努努嘴,“现在的你肯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Brain瞟了男子一眼,道:“我可以打你一拳吗?”   凌卫修轻笑,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双手张开。   Brain咬紧下唇,双手紧握慢慢积蓄力量,下一秒闪电般冲上去给了一拳。   凌卫修那张俊美的脸被狼狈的打向一边,整个人倒趴在地,虽然身后有沙发,却还是实实在在挨了一拳。   鼻腔里有股热流涌出,凌卫修捂着鼻子鲜血就顺着指缝流下。   “泄愤了吗?”凌卫修有点晕眩,但这种感觉还没有消失衣领就被人拎住。   “你为什么这么对她!”Brain揪着凌卫修上去又是一拳,“她那么爱你啊,你这个混蛋!”   吧台的酒瓶被扑过来的凌卫修悉数打翻,碎了一地。房间里立马充斥着浓浓的酒香,凌卫修撑着吧台站好,刚刚保持好平衡,Brain又按着他打了一拳,整个人就倒在满是玻璃碎渣的地上。   有尖锐的玻璃戳破衣服刺进身体,手臂,脊背,大腿。浑身充斥着大快人心的痛意。   勉强支撑着起来,掌心又被玻璃刺破。凌卫修看了看,也不管它血流如注就硬生生把玻璃抽出。   而对面的Brain正瘫软在地,额头上满是虚汗正在努力平复躁动不安的呼吸。   冷静下来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漫无边际的不安和焦躁。   他都干了什么。   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抬头再看对方,对方比他更为狼狈的躺在墙角,浑身是血,发丝凌乱,却依旧遮挡不了他浑然天成的气质与魅力。   “以你的身手,明明是可以躲过我的攻击,为什么?”Brain问他。   凌卫修看他,双眼眯起来,笑的异常灿烂:“三拳换取你现在拥有她的机会,这不是很好的交易吗?”   “Ellen不是商品!”Brain气的大喊。   凌卫修皱眉,伸手打断他:“你想做的也做了,倘若今后你有负于她,我会加倍还你。”   抹点嘴角最后一点血,凌卫修桃花眼冷意乍现:“这三拳可不是让你白打的。”   Brain心里一个咯噔,避开了凌卫修凌厉的目光:“我,我当然不会负她。”   凌卫修头靠在墙上慢慢调整呼吸,没理他。   Brain看他也没有意愿想再说话,紧绷的心情稍稍放松。   看时间也不早,Brain决定趁此离开。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人压到门上。浓重的血腥味从身后飘来,Brain正惊叹对方是如何迅速且无声的出现在身后时,就听到对方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氤氲响起:“ 你打算继续用这副清纯无害的模样骗她一辈子吗?”   Brain双眼睁大,转身,发现自己已被精瘦的男人困在对方的包围圈内:“你在说什么?”   “还记得我说过的吧,玩火自焚,你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凌卫修伸出沾染鲜血的手,把未干的血迹涂抹在Brain清秀白皙的脸上,“很显然你的演技并不高明,只有那个傻丫头才会被你白白骗了三年。但若你是真心的那无妨,只可惜,你这一派做套在我眼里却十分恶心。”   “你跟那个人一样徒有其表,长了一副迷惑人的皮囊。”凌卫修盯着自己画上去的血迹,冷笑,“也不过是一具被污浊的空壳而已。”   Brain盯着妖艳的男人看了几秒,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就凭你是东八区的主人?”   一把推开凌卫修,嫌弃的抹掉脸上的血迹:“得了吧,你也就是个同性恋。肮脏,不堪,你在我眼里同样恶心。”   “不再装了?”凌卫修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亲手戳穿别人的伪装有种别样的快感。   Brain嗤笑:“不必了,你大可以继续以前淫、乱的生活,从今以后,Ellen的身边有我就够了。”   凌卫修放声大笑,边鼓掌边点头:“很好,很好,我期待你的表现。”   男人走后,Brain独自望着满地的碎渣发呆。他走到那块儿墙角,凝视地上点缀晶莹玻璃的殷虹血迹。伸出手指,看着腥稠的液体蘸染指尖,那瑰丽的艳红此刻犹如火舌一点一点缠绕他的指根,似要吞噬全部。   Brain惊慌,不停地甩手想要挥去那抹惊虹,却挥走地上的残渣。   指尖传来尖锐的疼痛,Brain这才看清自己的手指也被玻璃割伤。可他望着伤口却无动于衷,任由带着残温的液体流下。   他望着被鲜血浸染的手指,眉头深锁。   原来,真的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Tony最近与宥琪十分亲近,总是会隔三差五的跑到公寓来要宥琪帮忙照看他的胖墩。Tony的父母一个是律师,一个是普通的公司白领,自然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孩子。之前倒是一直请了一个保姆,然而Tony最近见着宥琪便一直串门,仗着与她平日要好索性便赖在宥琪家蹭吃蹭喝。   Tony父母虽工作繁忙但也是热心肠的人,平日接触对宥琪倒也信任就随这个宝贝儿子去了。宥琪不嫌麻烦,随时欢迎这个小麻烦精来家里捣乱。   今日Tony就在宥琪耳边叽里呱啦讲着学校趣闻,说谁又联合一帮男生欺负谁,谁今天又跟喜欢的女孩子告白被拒,谁今天上课捣乱被老师罚站讲台。Tony讲的眉飞色舞,宥琪也听得津津有味。   “Ellen,我前天收到一个礼物,你知道是什么吗?”Tony闪着噗灵噗灵水汪汪的大眼睛,调皮的看着女孩。   宥琪想了想,男孩子喜欢的礼物无非是模型啊,变形金刚啊,或者是遥控飞机啊之类。但无论宥琪说哪一个,男孩都会故作神秘的摇摇头。   “那到底是什么,我猜不到啊。”宥琪有些挫败,现在的小孩子生活是有多优渥,难道这些东西在美国都不算好吗?   “哈哈,我就知道你猜不到。我跟你讲啊,是一套我最喜欢的橄榄球明星亲笔签名的球服!”Tony笑的摇头摆尾,整个人兴奋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宥琪看着男孩兴奋的手舞足蹈,刚刚收拾好的客厅瞬间狼藉一片,心下哀叹:自己又有的忙活了。   Tony跑到宥琪身边,开心的拽着她的衣角:“Eric真好,他说到做到,他果真送了我梦寐以求的礼物。”   宥琪愣了:“你怎么确定是他?”   Tony咬着手指,思考了一会儿:“因为我只告诉他这个秘密,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礼物呢。”   宥琪把胖墩放回笼子里,去厨房拿了一根新鲜的胡萝卜放在胖墩旁边。Tony却把胡萝卜抢过来故意不给兔子吃,一会把胡萝卜递到胖墩嘴边等它咬几口又迅速抽走,一会又把胡萝卜送过去在它面前晃一晃,逗得不亦乐乎。   宥琪没有继续追问那个人的事,事实上,她知道那个人每天都在附近。   就在她带男孩去宠物市场的那一天,她就注意到离公寓大概有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一辆陌生的灰色轿车。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家主人置办了新车就没太在意,然后就发现,这辆车虽然颜色大众,但车牌却是陌生的,因为在这附近一直逗留已经引起部分业主的不安。   宥琪真正留心的时候,那辆车又不见踪影。   但是,这并没有结束。   宥琪发现,平时疏于联系的邻居开始频繁的来串门,偶尔会邀请她参加私人的家庭聚会,平时接触较多的邻居也越加关心她的生活起居,周末也会有不少家庭主妇来邀请她喝喝下午茶,谈谈天。这架势,生怕她受到冷落无人关心一样,宥琪由一开始的受宠若惊但现在泰然处之,习惯了。   她知道这都归功于谁,感到可笑的同时又充满唏嘘。   明明已经彻底划分彼此的界限,他这样模棱两可的关照又是为了那番。   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歉疚深怕她不愿接受?   从她同意那份协议开始,她已无条件接受他所有的补偿,只是自己不表态罢了。   既然他想给,她又为何不要?   “Ellen,你是不是和Eric吵架了?”Tony突然凑到发呆的女孩面前,纯真的眸子里有一缕担忧。   宥琪如梦初醒,从思绪中走出。看到男孩那张稚嫩的脸在眼前放大了一倍,不禁笑了出来。   “小孩子,不要装出一副大人的表情。”伸出手指点点男孩的眉心,“老皱眉真的会变老的。”   Tony赶忙摸摸眉心,使劲捋顺自己的眉毛:“真的啊,那现在呢?平了吗?我变老了吗?”   地板君又收到宥琪热情的拥抱。   跟男孩挥手告别,宥琪关上门窗将所有窗帘拉上。   房间一片黑暗。   打开客厅的台灯,宥琪从沙发底下抽出那份黄色文件袋。拆开,取出,一张刻录的光盘掉进手心。   先前还和那个人在一起时,两人都喜欢赖在客厅看电影。那时他买了不少光盘,两个人就一起坐在沙发上,人手一杯可乐一份爆米花,窝在家里笑的前仰后翻。   宥琪把光盘放进DVD,在看到内容之前,宥琪永远猜不到光盘里的东西会让她哭到撕心裂肺,也不会猜到自以为了解的真相其实并非真相。   两年前的一次回眸,从此这个俊美如斯魅惑丛生的男子让她着迷无法自拔。她一直以为他不同常人是因为他本身不似常人,从未想过他不似常人是为何,还以为天生如此。   她爱得着迷,深深眷恋,那时曾想,只要他不抗拒她就会死皮赖脸在他身边,不顾什么脸面,不顾什么尊严。只要他相信她会一直把这份小心翼翼藏匿的心意悄悄传达,却从未想过他的不近人情他的冷漠刻薄单纯的只是出于他对感情这块神秘的国度胆怯,无措。   她一直以为让凌卫修怯步的根源是源于十一年前的那场遭遇,让他固步自封不愿将心比心,将一份真情交付。没想到,真正彻底改变他的是大二那年一次无人知晓却惨无人道的轮、暴。   那是一段录像,画面虽然模糊,但宥琪还是认出那个被一帮粗壮的老外围在一起轮番实施强、暴的瘦弱青年是凌卫修。   音响里断断续续传出凌卫修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哀求,伴随着淫、靡的声响还有破碎的哭声。偶尔,他会看着镜头的方向,原本的无神麻木的双眼在看到拍摄的人时,立马充满怨毒和仇恨。   他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声音早已嘶哑,微弱的挣扎也被那些壮汉压制,所有的抵抗最后也只化为更为羞辱的玩弄。   画面突然出现停顿,一段雪花后画面重现。   那里面凌卫修已被人拷上手链脚链扔在床上,浑身布满青痕,下、体满是鲜血。先前对他施暴的一群男人绕床围成一圈,像是监视又像是在围观战利品,对床上伤痕累累的人毫不怜惜甚至还有些蠢蠢欲动。没一会,床上的人渐渐苏醒,音响里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一个高挑的金发男子进入画面,走到床边亲手为他解开所有铁链,抱着孱弱的凌卫修离开了房间。从头到尾,金发的男人一次都没有露过正脸。   录像结束。   真相,这就是困扰凌卫修多年的不堪的真相。   大二辍学,出入东八区,卢口中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宥琪放声大笑,笑的眼泪四处流淌。   被光阴掩盖的岁月,尘封过去绝口不提的往事。   他有多少苦她不知道,原以为如今的他是涅槃重生,到头算来那不是重生,而是遍体鳞伤踏过一地枯骨,在鲜血铺就的道路上一点一点爬上绝望之巅的痛苦挣扎。   他说自己脏,认为自己不祥。   卫修啊,倘若这世间还有一方天地愿容下你的存在,包容你所有的罪孽污秽,你愿不愿意就此放下你的执念,将你曾希望的希望,曾盼望的盼望,还有你所有不敢的奢望统统保存在这里。   宥琪后来在口袋里找到一张Vincent留给她的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电话号码,但宥琪已经能够猜到号码的主人是谁。   拨通号码,听到对方的声音宥琪意外:“是你?”   本以为,电话的主人会是Vincent的老板,Brain的哥哥,但接电话的人就是Vincent。   “你考虑好了吗?”尽管隔着话筒,但不难听出对方言语中的笑意。   “麻烦替我转告你们老板,就说这场晚宴我定会赴约。”   Vincent轻笑:“看来你是看了那份文件呢。”   宥琪皱眉,紧握话筒:“我不管你是从哪弄到的这段录像,但我猜你的老板应该就是我想见的人。”   “您若想知道,何不亲自来见证。”Vincent笑意渐浓,“见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宥琪深吸一口气:不能跟他多加纠缠。   “时间,地点?”   “时间请你等通知,地点,我会派人接你。”   在那之后宥琪又给Nick打了一通电话,她是这样说的:“Nick,你们老板不是说过我所有的要求都会满足吗?那好,我要见你老板,别跟我废话。我知道他一直在这儿,你是要我自己去东八区找人还是让他亲自来公寓,你看着办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尽量在六十章之内完结 特此感谢大家能忍受千君这不堪入目的剧情走向......   ☆、第四十二章   宥琪躺在他房间那张偌大可以四个人并排睡的大床上,床单被套不久前全部又清洗了一遍。明知他不会来,她却贪心的还在幻想有一天,他能够再回来而自己仍在这里。   就在昨晚,进行最后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后,她就一直呆在他的房间,将它所有的摆设,布景,装饰深深印在脑海里。   此后,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夜晚的风带着当地特有的湿意,舒适的无比惬意。空气中夹杂着大海淡淡的咸味,柔缓了每一根神经。   翻个身,面对着窗帘飘飞的落地窗。玻璃清晰印着身后每一处倒影,像一面透明的镜子,看得清这个房间每一处缝隙。   风带动窗帘有一阵没一阵的遮挡住玻璃,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床动了动,凹陷下去。   宥琪不再动,等待另一边的动静。   然而对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宥琪这才自嘲自己幼稚的还要在这里赌气。   黑色的修身衬衫,紧致却剪裁良好的长裤,配上一双深色复古的马丁长靴。   明明是司空见惯的穿法,此刻竟还有几分怀念。   宥琪望着他越来越瘦削的背影,鼻头蓦然一酸。   她悄悄靠近他身后,捧起那抹柔顺的酒色,一个多月不见又长了不少。她以指代梳将长发束在一起,握成一缕马尾顺到一边。   呵,真有几分姿色,难怪,连男人都为之着迷。   手一松,原本被编成马尾的长发瀑布般倾斜而下,些许凌乱。   凌卫修不难察觉女孩莫名而来的烦躁,想要回头被女孩制止:“别回头,面对你的话,想说的话我反而说不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他一开口是浓浓的鼻音,轻微的沙哑。   “我要回去了。”她淡淡道。   “回哪?”   “回国。”   面前的背影有片刻僵硬。   “我让Nick帮你准备。”连带鼻音浓重的话语都有几分僵硬。   “不必了,这次回去我不打算回来了。”宥琪轻笑,顿了顿,继续说,“别担心,俞老师那儿我不会跟他讲明真相。我会跟他讲是我自己考研结束选择回国的。”   “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份不错的工作……”凌卫修的声音开始有点不知所措。   宥琪淡然:“如果是TBC那大可不必,因为只要是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无法死心。”   将事先整理好的所有的合同,房产证,还有钥匙统统放到他的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用透明的密封袋包装好。   “你的东西都还给你,我不需要。倘若你是为了弥补还在纠结我这半条命,那这段时间你对Tony的照顾,我生日那天你来不及送的惊喜,还有你不厌其烦没日没夜守在公寓附近也算是对我的补偿了吧。”   宥琪走到他的面前,半蹲,望着他晦涩不明的神色,“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他抬眸,看她。   “你真正爱过的人是不是一个男人?”   凌卫修突然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宥琪注意到他双拳紧握,说不清心中多少悲切:“同性恋也没什么了不起,真的卫修,没什么关系的。世人都说你们是畸形,变态,是freak of nature。可是只要你幸福就好,爱情分不分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她笑着擦掉眼角的晶莹:“可是卫修啊,我对你的偏执早已病入膏肓,你若是早点告诉我你心里还有一个放不下的男人,我就不必吃那么多苦去猜你所思所想,还可卑的以为你能注意我的存在。”捂着嘴,哽咽的不能自已,“我到现在才明白你不是不爱我,你是爱不了我啊。你从容算计,争权夺利,舍我为棋这些委屈我都不在话下,我气你明知我对你用情极深,爱不了却给我溺水温柔,你让我怎么割舍!”   凌卫修看着痛哭的女孩,心疼的快要爆炸。   好像,从她跟他扯上关系开始他总是让她哭,已经很少看到她开怀大笑的模样。自己带给她的永远是无边际的痛哭与折磨,却无法给出承诺。明知最痛恨自己这点,想伸手却依旧无力。   “宥琪……”他替她擦干眼泪,手随着女孩肩膀的起伏微微颤抖。然眼泪未干,她顺势抱住了他。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叫我名字。”她哽咽但声音充满喜悦,“这样,足矣。卫修,这样就够了。”   “我心已死,从此,陌路吧。”   卢推开病房大门看着正坐在床上的人,无奈扶额:“你打算在我这赖到多久?”   那人回头,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尤为空旷,苍白的脸上挂着调侃的笑:“怎么,不欢迎我?”   卢没理他,帮他把窗户打开通风,又例行公事般对他进行每日的身体检查。   “我说你能不能别每天对我那么阴阳怪气的笑,本来就没多少的食欲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中午送一碗麦片吧。”病床上的人煞有其事的回忆道,“昨晚送的浓汤难喝死了。”   卢颇为好笑的收起病例,拇指食指夹着圆珠笔戳着那人眉心:“东八区久负盛名的头牌花魁在我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馆里蹭吃蹭住,会给我的员工带来极大的困扰啊。”   那人用看变态的目光盯着他:“谁叫你医院里招的的全是男的,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同志医院,该感到困扰的人是我吧!”   卢一听,很无辜的举起双手:“搅基不工作,工作不搅基,我是很有原则的。”   “去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佐藤的小医生天天勾三搭四,你们俩大半夜在楼上运动有考虑过我这个病人的感受吗!”那人气的抓起手边的苹果砸了出去。   卢顺手接过,不洗揪着白大褂擦擦就咬了起来。   那人看着卢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为打扰他休息的事感到惭愧,依旧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   从窗外看,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医馆门口的大树旁。车上有一个人,像是等人每天坐在车里等到日落西山,一言不发也从没见他下来过。偶尔会抽几根烟,若接到几通电话立马发动汽车就走。   可就算这样,他也日复一日,从未间断过。   “自从你来后他每天都来这里,却总是在门口从不进来。怎么,你们俩发生什么事了吗?”卢盯着外面坐在车里沉默以对的男人,若有所思。   那人也注意到外面的男人此刻正坐在车内,双眸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病房的方向,脸一热连忙低下头。   “你们两情相悦是在再明显不过的事,还真亏你们理了四年都理不出头绪。”卢无奈且同情的对着病床上装冰雕的某人深深扼腕。   那人双目无神的盯着房间的某一角落,自他躲在这里开始,他每天都要这样发呆很久。他不知这种鸵鸟心态会持续多久,但也无法再像平常那般正视他的存在。   他忍了足足六年,却因为一个女孩打开情感的宣泄口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何时开始,他已不满足这种自欺欺人的独角戏,会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得到更多,贪恋的想要寻求一方二人同处的天地。   然而这些想要,这些贪恋同时也在变本加厉的扩大两人之间的隔阂,不可避免的提醒他们差距的遥远,能力的悬殊。   他害怕,贪恋和偏执会让人变得自私恐怖。   他忏悔,因为他亲手毁了女孩的期盼与渴望。   “卢,你说如果两个人差距太大,大到无法弥补,你会怎么做?”   “很简单,毁了他,让他依赖你。”卢说的轻描淡写,毕竟他以前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可那人却不认同:“我认识一个女孩,她单纯有活力,透着一股傻劲。明知跟喜欢的那个人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依然可以为了他奋不顾身。”   卢表情变得相当微妙,显然病床上的人的一番话勾起他不太美好的回忆。   “那然后呢?”卢追问。   “他们没有在一起,那个男人喜欢她却不自知,感情迟钝却拼死护她周全。而我为了早日脱离这场困境答应那个男人演了一场荒唐可笑的闹剧。”那人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我啊,没干过几件光明磊落的事,生平第一次我无法面对这个曾拯救过我生命的人。慌张内疚的不能自已,我对不起她,也无能为力,我不配追求我要的幸福。因为我是一个卑鄙自私的小人,永远也得不到救赎,灵魂也得不到解脱……”   那人双手掩面嚎啕大哭,整个人悲伤的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   卢望着正躲在被子里自怨自艾的人,摇摇头,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把缩成一团的某人给揪了出来:“听着,我没耐心去开导一个废物。尽人事,知天命。各有各的造化你强求不来。”   那人止住哭泣,不解的看着他:“可是我与他,我与他……是我一直不肯放他走啊。”   “他若想走,你拦都拦不住。”感受到手机在口袋震动,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女士,里面请。”   汽车刚行驶到旧金山最负盛名的MT集团旗下的酒店,立刻有门童前来为她开门。   “宫小姐,老板在此恭候您多时了。”迎接宥琪的是一位中年左右的男人,穿着用来迎宾的燕尾服。   宥琪对他点点头便由他为自己带路。   本想顺路欣赏一下传闻中久负盛名的MT集团,但是对方却直接带宥琪乘坐酒店高层专属的观光电梯。   宥琪盯着变化的显示屏,直到数字停留在16,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路穿梭过一个偌大的会客厅,一直走到一扇精致的木雕门前,对方躬身做出请的姿势。   宥琪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旋转。   一间空旷的宴会厅,灯火琉璃,奢华雅致。Vincent一人坐在长桌的一边,品着手中的红酒,忘我陶醉。听到响声这才睁眼看着来人,嘴角勾起。他指着长桌的另一边向女孩示意:“坐。”   有侍者上前为女孩斟一杯红酒。   宥琪虽不懂这个男人葫芦里究竟买什么药,出于礼数也随着他的模样,小口啜饮杯中酒。   “La Romanee Conti,产自法国布根地禾斯罗曼妮村庄,产量极少,十分昂贵。它的香气馥郁持久,精致醇厚,细腻而有力,平衡而又凝缩,丝绒般的质地柔滑优雅,几乎将顶级黑皮诺的优点集于一身。只可惜啊,因为它极高的声望和地位,如今的La Romanee Conti 被誉为最昂贵的葡萄酒,在市场上是找不到的,没有零售,所以只有在特别的地方才能找到它,大家有个传说就是说它不是百万富翁拥有的,只有亿万富翁才能享受的起,因此也有‘天下第一’的美誉。”   “呵,没想到Vincent您作为一名助理为了今晚的晚宴居然下了如此巨大的手笔。都说法国人天生浪漫,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宥琪放下酒杯,皮笑肉不笑盯着对面的男人。   Vincent放下酒杯,从侍者手中拿过那瓶葡萄酒,淡淡道:“这瓶1998的酿制的La Romanee Conti是我父亲过世时留下来给我的。这瓶酒除了你,我还给另一个人尝过,你猜,那个人是谁呢?”   “Vincent先生,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我们为何不有话直说?”   那男人让侍者拿走那瓶红酒,接着又让他打开墙上的液晶电视:“宫小姐,我说过我期待我们的第四次见面,不好好招待岂不有违你们中国的待客之道。”   女孩冷哼,对男人的惺惺作态颇感不屑:“我也没心思与你兜圈,我知道你的目标是他,我倒想知道你叫我来这是想与我做什么交易?”   Vincent看了看女孩,并不作答。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盯着电视屏幕,没一会,原本空白的电视屏幕开始渐渐有了画面,而那里面的画面却是宥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好几个夜晚,她在家盯着那盘录像带彻夜无眠,即使强迫自己进入梦乡也是噩梦缠身。每一个梦境里都有这样的画面——她心爱的人被人拷在身下轮番进行残忍的性虐,哀哭呻、吟,求声不断,眼睁睁的看着他像一只被人玩坏的玩具随手丢弃在角落无人问津。   梦境里的画面此时与电视里的场景如出一辙。   “宫小姐可还记得这盘录像带。”Vincent笑问。   宥琪听着电视机里传出断断续续痛苦的呻、吟,紧紧抓紧自己的衣角:“原来母盘真的在你这里,你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Vincent绕开女孩的关键问题,却给出女孩另一个十分关心的焦点:“你就不想知道最后抱着他离开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宥琪浑身僵硬,腰板挺得笔直,可抓着衣角的双手依然没有松懈,反而抓的更紧:“这与你无关。”   “哦,是吗?”Vincent挑眉,“当年毁了这个男人一切的人就在这录像里,离答案还有一步之遥你就这样选择放弃吗?”   宥琪咬紧下唇,唇色尽失:“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背后到底代表着那一股势力。你身后到底有什么庞大的力量,让你对你原本相干的事情插上一脚。还是说你也觊觎东八区,想要联合其他一帮乌合之众搞垮他前来分一杯羹,所以找到我想从我身上下手吗?”   Vincent饶有兴致盯着女孩毫无血色的嘴唇,故作深意:“我想要的东西,你想知道的真相,你很快就明白了。”   在女孩奇怪的目光中Vincent笑着为她解惑:“我还有一位贵客要来。”   宥琪这下纳闷了:难道会是Brain?   正想着,宴厅的大门被人粗鲁踹开。   那人走进来的时候,宥琪惊得大脑短路,思维找不到东南西北。   为什么是他!   然而更令她惊讶,几乎无法思考的是,在他身后,Brain一脸冷漠的跟着他也走了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Vincent挥手让侍应为凌卫修拉开一张椅子。   凌卫修很不客气坐下,一头红发嚣张散开,修长的双腿抬起交叠,镶着铆钉的长筒皮靴也相当霸气的翘在红木桌头上。   他盯着对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你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湛啊,Rex。”   被叫做Rex的人,一直以Vincent的名义自居的男人,刚才还若无其事的品着杯中红酒,在听到卫修叫出那个名字后,微皱了眉头。   而一直旁观的宥琪听到卫修喊出那个陌生的名字时心口、爆炸般剧痛。   Rex,Rex,Rex……   再没有人能比凌卫修还要熟悉这个名字,除了宥琪。   她太熟悉这个名字,甚至可以说恨的几乎要刻在心尖上,不厌其烦流着热血提醒自己这个人的存在。   Rex,视频中凌卫修痛哭求饶,嘶哑哀求喊着的,就是这个名字。   Rex可怜的看了女孩一眼,把一直站在凌卫修身后的Brain招过来,拍拍他,似是暗示。   Brain为难的看了看他,又为难的看了看女孩,张嘴吞吞吐吐,嗫嚅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他,是我哥哥。”   五个字,却耗尽所有的气力,Brain几乎虚脱。然而那表情,并不是秘密得到解脱时该有的轻松,而是生怕一场风波即将平地而起的忐忑。   宥琪也注意到,Brain在说话前一直盯着Vincent看,看自己的目光却躲躲闪闪,开口前像是犹豫又像是不敢违背对方的意愿。   她还记得学弟以前谈及兄长时言谈举止无一不表现出尊崇敬仰的模样,而此刻他的反应,正是对长者该有的顺从与恭敬。   她骤然明了对方的身份——真是好一场戏中戏。   难怪无论怎么挣脱他们都脱离不了,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被设计骗到这个怪圈里。   难怪Brain会那么熟悉东八区,难怪他过生日要选在东八区附近的俱乐部,难怪他要偷偷跟踪自己寻找凌卫修的住所。   原来竟是这样,所有的一切早都是计划好的。   东八区岌岌可危的处境,黑白两道三番两次的挑衅,还有Leif背后合作的团队,还有,这个男人……   一切都开始清晰起来。   宥琪抬眼冷笑盯着学弟:“没想到,你居然骗我。” 再看那人,恨不得碎尸万段:“我更没想到,你会是那个人。”   Rex眼风一扫,目光转向红发青年:“那个人?原来你这样称呼我。”   径直走到凌卫修的面前,给他倒了杯酒:“这是你最爱喝的,尝尝,味道比以前更加馥郁,我想你一定喜欢。”   凌卫修看也不看对方,慢慢的推开桌上的酒杯:“酒是好酒,人非良人,我无福消受。”   “这样啊。”Rex歪头揣摩凌卫修话中含义,手却一挥打翻了酒杯,“看来这个不讨你欢喜,不急,我还给你准备了其他大礼。”   他又打开墙上的电视,先前刺耳不堪的呻、吟与哭声很快又充斥整个房间。   “你干什么!”宥琪气的想要夺走Rex手中的遥控器。   Brain眼疾手快拦住了她,他的任务就是不能让她干扰哥哥。   果然,凌卫修看到电视的那一刻,脸色瞬间煞白,可面相却依旧云淡风轻。   Rex显然很满足凌卫修的反应,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喜欢吗?这可是我当时专门为你录得,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怎么样,这份礼物你可喜欢?”   凌卫修抬头对上他的眼,讥讽道:“Rex先生还真是为我准备了份大礼啊。”   Rex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眉头皱紧几分:“你以前不这么叫我。”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凌卫修装作无知的模样反问。   挑起男人精致的下巴,Rex冷笑:“你闹够了吗?辍学,参军,从商,你这几年带给我的惊喜还真不少啊。”   凌卫修睥睨,语气慵懒十足:“哦,那你呢,绝望,痛苦,仇恨,一样不落全送给我,真大方。”   闻言,Rex故意避开凌卫修轻蔑的眼,细长的指缠着他的发在指尖环绕:“你变了。”   凌卫修挥开对方的手指,嗤笑:“你倒没变,依旧那副人面兽心的模样,恶心的让人反胃。”   Rex大笑,手指移到他的眉角,“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时候眼角会稍稍弯起,美得引人犯罪,偏偏我最喜欢你生气的模样。”   凌卫修越发对Rex避重就轻的态度反感,他不是来开追忆会的,自然对那些客套性的嘘寒问暖本能的感到反胃:“Rex,收起你一副人道主义的伪装。当年你怎么对老子的,老子可都记忆犹新,这种深情戏码,你骗骗那傻丫头可以在我面前大可不必。”   Rex挑高凌卫修的下巴,眼神眯了起来:“玩够了,就该收收心。你这点任性我还可以容忍,但别挑战我的底线。”   “所以呢?”凌卫修静等对方下文。   “你买下东八区我没有异议,你杀了Clint我也没有计较,就连你夺了Leif给我的货我也不在话下。可是,Ling,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玩的过火。”   凌卫修挑眉,不以为然:“你联合众多军火商走私贩处处找我麻烦,私下不知派了多少人手潜伏我身边想要暗算我,甚至把你亲弟弟安插、我身边,原来你的耐心也就这么点。”   Rex把玩着他的长发,捏起一缕放在鼻尖:“野猫想要圈养总要经过调、教,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东八区?”   凌卫修佯作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笑容满面:“Rex先生,我想你是误解了,我今日前来是以东八区当家的身份与你会面,而非MT集团股东之一。”   开心的看着对方愈渐盛满怒火的脸,凌卫修又指着另一边的女孩:“那个女孩由法律保护受我监管,还麻烦您能将她归还给我。”   Rex笑意渐冷,眼角扫过宫宥琪,一股阴冷的狠意灌满女孩全身。   “Ling,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个女人,只是图一时新鲜,现在看来,我错了。”Rex来到女孩面前,湛蓝的眸子充斥着骇人的杀意,“看来我低估了你,很抱歉,我不能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宥琪隐隐感到不安,周围的空气流动着危险的气息,眼前有阴影略过,下一秒头发被人从后揪住,锥心的疼痛从头皮炸开,分散到各处神经。   Rex一路把女孩拖到凌卫修面前,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把脸抬高:“Ling,你喜欢她吗?”   凌卫修不说话,眉头深锁。   “不回答,那就是不喜欢喽。”Rex接着道,手上又下了几分力,“那也就是说,我当着你的面亲手毁了她,你也不在乎是吗?”   “你,你要做什么?”冷汗顺着女孩的发丝一滴一滴落进地毯,头发还被人揪着,身体开始有不适的感觉,说不出哪里不痛快,可浑身却针扎的难受。   Rex看着女孩,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既然你愿意为他挡枪,那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对他的爱究竟到何种程度。”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哪里冒出好几个健硕的黑人上前钳制住凌卫修。   宥琪正疑惑着,腰间就感受到一块凸起。   Rex持着抢抵在女孩腰间,温柔满含笑意的话语句句带着警告:“放心,我不会动你,只是想让你看一场好戏。”   宥琪立马明白对方的企图。   “你这个变态!”宥琪咬牙切齿。   “我想要的东西只能由我亲手毁掉才不会被他人觊觎。”Rex手指顺着女孩的发丝下滑,扣紧喉咙,“好好看着,给我乖乖死心。”   变态,禽兽,人渣!   宥琪在心里愤愤骂着,奈何浑身无力,双手还被人控制住,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有什么事冲我来,你不要伤害他!”宥琪危险的预感到,Rex正准备重蹈当年的覆辙。。   她心下满是惶恐:谁又能体会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尊严被践踏到支离破碎的感受。   要她眼睁睁看着卫修被玷污,她宁愿给自己一颗子弹。   有人端了张扶手椅放在Rex身后,Rex悠闲坐下如王者般俯视着趴在地上被几个黑人壮汉七手八脚困住的凌卫修:“Ling,留在我身边还是与我为敌,你想好了。”   被束缚的男人不冷哼:“你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我从未在乎世人的看法,就算故技重施我也不在话下。”Rex见他没有妥协的意思,对黑衣人挥了挥手,“还等什么,开始吧。“   那几个黑衣人摩拳擦掌,一个个望着俊秀的男人发出猥琐的笑意。得到老板的口令,几个人就像数月不知肉味的野兽一同扑了上去。   “住手,不准动他!”宥琪刚准备冲上去,立马有人按住了她。   Rex略嫌聒噪的按了按自己的耳朵,轻瞥了一眼女孩,皱眉。   而正被人群围住的凌卫修透过间隙看到双手被反剪到背后跪坐在Rex身侧的女孩,猛烈挣脱,一记沉闷的响声,其中一个壮汉一声嘶吼抱着胳膊满地打滚。   Rex托腮,含笑望着几米开外站在人群之中的男人,手指有节奏敲打着扶手,一停一顿,警告意味十足。   “Ling,求我。只要你求我……”Rex眼中隐含复杂的深意,可手上却丝毫不带犹豫的将枪口抵在女孩头上,“这个女人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凌卫修冷笑,扫视一圈躺在地上的壮汉,笑了:“Rex,你还真是用心,连人都不带换一下。”   扶手椅中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眼中冷意乍现。   “Ling,我的要求很简单——到我身边来。只是我未曾想过,最终成为逼迫你就范的武器却是这个女人……任何男人都可以,摧毁你的骄傲,撕碎你的尊严,这些我都不在乎,唯独异性不行!她只会让你分心,我不能容忍,你在意的,你恨的,只有我一个就够了!”Rex手中的枪上了膛对准女孩,“现在,你要如何选择?”   凌卫修见此,唇抿得死死的,漂亮的琥珀色的双眸倒影的女孩孱弱的身影。   俊美男子渐渐卸下全身的防备,就像刺猬失去护身的硬刺,安静的就像圣母雕像立在原地。   Rex看着打开全部破绽的男人,眼中精光顿现,向其余的壮汉示意:“继续吧。”   有人试探性的碰了碰男子,见对方完全没有反应,就开始试探性的解开他上衣的衣扣,即使男子偶尔会抬手想要反击,但余光瞥到还被枪抵住的女孩,又握紧拳头不甘的放下。   很快,男子上衣被脱个精光露出精瘦性感的上身,一双双大手在那紧致曲线上流连忘返。开始有人伸出舌头试图挑弄羞耻处,水渍声,喘息声,撕扯声,还有更不堪入耳的声音在这个宽大豪华的房间里陆续响起。   俊美如斯的男子,站在人群中,任由一群壮汉侵犯,猥亵,做着最让他恶心的事。他不得不催眠自己忽略身上所有令人倒胃的触感,他还知道所有画面女孩都在一幕一幕看着,闭上眼,不愿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感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流失,快要丧失基本的尊严和人格,一直努力保护搭建的信仰正在逐渐崩溃,记忆中曾经差点埋没他的污黑又开始铺天盖地袭来。   宥琪亲眼看着这个不可一世,桀骜孤高的男人,以各种羞耻的姿势被人玩弄着,一双带着邪气总爱不屑上挑的桃花眼也慢慢失去了神采,就连那一头嚣张的酒红色长发也黯然失色。   这些肮脏的男人正在欺辱她细心呵护的人。而自己如同被囚禁的困兽无能为力,心爱的人也如蝼蚁般被人粗暴的按在地上拼死挣扎。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重蹈覆辙让他再次体会心碎的绝望!   她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脚刚站起来,立马软了下去,整个人瘫倒在地。   Rex在一旁笑看她挣扎,悠悠补充道:“忘了告诉你,先前给你喝的酒里面加了一点东西,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放了他,求你……”女孩冷汗直落,脸色开始苍白。   “放了他?”Rex冷哼,大手抓住女孩的头发逼到她面前,“他所受的一切全是拜你所赐,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   将Brain招来,把女孩丢给对方,命令道:“看好她。”   Brain不吭声,心疼的扶起女孩,女孩仍在挣脱,撕心裂肺的吼着:“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失而复得的宝贝,他自是不愿放手。然而他清楚,自他将男人带进会堂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背叛女孩的信任,辜负他的承诺。   “Brain,你放开我!”宥琪试图挣脱对方的怀抱,奈何手无缚鸡之力,她所有的抗拒都淹没在他的拥抱中。   Brain沉默更加用力把她圈在怀中,谁知她却抓起自己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她满脸泪水,略显凌乱的发丝落在两侧也遮不住她瘦削的脸庞。就算被霸道的禁锢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尽管那是于她而言再安全不过的地方,可她仍不甘的想要逃离。   她恨自己的渺小,明知他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恨不得那些伤人的刺,剐人的刀全部施加在她的身上。   她恨,她怨,更多的是悲。   Brain切肤体会到女孩深入心底的悲伤与哀凉。   浓郁的血腥味溢满口腔,宥琪几乎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Brain任女孩发泄,另一只手轻轻捂上她的眼,安抚道:“Ellen,别看,很快就过去了,没事的。”   女孩终于嘤嘤哭了出来。   人群中的男子听到哭声,终于正眼循着她的方向。   隐忍已久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拨开人群走到男子身边。   黑衣人一一退去,衣衫不整的人正狼狈的抱着自己跪坐在地。察觉到有人靠近,徒劳的想要避开,却被那人扣住下巴。   脸被硬生生掰向女孩的方向,耳边梦魇般的嗓音低低响起:“Ling,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反抗的代价,怎样,心疼吗?”   “为什么不继续,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他满目柔光,说出的话句句带着讽意。   Rex掐着他的下巴,咬牙切齿:“你非要逼我吗?”   “到底是谁逼谁至此!”凌卫修抬头,一双魅惑的眼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人,“其实你想要的只是东八区,不是吗!”   Rex唇角上扬,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他的脸:“酒吧,你,我都要。”   男子轻哼,微乱的发丝散落眉际,几分轻狂的妩媚,说不出的动人:“痴心妄想。”   “我想要的东西从未失手。”Rex扫了眼他此刻狼狈的样,“知错了吗?”   凌卫修偏过头,淡淡道:“跟你玩了四年猫追老鼠的游戏,我若没有准备,又怎会心甘情愿被你制服,如此羞辱!”   Rex正讶异男子态度的转变,却又听他继续说道:“其实我反倒要谢谢你对我的纵容。Clint做事向来谨慎,他每一批收购的货物会进行严格的编号,每一个编号都对应相应货物的类型,来源和出处。而每一个编号之间又有着紧密的联系,失去一个,这条链接就会失去一个锁扣。而若想找到这个锁扣,只需要花一点时间顺藤摸瓜就能找到。”   “我保留那批货并不是为我所用,而是保留证据。你说原本的一个整体被一分为二,而它的缺口如此明显,那拥有另一半的人应该怎么做才能恢复这个整体呢?”   Rex脸色大变,先前接待宥琪的那位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从门外奔了进来。   那人附在Rex耳边低语,神色慌张,而Rex的表情也是从皱眉慢慢转向盛怒。   “你居然跟我玩真的!”Rex一反常态,粗暴的抓起手枪抵在对方眉间。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凌卫修波澜不惊的眸对上他,会心一笑,反问,“喜欢吗?这可是我筹备四年为你准备的大礼。”   男人扣着他的脖子,怒火中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恨不得将手中的人燃烧殆尽。   “不愧是东八区的卫少,阴狠,果决,冷血,真亏你生得一副诱人的样貌。”终是没狠心,松开手,却语气咄咄逼人。   俊美的男子露出三月如风温和的笑意,沾了血迹的手抚上对方英俊的脸,看着那人的眼中倒映出的满园春意:“这是还你当年欠老子的债,一点不剩,全都还给你!”   “凌梓旭,你别得寸进尺!”Rex几乎暴走,双手死死揪住他衣领不放,“你别以为仗着我对你有几分好感就可以只手翻天,杀了你简直易如反掌!“   “那你便杀吧。” 凌卫修双手摊开,故作一副任君随意的模样。   面前的人怒不可遏,却始终没有对他下狠手。   “卫少送的大礼,我收下了。”面无表情留下这句话,原本处于势力上游的男人,面若冰霜带着一帮人离开了大堂。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原先包围凌卫修的几个黑衣人看局势扭转也不知如何是好,凌卫修冷眼扫过他们,冷笑:“怎么,还想继续?”   那几个黑衣人看情势不对,又见俊秀的男人身上骤然充满杀意,一个个如同夹尾巴的老鼠仓皇离去。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   宥琪挣脱身后人,挪到来到男人身边,步履蹒跚。   她的目光落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脖颈,背脊,胸膛,大腿……目光所过之处,到处是刚才被蹂、躏过的红痕。   “丫头,别看……”他伸出手覆上她的眼,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不想给她看见。   手上一片濡湿,有温热的液体自指缝间落下。   她在哭,无声的哭。   可他的手始终都没有挪开。   谁知,下一刻,手掌被拿开,同时他自己也落进一个瘦弱却温暖的怀抱。   她抱着他,那么用力,仿佛抱的是自己最珍视的宝物。   不是安慰,不是同情,不是怜悯。   她的拥抱,是心疼。   不远处,身着黑色休闲装的男人朝她走来,英俊的脸不复之前那般阴狠毒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与歉疚。   “Ellen。”他叫她,满怀颤意与不安。   她抬头看着面前金发碧眼的男人,这是她的好学弟,好朋友,一夕之间也是自己最恨的人。   “我爱他,你知道。但你,伤了他。”她的双眸,寒意入骨,“我不会原谅你。”   她眼中的憎恨他无力承受,背对她沉默良久。最后,他说:“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她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轻轻替怀里的人披上,“这场游戏胜负已定。所以,请放过他。”   她瘦削的身影此刻一道有力的支撑,带着她固执的倔强与她拼命的坚持。   这一幕刺痛Brain的眼,难以忍受,却又不甘,他终是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呢?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呢?   宥琪也曾这样问过自己。   他会带着不可一世的笑来告诫自己如何学会明哲保身,他张扬跋扈的眼会因自己的任性而盛满深深的忧愁,他会温柔的叫自己丫头,他会偷偷替自己盖好被子再装作若无其事,他会陪自己守在电视机前看着无聊的肥皂剧却从不抱怨……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更是因为——   “他是唯一一个叫我丫头的人。”她笑了,带着无奈的甜蜜。   如果曾经的一见钟情是荒唐可笑的话。   那么现在……   只有她发现他不为人知的好。   也只有她体会到他背后的痛苦与绝望。   他们在偌大的世界找到彼此的存在,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绊彼此,相互缠绕,牵扯,最后束缚……   凌卫修,爱上你,我覆水难收。   “老板,这……这怎么回事!”收到消息赶来迎接二人的Nick等到的是伤痕累累的男子和扶着对方同样狼狈的女孩。   Nick大惊失色,从女孩怀里接过老板并牢牢架住他,瞪了眼身后的女孩,小心将自己的老板送进车内。   宥琪按着右边的胳膊低着头不发一言。   “上车,先离开这儿。”Nick为女孩打开车门,没好气道。   宥琪乖顺的坐进车内。   汽车安稳却飞快的在路上行驶,深夜的大街,行人寥寥无几。   车内气氛也诡异沉重。   Nick紧绷的脸暗示他无从发泄的怒火,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尖泛白,好似这罗盘就是身后那可恶的女人的脖子。   一切都是因为她,若不是为了她,老板也不会……   Nick深知自己此刻的情绪已属逾越,但这些年他跟在凌卫修身边从未见过老板如此狼狈。   还有那满身暧昧的红痕,他又怎会不懂这代表的含义。   可恶,他自责,他没有做好保护老板的义务。反而让他因为这个麻烦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受到伤害。   他要如何请罪!   “这是要去哪里。”闭目养神的凌卫修,看着窗外的风景问道,声音沙哑。   “卢医生那儿,老板。”Nick恭敬回答。   “……回去。”他命令。   “可是你的身体……”   “回去!”他重复一遍,“这是命令。”   “……是。”   Nick掉转车头,神情却不如他的动作执行的那么顺从。   回到公寓恍如昨梦,公寓的陈列摆设与离开时毫无差别。   她在用心经营照顾本应毫无生气的房子。   手指划过光滑如新的茶几桌面,卫修意识到这点。   打发女孩上楼冲个淋浴,卫修望着整洁干净的客厅,视线定格在电视柜那一块。   “Nick,明天你可以回伦敦了。”   Nick身形一顿:这是要——解雇他!?   “老板……”   “我已经不是你老板了。”卫修挥手打断,笑容带着自嘲,“我要做的事情将要完成……所以,我们的契约也到此为止,提前还你自由。”   Nick垂眸,褐灰的双眸忽明忽暗,看不清其中的暗涌。   “您救过我。”挺拔的身躯向下弯曲九十度,形成最恭敬的姿势,“无论契约是否存在,我依然效忠于您。”   “这份恩情不足以用你一生偿还,你的私心我自然了解。”卫修挥手赶走了Nick,“再明白一点的提醒你,他要的解脱并非来自我。”   宥琪从浴室出来时,房间里已没有Nick的身影。但卫修却站在电视柜前盯着杂乱处若有所思。   宥琪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抽屉里还未来得及销毁的光盘,不由得惨白了脸。   “这是他给你的。”不是质问,不是疑惑,他笃定的口气就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任何异样。   淡漠的话语,冰冷的目光。   这样的他与初遇时又有何分别。   她想要触摸他苍白的脸庞,没想到,他避开了。   他是不是在怪自己。   怪也好,怨也好,恨也好。   就算没有这盘光盘,她也会赴约。   他是他的毒药,亦可以魂牵梦萦,亦可以痛不欲生。   她的爱情本就如此极端。   找来医药箱,她强行拉着他坐在沙发上:“你受了伤,得赶紧上药。”   捧起嘴角满是淤青的脸,用棉签沾着药膏一点一点涂抹在伤处。   她拉着他的手,很温暖,偏偏带着任性的固执好像生怕他会甩开自己,害怕又执拗,不肯松开。   原本是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此刻上面也同样伤痕累累。   可宥琪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样的静谧专属于他们之间,她可以如此近距离的靠近他,没有防备,没有逃避。   他就这样如此真实的在她身边。   两个人,十分默契选择粉饰太平,宁愿要维持这一刻的平静。   慢慢的,那只遍布伤痕却依旧好看的右手反覆上她的。   “丫头。”他的声音低沉压抑。   “恩。”她低着头,没有勇气看他。   “丫头,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过去吗?”还未上药的左手摸上她的脸,轻柔又不容分说的抬起她的下巴,“现在,我告诉你。”   对上他冰冷入骨的视线,她下意识选择逃离这目光的掌控。   卫修残忍笑开,如同宣判死刑般,一字一句缓缓诉说:“我十七岁的时候,被自己的老师强迫性的发生三个月的性关系,二十岁的时候,我与Rex相识却被他带到东八区被十个男人昼夜不停的轮、暴,二十四岁的时候我学会了杀人,第一次开枪打死企图对我图谋不轨的一个毒贩……”   缓缓摩挲她精巧的下巴,卫修眼底闪过一片狠意,可玩味的语气随意的又像是与你讲一个不知所云的笑话:“杀人,这怎么能够?那些人要被我像狗一样送给全世界的男人践踏才够快意不是吗?”   宥琪手脚发寒,额角竟浮起一层冷汗。   松开手,看着女孩重心不稳向后踉跄。日光灯投下的阴影遮掩了他脸上的情绪,唯有清冷隐约透着忧伤的声音从上面飘来,哀伤的让人心碎:“宫宥琪,不要爱上我。”   因为我,是个被诅咒的人。   一双冰冷的手带着心的温度透过面颊往内心传递,宥琪捧着他的脸,额头贴上他的:“卫修你知道吗,我不喜欢你这样自欺欺人。”   身影压近,女孩勾住对方的脖子稳住那张薄唇。   出乎意料的,卫修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像是允许她的某种证明似的,任由他生涩的吻在自己唇齿间流连辗转。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却是双方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过了很久,就到两人几乎窒息,那纠缠不已的唇舌才渐渐分离。   “你排斥我吗?”许是吻得太激烈,宥琪脸上泛着染着情、欲意味的潮红。   卫修邪魅的笑荡漾唇际,他再次抚上她瘦小的脸蛋,喃喃低语:“真是不可爱啊。”   女孩笑容僵硬。   卫修拍拍她的脸蛋,声音似呢喃似警告:“主动投怀送报的女人我可不欣赏,男人也一样。”   右手摸上自己的心口对准心脏的位置将指甲狠狠嵌入。   “这具身子肮脏的连我自己也恨不得想要毁掉。”   “爱的能力,我早已丧失。”   “那种感情,太奢侈。”   宥琪取出一块棉纱弄了点酒精,轻轻拿开他的右手。   紧致白皙的胸膛,鲜红的血丝顺着肌肤的纹理蜿蜒流下,就像地狱里盛放的彼岸花。   铺开棉纱,小心翼翼遮去那刺目的红。   “我心疼。”她说,“我心疼啊。”   “已经晚了。”她望着他深邃的眉目,也指着自己的心口,露出悲悯的笑,“让我不要爱你,除非我死。可惜那次,我没死成。”   “你!”卫修从未想过她如此偏执一时气结。   砰的一声,卫修打翻急救箱,将女孩抵在沙发上。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卫修几乎咬牙切齿。   “我喜欢你。”宥琪很平静的看着他,重复着话语,“我喜欢你。”   卫修只觉两边太阳穴突突的跳:“别说了!”   “你利用我,我欺骗你。”宥琪仰着头看着他怒火中烧的眸子,笑了,“这很公平。”   两个人,彼此相互僵持着,一分一秒的耗着,谁也不愿先输了气势。   空气流动的缓慢至极,时间也在慢慢凝固,都能听见彼此错乱的呼吸。   沉默开始变得暧昧的尴尬。   卫修扣住女孩的喉咙,语气森然:“宫宥琪,你图什么!”   宥琪不说话,只是把他的手往自己的喉咙用力按去:“我图什么你清楚,想杀我的话,请便。”   凌卫修真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女人逼疯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却能次次握住他的软肋。   她知道他不敢。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让我如此挫败的女人。”被女人执着的毅力所折服的男人,终于无奈的叹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   失去禁锢的女孩满目柔光,她深爱的男人此刻,现在终于愿意在她面前卸下伪装,脱去防备,坦诚的面对她,无比欢喜的她却还有一丝难以弥补的悲凉。   “我们之间还是无法跨越性别的鸿沟吗?”   有些话有些事终究无法问出口,他与那个男人纠缠不清的过去,那个人又怀着怎样的感情来对待他,还有这八年的时光,他对那个人的又怀着怎样的感受。   卢说的不错,她的两年只是帮助愈合他内心挫伤的催化剂。   这微薄的时光带着微凉的温度正在残忍向她宣告这段单恋的终结。   “卫修,你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你有疼爱你的母亲,有为你两肋插刀的朋友,有忠心待你的下属。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可是那些是无法否定一个人的全部,更与你的人格无关。就像伤口愈合会留下伤痕一样,尽管很难看但却不会再痛,甚至因为这个伤口而让你更坚强。当别人还在为生活的不如意唉声叹气的时候,你却已经迎着风雨直面而上。那些伤害你嘲笑你的人会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强者。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用在意,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真实的你。”   像这样能够在她身边,静静的听她说着话,彼此交织的呼吸匀散尘封过往。   她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会让你为难,我很快就会回国,这一次,彻彻底底对你死心。”   男人对女孩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这一次是女孩选择离开。   这一次,竟然是他望着她的背影,心难割舍,茫然无措。   她心事微凉,他还不知自己早已坠入尘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他在哪?”旧金山的一家小诊所,一位西装革履面带焦急神色的男人闯进一间病房,却吓坏了病房里正在修养的病人。   正在给病人检查的卢微微皱眉,慢条斯理的收起体温计和笔,和病人道了声抱歉,就把破门而入的某人赶了出去。   “公共场所不可大声喧哗,你连这点基本修养都丧失了吗?”卢冷瞪着来人,气不打一处来。   小旭也是,Leo也是,都不把自己的工作场所当做严肃的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声招呼都不打,真是让人头疼。   现在这位出了名举止礼貌,绅士风范的助理居然也敢旁若无人跑到他的诊所来大呼小叫,都不把他这个院长放在眼里。   “他在哪?”男人似乎完全不在乎卢的想法,面无表情又问了一句。   卢扶额,这里又不是托儿所,还真把他当成幼师了。   况且,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人的事,他早就自知之明退离身外不参与其中。   “不知道,别来问我,我没义务帮你看着他。”卢甩给男人一句话,就准备绕道前行。   男人眼疾手快拦住卢,眉头紧锁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地面,欲言又止。想了半天,也只是硬邦邦的吐了一句话:“老板让我带句话给你,说非常感谢您这次的鼎力相助,他一定不遗余力帮您资助这家诊所。”   卢挥挥手,道:“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告诉他算了吧,我不缺钱,帮他……什么原因他自己清楚。”看了看还紧抓自己手腕不放的手,卢颇感无奈:“你打算拽着我到什么时候?”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犹豫一会,半天才不甘松开。   卢看着对方几乎魂不守舍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Willy,你向来公私分明,可在感情上你倒是公私不分。你若非要把感情分的如此细致,也只会是雾里看花。若不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两人的间隙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只会让误会徒生遗憾难以弥补。”   “其实他在哪里,你最清楚,而不是问我。”   男人听了,垂下的手渐渐握紧,原本有些失魂的眼睛也慢慢开始有了神采。   “谢谢您,我知道了,您的教诲我谨记在心。”男人向卢深鞠一躬,快步离开诊所,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卢还在原地,看着日光灯投下自己的阴影,暗自苦笑:其实,真正落单的只有他一个人啊。   几天前,那个向来清高孤傲的男人居然来向他辞别。   他问男人要去哪里,男人笑着说他要回家。   家,他何时又有家的概念。   心中有了归宿,才有了家。   卢却清楚男人要找的归宿是什么。   他问男人为什么。原以为对方会迅速告诉他很多他曾预想过的很多说辞,不想,他却思考半天,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回去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卢心想,这是不是代表他还有机会。还可以顺着他情感的缝隙继续挖空他对情、欲的索求,哪怕不择手段,将他变成迟钝的木偶,也可以将心爱的人留在身边。   可这样,是他自己想要的吗?   他明明最清楚,那段缝隙只有一个人可以填补。而那个人,早在半年前离开这片土地,回到自己的国土。   “旭,倘若,倘若半年前我没有将那批你交给我的货物送到警方手里,现在的你还会想要回去找她吗?”   男人深邃的眸缀着明亮的笃定,低声道:“卢,你不会的。”   对啊,你知道我不会。你知道我不会弃你于不顾,你知道我总是在你这边,你也知道我从不舍得伤害你。所以,你才会有勇气单枪挑入Rex的老巢,你才会任由他们在她面前试图摧毁你的骄傲来完成这一出逼真的戏。   是啊,你总是知道,你已经拿捏我致命的软肋牢牢把握我的心理,你就是仗着我这么喜欢你。   真任性。   没想到,一直试着掌控你的我最后沦为被你掌控。   这么多年,逃脱不得,深陷其中却甘之如饴,真是自作自受。   卢苦笑,问道:“你能确定你能找到想要的答案吗?”   男人有片刻的恍惚,陷入某种回忆,俊美的脸浮现一丝酸楚:“我不知道,当初害她为我挡枪足以让我后悔余生。这半年我过得比那八年更加生不如死,那个女人对我而言,真的是特别的吧。”   卢看着窗外渐黄的树叶,心想,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度现在应该已经步入深秋了吧。   “你还会回来吗?”卢问。   男人看了看他,轻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当然。”   那是时隔八年后,他第一次见男人这么安心的笑过。   卢扶着墙,用手捂着眼睛,似乎这样才能抵消心中的苦涩,才能抑制大脑汹涌而来的晕眩感。   他不想承认眼中的温热,更不想承认嘴角压抑的抽噎。   真是太失败了。   这狭窄的走廊此刻竟显得如此空旷。   多可笑。   “已经是下班时间,你为什么还没有走。”等到情绪平复好一会,卢才幽幽开口。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有温润的触感从手背传来,那是微凉的指尖在擦拭从指缝间流下的濡湿。   “你忘啦,我每次都会等你一起下班。”那人的嗓音如同冬日暖阳,带着舒适的温度来融化他内心的寒冰。   卢知道这个人也有着一副如暖阳般温良的面貌。   佐藤看着将手拿开的卢,微笑摘下自己的眼镜,笑了:“其实,我更喜欢摘掉眼镜看着你。因为这样,你在我眼前似乎才更加真实。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猜不透,但我知道你还放不下一个人,一直拿我当替身。可是……我,我在乎你,所以,我似乎能感受到你的悲伤,也为此难过着。我就想,不要让你一个人,多好……”   “你没在意过自己的想法吗?”卢冷声打断佐藤,近乎冰冷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付出却得不到回报,这样你也会选择坚持吗?”   佐藤苦笑,又把眼镜戴了回去,叹气:“当然想过,我难受为你难受的自己,但如果让你一个人,我想想,似乎更难受。”   卢听到佐藤的回答,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他似乎听到水滴滴落心口的声音,晕开圈圈涟漪,一种类似心疼的不忍在丝丝蔓延。   “你……”想要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伸出的手也已经停留在他白皙的脸上。   拇指摩挲着他白皙的肌肤,卢对准那张红润的唇深吻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一直在他身边吧,直到他不难过为止,就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吧。   很久以前,他爱上了一种名叫催眠的游戏,不能自拔以为篡改他人的心绪就能让一手培养的人偶也能爱上自己。然而他太过沉迷,放逐的人游离边界却在绝望深渊捡到他能填补内心空白的碎片。他眼睁睁看着玩偶有了生命离开自己,无能为力剥夺他越来越活跃的心跳。那是他真实的模样,只有他自己只能在遗憾中唏嘘,悔恨中长叹,被回忆、被时光、被自己的爱情催眠:他一直深爱的人——从未离开过。   从未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一片卢医生的番外 关于卢医生的结局暂时这样安排 待改~~   ☆、第四十七章   半年后。   N市这座南方小城四季分明,温度湿润,景色宜人。不同于江南水乡文雅秀气,这里朴素而典雅,是个适合安享晚年享受天伦之乐的安宁宝地。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是这座小城最大的特点,虽是南方城市,但这里却随处可见高大挺拔的梧桐树,夏日成荫,盛秋泛金,与小城的古朴典雅相得益彰,倒也别具特色。   此刻N市正步入暮秋时分,空气渐冷,傍晚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加快脚步在一天的忙碌后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宥琪裹紧大衣,在寒风中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来到这座南方小城已经快半年,却仍然不能适应这里的天气。南方的冷,是阴冷潮湿的。就像一块海绵泡进水里一点一点吸收着水分。她也感觉自己的大衣也在一点一点将外面的寒气渗透,深入骨髓,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在美国签证到期后,她迅速收拾行李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来到这里。凭着那点不算微薄的积存,勉强在N市租了一间单身公寓。关了邮箱,换了号码,搬了新家,稳定之后,她开始锲而不舍的往外投简历,三个多月前才在N市一家颇有盛名的网络公司站稳住脚。   今天,她刚刚结束试用期,即将成为正式员工。   宥琪搓搓手,还好住的公寓离公司不算太远,她决定今天不坐公交想好好地在周边散散步。来这里快半年了,还没有好好静下心去观察这座城市,一直忙碌,忙得天昏地暗,明明试用期间也没多少正经事忙活,她却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还是刻意在逃避吧。   宥琪苦笑,她不想否认。   还好,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宥琪决定今晚奢侈一把,好好犒劳自己。   听说小区对面那家回味坊的烤鸭大受好评,汁多肉嫩,唇齿留香,她早就垂涎已久。   恩,今晚就去尝尝吧。   宥琪抹掉溢出来的口水,脚步分外轻快。   回味坊,也算当地烤鸭老字号的招牌。N市的美食虽比不上淮扬菜系,特色鲜明,种类繁多。但说起烤鸭,N市的市民还是忍不住要为之骄傲一把。色香味一一俱全,确实让人津液连连,饥、饿、难、耐。   宥琪站在店门口,闻着里面散发的阵阵肉香,连连咽口水。   “哟,这位姑娘,不好意思,今天的烤鸭都卖完啦,你还是明天早点来排队吧。”看店的大叔带着歉意的微笑看着女孩,手里的抹布却还勤快的擦着桌子。   “老板,真的一只也不剩吗?半只也没有吗?四分之一也好啊?”宥琪有点失落,早知道就应该坐公交回来,自己慢慢拖拖走回来,不卖光才怪。   “抱歉啊,都卖光了,每天就卖一百只,你还是明天早点来吧。”大叔不容置疑的冲女孩挥挥手,就忙着自己的事,没空搭理。   宥琪摸着干瘪的肚皮,心里有几分委屈。好不容易今天想犒劳犒劳自己,也难得有了吃烤鸭的闲情,若到了明天,自己或许会因为疲惫忙碌的一天苦不堪言,也失去了这份闲情逸致吧。   难道今晚又是泡面度日吗?   苍天,她应经快把某师傅品牌方便面的各种口味都吃了一遍,都快可以成为此品牌方便面的口味鉴赏大师了。   烤鸭店的老板看着女孩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站在门口,眼神依旧执着的盯着空无一物的烤箱,突然心生不忍,就走到内间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女孩:“这是今天剩下的鸭掌和鸭头,因为没人要我还打算把它丢掉,你要不嫌弃就拿走吧。”   “真……真的吗!”宥琪欣喜若狂,接过的手都在激动地颤抖。   好人,这个店主大叔真是大好人啊!   “老板,多少钱!”宥琪小手一挥,十分霸气的掏出自己的小荷包。   老板倒也是个爽快的人,直接免了小钱,说是今天就当他心情好,免费卖个招牌。   宥琪真的是激动得无法言语,在这个异乡城市,很多人不经意间一点的小举动也能温暖人心。或许这点东西对店家而言不算什么,小成本不损失,但对宥琪而言,却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收获的一份善情和热心。   “老板,我明天一定早点来,一定要吃到你家正宗的烤鸭!”   店家大叔被这个小姑娘信誓旦旦的表情给逗乐了:“姑娘,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的。你是哪里人啊?”   宥琪说:“B市,我算是北方来的。”   大叔一听是北方来的,立马对宥琪产生钦佩之意,忙关怀道:“你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来南方生活,不容易吧,是跟你对象来的吗?”   宥琪捧着尚有余温的鸭掌,脸上晕开柔和的笑意:“不,是喜欢的人,他曾住在这里……”   在大叔疑惑的目光中,女孩微笑继续道:“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   四十五分二十三秒。   宥琪气喘吁吁奔到写字楼,看着手表:恩,不错,还差十分钟,正式上班第一天总要留个好印象。   急急忙忙奔到自己的座位,看到崭新的办公桌,宥琪心里升腾起一股小小的满足感,从今以后,自己就是这家公司的新成员啦。   看了看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宥琪心满意足的趴在桌子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宥琪工作的所在地是N市较为繁华一带,地处商业广场附近的一座国际大厦。这家占据大厦将近十楼的网络公司,是一位留学归来的海外华侨创立,因看好近几年国内开发的网络市场便回到家乡自主创业,没想到公司创立初期,就因资金周转不利等问题遇到极大的挑战。却在几年前得到美国一家大型网络公司的赏识,得到大笔投资,这才将公司发展的有声有色,规模也在不断扩大。   宥琪不关注这些,她在这里工作是为了生活的保障。她也十分了解国内职场的各种潜规则,想要真正有一块立足之地,她今后面临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暗自握拳,收拾好桌面,整理好仪容,准备进入工作状态。   “嗨,宥琪,来的挺早的啊!”有人拍拍肩,回头,徐彻正端着马克杯微笑的看着她。   “徐……徐总监早!”宥琪立马站起来端端正正的鞠了一躬。   徐彻笑道:“都是同事不用见外,跟大家一样叫我徐彻就好。”   宥琪可是乖孩子,觉得公司里面阶级分明些还是比较好,职场如战场,没有永恒的敌人与朋友,有的只是相互利用相互合作的关系,宥琪这方面也算看得透彻。   “这…….这样不太好吧…….”宥琪迟疑道。   徐彻忍俊不禁:“有何不可,对了,为了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今晚部门要聚餐,别迟到哦。”   宥琪没来得及拒绝,徐大总监就悠悠喝着咖啡踱回办公室。   徐彻,是个非议众多的人物,但为人随和,个人实力也是有目共睹,宥琪对这位年轻总监除了试用期间对自己颇为照顾外也没有过多想法,突然的热情让宥琪反倒不知所措。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聚餐地点定在大厦附近一家港式饭馆,由于先前的三个月积累一些人气,宥琪和几个平时相处还算要好的女孩一起来到饭店。   刚进包间,就看到徐彻跟部门几名男士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相谈甚欢。徐彻看到宥琪进来,冲她招手示意:“呦,宥琪来啦。”   几名男士看到听到上司的话,纷纷回头看今晚徐总监邀请的贵宾。面对这一阵仗,反倒宥琪不知做何反应,只好冲一帮男士干巴巴傻笑一通。   有人起来为女士让座已表绅士风范,宥琪默默找了一个靠墙角的位置蹲着,刚拉开椅子就听到有女声提议让宥琪跟总监坐在一起。   宥琪一慌连忙推拒:“这,这不太好吧,我是新人,还是应该跟前辈们坐在一起才对。”   这时有男生笑出声来:“咱徐总监不也是前辈嘛,坐在一起没什么不好,对不对!”   宥琪欲哭无泪——这完全就是歪曲她的意思啊!   没办法,宥琪只能眼巴巴望着徐前辈希望他主持公道为她解个围。   徐彻对上女孩“你帮我解围我欠你个大人情以后请你吃饭作回报”的眼神,微微一笑,拉开自己旁边的位置,拍了拍:“过来坐吧。”   宥琪简直要哭了。   硬着头皮坐了过去,小腰板坐的笔直,两腿并拢,双手放膝盖上,俨然一副小学生训练坐姿的模样。   徐彻倒也不在乎她的紧张,很随意拿起菜单递给她:“要点菜吗?”   宥琪摇头:“还……还是给大家点吧,我…….我随意。”   徐彻笑笑,也不勉强把菜单递给大家,就双手交叉往天花板放空。   这厢宥琪还在正襟危坐,那边一伙人点菜点的热火朝天。   冷汗直流,宥琪心里默默盘算怎么准备开溜,就听到身旁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不用紧张,这是我们公司的习俗,新人到来就是这样,并不是特殊待遇,你不必介怀。”   宥琪循声望去,身边的人还在仰头放松,可目光却对着自己,眼含笑意。   读懂他话语的意味,紧绷的身体这才开始渐渐放松。   原来是这样。   宥琪懊恼自己胡思乱想,好好的一位总监被自己想成搞后门关系的小人。   红脸低头,宥琪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徐彻失笑,望着桌上已上好的饭菜,拿出筷子说道:“大家都饿了,开动吧。”   宥琪虽性子率直,个性豪爽,但对处理人际关系这方面,能力几乎为零。   要想混得好,人际关系是王道。   深刻明白这点职场守则的宥琪,初来乍到的时候,可是因为这件事烦恼很久。就好比现在,那送到面前的酒杯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白酒?”宥琪望着酒杯,舌头有点打结。   “对啊,不喝白酒喝什么啊!”有一个男士端着高脚杯递到宥琪面前。   看着那里面倒了起码有二分之一的白色液体,宥琪一个头两个大:“啤酒行不行,我不会喝白的。”   那男的显然觉得不够意思,皱眉非要她喝光里面的酒,否则就是对大家欢迎她的好意不尊重。   宥琪又哪懂得饭桌上的酒文化,其中水太深,而她一个刚刚留学归来的职场新人哪懂得这些道理。这些一起吃饭的前辈,无论男女各各都是老江湖,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宥琪自己也明白,想要跟他们有进一步的接触,除了喝光这杯白酒,别无他法。   宥琪颤抖的双手缓缓接过这杯白酒,在心里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准备一干而尽。   有一只手盖住了酒杯。   “我看简历,宥琪你是大一作为交换生到美国留学,今年才回国的,是吗?”徐彻按着那酒杯,笑意浅浅。   宥琪纳闷为什么这时候问她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是的。   徐彻一听,眸光灿烈,将酒杯拿走,换了一杯同那白酒等量的啤酒给她,并对大家说:“好了,新来的小同志还不懂咱们的规矩,咱们这些前辈就别欺负她了。”   一段适度幽默的解围,让宥琪心里大为轻松,在心里感激这位年轻的总监同时,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宥琪毫不犹豫的干了这杯啤酒,潇洒的率性,率直的举止,让周围的人大声喝采,对这位新来的女孩也开始另眼相看。   一番轰炸过后,这顿不太轻松的饭局终于顺利结束。   终于可以回家了,宥琪几乎心力交瘁。   有几个女孩想邀请宥琪一起回家,问过发现都不顺路,宥琪只好自己选择坐公交。   “这个点儿末班公交都没啦。”有个女孩说。   宥琪想了想,发现饭馆对面停了几辆出租车,就指着它们道:“没事,我可以打的。”   跟同事们挥手告别,宥琪也准备奔向马路对面。   “作为职场新人来说,打的会不会奢侈了些?”   刚拉开汽车后门,就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回头,赫然是徐大总监。   “徐总监,你还没回家啊?”不知为何,明明是很随和的人,宥琪却发现自己无法正常的面对他。   徐彻站在她身后,笑意盈盈:“恩,本想去取车,忘了今晚喝了酒,就寄存在酒店,明天再取。”   “哦,这样啊。”宥琪呵呵笑着,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你家住哪?”徐大总监突然问道。   宥琪想也不想就直接报出小区的名字。   徐彻一愣,很快又笑开:“真巧,我住在那家小区对面。”   宥琪也愣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既然顺路,就一起回去吧。”徐彻大大方方的坐进车里,看外面的女孩还在发呆。被她的表情给逗乐了,“外面冷不进来吗,况且,两人合租,会比较省钱不是吗?”   宥琪被他一提醒,恍然大悟:没想到总监这么有经济头脑。   挠挠头掩饰尴尬,也坐进车里。   到了小区门口,宥琪轻轻摇醒已在车上睡着的徐彻,轻声提醒他到家了。   徐彻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了声不好意思就下了车。   “居然让自己的下属付车费,我这个上司当的还真不称职啊。”徐彻扶额,对自己醉酒在车上睡着的事感到无奈。   宥琪连忙解释:“没关系啊,大不了下次你补回来就是了。”   徐彻听到这句话,嘴角轻微上扬:“这样啊,也好。”   两人互相道了别各自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徐彻注视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眸光闪闪,一直到看不见女孩的身影他才离开。   然而,他转身的方向却不是对面的小区。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最近大开 估计六十无望~~   ☆、第四十八章   N市的天气变幻无常,昨日晴空万里,今日风霜满天。   宥琪裹着厚重的大衣在小区散步,这是一座九十年代建成的居民楼,靠近N市一家著名的大学,很多老一辈的知识分子都在这片小区安居立户。随着时代的变迁,学校周边很多地区都发展成商业文化圈,也吸引着很多外地居民前来求学、游玩或是定居。小区在最近几年为了适应城市的发展,在外表也进行了翻新。很多老一辈的下一代大多向宥琪一样去海外求学寻求发展机遇,但他们又不想舍弃生活了十几年的老房子,于是都纷纷租给有需求的人们,因此像宥琪这样的外来户在小区里是十分常见的。   在小区中央的花坛旁,宥琪遇到了自己对门的邻居。   “秦姐好啊。”宥琪热情的打招呼,看到女子身后还站着个清秀稚气正提溜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自己的小人,宥琪也很主动跟他招招手,“涵涵,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涵涵望着宥琪,突然委屈的撅起小嘴扑上去拉着宥琪开始嚎啕大哭:“呜哇,宥琪姐姐我好可怜啊,妈妈不给我吃东西啊,我都快要饿死了!”   秦姐看着宝贝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颠倒黑白,简直哭笑不得,略表歉意的看着女孩:“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啊。”   宥琪一边安慰哭的天昏地暗的小屁孩,一边对秦姐笑着说没事没事。   两人坐在花坛边开始闲聊家常,初来乍到时,宥琪对周边的一切都很陌生,那时就是热心的秦姐帮了她很多忙。久而久之两家便也熟络,秦姐那个十岁的宝贝疙瘩,淘气成精,但跟宥琪却意外的投缘。   宥琪发现自己很受小孩欢迎,而且不论地域国界。   Tony便是极好的证明。   “我有点急事要去单位,涵涵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会儿”秦姐接到一通电话,似乎有紧急的事要处理。   宥琪当然乐意帮忙,跟秦姐暂别后,便拉着身旁的淘气精往回走。   “涵涵,告诉我,你为什么在妈妈面前演戏啊?”宥琪早就看出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恐怕是在家里受了委屈,才敢在她面前这么造次。   果不其然,小鬼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微笑,冲宥琪吐个舌头就老老实实答道:“因为昨天的随堂测验我没有达到爸爸的要求,所以今天妈妈就没有给我买最喜欢吃的烤鸭。”   说完了,还很不甘心的哼了一声,嘟囔道:“大人说话就是不算话,明明答应我无论我考的怎么样都会给我买好吃的,今天又出尔反尔,他们都是大骗子,那我就要做个小骗子,哼!”   宥琪哈哈大笑,弯下身冲这小鬼弹了个脑瓜嘣:“你啊,你爸妈是拿烤鸭激励你呢,相信我,他们一定会让你吃到美味的烤鸭的。”   “真的吗?”小鬼两眼放光,期待着望着宥琪,可一会又失落的把脑袋低下去,“可是爸爸好凶的,他不同意,妈妈也没办法。”   宥琪略微思考一番,她知道涵涵有一个不苟言笑严肃的父亲:“既然这样,那你下次就努力考出一个好成绩,这样你就离烤鸭更近一步不是吗?”   涵涵歪着脑袋,似不解似埋怨:“搞不懂为什么大人对小孩有那么多要求,明明连答应小孩子的事情都做不到,却还要去要求小孩子,大人都是这么矛盾吗?”   宥琪忍俊不禁,却不作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孩子单纯的提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解开他对成人世界的困惑。   孩子的世界纯净美好,她不想让自己用成人的想法去干扰他对世界好奇的探索。   不过,孩子终归是孩子,对待一个问题也是三分钟热度。宥琪沉默也没多久,小鬼头很快就扯开另一个话题:“宥琪姐姐,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个哥哥?”   涵涵是独身子女,宥琪也从未听秦姐提过他有什么哥哥。   涵涵眼尖,看出宥琪似乎对“哥哥”这个存在感到困惑,又开始得意的摇头晃脑:“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跟你说啊,我真的有一个哥哥,不过他不是我妈妈生的。”   宥琪一听,立马明白所谓的哥哥是怎么回事。   “涵涵你见过哥哥吗?”宥琪自知这是别人的家事,不能深究,就随便问了一句。   涵涵点点头:“我见过,我在爸爸书桌里见过哥哥的照片。可我长这么大,哥哥从没有回来看过我,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你说我要是邀请哥哥来参加我的生日他会不会来呢?”   宥琪在涵涵的目光中看到憧憬,对素未谋面的兄长的期待和隐藏在内心中一份小小的孩子气的不安。   她蹲下来对上涵涵清澈的眼,点了下他的鼻尖,对他笃定道:“一定会来的,只要你下次不再做一个小骗子,你的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日落西陲,寒风卷起枯叶在地面打着旋,又在行人脚边止息。   小区的傍晚是热闹繁忙的,不时有几对夫妇牵着孩子的手外出小区散步,宥琪意识到该带着涵涵回家了。   然而电话中秦姐似乎还在为工作的事忙碌,明明是周末,却因事态紧急不得不留在单位。秦姐拜托宥琪再继续照看涵涵,宥琪一口答应了。   想着涵涵抱怨着没吃上心爱的烤鸭,宥琪灵机一动牵着涵涵奔到小区外的回味坊。   一大一小两人瞪着烤鸭店门口挂着“售馨”的大牌,不约而同的默默掬了把辛酸泪。   “想吃烤鸭吗?”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想!”大小两人异口同声。   “那我带你们去吃好不好?”声音还在继续。   “好!”流着哈喇子的两人欢喜雀跃。   有笑声响起,越来越大,大到不容忽略。   宥琪回头,看到徐彻穿着一身运动服站在她们身后,正捂着嘴偷笑,却还是没忍住笑声。   “总……总监…….”宥琪看到自家上司,紧张的舌头打结,“你……你怎么在这儿……”   徐彻注意到女孩身边略带警备的男孩,想要跟他套个近乎,却见他躲在了宥琪身后,只好作罢:“我出来散步,就见你们蹲在这儿,怎么还没吃晚饭吗?”   宥琪不好意思的承认,又发现总监正打量涵涵,解释道:“这是涵涵,邻居的孩子托我照顾一会,涵涵,快喊叔叔好。”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改口道:“还是喊哥哥吧。”   涵涵虽躲在宥琪身后,却也在不停打量这个陌生的男子。小眼珠一转,坏笑道:“叔叔好,请问你是宥琪姐姐的什么人啊?”   徐彻没想道这小孩会这么突然的问自己,但也好歹回答道:“我是她的同事也是朋友,怎么,小护花使者,你是怕我是坏人吗?”   涵涵嘿嘿一笑,拉着宥琪的手故意委屈的皱巴着小脸说:“宥琪姐姐,我好饿。”   宥琪颇为自责,正愁如何解决晚餐问题,徐大总监发话了:“正巧我也还没吃晚饭,就一起吧。”   “这样不太好吧……”   “我要吃烤鸭!”涵涵高声喊着将宥琪的话盖了下去。   徐大总监盯着小鬼,眼角笑意加深:“好。”   二人一拍即合,完全忽视还在残念的某女。   一家北京烤鸭店里,一男一女一小在店里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男的一身运动衫,却姿态优雅安静坐在一边默默喝着杯中的茶水,而对面的一女一小却正在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席卷桌上的烤鸭。   宥琪嘴里塞着一只鸭腿,看徐彻筷子没动几下,含糊不清的问:“总监你为什么不吃?”   烤鸭真的好美味啊,她可是有好久没尝过烤鸭那鲜美到令人欲罢不能的香味了。   徐彻放下杯子,又夹了另一只鸭腿放到女孩碗里:“我胃口小,已经饱了,你多吃点。”   宥琪也不管其他,哼吱哼吱的啃得不亦乐乎。   涵涵慢条斯理的啃着一只鸭翅,肉咬的一点不剩,吐出来的也是一根光秃秃的骨头,相比女孩的吃相,涵涵的吃相倒是斯文多,显然家中的教育良好不允许在公共场所举止失仪。   但小孩毕竟是小孩,再怎么斯文,满嘴油渍在灯光下还是熠熠生辉。   徐彻看涵涵想要拿离他较远盘子里的另一只鸭翅,便好心的为他夹到碗里:“别嫌弃我的口水就行。”   涵涵盯着碗里的鸭翅,看了看他。   其实打从上菜到现在,这个人就一口没动桌上的菜,又何谈口水。   女孩粗心不在意这些细节,但并未逃过古灵精怪的涵涵的眼睛。   “叔叔,为什么你出来散步身上还带着那么多钱啊。”涵涵挑起嘴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精光。   徐彻对上小鬼审视的目光,就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这个小鬼在某些方面跟自己达到难得的默契:“烤鸭好吃吗?”   涵涵盯着手中的鸭翅,没做声,又低头继续跟烤鸭大作战。   徐彻笑意渐浓,直上眉梢。   三人心满意足吃完烤鸭,两人腆着肚子打着饱嗝回程。   将女孩他们送到小区门口,徐彻就跟他们挥手告别。   宥琪在心里将这位及时行善的总监在心里提高了一个地位,擦掉嘴角残留的油脂,牵着涵涵准备往回走。   “宥琪姐姐快看,那棵树后面有人在盯着我们!”   涵涵拽着宥琪的袖子,惊慌的指着女孩右手边的一棵梧桐树。   宥琪一个机灵,连忙顺着涵涵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右边的树后确实有一道影子鬼鬼祟祟。   细看那人影,黑暗的遮掩看不清五官,但能分明看出那人留着一头长发。   难道是秦姐?   宥琪狐疑,想要上前一探究竟,谁知刚准备靠近那人影,那人就受到惊吓般仓皇跑了。   两人在路边面面相觑,最后宥琪耸肩估摸认错人了。   涵涵被宥琪牵着,却还是不住回头。   身后,树下,黑暗中,那道黑影不曾离去,只是站在远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这里。   涵涵突然想起曾在书中看过的百鬼夜行的故事,一阵胆寒,牵着宥琪的手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大清早宥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秦姐牵着睡眼朦胧的涵涵站在门口。   “宥琪啊,我昨晚接到通知单位派我要去C市出差三天,偏偏我先生昨天下午也去外地要出差一周。事情突然,我也没来的及准备,涵涵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看你能不能再帮我照看他几天?“秦姐一身干练的制服显然刚穿不久,再看涵涵睡眼惺忪一副随时要倒下去模样,宥琪心里也了然。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涵涵的。”   秦姐跟宥琪又道了几声谢,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宥琪关上门,正准备抱涵涵去房间睡回笼觉,原先困得瞌睡虫上身的小鬼突然睁开眼,清明的眼中哪还有几分睡意。   “好啊,你又演戏。”宥琪哭笑不得作势要打他屁股。   涵涵笑着一躲,连忙抱大腿开始撒娇:“姐姐你别生气啊,我要是不装睡,妈妈又会带我找对楼的张奶奶照顾我。张奶奶可凶了,我不想跟她住一起。”   听到小鬼对自己寄予如此信任,宥琪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嘴上斥责几句,宥琪就让涵涵上床再去睡一会。   没想到小鬼竟然还不乐意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跟你睡岂不是要对你负责啊。”   女孩被涵涵语出惊人愣了一愣,接着就开始捧腹大笑:“谁教你这歪理的。”   男孩一听自己被嘲笑,气急败坏道:“不是歪理,爸爸说的不能随随便便跟女孩上床,否则要出大事的。”   宥琪不知道涵涵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先生,但涵涵面露绯色宥琪就知道这小子其实害羞了。   将小屁孩抱起来扔到床上,宥琪也滚进被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爸爸说的不全对,第一,我不是女孩,你不用对我负责。第二,既然你叫我姐姐那我就是你的亲人,所以一起睡没什么关系。第三,对女孩负责这句话等你长大后对喜欢的女孩子说吧。现在,睡觉!”   年小的男孩不懂喜欢与负责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但看着女孩的睡颜,这小小少年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这位大姐姐。   这位他喜欢的姐姐。   早晨的N市带着南方特有的秋露气息,使得城市秀丽温婉的景象在一片雾气中更显婆娑朦胧。秋叶飘落,恰有一片落在女孩的头顶,身旁面色稚嫩眉宇略显英气的孩童正巧抬头将落叶滑落的弧线尽收眼中。   女孩拾下落叶,在孩童幸灾乐祸的笑声中,将它插、进孩童的卷毛。   一大一小打打闹闹,宁静的清晨沾染了灵动的气息。   涵涵啃着新出炉的肉包子,目光远眺昨晚黑影的位置。本欲做好空无一物的准备,在看到眼前景物后,还是下意识惊奇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宥琪听到声音,低头问涵涵。   “那里。”涵涵指着远处,“昨天看见黑影的地方,站着一位怪阿姨。”   宥琪往左前方看去,模糊中,是有一名身材高挑的人站在树下,闲适慵懒,似是等人的姿态。再去看她的头发,一头夸张的不知是红是黄的颜色与身边的暗色墨调对比鲜明,冲突强烈。   轻微近视的宥琪看不清那女子具体的相貌,但因知晓昨晚的惊吓是场乌龙,就叫涵涵别去在意。   公交车到了以后,宥琪就牵着涵涵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让涵涵坐下。   涵涵满腹疑惑,也不关心嘴上风干的油渍,两手扒着窗户想要往怪阿姨的方向看的更近一些。   那树下的女子也注意到这边的动向,下巴微抬与孩童对视。纤长的刘海遮去了她大半脸庞,上挑的眉梢蕴含无限媚意,风波流转。巧笑美目,羡煞了周遭残留美色。   涵涵看呆了眼,那眉目中的一色春意,在望向这里时竟有点孤寂落魄。   拍拍脑袋,窗外的景物飞快倒退,早不见那女子踪影。   估摸着肉包子吃多了有点撑,看花了眼,涵涵咬手指,理所应当的想着。   宥琪正在校正昨天送来的表格,专注认真,就连徐彻在她身后站了许久都不曾察觉。   伸个懒腰,圆满完成任务心情倍感舒畅。一回头,就看到徐大总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撑下颌,微笑着望着自己。   “总……总监……”被上司发现自己毫无形象的伸懒腰,宥琪脸皮略薄——虽然半年前自己还是脸皮比较厚的人。   “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是一脸被惊吓的模样,我很可怕吗?”徐彻戳戳自己的脸,委屈道,“没办法,这脸蛋是父母给的,你还是早点习惯的好。”   宥琪:“……”   这到底是自嘲呢,还是自夸呢。   “总监你可真幽默啊。”干干笑了两声,宥琪又不知道改如何接话。   好在徐彻就是那种永远不会让气氛僵化的人,很随意的接下本无趣味可言的话茬:“下班时间早就过了半小时。”敲敲手表镜面,徐大总监问道:“正好我也刚结束工作,不如一起去吃饭吧。”   宥琪突然大拍脑门,大喊:“糟了,我忘了要去接涵涵,完了完了,他一定还在学校等我,这个时间学校放学了吧,怎么办,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徐彻按住她:“冷静下来。”   宥琪看着他,欲哭无泪:“怎么办,我答应秦姐要好好照看他,这样怎么跟秦姐交代……”   徐彻看着女孩低头,垂头丧气的模样。回到办公室,一阵响动后又出来,拉着宥琪就往公司外面走。   “去哪?”   “开车,我送你。”   宥琪忙挣脱:“不行,怎么能麻烦总监你……”   “我们之间没有阶级区分。”徐彻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映透大理石的清冷质地,带着不容分说的冷硬。   然而,按下电梯回头看宥琪的时候,面上又是与声音截然不同的温润亲和:“上次你送我回家,这次就当回礼吧。”   宥琪沉默也不挣脱,只盯着手腕上徐彻修长纤细的手指。   不同于那人的骨节分明,这是一双保养良好的手,看得出是在温室环境下成长,未经历风霜磨难。   从美国回来后,她敛住从前任性的锋芒,对一切的人和事保持着谨慎但并不疏离的心态。   这么近距离与人接触也是这半年中的头一次。   她在期待什么,眼前的人分明与他的脾性是天差地别,一个暴戾阴狠风流薄幸,一个亲和温润张弛有度。   可她就会不经意的在心中做了比较,哪怕他有面前的人半分温柔也好,哪怕他有面前人的一丝善解人意也罢,哪怕还有那么一点让她留念的情绪。   如今,站在她身边,牵着她的人会不会是她心中所想所念的人?   暗自叹气,轻轻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看手指。   徐彻感受到掌心的空无,指尖一动,垂下。   窄小的电梯里,各怀心事的两人再无他话。   某小学门口,有一小小的身影蹲在角落,百无聊赖的望着穿梭于学校大门的家长与孩童。   跟自己石头剪刀布,在地上的沙土上画圈圈,没事默数一百下以致不会数百上数字,小人终于放弃的等待,拖着个小书包可怜兮兮的准备坐公交。   “哎呦。“脑袋突然撞到一块坚硬的物什,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地上,差点憋出眼泪。   一双有力的手掌将他拉起,并十分体贴的帮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涵涵内心涌起一股暖流,觉得拯救他的一定是一位十分温柔的阿姨,就像宥琪姐姐一样热心肠。   然而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过分精致,邪肆张狂的脸,还有一头妖艳凌散的酒红长发。   那人眉眼含笑,带着坏气的打量,上下盯着小人。宽大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有趣的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涵涵内心莫名胆寒:这个怪阿姨为什么老盯着自己看,还笑得这么诡异,呜呜呜,好恐怖,宥琪姐姐快来救我啊!   “小鬼头,你很怕我啊。”那人轻笑,嘴角一边上扬。   涵涵突然想到以前妈妈警告自己,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要告诉他们自己和父母的名字,因为他们都是妖怪,是来抓小孩的。   于是,小人连忙把今天从各个同学身上搜刮来的糖果掏出来,一齐放在手心战战兢兢递给那人:“喏,今天的糖都给你,你不要来抓我!”   那人一愣,顿时明白小孩把自己当成了人贩子,一时玩心大起:“这点糖还不够我塞牙缝,不行不行,我还是要把你带走。”   那人做出要把他抓走的姿势,涵涵吓得直飙泪,弱弱道:“不够我明天再给你…..你可不可以别抓我,宥琪姐姐一会就要来接我了!”   那人一听到女孩的名字,嘴角的笑意敛了去,又露出一副失落的模样。   涵涵见到那人的表情也很疑惑,为什么这个人听到宥琪姐姐的名字会露出这么寂寞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是寂寞呢?   小人一下陷入自己的世界,完全忽略身边隐藏的“危险”。   那人失笑,顿失捉弄他的兴致。抬起手揉一揉小孩柔软的黑发:“你的宥琪姐姐最近过的开心吗?”   涵涵一听下意识惊讶妖怪阿姨居然认识宥琪姐姐转念又想,妖怪无所不能,这点小事知道了不足为奇。   “恩,宥琪姐姐最近和徐彻叔叔在一起,很开心的。徐彻叔叔人很好,我想他如果做宥琪姐姐的男朋友应该也不错。”   “这样啊……”怪阿姨呢喃几句,之后的话也听不清,但里面却满怀惆怅。   “小鬼,帮我一个忙!”怪阿姨从自己的耳朵上摘下一个东西放在男孩手心。   男孩打开手掌,看见的是一个小巧的黑钻耳钉在自己的手心里熠熠生辉。   “这东西很重要,你一定要将它交给宥琪姐姐,否则……..”怪阿姨攀着男孩的肩,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否则,我就把你和你的糖果统统吃掉!”   啊,妖怪啊,真的是妖怪啊!   抖啊抖,抖成筛子的男孩迎风飙泪,回过神来,怪阿姨已经不见了。   好可怕,刚才到底发生什么,好可怕……   低头看着手心里的耳钉,这才知道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拿起耳钉对着太阳看,通透的而不浑浊,深沉而不阴暗,这么难看的东西会什么要交给宥琪姐姐呢?   “涵涵!”一阵焦急的女声从前方传来,下一秒,男孩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涵涵,为什么站在马路边,很不安全啊。都是我不好来迟了,你不要怪姐姐啊……”宥琪抱着男孩,内疚的不停自责。   男孩抬头看到站在宥琪身后不发一言,但满目温柔注视她的徐彻,微微一笑,将手心的东西递到宥琪面前:“宥琪姐姐,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还在陷入自责情绪中的女孩看到男孩掌心的物什,突然安静下来。   她盯着耳钉良久,面无表情的将它塞进口袋,不再关心。   “涵涵,下次你再看到给你这个东西的人,一定要离他远一点!”宥琪郑重叮嘱。   涵涵见一向亲和的女孩表情严肃的可怕,心想一定是哪个难看的东西惹宥琪姐姐不开心了。小脑袋没精气神的低下去,看的宥琪内心一抽一抽的。   宥琪意识到自己说话口气不好,赶快安慰受惊的小人:“姐姐没有怪你,那个人是妖怪,可坏了,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那个坏蛋抓走哦。”   看到涵涵有展露童真的笑颜,宥琪这才安心。   他们身后的徐彻,微笑注视这一切,却在他们稍稍走远后,慢慢放慢步伐往身后一棵梧桐树下看去。   树下,风中,有一人偷偷看着他们,注意到徐彻的目光,竖起食指轻轻放在唇边,那嘴角的笑意苦涩而压抑。   徐彻看了一会,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继续跟着女孩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种种不可抗力 二十七号前都不会更新 万分抱歉 之后落下的章节会一一补上~~   ☆、第五十章   中秋将至,假期安排却和国庆放在一起。   难得的假期,宥琪选择一个人闷在家里默默的吃方便面看肥皂剧。   其实这样一个人悠闲自在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失为一种惬意,经历过腥风血雨,便会不由自主寻求内心的安稳。   稳定的工作,恣意的生活,亲和的邻居,安静的居所。   以前求而不得的东西在这半年一点一点慢慢积累,她从前不好静,这半年却在慢慢磨砺她的心智,随着生活的改变,她的心境也随之不同。   放下碗筷,宥琪扫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   好像,少了些什么。   心,还是空了一块。   将还没有吃完的泡面扔在一边,披上外套,宥琪决定出去走走。   小区里孩童们在一起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不少刚从外地归来的年轻人拖着行李箱纷纷加快步伐归家,也有黄昏伴侣相互扶持漫步小道执手看花。   宥琪置身其中,却觉周遭之景与她无关,不过是一位时光的看客。   这里没有她心念的人,没有她的归宿,留在这里是为了一份微小的执念,安放她无处搁置的情愫,本想眷恋过后,她会毫无留念离开这里。现在想来,无论是哪,只要她的心不在这里,哪里都是异乡。   走着走着,竟走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回过神来,身边都是成群结队穿着校服的学生经过,三两成群。   原来走到一处高中的大门。   绘仁高级中学。   学校大门中央放置一块巨石,宥琪看着上面雕刻的字体,想到自己高中那段不算愉快的三年,带着怀念与追忆的心态,她走了进去。   校内偶有几对大胆的男女生靠在一起在操场压马路,宥琪看着,笑了:她当年可没有这么胆大,那时觉得多看男生一眼都是罪过。   来到一条林荫小道,满地的秋叶洒满林中小路,曲径通幽处,两旁的路满满都是玻璃橱窗。宥琪一一扫过,哪里是高一到高三成绩优异的学生名单以及众多学生展示风采的各种作品。   一直看到长栏最后,宥琪的目光牢牢锁住最后的窗口的右上角,哪里贴着一张年代看地有些久远的照片。   英俊的眉,清亮的眼,只是这张脸不似她熟悉的俊秀妩媚,到多出几分年少稚气的青涩。   伸手在玻璃上顺着那张脸的轮廓描摹他的样貌,动作轻柔带着她一如既往虔诚的专注。   原来这里,是他的母校啊。   无意来到这里,发现他过去的足迹。宥琪心里的欣喜满溢,就好像不小心发现了有关他的秘密,不是刻意,更像命中注定的巧合。   也许因这一层因缘,宥琪看着这所学校分外亲切起来。   “这位小姐,你认识这照片里的人吗?”一位教师模样的中年妇女来到女孩身边。   宥琪跟她点头示意:“跟一位许久不见的朋友长得相似,就多看了几眼。”   妇女闻言面露失望,也不看女孩,就只盯着照片一言不发。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这照片里的人应该是很久以前在这里念书的学生吧,为什么他的照片还在这里?”宥琪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妇女有任何异样。   “你说这张?”妇女指着照片,苦涩的笑了,“我是在赎罪。”   宥琪惊异。   “这孩子当年是我的学生,成绩优异,性格开朗大方,只是……”妇女垂下手,叹气,“只是,这么美好的一个孩子,我却将他毁了。”   “可是伤害他的不是当年的那位教导主任吗,跟您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那件事!”妇女惊疑,毫不避讳的盯着女孩,审视意味浓重。   这下糟了,宥琪吐舌,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揭穿了。   摸摸鼻子,宥琪汗颜。   “唉。”妇女深深叹气,相比刚才,这声叹气里面愧疚的气息更重,“当年那件事轰动全校,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忍气吞声背负了全校的骂名。而我,那时作为他的班主任,刚刚成为年级主任,为了保全自己的职位,不但没有帮他反而委婉的劝退了他。”妇女双眸渐渐饱含热泪,“他是一个很有傲骨的孩子,我还记得他走时的模样,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他消瘦的不成人形,却依旧挺直了腰板不屈服学校施加的压力。那双眼,曾经那么神采飞扬,到最后望着一切都是无怨无恨。他从头到尾没有求我一句,默默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妇女的声音开始哽咽,“现在想来,我是那时唯一一个可以帮他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拿垃圾砸他我都不去阻止。这些年,因为当年的一己之私我无时无刻不在自我谴责中备受煎熬。于是我偷偷留下他的照片,以求得一点良心的慰藉。”   “亡羊补牢,他的痛苦岂是这些就能弥补的。”女孩声音清冷,疏离带着一丝恼意,“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当年只要鼓起勇气帮他一把,只要有人愿意相信他,他也不会遭受那么多非人的待遇。你知不知道,他多苦命煎熬,这十年他又是怎样过来的你知道吗!”   那个人,失去了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在精神备受煎熬的期间所有人都将他看成怪物,他失去所有的支撑,被世俗偏见所沾染的流言灼烧的遍体鳞伤。   他背负一切的罪名,没有人愿意为他洗脱。他就这样宁愿自己离开这污浊,也不要因自己的罪孽伤害他人。   “我……”妇女瞠目结舌,良久才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宥琪捂着嘴,拼命忍住脱口而出的话。她知道自己过了,她不应该将所有的怨气撒在这位妇女身上。   可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为他不平,为他难过,为他心疼。   “他现在过得很好,有爱他的母亲,义气的朋友,所以您也无需介怀,很抱歉刚才对您发了脾气,希望您别介意。”   那妇女听了宥琪的话,起先困惑,后来便也释怀。   “这位姑娘你一定认识他吧,自从他母亲带他离开去了美国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希望他能逃脱过去梦魇,倘若有人能带给他幸福那我此生更是了无遗憾。”妇女突然拉过宥琪的手,拍拍,“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在他结婚过后来跟我讲一声,让我知道他过的很好。我快退休了,这里我也不能继续守护。唯有这个心愿,了却我才能安心,姑娘,你就当个热心人,帮帮我好吗?”   宥琪被妇女握着手,心里五味杂陈。   面对妇女热切诚恳的目光,宥琪说不出拒绝的话。   妇女将女孩的沉默视为默认,微笑,又拍了拍女孩的手:“人啊,一辈子太短,若总有几件不能了却无法安心的事,会后悔一辈子。有些事,得不留遗憾才能对得起自己,你说是不是?”   “有时候,犹豫,哪怕只是一刻就能让你抱憾一生。”   告别了妇女,宥琪前脚刚离开学校后脚就收到徐大总监打来的电话。   “宥琪,在干什么呢?”徐彻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低低的,却意外的好听。   “我…..散步呢。”   “散步?正巧,我也在散步。”宥琪可以听见那边有汽车疾驰而过的蜂鸣声,还有对方隐约的笑声,“我在你小区门口,你在哪里?”   宥琪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象陌生疏离,除了身后的学校大门,原来她在不知不觉间远离小区已经这么远。   宥琪为难道:“事实上,我迷路了。”   “迷路,你在哪儿?”   宥琪看了看四周,又道:“我身后是绘仁中学,其他的我不认识。”   那头徐彻沉默了一会,又接着道:“呆在原地,等我半小时。”   刚想说自己可以打的回去,徐彻就已经挂断电话,再打过去对方不接。   宥琪无奈,总监太热心她总是会感到无措,可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人又似乎不太礼貌。   想来对方住的地方跟自己不算太远又是这里的常住民,熟悉这座城市也是理所当然。   又欠他一份人情。   宥琪叹口气,只好蹲在路边画圈圈,安静等对方来领自己回家。   这样的姿态好像迷路的小狗等待主人的认领,感觉就像那时在家等他归来的自己。   那人现在的家里还会不会有一个人像曾经的她那样安静的在家里等待他的归来呢?   他和那个人现在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   陪在他身边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将脸埋在双臂间,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忍不住眯上了眼。   被推醒的时候,徐彻正好笑的蹲在她的身边。   “才不到二十分钟,竟然在路边睡了过去。我要是小偷,不下手就太可惜了。”徐彻向她伸手。   宥琪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让总监您来接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徐彻失笑:“我一直叫你宥琪,你却一直叫我总监,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聪明的宥琪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红着脸,低头嗫嚅了半天,才小声的叫了一声“徐彻”。   徐彻看着女孩跟受惊的松鼠般耸着肩,两手不自然的揪着衣角,突然觉得这副害羞的模样可爱的令人忍俊不禁。   “这样就对了,你本身直率大方,却跟我这样见外,难免让我有点在意。”徐彻大方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宥琪以为是自己的笨拙让总监心里不快,连忙解释:“不是的总监……啊,徐彻,我是因为你总是在关键时候出手帮我,聚餐的时候,上次接涵涵的时候,还有这次…..总觉得自己欠了你很多人情,我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还你……”   徐彻将女孩的每一句话听在心里,听到最后,嘴角的笑意已无法收敛:“不用还,我本来就是有心的。”   宥琪正苦与思考如何报答徐大好人的恩情,就没有将徐彻的那句话听进去,问徐彻说了什么,徐彻也只是摇头笑着说没什么。   “对啦,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宥琪右手握拳敲左手掌心,提议道。   徐彻觉得很新奇:“你请我吃饭?”   宥琪点头如捣蒜:“我在国外的时候别的不精,倒是把厨艺练得出类拔萃,所以今晚我来做饭给你吃!”   做饭给他吃!?   徐彻这下被女孩彻彻底底的给惊到,不过对于女孩的厨艺他还真的相当期待。   不过,眼下有个严重的问题……   “去你家吗?”   宥琪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当然,我做饭,当然去我家啦!”   徐彻被女孩的逻辑逗得哭笑不得。   这也怪不得宥琪神经大条,宥琪从小性格豪爽待人平等,又因为父母不在身边经常乱窜朋友家门,自小没有太多拘束,对待男女之事更没有防备。   在她心里,作为单身女子该有的矜持防范在宥琪的观念中,就是空气一样稀薄的存在。   要不是因为这样的性情,他又怎会注意到她。   徐彻心里想着另一回事,但也没有阻止女孩。   “那宫大厨,今晚我就期待你的厨艺了。”   两人一起向附近的超市的出发。   “你走过来的吗?”宥琪见徐彻没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有些疑惑。   “恩,这里离小区不是很远,拐两条街就到了,待会儿带你熟悉一下路。”徐彻淡淡道。   宥琪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哼着小曲儿,欢快的踩着步伐领着徐彻奔进超市大门。   身后的徐彻望着女孩,趁女孩没注意,轻轻擦掉脖子后面未风干的汗滴,同时又掏出手机不动声色的关掉导航软件。   处理完这些,徐彻舒心一笑,将手机丢进口袋,加快步伐追随女孩的身影。   而在不远处的绘仁中学,有一人正站在学校大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挑了眉。   “那丫头居然找到了这里,真是的……”那人轻笑中带着宠溺的无奈,转身离开时,手心里还攥着一样东西,细心去看,却是一张泛黄的陈旧相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徐彻见到女孩的家时,被女孩的房屋布局给惊呆了。   因为是二手房,所以房间保留着原先的布局,除了必要的地方放置了女孩的物品,整个房间单调的可以。   “你这里,太不像一个女孩住的地方。”徐彻对女孩的居住环境颇感意外。   “我觉得很好啊,一个人住要那么多东西干嘛,麻烦。”厨房里的女孩已经开始系上围裙。   徐彻失笑,空荡荡的房屋,简陋的家具,除了墙角放着一个偌大的粉色行李箱,根本看不出有女孩生活的痕迹。   “你真的住在这里吗,感觉没有太多生活的气息。”徐彻讶然。   厨房里宥琪挥着锅铲探出个脑袋:“抱歉,因为房屋主人不喜欢杂乱,所以我大部分东西都放在房间,尽量保持客厅原样。”   徐彻点头表示理解,看女孩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一动走了进去:“需要我帮你打下手吗?”   “不用不用。”宥琪赶他出去,“你去看看电视吧,我一个人就好。”   徐彻也知道自己呆在这也只会添乱,也不勉强。   没多久,香喷喷的饭菜就端上了饭桌,饶是吃过山珍海味的徐彻也忍不住口水直流。   “真香,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真太让我意外了。”身为上司的某人已经忍不住香味的诱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慢慢品尝。   听到自己的厨艺被赞扬,在徐彻面前本来还有些矜持的宥琪这下也终于忍不住得意起来:“那当然,就我这手艺,当初在国外还不是让某个难伺候的主儿屈服在我精妙的厨艺之下。”   徐彻问道:“你在国外给人做帮佣吗?”   宥琪垂眸,道:“不是,是我曾经的一个房东。我没有钱付房租,就用家务和一日三餐来抵债。”   徐彻也曾有过出国求学的经历,但能遇到宥琪的哪位房东实属少见。   “哪位房东想必是个好人吧。”徐彻问她。   宥琪笑了,否定道:“不,性格可恶劣了,经常欺负我,恶趣味,个性古怪,脾气暴躁,挑食洁癖,还有严重的起床气!”   徐彻看着女孩掰着手指一条一条列着前任房东的罪状,嘴上明明不停数落,可那双眉眼竟溢满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如果只是普通的房东与租客,露出种表情或许不太适合。   那个人,应该不仅仅是一位房东吧。   徐彻不由自主想到那个黑钻耳钉,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他也很照顾我。后来我签证到期了,就回国来到了这里。”宥琪指着墙角的行李箱,笑道,“本来我没打算会在这里呆很久,很多不必要的东西都被我丢了。没想到,我有了工作,也住在这里,还认识了你们,人生真的很奇妙。”   许是气氛的原因,女孩跟他交流已没有先前那么拘束,话题开始渐渐扯开,笑容也多了起来。   徐彻突然好珍惜她此刻开心的模样,纵使心里有太多想要了解的疑问,也硬生生被自己压在心底不去触及。   他怕破坏此刻两人间独有的和谐,也怕破坏这段时间辛苦创造的维系,两人相处的平衡与她对自己难得建立的信赖,他统统不想破坏。   可是,他也不甘,想要了解更多她未知的过去,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她眉间忧愁淡淡寂寥的真相。   徐彻顿觉口中饭菜失了味儿,如同嚼蜡,脑海里思绪翻滚,面色却平静如初。   “对啦,你刚才说我的房间不像女孩的房间,难道你见过女孩的房间该是怎样的吗?”聊上瘾,宥琪似乎忘了对方是总监的身份,开始厚脸皮来挖上司的八卦。   徐彻一愣,面对女孩真诚的笑脸,他也不想隐瞒:“恩,我谈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是我大学时的初恋,另一个是我在国外认识的女孩。”   “结果呢?”   “分了。”徐彻淡淡的笑了,“被她们甩了。”   “什么,你这么好的人,居然也会有女孩不要你!”宥琪大惊失色,在她印象里,像徐彻这么温文尔雅,幽默风趣有事业有成的男性不是就像商场的特价货柜一样遭人疯抢吗?   听到自己上司也有被女人劈腿的经历,宥琪颇感唏嘘。   放下碗筷,徐彻失笑:“那时也是年轻气盛,不懂珍惜,回国后因为工作关系就没再注意个人情感。”   宥琪拍拍徐彻的肩,慷慨劝慰道:“放心,你会遇到更好的。”   女孩的举动让徐彻先前的一丝阴霾悄悄散去,喝着女孩烹制的鱼汤,徐彻暗自偷笑:已经遇到了。   吃饱喝足,徐彻也不久留主动离开。   宥琪拿起外套要送他,徐彻默许了。   走到小区门口,徐彻就让她不要再送了。   “很晚了,回去吧。”徐彻对宥琪说。   宥琪点点头,不忘嘱咐:“你路上小心,还有,节日快乐!”   徐彻将自己的围巾取下为女孩披上,低头,在女孩眉心落下一吻。   “这是谢礼,感谢你今晚的招待。”   宥琪捂着被徐彻吻过的地方,感觉那里火辣辣的烫。   “恩,那……那我走了。”   女孩仓皇离去的身影让徐彻笑意渐浓。   过了马路,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徐彻朗声道:“出来吧。”   一阵秋风起落,那棵树下落叶纷飞,没一会儿有一块黑色的阴影缓慢移动,直到那块阴影走出黑暗,竟是一个人。   “我本来一直好奇能让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发现你后……”   “怎样?”那人开口。   徐彻苦笑:“很头疼,你真是我无法应付的类型。倘若是个优秀的男人我有信心可以做得比他更出色,而你,我无从下手。”   “是嘛。”那人走出阴影,桀骜的身姿在黑夜中带着低沉的压迫感缓缓向徐彻逼近。就在徐彻发愣的间隙,眼前的景象就被一片酒红覆盖。   “你知道我多少事?”   “我知道的不多,但没你想象的少。”徐彻终于可以近距离打量眼前这个阴邪俊美的男人,早在那次接涵涵放学时,余光中就注意到身后嚣张狂乱的长发,再回头去看时,那抹惊虹就从视野中消失不见。然而自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在身后注意到一丝不一样的风景,每每望去,除了暗处有一抹挺拔俊朗的的身影,再无其他。   “你跟踪了我们那么多天,想见她却又一直不肯露面。虽然我不过问你们之间的误会,但如果你是回来找她的,我不会退步。”徐彻此刻果断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男人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但是这人不会简单。   因为他明显感觉这个人自身就带着隐形危险的压迫感。   男人暗自琢磨着“我们”这两个字其中的含义,低头想了一会,再抬头时,目光清冷:徐彻,是个麻烦的存在。   “我回来不是为了与你公平竞争,我只是来提醒你,你看上的女人,是我的。”男人霸道的宣布所有权,挑衅的模样简直就像孩童为了心爱的玩物怄气。   好幼稚,徐彻心想。   宥琪究竟看上这个男人那点。   徐彻困惑的同时却也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善类。   “我想要的东西也从未失手。”徐彻伸手,正式向他发起挑战。   男人嘴角上扬,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能主动与他正面交锋的对手。   “拭目以待。”   他要里里外外击垮这个叫徐彻的男人。   想和他抢女人,门都没有!   宥琪在办公室感受到一丝不一样的氛围。   同事看她的目光怪怪的,有打量,有探究,有疑惑,有羡妒,有鄙夷。   宥琪如坐针毡,怎么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的考拉一样被人围观,而且还是一只等待行刑的考拉。   同事晴晴一巴掌把文件夹拍她桌上,挽起袖口两手叉腰,一副准备严刑拷打的架势。   “宫宥琪,你从实招来,你跟总监究竟是什么关系!”   宥琪盯着文件夹,伸出小手把文件夹拍拍,又递给对方:“朋友。”   犯人如此老实,众人面面相觑。   晴晴不可置信的绕道宥琪身边,就近拉着张椅子坐下,轻声问道:“不是吧,有人在某个小学门口看到你跟总监牵着个小正太一起回家呢,难道你们不是夫妻吗?”   宥琪手中的文件夹直直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哎呀,你就老实告诉我们吧。你要真是总监夫人,就早点说嘛,大家都是同事何必这样微服私访。你也知道公司里对总监有意思的女孩多了去了,你这样子让公司上下多少女孩伤透了心啊。虽说长痛不如短痛,总监名花有主我们也是意料之中,尽管对象是你有点难以接受,不过时间长了大家总会过去的……”   宥琪越听越郁闷,为什么如果对象是她大家就难以接受。到底是她不够优秀,还是大家嫌弃总监的审美。   宥琪打断晴晴:“总监是单身。”末了,又补充:“我也是单身。”   收拾好资料,女孩自顾自下楼去复印文件。徒留办公室众人在女孩模棱两可又言简意赅的回答中绞尽脑细胞细细揣摩。   办公室八卦,宥琪向来不太在意外人的看法。清者自清,她不想给徐彻造成困扰,也不想做徒劳的辩解。   然而,第二天,谣言变本加厉。新版本直接变成宥琪带着孩子千里寻夫,终于在他乡巧遇,一家人得以重逢的一段人间佳话。   徐彻听到这则消息时,宥琪正好在给他汇报最近工作总结。   “总监,这报告写得怎样?”   徐彻心不在焉,听到宥琪的询问才回神。   “不错,毕竟是走形式的东西,不必太较真。”其实他手中的报告才翻到第一页。   宥琪反而松了口气,第一次写可费了她不少心思,就怕领导鸡蛋挑骨头批评自己工作态度不端正。   徐彻的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   “那总监您忙,我出去了。”宥琪乖乖的鞠了一躬。   “宥琪。”徐彻喊住她,“最近关于你我之间的流言,你怎么看?”   宥琪心里一惊:不会吧,都惊动到总监大人啦!   总监会不会生气呢,毕竟这是关乎到个人声誉的问题。要是偏偏徐彻是个注重个人隐私的人,那以后她该怎么面对他啊。   徐彻看出女孩的紧张,连忙解释:“别紧张,我没有生气。只是很好奇,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宥琪心里快速思考着:总监既然问她意见,说明还是有几分介意。这个时候就应该表现出自己的态度,要清楚深刻简洁明了表达出自己绝不会给对方带来麻烦并很快会亲自解决问题根源的意思。   宥琪立马给自己鼓足气,正儿八经的说:“总监你放心,关于这件事我没有表态,但也不会息事宁人。毕竟关乎到你的名誉,清者自清,我会让谣言止息。”   徐彻见她一副如临大敌,准备干架的模样,不禁乐了:“我没关系,谣言毕竟是谣言,三分真七分假,我心里有数。”   宥琪心里大加赞赏:不愧是总监,一针见血。相比自己,果然显小家子气,不够落落大方。   “总监,我要向你学习。”宥琪诚恳道。   徐彻微笑,拿起女孩的报告书准备仔细看一遍。忽然想起今晚的行程,又把刚准备出门的女孩叫了回来。   “宥琪,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你跟我一起去。”   宥琪啊了一声,反射性问:“为什么?”   徐彻手指点着锃光瓦亮的桌面,笑容带着一丝寻味:“在这里你少不了各种应酬,饭桌文化更是必不可少,在这方面你还欠缺经验。”   宥琪觉得总监这一番话很有道理,上次聚餐自己窘样还时不时在脑海里浮现。   欣然答应了徐彻,宥琪出去开始为今晚和总监第一次的饭桌文化学习做准备。   徐彻还坐在椅子上,含笑把玩手中的钢笔。灵巧的指尖转动笔杆,在一根根手指尖任意穿梭。   本来他正苦恼该如何发展二人的关系,谣言的出现正好为他推波助澜。   应酬,学习,不过都是借口。   不如趁此机会将这谣言坐实了。   他倒要看看那个人要如何抢回自己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上网时间有限 今后尽可能一次两更 争取八月底全文完结!   ☆、五十二   宥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跟徐彻来这趟饭局。   面前装有四分之三容量白酒的高脚杯被服务员小心翼翼端到自己面前,而三分钟前对面那位王先生就已经开始在马不停蹄劝自己喝酒。   宥琪向徐彻示意,眼神哀求表示自己不胜酒力。谁知徐彻就像是无视自己的存在,明明坐在她身边,浑身上下散发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气息。   居然无视她!   宥琪清了清嗓子,故作为难道:“总监啊,这已经是第三杯了……”言下之意,你还要忍心让我继续为你挡酒吗?   这厮酒过三巡后就装作一摇二晃的模样摆手自己不胜酒力,让作为助理的宥琪代表他继续喝酒,还厚颜无耻的补充了一句“别看她弱不禁风酒量确实杠杠的”。   徐彻头也不抬就拖着脑袋小声道:“头好晕,宥琪啊,你努力啊……”然后继续装晕。   宥琪内心默默咬小手帕:徐彻就是个隐藏的大尾巴狼!   “宫小姐,这杯酒是代表我们集团向你们公司表示的诚意,就这一杯你要是不喝,不够大方不是?”先前一直劝酒的王先生好整以暇的盯着宥琪,神态一派悠闲,目光却紧迫盯人。   宥琪端着酒杯犹豫不决,这场饭局是公司要向王先生所在的集团寻求合作,若是没有足够的诚意和表示,很可能这次合作就此泡汤。   宥琪不知道徐彻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骑虎难下,又摆明不让退缩。   这分明是逼良为娼的行径啊!   宥琪决定为了公司的利益,牺牲小我豁出去了:“我干!”   一场三小时的饭局,宥琪光荣的牺牲在了饭桌上。一直静观其变在旁边装晕的徐彻见到女孩开始摇头晃脑胡言乱语,心里对女孩的酒量摸了透彻。   曲终人散,徐彻送走公司未来的合作伙伴,折回包间双手抱臂好笑的盯着趴桌上作一摊烂泥状的某物。   徐彻推推她,见她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也不知心里是庆幸还是其他,打横抱起将她抱进车内。   女孩儿绵长呼吸在静谧的车厢显得极为清晰,被女孩的体温渐渐发酵的淡淡酒香在四周飘散,让还清醒的徐彻感到沉醉。   身形慢慢逼近女孩,即将触碰到她细腻的脸蛋,女孩红唇微张,轻吐气息。   徐彻整个人僵住,但心脏却在用不可思议的频率飞快的跳跃。   女孩嘴唇又动了动,徐彻凑上去听,女孩声音太轻,仔细听了许久徐彻才听出两个字。   “娘娘。”徐彻跟着女孩小声念了一遍。   这是什么,名字,代号,还是其他?   徐彻摸不着头脑,想要再凑近一些,女孩这边的车窗被人敲了几下,剧烈而急促。   抬头,面色冰冷的红发男子正站在车外眸色阴沉的盯着他。   拉开与女孩的距离,徐彻轻笑:果然来了   车门被粗鲁打开,小心解开安全带,男人将女孩抱了出来。   “我还在想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在跟踪我。”   男人没理他,看着女孩安静温和的睡颜,一直紧绷的脸色才慢慢柔缓。   “徐彻,你本可以将她带走,故意引我出来是想挑战我的底线吗?”男人压低嗓音,克制住呼之欲出的狠意。   “趁人之危那是小人。”言下之意倘若男人带走女孩,那他将背负这个罪名。   收敛冷意,男人放声大笑:“没错,我就是小人。”   “徐彻,让我明白点告诉你。你若不肯放弃在她心目中好好先生的形象,那你永远无法得到她。”   徐彻脸色第一次如这时节寒冷僵硬。   男人紧紧抱住女孩,笑颜如花:“若没有不择手段的觉悟,到手的猎物也会溜走。哪怕毁掉,也在所不惜。”   “我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才回来的。”   男人抱紧女孩,温暖的体温隔着厚重的大衣渗透彼此,日益落寞的心才得以充实。   “徐彻,你的致命就在于不够狠绝,从一开始我就认定她是我的女人。”   徐彻发出不屑的冷哼,双手环绕,冷眼瞪着胸有成竹的男人:“我要跟你比的不是个人魅力,而是宥琪的决定,你又有什么把握,笃定她一定会选你?”   徐彻的反问让男人突然失言。   徐彻又笑了:“半年的空白期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境,也足以削弱你的存在,你连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又哪里能信誓旦旦的保证宥琪她还依然爱你。”   男人被徐彻的一番话噎的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想要以更加恶劣的话语回击,转念一想,无奈的发觉对方的话句句戳中软肋,他无处反击。   徐彻要的不过是未雨绸缪,一点一点淡化他在女孩心中的影子。   这个男人的心思不可小觑。   “徐彻,你这个人,很有趣。”   “多亏你提醒,我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男人抱着女孩,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我会让你清楚知道,她的选择绝不是你。”   徐彻望着渐行渐远的汽车,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就像一朵带着满身毒刺的彼岸花,看似无害,却带着爪牙,危险且不易触碰。   第一次见面明明感受到一股他与普通男人异样的气息,为什么和女孩在一起,那种气息瞬间被掩盖的一干二净,就像被净化一般看不见一丁点痕迹。   这种变化让徐彻烦躁不已。   平复的心又开始像十月的风一样,纷乱繁杂。   宥琪美、美的睡了一夜,早上起来却宿醉的厉害,头痛欲裂。   想不起昨晚的任何事,只记得是和徐彻应酬去喝酒,喝着喝着就断片了,现在脑中一片空白。   重启大脑,隐约记起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宥琪心安理得的准备躺下继续与周公大战。   然而,腰间传来一片陌生温暖的触感。   她她她,她竟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那个人是谁,徐彻?还是自己酒后乱性勾搭了那个老是对自己暗送秋波的王先生?   动了动,发现身后的人睡得很沉,几乎没有清醒的迹象。   再看看周围,是自己房间没错。   宥琪这下懊恼了:怎么还把别人拐到家里,原来自己酒后乱性这么不检点啊。   这厢还在心里暗自懊悔着,身后的人似乎有所感应,开始动了动。   腰上的手臂环的更紧,宥琪心下着急,这可是被人白白占了便宜啊。不管先前是不是自己不对,反正她喝断片了,所有的行为都不算数。   默默盘算着,接下来要如何惩治这个酒后乱性吃她豆腐的混蛋。宥琪偷偷摸上藏在床底下的木棍,这可是她老早前为了防身备用的,没想到今日就要用在私闯民宅猥琐少女的混蛋身上。看她一会儿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跪下来喊她姑奶奶。   手刚伸出被窝,身后就有一双宽大的手穿过腰侧按住她。   宥琪浑身打了个哆嗦:不会吧,被发现了!   忐忑不安,迟迟不敢回头。宥琪生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对上一张陌生狰狞阴狠的脸,她怕自己惹恼对方反而会换来一个死无全尸或者是先奸后杀的下场。   电视里曾经放过的各种单身女子孤身被害的新闻在脑海里循环式播放,宥琪被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吓得不敢动弹,干脆维持着这个姿势躺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只手的主人没下一步动作,就那么一直按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覆盖她冰凉的手背,有那么一刻,宥琪甚至觉得这个触感十分熟悉。   卧室安静的连身后人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宥琪也在惊慌中慢慢冷静下来。身后的人怀抱也越发变得深刻,一股久违的熟悉感传来,宥琪居然觉得这个人的怀抱令人十分怀念。   宥琪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就吓傻了:怎么会觉得采花贼的怀抱温暖熟悉呢!   可这触感,这温度,真实的就像那个人拥抱她的感觉一样,就好像将她闭塞的内心中坚硬的寒冰慢慢融化,消失殆尽。   为什么,和那个人好像。   宥琪失了神,眼前浮现那个人俊朗挺拔的背影。   卫修……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想什么呢,醒了为什么不回头?”   连声音都如此相像。   宥琪受声音的蛊惑,慢慢回头。   邪肆的眼,张狂的眉,挺拔的鼻梁,如画的脸庞。   竟然连长相都一模一样,宫宥琪,你果然想他想得都出现幻觉了。   凌卫修被女孩呆呆望着自己的傻样给萌到了,伸出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怎么,不认识我了?”   习惯性的尾音上扬,压迫感十足。   宥琪瞬间清醒:“卫修……”   “哎,是我,我回来了,想不想我?”某人很不要脸的接了一句。   谁知,宥琪看他看了足足十秒,趁其不备,一脚将某人给踹下床。   “你怎么会在我家!”站在床上,清醒后的宥琪双手叉腰,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   凌卫修揉着被摔疼的小屁屁,可怜巴巴的说:“我送你回家,看你醉得不轻,就在你钱包里找钥匙了。”   “我不是在和徐彻喝酒吗,要你送干嘛……等等,这些都不是重点,你怎么从旧金山过来了?”   “我啊?”凌卫修指着自己,厚颜无耻道,“想你了,就来了。”   流氓。   宥琪腹诽,懒得再看他,直接动脚将某人赶到客厅里。   “丫头,你这是要赶我走吗?”凌卫修扒拉着门框,可怜兮兮的模样。   废话!   宥琪心里怒吼。   “快滚,快滚,你这么做是私闯民宅,小心我报警!”女孩毫不客气的拍掉某只还在跟门框负隅顽抗的手。   砰地一声,某人被关在了门外。   “丫头,你不想见我?”隔着防盗门,凌卫修闷沉的声音显得有点悲伤。   门内,宥琪抵着门,紧咬下唇不做声。   他就这么突然的回来了。   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明明梦中无数次梦见他的身影,然而近在眼前却又惶恐无措,总以为是场幻觉,真实的不敢相信。   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她还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他。   “你怎么就回来了呢……”眼眶渐渐温热,心头的委屈开始叫喧。   明明做好了一个人的准备,现在又毫无预兆闯进她的生活。   为什么不能遵守承诺,她害怕自己会再次期待不该有的期待。   凌卫修站在门外,低头苦笑:这样的反应在他预料中。   可是,正因为预料到女孩的反应,心才会更痛。   “丫头,我回来了。”   所以开开门吧,我不会再走了。   面前的铁门就像一道硬墙,再次隔绝两个人的世界。   门外失落心疼的他。   门内无措胆怯的她。   两个人,回到最初彼此小心翼翼的状态,但却是为了避免伤害。   凌卫修看着这扇门,懊悔起来。   想起无数次自己午夜回归,女孩都会热情的为自己打开家门,为他接风洗尘。那张脸上无时无刻都挂着幸福满足的微笑,然而现在她却连开门的勇气都没有,那双眼也不再似从前热切期待。   对不起,丫头。   对不起。   我愚蠢到丢失了你独有的美好与率直。   这扇门从现在起,由我敲响好吗。   你的那份勇气与真挚也由我再次保留。   好不好?   宥琪坐在墙角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以为男人一定一走了之。   正欲从猫眼看个究竟,防盗门蓦的被人轻轻叩响。   有规律的三下,顿住,再来三下,像是在试探门内人的是否听见。   宥琪盯着猫眼,看到俊朗翩跹的男子站在门前,玩世不恭的脸上是少有柔和的笑意。   他似乎知道女孩会从猫眼看他,目光一直落在那猫眼上,认真而坦荡。   “丫头,我确实很早前就已经来到N市。我没有耍你,也不是为了看你笑话。真正可笑的是我,明知你在这里却又不敢上前。这里虽是我的家乡但不是我的归宿,我回来是为了找到我的心之所向。现在我找到了,我可耻的想要问一问你…….”   他伸出手,似邀请状请求道:“我想要问你,愿不愿意收留一下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   过了很久,防盗门依旧没有动静。正当男人满心失落的准备垂下手,耳边响起一阵开锁的声音。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眼眶微红的女孩站在门边双手不甘紧握,脸颊泛红,愤愤道:“这可是你自投罗网的!”   凌卫修意外又惊喜的愣了愣,上前一步,手轻轻放在女孩脑袋上,笑了:“从今以后,请多关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宥琪小心翼翼的盯着徐大总监的办公室,苦恼不已。   那晚虽说宥琪喝断了片,但还残留点破碎的记忆。她明明记得最后她是和徐彻在一起,可为什么醒来就看到凌卫修了呢?   宥琪猜测他们两人一定见过面,可是为什么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徐彻就那么放心把自己交给他呢?   宥琪再想:一定是凌卫修对他说了什么。   可是说了什么内容呢,以凌卫修那种爱捉弄人的恶劣性格,该不会把总监大人里里外外调戏了一通吧。   这不是没有可能,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宥琪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找徐彻一问究竟。   然而,最近总监大人似乎心情不佳。每日关在办公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有人进去给他送送资料,几乎没见过他出过门。就连今天,宥琪也是一天没见到他的人影。   暗说糟糕,该不会凌卫修真的对总监大人做了什么吧。   宥琪盘算着,自从那次她为徐彻做过一顿还算可口的晚饭之后,两人之间总比过去要熟络很多,在某种程度上,也应该算是朋友吧。   那她今日只是想关心关心一下朋友,贸然找他应该也没什么吧。   于是,宥琪等到下班之后人去楼空。许久不见徐彻出办公室,宥琪咬咬牙一狠心,直接冲进办公室。   “徐彻,我有话要问你。”   一路冲到徐大总监办公桌前,宥琪紧张的头也不敢抬就等着徐彻的回话。   结果等了半天,办公室里也没人出声。   宥琪微微抬眼,这才发现,徐彻正趴在桌上似乎陷入了熟睡。   下班时间还在睡觉宥琪觉得很奇怪,就试图靠近徐彻,结果刚靠近他,徐彻闷哼一声,醒了。   “宥琪?”徐彻见到女孩有点意外,扶着头,一脸疲惫。   “总……总监……”宥琪又开始没出息的结巴。   但是徐彻脸上异样的潮红引起了宥琪的注意:“总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徐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轻笑:“可能最近太累了,一直头晕……”   额头上突然冰凉的触感打断了徐彻的话,徐彻睁大眼睛,抬头,意外的看着女孩。   “总监,你发烧了。”女孩严肃道,“还烧得不轻。”   难怪最近见徐彻如此反常,原来生病了。   徐彻听到女孩说自己生病显然有点不相信,刚想站起来就一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形,徐彻苦笑:“看来,被你说中了。”   第一次见总监大人生病,宥琪觉得自己不能放任徐彻不管,将徐彻扶起来,宥琪热心肠道:“看你这样也开不了车,送你去医院吧。”   徐彻挥挥手:“不去医院。”   “可是你……”   “公司最近要谈一个大项目,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医院会影响工作进程。我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更不能在工作岗位上有任何失职。”徐彻无奈解释。   宥琪了然的点点头。   徐彻的兢兢业业是公司上下员工有目共睹,宥琪作为他的一员部下对他工作的态度以及表现也是十分佩服。   顺从徐彻的意愿,宥琪招来一辆出租车准备送徐彻回家。刚想报上小区的名字,徐彻突然报了一个地名,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去那里。”对上宥琪疑惑的目光,徐彻补充道。   宥琪点头不再多问。   汽车很快行驶到一片陌生的小区大门,徐彻此时快陷入半昏迷状态。见到达目的地,徐彻虚弱的对女孩说:“19幢502室。”   一路无话,将徐彻安全送到家。此时徐彻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态,病情不容乐观。宥琪趁他脑袋还清醒,连忙问了家用医药箱的位置。   妥帖处理好一切,徐彻也已经安然躺在床上休息。累趴的宥琪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二十分钟后继续给徐彻换毛巾。   徐彻心疼女孩为他忙进忙出,心里是甜蜜的,却又不舍她为自己辛苦。   “宥琪,其实这里才是我的家。”嗫嚅好久,他终于趁这次机会向她和盘托出。   宥琪很吃惊。   “很抱歉之前骗了你,不过,那些都是我的别有用心。”   徐彻望她的眼神突然专注而认真,宥琪被这灼热的目光注视的不敢抬头。   “你应该和他见面了吧,那个等了好久,让你始终无法忘怀的人。”徐彻口中的他让宥琪很快反应过来那是指谁。   “原来你们真的见面了。”意料之中,宥琪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面的对话。   有太多疑问,然而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本来这些话想晚一点再告诉你,如今看着情况已不容许我继续忍耐……宥琪,我喜欢你。”   总监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宥琪大惊失色:“总监,你别开玩笑,你一定是脑袋烧坏了,这个玩笑可不好玩啊!”   “我没开玩笑。”徐彻严肃而认真的拉过女孩的手,“我对你的心思你感觉不到吗,我制造那么多的偶然都是故意的,你仔细想想。”   宥琪心里当然明白,从她知道徐彻骗她跟自己住一个小区的事情后,之后所有的巧妙偶遇都在向宥琪暗示他行动背后的含义。   可她无法做出回应,不仅仅是因为她对徐彻只是朋友的态度,更是因为不久前厚颜无耻赖在她家蹭吃蹭喝的某个混球。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公司的招聘会上,你简单大方,不娇柔不做作。和你在一起很自然,我享受这种感觉,也私心希望能够一直维持这种感觉。本来我不急于一时,感情需要培养,我也没打算这么早向你坦白我的心意。然而你陪我应酬那天,我见到了他,那个可以称得上算是我情敌的人,我敏感的意识到我不能再拖沓。你是个独特的女孩,我很希望你也能喜欢上我,所以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徐彻的手微微用力,第一次固执的看着女孩,将她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深深望进心里。   宥琪五味杂陈,徐彻的表白太突然,没有心理准备。纵使对冷静下来,她也明确自己的心意,她对徐彻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意向,然而如何才能毫发无伤又能不损害两人友谊的拒绝他,对宥琪这种大脑回路较短的人来说,无疑是种挑战。   徐彻看出女孩眼中的逃避与挣扎,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太心急了。   微微松开女孩,徐彻略表歉意道:“抱歉,是不是逼你太紧了。这样吧,三天之后给我答复,好不好?”   “三天!”会不会太短了,“总……总监,可以拖长一点吗?”   “不可以。”徐彻轻笑,果断拒绝女孩。又趁女孩苦恼间,将她揽过来,在眉心落下一吻,“宥琪,我等不了那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有望在七十章内结束 呵呵 我就那么一说......   ☆、第五十四章   宥琪几乎是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小区。   摸着额头,感觉被徐彻吻过的地方又开始火辣辣的滚烫。   这是徐彻第二次吻她,先前请他吃饭的那次,宥琪自然认为那是朋友间为表谢意亲密的举止,毕竟在国外,这种类似亲密的礼仪举止十分常见,宥琪也没多在意。   现在想来,那时徐彻所想表达的一定不是她认为的含义。   宥琪想不明白自己是懊恼还是困惑,但她清楚自己面对徐彻是相当理性的对待。   她不安的,惶恐的,反而是凌卫修的态度。   可是他知道会怎样,会在意吗?   宥琪自嘲自己又抱着天真的期待。   然而小区门口熟悉的身影,又让宥琪怀疑如今的自己是不是在他心里也有了几分重量。   “回来了。”凌卫修看到女孩,连忙将从家中带来的大衣为她披上。   “你怎么在等我?”第一次被他等待,宥琪不是惊喜反而意外惊讶。   “很晚了,担心你。”凌卫修沉彻的嗓音如同一剂安神水,消散了女孩心中的彷徨。   “你……”不知是感动还是心安,泪水已然渐渐打转。   “回家吧。”凌卫修抱了抱女孩,冰凉的手牵起她,藏着温馨的甜蜜。   他闭口不问她的今晚遭遇,他希望她能一如既往依赖他,但不希望这份依赖会强迫她的意愿。   曾经辜负她的信任,他要一点一点弥补。   宥琪到家,被一桌子的饭菜惊到合不拢嘴。   “你点了外卖吗,这么多!”   凌卫修端起一盘菜递到女孩面前,得意洋洋道:“外卖能有我的手艺好吗?”   “你的手艺。”宥琪在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字,很快,嘴巴就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这都是你做的?”   凌卫修嘴巴都快要咧到天上去了:“废话,你吃几口尝尝看不就知道了,外卖哪有属于我独特的味道。”   宥琪半信半疑的接过某人递过来的筷子,赏面子般尝了几口。   肉排外酥里嫩,蔬菜香脆爽口,鱼汤鲜而不腻。   半年不见,手艺突飞猛进这么多。   想起第一次他为自己做饭的情景,宥琪不禁有点悲从中来。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顿了顿,又赌气道,“你不需要刻意对我好。”   凌卫修眸色扑朔,他知道宥琪想起他第一次做饭的初衷。诚然这顿饭也有将功补过的成分,但下厨时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他放下碗筷,端起一盘鱼香肉丝,涩然道:“这半年每次望着厨房就想起你下厨的身影,想来,你每次为我做饭脸上都挂着满足的微笑。刚才我一直在家等你,饭菜热了又热,直到在大门口见到你,我才切身体会你独自在家等我回来吃饭时的心情。”   “原来我遗漏你太多小情绪,你每次都是这样在我背后默默伤心难过。”   宥琪定定看着手中的鱼汤,喝了一口。   “好烫。”宥琪淡淡道。   凌卫修看了看女孩,没说话。   “凌卫修,我很想问你,你回来找我是为什么。如果你只是想弥补对我的愧疚,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知道的吧,我这人是很贪心的,在我变得更贪心前我选择放手,是因为我清楚看到我们之间的横沟原来有这么深。”宥琪对上他深沉似海的眸,“我有太多的不了解你,你对我也有太多的隐瞒,做不到坦诚相待光靠我一个人努力我也会累的。”   凌卫修听到女孩的话,无措道:“很多事我无法开口,不是对你隐瞒,而是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宥琪打断他:“那好,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孩,女孩却低低笑开:“凌梓旭,这个名字居然还是从Rex口中听到的,多可笑。”   凌卫修身体一僵,明白了女孩的问题。   他走到女孩身边,亲手为她拭去泪水,眼角笑意未至眉梢,却温柔如水:“丫头,在我成为凌卫修之后,我早就舍弃凌梓旭这个称谓。名字只是个代号,只是一个人存在的证明。对你而言,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如何称呼我,那我就是你口中的谁。”   “这个名字,你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会胆怯又小心隐藏情愫的唤我卫修,这个并不存在的名字,被你赋予了意义。   你知道吗,只有你这样叫我的时候,我心里才会得到真正的平静。   那种平静,叫救赎。   “可我不想成为Rex的替补!”女孩突然大吼,被深压在心许久的怨念顷刻爆发。   这半年的冷静期,宥琪不是没有想过凌卫修对待Rex的态度。凌卫修待她态度的转变让宥琪期待也不安,她害怕时光荏苒,自己终究抵不过性别的鸿沟。她害怕,那些日常琐碎看似美好温暖,也不过是修补他创伤的心灵胶布。   “卫修,你不明白我有多害怕,我不是害怕你离我而去,我害怕,我害怕自己是个女生。”   男人的手顿在半空,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孩,男人心里化成一汪暖洋。   那些年痛苦执着的恨直到今天,他都不明白自己偏执如此的原因究竟是为什么。以前是为了亲手将那个人曾经对他的伤害如数奉还,但真正做到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突然间,所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对复仇感到困乏。女孩,就是一束光照进他波澜不惊,灰暗萧索的生命。他就像空中渺小无力的小虫在寻求温暖的光源,哪怕灼伤自己,也要飞蛾扑火般追求。   他被那束光吸引,不能自拔。   “Rex是MT集团真正的领导者,他父亲倒台后我买下东八区,同时又以新身份入股MT。这几年,Rex想洗黑钱来重振旗鼓,利用MT曾经黑白两道的地位不断向我施压,试图恢复东八区过往洗钱的作用。他与Leif合作,想要一层一层从内部瓦解东八区的势力,我顺水推舟,一方面向外报出东八区欲与黑道合作的假消息随了他们的意,另一方面也不断在暗中派人打入他们内部抽丝剥茧。我断了Rex的后路,也掌握了他走私犯罪的证据,从Leif哪里扣下的货,也是他原本打算暗中帮助Leif准备走私到中东国家的违法枪支。最后与他对峙的那天,我不是没有准备,只是在拿我自己当烟雾弹让Nick趁机打入MT集团内部,盗取全部信息罢了。”   “丫头,这些年我对Rex的复仇不是因为我有多在乎那些过去,而是除了复仇,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确实,倘若当年Rex没有背叛,我或许还真会选择他。可是,他选择了背叛,而我遇到了你。”   这世间本没有太多的因缘巧合,只是太多的阴差阳错造就了今后的命中注定。   所谓注定,不过是因结了果,缘结了情。   而这果便是她与他的相识,这情就是他与她的羁绊。   宥琪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真诚的对自己说了那么多的知心话,曾下了狠心试图忘记有关他所有的一切,又被他这一番温言细语哄的心墙崩塌。   “你这人怎么这么狡猾啊,你明知道我最容易心软的啊。”女孩背过去不给他看自己哭的狼狈的模样。   凌卫修一看她哭,又不知所措起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的这么厉害。”   女孩回头瞪他,男人立马闭嘴。   “凌卫修,我告诉你,你踏入我这苦海就别想回头,这次是你自己招惹我的,别怪我!”   女孩气鼓鼓的去戳男人的一张俊脸,男人倒也不气,敢这么粗鲁对他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了。   当初得知女孩没有离开美国反而被Rex带走的那一刻,他怕得不停的胡思乱想。   没有权谋算计,没有深思熟虑,他满脑子都在想,她出事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回过神来,他已被人围在一起如同当年,唯一不同的是他心有牵挂,记挂女孩安危。只要她平安,怎样都无所谓。   可他也在后怕,当女孩得知真正的自己,发现他苦心隐瞒的过去他又将如何。   女孩执着的态度,化解他最后一丝迷茫不安。   与其说他害怕接受,倒不如说他内心才是真正对爱情,对女孩执着的自卑。   “真拿你没办法,这种事我很迟钝啊,。”   他没有爱人的经验,不懂情爱为何。女孩为他挡枪,他体会到心痛;女孩被劫持,他体会到恐惧;而女孩的离开,他体会到相思。   相思入骨,原来是那么磨人。   徐彻接到上级命令,要去参加一场酒会。   美国TBC集团、派遣了一位负责人过来与他们洽谈,若这次洽谈愉快,今后公司与TBC的合作也是指日可待。   这件事对于公司发展有着重大影响,徐彻自知轻重,便接下任务与上级一起接待这位负责人。   没想到,在会所见到这位负责人时,徐彻很意外。   “Eric先生,你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尽请见谅啊。”公司的老板于总带头与男子握手。   男人彬彬有礼一一与众人握手示意,轮到徐彻的时候,那人眉角上挑,淡淡道:“徐先生,你好。”   徐彻抬眼,看着来人一脸不羁的邪笑,一头嚣张的酒红长发在夕阳余晖中也分外耀眼。   伸手回应,徐彻公式化笑道回应:“Eric先生,欢迎您来中国。”   男人点点头回应,在侍者的示意下与众人步入会场。   徐彻作为接待的一员,跟上司一起寸步不离男人。有领导几欲开口谈合作事宜,都被男人一句话轻描淡写略过,这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与这大人物交涉。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徐彻上前拍拍老于的肩膀:“我来吧。”   老于皱眉,虽说徐彻的才能在公司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毕竟资历尚浅,让他与来自美国的贵宾交涉会不会不太适合。   谁知,男人听到这话,抿了口杯中酒,笑道:“正好,我也想与贵公司这位年轻的总监好好的聊一聊。”   徐彻见男人嘴边隐含笑意,了然一笑,伸手道:“请。”   会所外的露天走廊,两人各执一杯红酒站在扶栏边欣赏夕阳。   男人执杯闻酒醇香,细细品味,道:“腾跃公司创立虽只有数年,却很懂得投其所好。”   徐彻不懂酒,但这酒是老板为了招待男人,特地从海外进口的拉斐,价值不菲。   “跟国内的几家网络公司巨头相比,腾跃只是一家刚刚起步的小企业。但这几年业绩在行内也是可圈可点,若没有这些基本的商业守则,腾跃也不会发展如此。”徐彻客气的解说。   男人对这些乏陈可谓的客套不感兴趣,淡淡道:“你说的不错,腾跃这几年的业绩确实惊人。但是不足以在国内产生惊涛骇浪,创意不够鲜明,发展方向过于狭隘,产品设计不对口,这些局限你们若不能迅速解决,不出五年,这些缺点足以成为腾跃致命的要害。”   徐彻听到男人一针见血指出腾跃目前发展面临的阻碍,一时语塞。   “但是,腾跃不是没有办法脱离困境。”男人看了徐彻一眼,又悠悠道,“前不久贵公司提出的设计理念在国内虽不太看好,但是在美国却有良好的发展前景。TBC向来喜欢挖掘潜力股,你们的老板以前又在TBC从事过,单纯这一点就颇受关注。今日的酒会,无非是走走形式罢了,合作方面不急于一时。”   徐彻见合作有望,顾不得私人情感,连忙为他斟酒。   男人将徐彻主动示好看在眼里,眼底精光闪过。   “徐先生年轻有为,腾跃虽有良好的发展趋势,但人才辈出,没有十年绝对爬不上顶峰,我认为你的才能不应该让你屈就在这儿。”   徐彻听出男人话中有话,便放下酒杯,轻笑:“Eric先生不妨有话直说。”   男人也不卖关子,坦言道:“不知徐先生有没有兴趣去海外发展。”   徐彻看了男人几眼,莞尔一笑:“凌先生你这到底算是挖人呢,还是赶人呢?”   诡计被戳穿,但男人没有丝毫的难为情。   “以权谋私,就算想赶走我这个情敌,你的理由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徐彻哭笑不得,干了杯中的红酒。   男人不语,反而招来侍从将对方酒杯倒满。   “我是个商人,不做无利不图的事。”于腾越合作,一方面扩大对方公司名誉,一方面为TBC招揽人才。而调遣徐彻,一方面减少与女孩接触的机会,另一方面对徐彻也是事业上的转折。   徐彻自然分得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不愧是个商人。”他的志向抱负远不止如此,可他的去留却和他重要的人挂上了钩。   男人太狡猾,从外界入手拿捏他的七寸。没有正面迎敌,却也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简直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狐狸。   男人见徐彻面露惆怅就知道自己计划成功。   从头到尾,他就只有一个目的:徐彻,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给老子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更新过后 大概要到八月八号左右才更 百忙之中敬请见谅哈~~   ☆、第五十五章   凌卫修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宥琪租的这栋公寓是两室两厅的格局,另一间房间因为空着被宥琪当做书房,因为某人厚颜无耻的入住,不得不改成卧室。   两间房间相邻,凌卫修想去看看女孩,直接到隔壁。   房门没锁,凌卫修微皱了眉。   怎么这么没有防备心,若是遇上劫财又劫色的歹徒怎么办。   凌卫修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旁若无人的进入别人房间也纯属侵犯行为,介于某人把自己定位于正人君子的范畴,自动将自己不算合格的行为默默忽略。   转念又想,女孩会点功夫,劫色嘛……不用太担心。   凌娘娘开心的把门关上——就算被劫色,这不是还有他这个护花使者嘛。   某人又把自己的形象上升一个高度,大摇大摆的晃到女孩床边。   女孩睡颜安详,嘴角总是微微上扬,似乎做着什么好梦。   凌卫修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心满意足的为女孩掖好被角。   她不知道,在旧金山他便养成这个习惯。总是趁她熟睡之际偷偷溜进她的房间,盯着她的恬美睡颜,紧张,挣扎,痛苦统统消失,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很想亲亲她红润的脸蛋,但想到可能会打搅她的好梦,硬是忍住了。   轻手关上房门,凌卫修想去厨房充点咖啡。   这里没有Espresso,但这几年喝咖啡已成习惯,明明被告诫要少摄取咖啡因,但这就跟毒瘾一样,戒不掉。   突然传来几声急促剧烈的敲门声,其分贝堪比砸门,凌卫修眉头彻底拧成川字,失眠后遗症带来的起床气此刻颇具成效的体现,黑着一张脸去开门,却意外的在门外没见到人影。   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无人,凌卫修一耸肩伸手准备关门,低头时余光正好瞥到门后一小小身影。   “呦,小鬼,是你啊。”凌卫修看到小人影,眉头舒展。   涵涵所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为什么开门的不是宥琪姐姐,而是这个可怕的怪阿姨!   “怪阿姨,为什么你在这里?你是不是把宥琪姐姐抓走了!坏人,我都有按照约定把东西交给宥琪姐姐,你说话不算数,坏人!”涵涵气的小手指着凌卫修,人小胆大,直接冲上去两个小拳头冲对方身上招呼。   这点力道对凌卫修而言,就跟按摩一样,本欲抱拳站在一旁不还手,手臂突然被拉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   被砸门声惊醒的宥琪,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间,刚刚来到门口,看到的就是涵涵抱着男人手臂把男人咬的嚎啕不止的模样。   “你们在干什么?”大清早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这视觉冲击有点强烈。   一小一大两人闻言纷纷顿住,前者哭着扑进宥琪怀里寻求安慰,后者抱着手臂欲哭无泪盯着恶人先告状的小鬼气得直咬牙。   “宥琪姐姐你没事啊,为什么这个怪阿姨会在你家里?”涵涵一脸防备的盯着男人,还不让男人靠近女孩。   宥琪听到涵涵的话,对着凌卫修皮笑肉不笑:“原来你就是那个怪阿姨啊。”   凌卫修嘿嘿一笑,就跑到涵涵面前蹲下与他对视,露出一脸阴森的笑意:“小鬼,没听过人不可貌相吗,谁告诉你我是女的了?”   涵涵指着他的头发,疑惑道:“难道留长发的不都是女人吗?”   凌卫修瞥了一眼努力憋笑的女孩,站起来开始扯皮带:“小鬼,要不要来检查一下我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不许教坏小孩!”宥琪一掌拍飞某流氓。   某流氓蹲在墙角,委屈道:“我哪里教坏他啊,检验出真知,老子教的是真理,真理啊!”   在成功消化怪阿姨和宥琪同居的事实后,涵涵开始不厌其烦的追问宥琪和男人的关系。   宥琪被缠的没办法,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二人现在的关系,就只好胡诌:“前男友,他是我前男友。”   奈何,被女孩使唤进厨房为二人准备午饭的凌卫修听到这三个字,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那徐彻叔叔是不是你的现男友啊,他对你这么好,你会不会答应他做他女朋友呢?”涵涵天真无邪的问话让宥琪感到局促。   “小屁孩,别乱说。”宥琪矢口否认,动作却不自然起来。   “我哪里有胡说,徐彻叔叔一看就是在追你吗,我可是知道他其实很喜欢你的哦。”涵涵调皮的眨眼,古灵精怪的模样让宥琪哭笑不得。   许是涵涵的话让宥琪想到两天前徐彻对自己的表白,心里一虚,目光偷偷飘向厨房,发现男人正专注做饭并没有注意到她,反而松口气。   “专心看你的熊大熊二吧。”把遥控器往涵涵手心里一塞,宥琪假咳几声准备尿遁。   却在经过厨房的时候,不小心对上凌卫修回头看她的视线。   宥琪脸上一烧,急忙躲进房间。   午饭过后,宥琪一阵困意袭来。知道她早上没有睡好,凌卫修便要她睡觉去,涵涵不开心抱着宥琪想要和她一起睡,被凌卫修黑着一张脸给拎了出来。   两人又在房间门口大眼瞪小眼,宥琪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提议道:“涵涵你要是不想睡觉的话,就把功课拿到我这里写吧,写不完你回家不是又要挨骂了吗?”   涵涵虽然不乐意,但却意外的把女孩的话当圣旨,乖乖的跑到对门把作业统统拿了过来。   凌卫修见状,十分热心的贴上去:“来来来,涵涵,大哥哥教你功课好不好?”   “你?”涵涵一脸怀疑他智商的表情。   “对啊对啊,我可以帮你,就不要麻烦你的宥琪姐姐了,你看她每天操劳多辛苦,你要多多为她着想对不对?”   宥琪听到凌卫修主动帮忙教涵涵功课,也是一脸匪夷所思。但想到这或许可以让他们两个增进感情,就默认了。   涵涵也懂事,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得同意。   目送女孩进了房间,凌卫修回头对着他忍了许久的小鬼,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小鬼,我们开始吧。”   宥琪这个午觉睡得格外充实,出去看看两个小冤家的情况。走到客厅,被眼前的景象惊到目瞪口呆。   只见大小两人,动作一致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躺在沙发上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涵涵看到宥琪,兴高采烈的奔到宥琪身边,开心道:“宥琪姐姐,大哥哥好厉害。我不会的题目他都会哎,还把爸爸布置的奥数题也全部教会了,真的好棒啊!”   宥琪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得意的下巴快顶到天上的某人,莞尔一笑:“你们不闹别扭啦?”   涵涵猛摇头:“不会啊,大哥哥人可好了。宥琪姐姐,我明天还可以过来问大哥哥题目吗?”   连称呼都变了,宥琪惊叹这一个下午男人都对小孩做了什么。这堪比洗脑的态度转变让宥琪有点消化不良。   “当然可以。”宥琪道。   涵涵开心的手舞足蹈,凌卫修看着小鬼,高深莫测的笑意挂在嘴角。   没多久,涵涵的母亲也从外面回来领走了涵涵,秦姐走时多留意了凌卫修几眼。   送走涵涵宥琪这才迫不及待的跑到凌卫修身边,追问他下午到底对涵涵做了什么。“   凌卫修轻哼,用手比划出两厘米的长度:“他拿出这么厚的习题要我教他,我就全教喽。”   宥琪:“……”   彼此一段沉默后,宥琪突然想起中午的事情。   本来觉得徐彻的事跟凌卫修没有关系,可瞒着他却有种背叛和欺骗的感觉,让她心虚。   她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徐彻表白的全过程。   凌卫修听完后,没有太多反应。   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脑袋,凌卫修温和道:“我尊重你所有的决定,也不会强迫你。”   “这次,换我等你。”   距离三日之约已经过了一周,在此之前宥琪每日上下班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徐彻逮着自己。可后来过了几天,见徐彻没有再提那件事,紧绷的心又松弛下来。   宥琪想贵人多忘事嘛,估计徐彻也只是同她这小职员开开玩笑,又或者那次徐彻发烧脑袋瓦特将她错认成前女友,总之,告白这件事宥琪从不认为会发生在她身上,如果苹果砸到爱因斯坦身上砸出了万有引力,这岂不是错乱的离谱。   于是乎,某女抱着侥幸心理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一周。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没想到今天就被徐彻逮个正着。   “宥琪,去哪儿?”徐彻逮着正准备坐电梯的某女,笑意盈盈。   宥琪背脊一身冷汗:“总……总监,你也下班啦。”   “三日之约,你考虑的怎么样?”徐彻没有同以往接下女孩的话茬,而是单刀直入挑明了重点。   宥琪攥紧手心,虽说心里明白不会接受对方。但宥琪也没有花心思好好想想如何回绝,如今徐彻这么直白的问她,宥琪心里一个咯噔。   徐彻观察女孩的反应,就知道她一定将这个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叹气:“我不逼你,你不用这么紧张。”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因为将近年底,公司准备开年会,宥琪也加班了很久。   徐彻的宽容让宥琪很内疚,没有好好回应对方的心意是很不礼貌的。宥琪没想到徐彻居然没有跟她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我……”宥琪语塞,明明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再多只会更加辜负对方。   沉默的两人一起沉默的搭完电梯,走出公司大门,冷冽的寒风迎面而来。   宥琪裹紧大衣却发现徐彻没有戴任何保暖的东西,就问他:“你不冷吗?”   徐彻看看她,淡淡道:“我需要寒冷来帮助我想通一些事。”   宥琪无语了,这么文艺的话为什么在徐彻嘴里就有点变味,似乎意有所指。   “你最近有不开心吗?”宥琪悄悄问他。   徐彻低头看埋脸的女孩,原本紧绷的脸上笑意明朗:“没,工作的事而已,谢谢你的关心。”   宥琪更不好意思,一点无意的问候居然也可以让徐彻这么在意,宥琪真觉得自己有时候没心没肺。   “关于那件事,是我太心急没有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可是,宥琪,我不能再等了。”徐彻将女孩拥入怀中,“还有一周就是平安夜,你的答案,留到那天给我吧。”   宥琪没有推开徐彻,但脑海里一直浮现在小区门口等候她的那道捷长身影,被灯光拉长,落寞神伤。   她说:“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又是一美好的周末,早起的宥琪准备到厨房做早餐,却被厨房里的身影给惊艳到了。   “起来了,准备吃早餐吧。”凌卫修看到女孩,朝餐桌努嘴。   半天没听到动静,凌卫修回头去看,女孩还傻傻的愣在原地。   美艳的凌娘娘居然把头发扎起来了!   宥琪被头发扎起来还依然俊美动人的小主刺激到了视觉神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酒红的长发被随意绑成一缕马尾,过长的刘海撩到耳后,却还是总有细碎的发散在额前。   明明是个男人,也能把马尾支撑的如此性感。   宥琪有点口干舌燥。   “我,我去刷牙。”   风一般逃到卫生间,某女开始挠墙顺气。   太美了,太性感了,太帅气了。   某女沉浸在清早的美色、诱惑中,魂游天外。   淡定,淡定……   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轻易被美色蒙蔽双眼,然而一想到凌娘娘束发的模样,脸上又禁不住烧起来。   糟糕,完全把持不住。   打开水龙头,忍受刺骨冰冷一遍又一遍冲脸,直到脸蛋快要麻木才关掉。   宫宥琪,你真没出息。   女孩对着镜子把自己唾弃一遍,正准备下一轮自我谴责,厕所大门就被人敲了几下。   “宥琪,你还好吗,你已经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了。”门外,凌卫修满怀关切。   宥琪拿着毛巾捂着自己的脸:“我……我没事。”   “真的吗?”凌卫修狐疑,觉得女孩大清早反应不太对劲。   “真的没事。”宥琪想起来门没有锁,正准备摸上门把偷偷把门锁起来,只听吱呀一声,大门被凌卫修从外面打开。   “你……”打开门的凌卫修,映入眼帘的就是女孩绯红的脸蛋,还有她躲闪游离的眼神。   见自己丑态暴露,宥琪脸上红晕更深,她气恼道:“谁让你进来的!”   凌卫修静静地看着女孩,眸色深沉。   “你,你出去,我还没……”宥琪推搡准备赶走他,手刚碰到男人胳膊,就被男人抓住,整个人顺势被他按在墙上。   “你,你干什么!”见自己被对方禁锢,宥琪更是恼火。   奈何无论怎么挣脱,对方都强而有力的将自己圈在包围圈内。   “丫头,你知道吗,你气恼时的表情特别诱惑我。”男人的嗓音带着早晨惯有的沙哑,低沉而性感的在耳边徘徊。   宥琪正试图推开他,耳垂就被男人一口含住,舌尖的温度带来一阵刺激。   “你舔哪里!”宥琪又气又急,然而鼻尖碰到男人白皙的颈部,萦绕鼻尖来自男人身上特有的体香让女孩开始无力。   凌卫修放过女孩的耳垂,用鼻尖蹭蹭女孩的脸蛋,大手也开始不老实探进女孩的睡衣。   冰凉的手害宥琪一阵哆嗦,叫嚷着要把男人的手抽出,下巴又被抬高,嘴唇被堵住。   先是小鸟啄食般,时而轻时而重的啜吻,接着不放过的来回游移,中途也曾离开满足的咂咂嘴,看着女孩羞恼的表情,男人心里更是愉悦,再次堵上那张樱唇,灵巧的舌尖攻城略地,追着女孩的不放。   女孩的抗拒在男人强吻中慢慢被融化,整个人几乎瘫软在男人怀中,无处抵抗。   二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厮磨,原先霸道的接触也慢慢染上暧昧的色彩。凌卫修的手开始不老实要解开女孩的睡衣,生怕女孩冻着,又用另一只手把卫生间的门推上。将女孩按进怀里,大手从后背滑到胸前的丰盈,刚准备解开那道屏障,门铃不合时宜的响起。   最先清醒的女孩一把推开男人,脸红的背对他。   男人不好意思的作势假咳几声,碎碎念“一定是隔壁那个小鬼”然后自顾自的跑去开门。   宥琪迅速整理好仪容,出门,还真看见涵涵背着个小书包站在门口。   “涵涵,你来啦!”这小家伙自从黏上凌卫修后,只要一到周末每天准时八点来到家里。   凌卫修笑着把小鬼招呼进来,还将做好的早饭端了一份给他。   宥琪看着把她家当自家的男人,心里有种不明的满足感。   “大哥哥,上次你教我的题目这周的测验里有类似的题型哎,我全写出来了,老师还夸我来着!”涵涵兴奋的把考卷抽出来对凌卫修炫耀,肉呼呼的小脸上笑成一道月牙。   凌卫修看看卷子,赞许道:“不错,继续加油。”   得到表扬的涵涵更加开心,一口气把早餐全部吃光一点不剩,还将平时最讨厌喝的牛奶也喝得一干二净。   宥琪吃完早餐主动收拾餐桌去洗碗,凌卫修就带着涵涵继续辅导功课去了。   让凌卫修一直交涵涵功课没没有多大异议。只是宥琪一直很好奇,先前还对凌卫修嗤之以鼻的涵涵,黏上他之后反而跟他越加亲近起来,就好像两人真的是兄弟一样。凌卫修这么邪肆张狂的人,对待小孩却是格外的耐心温和,没有平时的架子和防备。   少有的真性情让宥琪偶尔还会稍稍妒忌起涵涵来,但一想到自己还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争风吃醋,宥琪不免又瞧不起自己。   但是看到凌卫修对待小孩能这么有耐心,宥琪又欣慰,也许在他心里也是有柔软的一面   如果他们以后有了孩子,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啊呸,宫宥琪,你又在想着有的没的。   女孩拍拍脸,示意自己不要乱想。一想到浴室的那一幕,脸上又开始热了。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看会电视吧。   吃午饭的时候,涵涵突然对宥琪说:“宥琪姐姐,你知道吗,我觉得美人哥哥头发绑起来后特别像一个人。”   宥琪一口饭呛着,某人脸色铁青。   美人哥哥,是涵涵给凌卫修新鲜出炉的外号。   “哦,谁啊?”宥琪忍笑接了小鬼的话茬。   谁知,涵涵故作神秘的眨眨眼,饭也不吃放下碗筷,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钥匙跑到自己家里。没一会又嘟嘟的跑过来,手心里多了一个相框。   “喏,像他,我的哥哥。”   宥琪接过相框,整个人被照片上的男孩的惊住。   这上面的男孩与她在绘仁高中看到的照片如出一辙,一样的青涩,一样的熟悉。   宥琪偷偷看了凌卫修一眼,只见他双手抱臂并不表态。   “美人哥哥你看,像不像你?”涵涵又把照片举起来给凌卫修看。   宥琪一颗心绷的紧紧地。   凌卫修看了照片好一会,僵硬的线条有了片刻柔和:“那里像了,明明我比他帅!”   宥琪黑线:凌娘娘,你还可以再不要脸点吗?   涵涵举着相框,看看凌娘娘又看看照片,嘟囔着:“明明就很像啊……”   宥琪失笑,虽然惊讶男人的反应,但她也不打算告诉凌卫修她去过他的母校,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看过这张照片。   有关他父亲的一切她不会多问,这些伤及他痛处的事情除非他提,她绝不会过问。   但一想到涵涵居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这让宥琪心里五味杂陈。以后,她该如何正常的面对秦姐呢?   一下子失去了胃口,宥琪放下碗筷轻轻叹气,却引起男人的注意:“怎么了?”   “没怎么。”宥琪答,又继续装模作样的吃饭。微微抬头,发现男人也在注视自己,脸上一热,连忙低下头。   涵涵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偷着乐:美人哥哥果然对宥琪姐姐有意思,徐彻叔叔这下可又麻烦了。   哎,他到底该向美人哥哥要几只烤鸭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前四十一章被暂时屏蔽让小爷很郁闷 什么时候解封啊!啊~啊~啊~   ☆、第五十七章   晚些的时候,涵涵嚷着要出去玩,宥琪被闹得没办法只好带着他出去晃晃,凌卫修不喜小区嘈杂但想到一大一小的安全只得硬着头皮一道。   再美的晚霞也敌不过严冬的寒冷,宥琪裹着一条毛茸茸的围巾,穿着厚实的棉袄笨拙的跟在涵涵身后,凌卫修一身棕红色修身呢大衣与他的发色交相辉映惹人注目。然而,这般惹眼的男子却默默跟在女孩身后,被天边晚霞浸染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满目温柔,淡去眉角的邪戾。   望着天边,凌卫修呼出一口白气,半年前的自己根本不能忍受周围的喧嚣,但是身边只要有女孩,心里会格外舒心踏实。   思绪飘向远方的男人,被女孩与小鬼的嬉笑声拉回现实。无奈的摇摇头,凌卫修拉高衣领大步奔向女孩。   “涵涵。”一声呼喊引起凌卫修的注意。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深灰西服中年男子正在靠近女孩她们。   凌卫修皱眉,嘴唇微抿,顿住脚步。   宥琪听到有人喊涵涵就回头去看,身后一位颇具学者风范的中年人正望着他们。   “爸爸。”涵涵先叫了一声。   这一叫可不得了,瞬间让宥琪一个机灵——这位戴着金丝眼镜,斑白头发却一身儒者气息的中年男子居然是涵涵的爸爸!   那岂不是凌娘娘的亲生父亲!?   宥琪激动地弯腰打招呼:“林叔好。”   林叔冲宥琪点点头:“这位是宫小姐吧,常听内子提起你,这段时间你对涵涵诸多悉心照料,真是太感谢了。”   “您别这么说,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涵涵很听话,很讨人欢喜的。”面对凌父的感激,宥琪受宠若惊,N市鼎鼎大名的大学老教授的谢礼她可担当不起啊。   再说面前的人,也是凌卫修的父亲,因由这层关系宥琪对林叔更加客气起来。   林叔把涵涵招过来,小鬼撅着嘴不情不愿的挪到林叔身边。林叔说了涵涵几句,又对宫宥琪客套几句就要带涵涵回家。   走到半路,涵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林叔的手说了几句,还回头时不时指着凌卫修。林叔先是回头看看他,没一会,脸上的表情慢慢充满震惊。   宥琪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发现林叔一直回头盯着凌卫修看就知道涵涵这小鬼多嘴说了什么。她担心的走到凌卫修身边,刚站定,林叔又拉着涵涵走了过来。   “宫小姐,这位是?”林叔表面淡定客套,可语调已然带着几分颤抖。   宥琪看看男人,又看看林叔,张口欲言又不知从何说起。   凌卫修面色平静,十分恭敬的朝林叔鞠了一躬:“父亲。”   一声父亲让林叔情绪波动,指着凌卫修双手不停颤抖,眼眶泛红:“你,你是小旭?”   凌卫修微微一笑,淡淡道:“父亲,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林叔定定看了他好一会,摘掉眼镜不停地抹眼角。   同样被事实震惊到涵涵扑过来一把揪住男人的衣角,急切的追问:“美人哥哥,你真的是我哥哥吗?”   凌卫修低头看男孩,揉揉他的脑袋,并不答话。   情绪平复后的林叔重新戴好眼镜,看了看凌卫修,似乎仍是不相信眼前的人是与自己失联十多年的儿子。   “你母亲还好吗?”大概久别重逢,端严的林叔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男人沟通。   凌卫修听到他的问题,客气又疏离的回答:“劳您挂念,家母一直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林叔重复着这几个字,不停的点头,似乎男人的回答带给了他安慰。   推了推眼镜,林叔踌躇道:“先前我夫人一直跟我提起过,我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令堂有心,我家宥琪也受她照顾良多。您有这么一位热心善良的夫人,也是您的福气。”   林叔听这一番话,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酸楚,只好苦笑。   宥琪哪里听不出来男人话语的含义,连忙站在两人中间帮着圆场:“看这天色很晚了,林叔要不我们先回家吧,你看涵涵也该饿了。”   小鬼也十分识时务的配合着:“对啊,爸爸,我好饿,我们回家吃饭好不好?”   林叔一时不该如何是好,只好顺着女孩给的台阶下:“好好好,我们有空再好好聊聊。”   目送林叔牵着涵涵走远,宥琪这才悄悄拉着男人的手,小声道:“对不起,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父亲。”   凌卫修看着女孩,轻笑:“为什么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可是……”宥琪心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遇到你的父亲,让你有这么不开心的回忆。   男人又那会不懂女孩的心思,道:“你别多想,这跟你无关。”   宥琪看了看,失落的垂下小脑袋。   凌卫修看着她一脸沮丧却又不想表现出来的模样,无奈的弹了女孩一个脑瓜嘣:“你呀,总是这样在乎太多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反而让自己更加不愉快。”   “其实,当年是我母亲主动跟我父亲离得婚。”   宥琪抬头,难以置信。   “我母亲是个烈女子,她认为我父亲没有做到为人父该有的责任,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因此不惜一切代价离了婚,带着我来到美国。确实,那年的事是我的心头痛,说要断绝关系的也是我父亲。可是后来他后悔了,本想追到美国让我母亲回心转意,我母亲一气之下跟他断了联系,改头换面带着我隐居旧金山,从那时起我也改名为Eric,再也没用过真名。”   两个人牵着手在小区漫步,听着男子将当年尘封的往事一一诉说。   那些曾掺杂着泪与恨,痛苦交织的过往,在如今,男人可以平静如水的如同讲着今日菜价多少般,自然的说出。   “宥琪,我不希望那些过去的事困扰着你,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度过每一天。”   然而,你的心意我都了解,因此,我努力试图忘怀过去不让你为我担心。如果我可以跨越那道障碍,就可以让你少一分忧虑。   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你多一份安全感,我愿意更加努力的改变自己。   是夜,宥琪热了一杯牛奶递给凌卫修。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中,女孩红着脸,嗫嚅道:“你,你不是失眠嘛。喝这个会好点,以后别再喝咖啡了。”   凌卫修满是惊喜,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自己失眠这件事。   在男人热切的目光中,女孩浑身不自在的转移视线。奈何,男人接过杯子并不松手,宥琪的手被他一直握着,心跳如擂鼓。   “丫头,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凌卫修轻吻女孩的手心,虔诚认真。   女孩脸更红,手心的酥痒让她下意识把手收回来,结巴道:“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天早上……你都跑到我房间偷,偷看我……你这样,让人根本没法安心睡觉嘛……”   男人坏笑,直接揽过女孩,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我不好,下次我直接叫醒你。”   宥琪气得牙痒痒,这家伙分明在得寸进尺。   狠狠踩了男人一脚,宥琪冲他做了个鬼脸:“别得意,我还没原谅你呢,哼!”   亲眼看着女孩把房门重重摔上,凌卫修好笑的摇摇头:来日方长,不急。   端着杯子来到阳台,凌卫修盯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慢条斯理的喝着女孩为他热过的牛奶。   恩,真香,像女孩的身上的味道。   嘴角笑意渐浓,凌卫修喝完牛奶伸出舌头舔光嘴唇上的残留,再次看了看那片小树林,端着杯子进了里屋。 作者有话要说:  苦恼 傲娇的凌娘娘想要他在某方面攻回来有点难度啊......   凌:哼,这不容易!(深情注视宥琪)琪琪......   某女:别膈应人,院子里的胡萝卜浇水了吗?没浇就快滚去浇水,不然你今晚就吃胡萝卜吧!   凌:=o=   ☆、第五十八章   次日中午有人敲门,宥琪开门发现居然是秦姐。   “秦姐,有事吗?”宥琪问。   秦姐温和的跟女孩打了招呼,可视线却一直往里面探。   “是这样的宥琪,你看这不快到元旦了吗,你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从外地生活人生地不熟的不容易。再加上你一直那么热心的帮我照顾孩子,我这不就和我先生商量元旦的时候一起吃个饭跨年吧,你看怎么样?”秦姐言语恳切,目光也是十分热诚的望着女孩。   要是以前宥琪一定毫不犹豫答应,但现在,她知道这趟饭局的原因有很大部分是因为凌卫修。   凌卫修是林叔儿子的事情秦姐不会不知道,宥琪也不是把秦姐想得有多小肚鸡肠,这毕竟是关乎到两个家庭的问题,秦姐心里有什么算盘,宥琪心里难免要掂量掂量。   宥琪不希望秦姐误会凌卫修的存在会影响到她的家庭,其实宥琪这方面能够明白凌卫修的,他根本不在乎,要不然,他早就奔到N大来个父子相认的感人戏码。   “秦姐,我很乐意,如果那天我有空我一定过来。”宥琪客客气气的回应对方。   秦姐听了也很高兴但不急着回去,反而偷偷的往客厅瞄了几眼,试探的问道:“宥琪啊,我听涵涵说你现在和你男朋友住啊?”   宥琪心里了然秦姐的意思,没有回话。   “这样的话,元旦那天把他一起带上好了,人多,热闹。”   宥琪为难的回头望了一眼躺在沙发小憩的男人,犹豫道:“这……我问问他吧。”   见与不见,完全取决男人的意志,宥琪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   送走秦姐,沙发上的男人已经张开眼开始放空。   “你如果不想去也可以的……”宥琪来到男人身边坐下,食指不安的搅动着。   凌卫修握住她的手,突然问她:“丫头,今天是什么日子?”   宥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面容失色。   十二月二十四号,今天是平安夜。   “平安夜,我们一起过吧。”男人握住女孩的手,来回摩挲。   宥琪把手收了回来,在男人失望的目光中解释道:“今天晚上不行,但是,只有今晚。”   男人明白了女孩的意思,将女孩拉到自己身边,用脸蛋轻蹭女孩柔软的秀发:“我知道了。”   冬日的暖阳越过阳台投射沙发上依偎的两人身上,墙上闹钟的指针滴答滴答的响着。两个人就这么彼此贴近,互相听着彼此剧烈的心跳,谁也不愿开口打破这份静谧。   过了很久,直到女孩的手机响起,二人才不舍分开。   宥琪看了一下手机,是徐彻的短信。   “我该走了。”宥琪说。   “恩。”男人点点头,再无他话。   宥琪张口还想说点什么,男人已经帮她理好了衣领:“路上小心。”   不是她想听到的四个字。   宥琪有点在意,带着这份赌气,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男人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垂着头,双手紧握。静静的,寂寥的房间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委屈的,带着乞求的,带着期待的一句话。   早点回来。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徐彻站在中央商场门口巨大的圣诞树旁,安静的盯着手机看。   身边情侣三两成对,夹杂着软喃细语从徐彻身边面前路过。呼出一口热气,拉高衣领,寒风冷冽,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风衣。   手机一直被握在手心,捂得发烫。屏幕悠悠闪着光,上面显示着联系人的界面,而第一个联系人停留在宫宥琪的名字上。   三个小时前他给宥琪发了短信约她在中央商场门口见面,两个小时前他离开家来到宥琪的小区门口徘徊半天,一个小时前他又独自来到中央商场就这么一个人呆到现在。   苦笑,想他徐彻在感情路中一直是主导方,如今也居然有这么被动不安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这么鲁莽的出门。   半个月前,凌卫修联系过他询问他的意向。当时他的回答还是说等待宥琪的答案,凌卫修嘲笑他的命运要被一个女人掌握在手里,徐彻第一次无言以对。   宥琪赶来的时候,徐彻正低着头发呆。   “总监。”宥琪喊了他一声,徐彻回过神来,女孩手提着一个袋子,认真的看着他。   “宥琪,你来了。”   女孩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徐彻打开看了一眼,是一条围巾。   这是上次他在女孩家吃饭时,为她披上的那一条。   徐彻把袋子收好,他已经得到女孩的答案了。   “总监,这围巾还给您,您放心,我洗的很干净。很抱歉,您的心意我无法回应。”   徐彻看着这条围巾,觉得女孩直接的不留余地,却又符合她实诚的个性,这让他想试图抱怨的心都没有。   “就这么果断,你还真是坦诚的让人无法狠心对你发火。”徐彻嘴角的涩意让宥琪很内疚。   宥琪揪着衣角,咬咬牙:“因为我觉得我若是不能明明白白的对你坦诚,会对你不尊重。如果我伤害到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徐彻想起那日男人信誓旦旦保证女孩的决定绝不是自己,顿感自嘲。   “他说的不错,不知道他的信心究竟是对自己自信,还是对你信任。”徐彻自说自话,收好围巾,他又问女孩,“宥琪,我可以抱你吗?”   宥琪愣了一下,看到徐彻受伤的表情,心一软,主动抱了他。   “徐彻,我放不下他,你是个好人,我如果糊里糊涂的选择了你,会对你不公平。”   “别说了。”徐彻打断她,“宥琪,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女孩奇怪的问他。   “美国,不过要等到年后。”他已没有留念,或许新的环境可以帮助他更好的调整状态。   宥琪点点头:“到时我去送你。”   “不用了,我怕我会难过。”   宥琪抿唇,难怪之前一段时间徐彻看起来忧心忡忡,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可是分别,无论双方都会不舍。人是情感动物,一旦扯上联系,割舍只会像在身上割一刀,不管深浅,都会疼痛。   “真可惜没能早点遇到你,宥琪,若是以后你有什么委屈……你可以来美国……”徐彻本不想这么说,可他也很不甘心。就这么不战而败,徐彻平生第一次受挫的无力还击。   宥琪放开徐彻,笑着说:“我该回去了,他还在等我。”   徐彻注视着女孩,女孩今日不似平时那么容光焕发,或许是因为没有好好打理,但明亮的双眸那不复从前唯诺平淡的神韵,也能感受到男人回来后女孩整个精神面貌都发生细微的变化。   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吧。   他对她的影响已经贯彻她的整个生活,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怕是未雨绸缪,潜移默化的结果。   临走前,徐彻叫住女孩,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圣诞快乐。”   宥琪那会不知这其中的深意,不同的是,这一次,徐彻的吻是理解,是告别,是祝福。   “祝你幸福,徐彻。”   她能给他的,只有这些了。   回到家里,家里乌黑一片。   喊了几声没人应,宥琪心下一慌,鞋也来不及脱就直奔那人卧室。   卧室里同样空荡荡的,宥琪心里一酸,难道那家伙又不告而别了,难道又要把她一个人丢下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开始打转,还没来得及抹眼泪,身体突然被人往后一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感受到熟悉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宥琪像是有了归属感,紧紧抱着对方。   “你没走?”宥琪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觉得这份踏实来之不易,不太真实。   “走,去哪?”对方反问,似是不解。   没走就好。   宥琪紧紧抱着他,不再说话。只要确认他拥抱的真实,这比什么都让她安心。   然而对方却明白了女孩困惑不安的原因,轻笑解答她的疑惑:“我刚才在阳台,关了门,没听到你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宥琪心里想着,抱紧了一些。   凌卫修感到好笑,明明一直在不安的人是他。   可这又让他开心,原来女孩还是会害怕自己离开,原来她还是跟从前一样那么在乎自己。   没一会,他又自责,自己终究带给她的安全感太少,才会让她时隔大半年仍是惶惶不安生怕自己离开。   “丫头,我明白了,你在家等我的那种感受我现在明白了。之前我坐在这里,好害怕你会不会就这样跟他走了不回来了。我好怕,从没这么怕过,当时我真的很想跟你说能不能不要跟他走,我好怕……”   “丫头,你会不要我吗?”   听着男人孩子气的问话,宥琪哭着笑出来。   这半年的愤懑,怨念应该被他这么幼稚的话语给掩盖了吧。原来这半年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被思念折磨,还有一个刚陷入情网,将情根播种却不知如何灌溉的傻瓜在这半年里也是备受煎熬。   这个感情初学者,不善言辞,不懂情爱,平白辜负她往日的付出,薄幸风流,冷淡阴厉。可这样的人,却带着初尝百味的心,小心翼翼的接近她,靠近她,坦诚心里的想法,用最笨拙的方式向自己证明他的决心。   让人心疼的家伙,总是无意识戳中她的软肋,一而再再而三狠不下心去怨他,怪他,恨他。   如今,这个曾经满身利刺的人,磨去锋芒,隐去棱角在她身边,她愿意给他更多的时间让他思考她在他心中究竟占有多少份量。   没办法,她所有的耐心与期望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除了他,她又该将这个心往何处安放。   “咳咳,其实你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啊。你看啊,我喜欢你三年,连总监那么优秀的人我都敢肥着胆子把他拒绝了,我眼光这么独到,说明你还是很优秀的……”   女孩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都快低到空气中。   可男人心中的欢喜满满溢出,无处隐藏:“是啊,我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遇到这么好的一个你来填补我不完整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脖子以下的部位都不能写的节奏吗?那我的船戏肿么办?本垒打都没到呢 就要这么不了了之吗?不要啊 早就写好的存稿不想就这么将它打入地牢啊~~   ☆、第五十九章   元旦那天,宥琪带着凌卫修如约到了秦姐一家安排的酒店。   先前宥琪一直担心凌卫修会反感这场邀约。没想到听完宥琪的复述,凌卫修居然答应了。   二人来到酒店门口,正准备进去,宥琪忐忑不安,拽住了凌卫修。   “怎么了?”凌卫修回头问她。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宥琪生怕他会不自在或者看到自己的生父和别的女人共享天伦之乐,心里会不平衡。   凌卫修笑了,把女孩抓过来,直接拖进酒店:“我没事,进去吧。”   被半推半托的拉进去,宥琪虽然不再问,可她明显看得出来男人此刻的恣意与洒脱都是装出来的。   可看出男人不想让她担心的姿态,宥琪也只好狠下心带着他进去包厢。   包间内,秦姐一家早已坐在一起等候两人。看到宥琪卫修进来,秦姐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   “抱歉秦姐,我们不认路,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宥琪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秦姐把菜单递给宥琪让她点菜。   宥琪又把菜单递过去说让长辈先点,两家推来推去最后被看不下去的涵涵抢过去,直接开点自己看得顺眼的菜,难得不用看林叔的脸色。   饭菜上齐之后,两家人均不动筷子不免有点尴尬。秦姐这才假咳几声,示意道:“吃吧,孩子们都饿坏了。”   涵涵一听立马开心的拿筷子夹了几只炸虾放在自己盘子里。   凌卫修从进门开始就不发一言,但从上菜之后就不停地给宥琪夹菜,搞的宥琪都不好意思一直在用胳膊肘捣男人。   腰间被重重捣了一下,凌卫修面不改色:“这是你爱吃的胡萝卜,多吃点。”   “这里的烤鸭味道不错,你尝尝。”   “河虾营养含量很高,我帮你剥。”   “这个鸡汤太油腻,还是少喝一点。”   一来二去,宥琪都不知道凌卫修葫芦里卖什么药,举着筷子,望着盘子里一大盘菜发呆。   涵涵一边吃一边偷笑,小声说:“哥哥对宥琪姐姐真好。”   秦姐咳了几声,放下筷子:“宥琪啊,你们认识多久了。”   宥琪忽略还在给自己夹菜的某人,回道:“三年。”   “三年,时间也不短。我听说凌先生之前一直在美国生活,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呢?”秦姐不动声色将话题转移到凌卫修身上。   凌卫修也放下筷子,一声轻笑:“呵,没什么,经营一家小酒吧而已。”   林叔听到酒吧二字,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秦姐又装咳几声:“凌先生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去美国生活了呢?”   凌卫修瞥了眼对面的女人,唇角蓦然一勾:“秦太太您这不是明知故问?。”   饭桌上一时寂静无声。   宥琪赶忙打圆场:“秦姐你们别介意,他说话比较直接。”   秦姐和林叔对视一眼,正欲开口,一直沉默的林叔按住秦姐:“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想你们也该是清楚喊你们一起吃饭的原因。”   “我也老了,总有些心坎过不去。宫小姐,如果给你们带来困扰,我们一家向你们道歉。”林叔突然站起来对宥琪卫修鞠了一躬。   宥琪连忙站起来,不敢受礼。   凌卫修冷眼看着对面的夫妇,自己站起来将女孩按回原位:“林先生,我在美国呆的久却没忘了国内的礼数。宥琪自然受不起您这礼,我却受得起。”   林叔一愣。   “林先生,你最好考虑清楚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别忘了,你们还有一个涵涵。”   凌卫修这一番话让林家夫妇二人当头一愣,纷纷将目光转向啃鸡腿啃的不亦乐乎的男孩身上。   涵涵也察觉到周围气氛似乎不太和谐,看看了鸡腿,把它默默的放回盘子里。   宥琪说:“我去趟洗手间。”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屁孩挥舞着小油爪,喊着要一起去。   房间里只剩下林氏夫妇和男人,林叔也把秦姐打发出去,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凌卫修和林叔二人。   林叔看着男人,嘴唇颤抖:“孩子啊,当年的事,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男人垂眸,抿唇。   “那几年我每天活在自责和愧疚中,后来马东太不检点被人举报,我也给警方提供了些证据,想来到最后的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凌卫修冷眼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此刻双眼通红的望着自己,清冷开口:“您事业有成,中年得子,这几年过得也是锦衣玉食,说来也算是功成名就。就算到了晚年也是衣食无忧,子孙满堂,还能享个清福。”   “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恨我。”林叔话语中包含着浓重的愧疚。   凌卫修唇角一边上扬:“恨,说不上,早些年是恨过的吧。可如今,我看开了许多人事,觉得纠结再多过去的苦闷磨难,反而会让自己迷失。母亲曾一再劝诫叫我不要恨你,她大概能够理解你的苦楚无奈,她恨的是自己遇人不淑,没把自己的一生托付良人。”   林叔听到此处沉默半天,良久不语。   看了看手表,凌卫修道:“我该回去了。”   林叔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踌躇道:“有空就多回来,涵涵很喜欢你这个哥哥。”   凌卫修笑了:“在我对这个世界绝望的时候,是母亲将我拉出深渊。而在我对感情对周遭厌弃排斥的时候,又是宥琪弥补我的生命,让我看到除了仇恨以外还有许多与众不同的美好。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只有她们,保护她们是我毕生的心愿更是责任。”   林叔失望的垂下头,握着男人的手抖了抖,喉腔哽咽:“人各有命,强求不来,强求不来啊……”   这个历经岁月沧桑,看惯人事冷暖的男人,在被荏苒时光磨砺的同时,也失去往昔的浮躁,如今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家和,一句心安。   向林叔深深鞠了一躬,凌卫修郑重道:“父亲,保重。”   宥琪在客厅踱来踱去,直到听到大门开锁的声音,看到男人站在门前,那颗悬着的心反而提到嗓子眼。   宥琪抱住他:“卫修,没事的,没事的……”   心脏仿佛揪在一起,亦如她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胆小害怕,他曾经的意气风发脱去浮华,袒露在女孩面前的,只有他不为人知的怯懦,哀伤。   宥琪看到男人通红的双眼就明白了,他割舍自己缺失的亲情,成全另一个家庭的未来。   凌卫修紧紧抱住女孩,将自己未来得及咽回的抽泣埋在女孩的颈窝中。   他说:“宥琪,在我离开父亲之前一直姓林。凌,是我母亲的姓氏。”   他说:“梓旭这个名字,是我父亲为我取的,因为他希望我如乔木刚毅,如旭日明亮。”   他还说:“很多父亲都有望子成龙的心愿,而我很早开始就辜负他的期盼,宥琪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顺?”   宥琪抱着男人,想起为他挡枪后住院的某个夜晚,时时被梦魇纠缠的自己也是如这般被男人抱着,倾诉所有的委屈不满。   她想自己是能够体会他的感受,割让自己重视的东西,放手成全。   她偶尔会觉得命运对待男人太不公平,在青葱年华沾染乌黑罪名,又在振作之后堕入深渊。他失去太多已拥有的,即将拥有的,换来不平的偏见,肮脏的辱骂。   但是宥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涵涵的爸爸是你父亲?”   凌卫修看了看女孩,点点头。   女孩心想,难怪他对涵涵的态度会不同他人。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亏她先前还一直担心他要是知道真相心里该有多难过,可他倒好,不仅一直都知道还瞒着她。   宥琪有点不平衡。   凌卫修将女孩抱起,捏捏她的脸,劝哄道:“别怪我,如果我不事先了解你居住的环境,又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半年你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   “可……可以这么说…….”凌卫修对上女孩对他投来的目光,立马噤声。   宥琪一掌拍开凌卫修,气呼呼的奔进房间。   一直以为自己这半年脱离了他的掌控,没想到他一直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干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但这些都不重要,让她生气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就在这里做了什么,他却躲在背后一直不肯出来见她,将她伤心落寞的模样尽收眼里。   “看我出丑好玩吗,凌卫修你这个混蛋,白痴,笨蛋!气死我了,你别想让我原谅你,就算你拿一捆子胡萝卜收买我都没有用,你滚哪来回哪去,开你的小酒吧,做你的大老板,我这个小房子容许不下你这尊大佛!”   又来了……   凌卫修无奈的走到女孩房门前,敲了敲,没反应,又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东西砸门的声响。   叹气,男人干脆坐在门口,赖着不走:“宥琪,忘了告诉你,现在的我可是身无分文。”   “骗谁呢!”又一声砸门响,貌似是枕头。   “没骗你。”男人笃定道,“东八区,我卖给了Nick,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地方吗。”   这次房间里面没有回应,但里面传来一丝衣服与地板摩擦的声响。   “宥琪,我的身世背景不如普通人那么干净,你跟我在一起少不了以后会出现各种突发状况,而卖掉东八区是我能为你提供的基础保障。我想过很多,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有太多不确定因素让我后怕。卫少的名号依然存在,即使M集团垮台也会让你依然是道上不法分子觊觎的目标。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只会眼睁睁让自己再次体会你为我挡枪的痛苦,这恰恰是我最不能接受的。”   “我曾想让你离开也好,这样你就可以无忧无虑过着自己想要的安定生活。可人都是自私的,我更是,既然我选择了你,就必须和我一起承担这些风险,你别无选择。”   房内的女孩气的直挠门,这算哪门子表白,还表的如此理直气壮。   可右手却紧紧按着胸口,那里正传来跳动的音符。   “谁需要你保护,我也会点功夫啊。”嘴里碎碎念,女孩眼角却化了笑意。   轻轻把房门打开,女孩一溜烟钻进被窝,没一会,被窝被掀起又放下,身旁多了一份温热。   那温热正靠近自己,将自己包围其中,久违的清香在鼻尖蔓延。   “要留下也不是不可以,明天开始去找一份工作吧。”   听着对方热烈平稳的心跳,那律动就像在敲打安眠曲,让人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床边却空了,习惯性出去找人,却看见某人瘫坐在沙发上,旁边放了五六箱大包小包的行李。   “这是什么?”宥琪问。   “我的行李。”某人拍拍箱子,咧嘴一笑。   “哪来的?”   “酒店里,我一大早去拿居然忘了带钱打的,只好自己全搬回来了。”某人哭丧着一张脸,“累死我了,这几箱东西真重,老子腿都要断了。”   嘴角抽抽,原形毕露的家伙。   “你不是身无分文吗?”   “亲爱的,我给你去做饭!”某人突然精神抖擞准备开溜,脚下还没来得及揩油就被女孩揪住衣领。   “凌,卫,修!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酒店是怎么回事!”   凌卫修举手投降:“我招,我招。”   将自己来N市之后一直寄住酒店的事实老老实实交代完毕,宥琪很给面子的将某人的行李丢进空荡荡的书房。   “没得商量,就住这里。”   凌卫修偷偷瞄了一眼女孩的房间,不要脸道:“真的不要我陪睡吗?”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收尾工作正在进行 苦恼啊......   ☆、第六十章   元旦过后,林叔与秦姐也没再找过卫修他们。   宥琪没再过问,不是不敢,而是不必。他看开过去,明了各自的身份角色,父子的羁绊仍然存在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正因如此,他们依然住在这里从未想过搬家。   涵涵再次拜访的时候,宥琪不在家。   凌卫修开门见到小鬼时,还如往常笑着同他打招呼。   涵涵再次见到男人反而拘谨起来,如今这个人在他眼中已替换过去的角色,他正在用看兄长的目光注视男人。   “你真的是我哥哥吗?”不确定害怕得到否认的男孩抱着男人的大腿,一脸祈求的盯着男人。   卫修温柔的将他抱起来扛在肩上,点头:“恩。”   没想到,向来顽皮的男孩突然号啕大哭,抱着男人哭的涕泪纵横。男人眼巴巴看着自己白皙的针织长衫沾着一圈透明粘稠物,简直又气又笑。   拍拍小鬼的后背给他顺顺气,卫修难得好脾气的将男孩哄安静,又趁他不注意拿纸巾把那块粘稠物擦掉。   可涵涵就算不哭,总害怕男人会突然消失一样,死死抓着男人的裤腿不愿跟他分开。   卫修叹气,又把男孩抱在腿上,耐心劝问:“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离开?”   涵涵揪着男人衣摆,偷偷看他,弱弱道:“哥哥你不要走,其实爸爸他……他很想你的。爸爸经常躲在书房偷偷看你照片,我都看到了。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回美国,和我们,和宥琪姐姐一起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男人温柔的捏捏涵涵肉嘟嘟的小脸蛋,这个孩子跟自己有着一半的血缘关系,在知道他存在时,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跟他如此亲近。或许亲情,本就是一种特殊而神奇的纽带,它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悄悄化解内心的怨愤和误解。   涵涵,就是这样的存在。   “涵涵,你的爸爸是我的父亲,我不会恨他。但我没有办法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因为他有了你和你母亲。我向你保证,如果我回了美国,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但你也要向我保证做一个父母听话的乖孩子。”卫修拍拍涵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无论未来如何,我是你哥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兄弟两人彼此之间默契的交换目光,男孩在男人眼中明白对方寄予的嘱托与厚望,坚定的点着小脑袋,将男人一番话铭记在心。   宥琪回来时,一大一小两人披着午后温暖闲适的阳光,躺在沙发上睡得香甜。涵涵怕冷缩在男人的怀里,而熟睡的卫修单手抱着他形成保护的姿态。   宥琪找来一条毛毯轻轻为两人披上,细看大小两人眉眼还真有几分相像。   她安静的蹲在两人身旁,将眼前静谧的景象刻画脑海,永久珍藏。   再有半个月就开春了。   寒冷,正慢慢消退。   宥琪跟父母汇报自己回国来N市的事情,同时也告知了凌卫修的存在。没想到素来对女儿实行放养政策的宫家父母听到女儿交了男朋友,连宥琪擅作主张回国的的事都没计较,马不停蹄赶到N市看望未来女婿。   宫家二老次日早早赶到家门口,宥琪卫修双双迎二老进屋接风洗尘。帮忙放好行李,倒好早茶,二人乖乖在二老旁站好,默不作声。   宫父端起杯子品茶,宥琪道:“爸,这是卫修特地托朋友从云南带来的普洱,您尝尝。”   宫母夹起一块糕点,卫修道:“伯母,这是宥琪特地为二老做的早点,您觉得味道如何?”   宫父放下茶杯,露出喜悦的笑容,宫母吃完糕点,连连称赞。   “琪琪,这茶也喝了,糕点也吃了,你这个男朋友怎么还没有来啊?”宫父往房子四周左瞅瞅右看看。   宥琪默了,卫修脸黑了。   指着自己,卫修面容僵硬:“伯父伯母,我就是。”   宫父宫母面面相觑:“你不是我们宥琪的国外的房东吗?”   房东?!   卫修把目光转向女孩。   女孩移开视线,干笑道:“呵呵,因为我一直说我跟国外的房东住在一起……所以就……”   卫修气的牙痒痒,但思考在长辈面前先放过宥琪一马。   “伯父伯母,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卫修,是宥琪国外的房东,也是她的男朋友。”   宫父宫母如被雷劈盯着凌卫修看了足足有几分钟的功夫,等到二老回过神将眼前这位长发飘逸,面容精致,身形瘦削的男子是自己女儿男朋友这个真相消化完毕,宫父一脸愁容。   “琪琪,你先回屋,我跟你妈妈要和他好好聊聊。”宫父将女儿支开,宥琪担心的向卫修递过去一个眼神。卫修心领神会,点头要她放心。   关门响起,宫父宫母这才将目光转向眼前还在端正站立的男人。   未等二老开口,卫修先鞠一躬:“伯父伯母,我先申明,要我离开宥琪,不可能。”   宫家二老目瞪口呆:在长辈面前如此赤、裸裸的威胁。   但更让二老下巴惊掉的是,先前还威胁他们的男人鞠完躬又在他们面前主动跪下,一片从容淡定:“你们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接下来的时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宥琪在房间里仔细偷听,奈何技术不佳,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客厅里的战况如何。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看到男人正跪在父母面前,宥琪差点要夺门而出。   然而,母亲的一句话又让宥琪停下动作:“你对琪琪的心意,我们明白了。”   宫父将凌卫修扶起来,示意他去把女孩带过来。   宥琪看到男人正往房间的方向走来,连忙关门。但门还没关上就被抵住,抬头,门外的卫修正微笑伸手:“出来吧。”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父母面前,宥琪看了看多年未见的父母,时光在他们身上刻下的印记让宥琪不由的眼眶温热。   宫父宫母柔声交代他们几句,并未提及刚才与男人的谈话。   宥琪想要留他们过夜,然而宫母却说他们过年打算回老家,就不久留。   一路送两位老人到机场,宥琪搀扶着他们,一家人紧紧相拥,连带着拉近心的距离。   登机前,母亲突然抱了抱宥琪,微微哽咽:“孩子,有空多回来看看我跟你爸。”   宥琪忍不住潸然泪下,与父母的隔阂是年少时家长外出打拼的后果,但不是与父母之间毫无关爱温怀。   她敬爱的父母用深沉的爱意向女儿表示他们的决定。   宥琪抱着已经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母亲,长这么大第一次哭得如此任性。   送走父母,宥琪问卫修他们之前都聊了什么。   卫修从口袋里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是一枚由黑钻定制的戒指:“丫头,你还记得涵涵送你的那个耳钉吗?”   宥琪说当然记得,这可是他一直戴的那副耳钉,从未摘下。   卫修笑了:“这个耳钉原本就是一对,可我只带一个。涵涵送你的那枚是没带过的,这枚戒指上的黑钻才是我戴过的那颗。”   牵起女孩的手,郑重的将戒指为女孩带上。   “这枚耳钉见证我所有过去,我将它们寄存在这里也把我的未来一并托付给你,丫头,你愿不愿意担负起我的未来?”   宥琪呆呆的望着手中的戒指,语无伦次:“卫修……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今天,我觉得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了……”   “卫修,我简直开心的要疯了!”   男人捧起女孩的脸,不顾公共场合,深深吻了下去。   “丫头,这不是承诺。我想过了,在你我都不会反悔的情况下,我要与你订下一份永久生效的契约。”   宥琪摸着戒指,笑着问:“就这样被我绑一辈子,你真的愿意吗?”   卫修将女孩的指尖送到唇边,邪肆张狂的笑意荡漾开来:“野猫若要圈养就需要饲主,而你是我认定的主人。”   指尖感受的火热让女孩浑身颤栗,宥琪抽回自己的手,羞红了脸。   “丫头,从今以后,好好的调、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啦 好激动哦~~   ☆、第六十一章   凌娘娘用行动向宥琪证明自己的觉悟。   是夜,某人就把女孩抱起扔到床上。不明所以的宥琪眼睁睁看着卫修脱了自己的外套又帮她脱了外套,在他准备下一步动作时,宥琪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面对此刻该有什么反应。   “你不是要我调、教你吗,你在做什么?”   卫修一脸实诚:“对啊,我在帮你调、教。”   这话怎么有点奇怪。   陷入逻辑怪圈的女孩糊里糊涂的任由卫修把她衣服剥得差不多,当他拉着自己的手按向他滚烫的身体时,宥琪如梦初醒:“不对不对,应该是我主动你被动,你你你,你别动。”   卫修笑了,手上动作不停,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这次不行。”   “为什么?”亲密间隙,宥琪勉强问了一句。   卫修露出受伤的表情:“因为你说我是你的房东。”   之前是吧,可是这跟现在这个状况有什么关系!?   “丫头,以后不要再说我是你的房东。”   一如既往的亲热,宥琪隐约明白今晚会发生什么,却一直没有拒绝。   卫修感应到女孩的异样,昏暗的房间,女孩的双眸如繁星闪烁,似期待,似等待。   “可以吗?”他却犹豫,只有女孩的笃定才可以让他放心。   “我,我是第一次……”结果宥琪没出息的大舌头。   “丫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也是第一次……”卫修紧紧握着女孩的手,试图帮她消除紧张感。   “可能会有点疼。”他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宥琪不敢看他,她明白卫修有多保护她。他始终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却又跟她讲来日方长。   他的体贴宽容让宥琪感动,不仅仅为了等她,在卫修心里双方的第一次是如此重要神圣。   他不轻易破坏这份贞洁,是因为如此珍惜。   “卫修,轻……轻点……”女孩回握男人的掌心,羞怯又胆大的话语暗示了她的决心。   男人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按向女孩的双肩,眸色不定。   被按倒的那一刻,宥琪似乎在他眼中看到多年他自我禁锢的欲望和情感在刹那间得到释放的微光。   当肌肤与寒冷的空气接触的一刻,宥琪微微发抖,倾泻的长发披散肩头若有似乎遮挡胸口的一色春光。男人拨开她的发丝,看到她身上留下的疤痕,眉头紧锁,眸中风雨淋漓。他想起了那天,Leif朝她开枪的情形,还有自己狼狈不堪抱着女孩奔进卢的房间求他救女孩的模样。当时的他握着女孩的手,一点一点体会到女孩生命的流失,后怕不已。   手下不由自主用力,男人直勾勾的盯着不安胆怯的女孩,埋藏在发丝间深邃暗沉的目光,流淌着悲伤心疼还有愤懑。   “卫修……”宥琪注意到男人的不对劲,这情况就像当初她在东八区撞见他与Leo,顽固不肯退让时,他扣着她的下巴阴冷望她的情形。   然而女孩的颤栗并未让他手下的力度像是怜惜,冰凉的薄唇如猛兽猎食般开始在她身上粗鲁的留下印记,仿佛要印盖掉某种东西,带着疼痛和冰冷的触觉游走全身。宥琪开始害怕,喉咙压抑的呼求让女孩感到委屈。耳边是男人的喘息,双手被握在一起举过头顶,宥琪看着此刻箭在弦上的男人,觉得自己就像猛兽口下的食物,肆意索取。   “卫修,疼……”女孩嘤嘤呜咽。   意乱情迷的男人终于收回一丝神智。   男人收回手,扶起女孩的脸,发现女孩双眸紧闭,冷汗如雨,浑身软的如同一团棉花被人抽光力气般。   “宥琪,你怎么了?”卫修松开女孩,轻轻呼唤。   宥琪此刻晕晕乎乎,睁开眼睛,泪光闪烁:“卫修,你怎么了?”   女孩的话提醒了男人,在脑海紧绷的弦断了之后,自己的心跳超出平时所能承受的界限,就算仅仅触碰她一寸肌肤,整个人就不可抑制的颤抖。当看到她胸口的疤痕时,他几乎暴走,当初那些回忆扯着那根名叫理智的神经,就连刚刚亲吻的时候,他太过忘我忍不住想要更多。许许多多奇怪的念头扑面而来,若不是她的哭声让他及时收住那些奇怪想法,恐怕,他真的会遵循本能伤害女孩。   卫修眸光一沉,抱着女孩来到浴室,开始往浴缸里放水。   水刚刚到一半,卫修就抱着女孩两人和衣一起坐进浴缸。   女孩浑身颤抖:“冷……”   身体被人从身后小心拥住护在怀中,从后背传来的温度,还有这如此令人安心的怀抱,都在一点点消弭女孩身体的不适。   “还冷吗?”他伸手抚摸女孩的脸颊,掬一捧水在女孩额头两侧擦拭。   “为什么不继续?”宥琪想要回头看看他,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凌卫修轻笑,这家伙总在不该计较的时候煞风景。   “乘人之危那是小人行径。”某人说得理直气壮,却忘了先前的强人所难也在小人行径之中。   宥琪撅撅嘴——其实就算真的继续下去,她大概也不会拒绝。   “有没有好受一点。”一时心急忘了试探水温,凌卫修这才发觉水温过低。   “你刚才在想什么。”宥琪还记得卢说过,卫修有不算严重的神经衰弱,虽然这几年情况愈好,可偶然也会出现失控,控制不了情绪。   刚才的反常,应该算是卫修长期压抑自我情绪的一次爆发吧。   宥琪深深叹气,身后人的沉默在意料之中,耳边也没有水流波动的声响。浴室安静的让人疲倦,而之前一直神经紧绷的女孩也渐渐开始抵挡不住越来越汹涌的倦意。   她蜷下身,往身后人的怀中靠的更紧一分,彼此相贴的温度让她贪恋。   谁知,身体突然被人托起带出水面,伴随着哗啦溅起的水花身体被人扳到反面,宥琪这下傻眼了,湿淋淋的两个人泡在浴缸里,在水中的肢体难免会不经意相碰,她羞红了脸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抓着她的胳膊,指尖的温度渗透她的肌肤,甚至产生连水温也在升高的错觉。   有水滴顺着他的发丝滴入水中,宥琪不合时宜的想到贵妃出浴图,妩媚妖娆,万种风情。   可眼前的男人,正带着压迫的气势向她逼近。   凌卫修盯着女孩的灿若星彤却水汽缭绕的眼,含笑解开女孩的衣衫。   “你看,你是我第一个不排斥的女人。而你单纯的无知莽撞也总是在挑战我作为男人的底线。”衣服解到一半,凌卫修停止动作将她狠狠拥入怀中,“对你我所有的自制都是扯淡……对不起,差点伤害了你。”   宥琪开心的笑了,赞赏性的吻了他的眉心:“没关系,这只是第一次尝试,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适应。”   水中两人的发丝交缠,浴室里逐渐升腾的雾气在四周弥漫。情动的宥琪掀开卫修的刘海,露出他右眉骨处的伤疤。   “卫修,不要怕。”   得到鼓励的男人一把将女孩从水中抱起,拿起浴巾将女孩包裹住。回到房间,卫修也脱下湿透的上衣,拦腰抱起女孩又拿被子为她盖上。   “丫头,还继续吗?”他在征询女孩的意见。   女孩笑了:先前共浴的时候,她又那会忽略身后来自他的火热。   “卫修,慢慢来,好吗?”   他点点头,俯身伸出舌头,舔舐她胸口的疤痕:“我会小心。”   摸索许久,他进入她,皮肤慢慢撕裂的疼痛让女孩再也受不住开始哭出声来。   她抱着他,哭得像个小孩子:“卫修,疼,真的很疼。”   他慌了神,连忙停下动作,顺着她的背帮她放松:“丫头,忍一忍,再忍一会好不好?”   “这种事怎么忍嘛!”小孩子脾气立马上来,宥琪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卫修真真哭笑不得:“丫头,我现在停不了啊……”   咬过了,气撒了,疼痛轻了。宥琪深吸一口气,紧紧环住卫修的腰:“你轻点。”   “好。”   “要抱着我。”   “好。”   “不准松开!”   “好。”吻了吻她的鼻尖,他把她放在会让她舒服一点的位置上。再忍下去,他恐怕要崩溃了。   扶着她的手,他继续挺进,等到全部埋没的时候,有一股温热滑下。   泪,湿了她的脸。他心疼的拭去,心里幸福满溢。   等到结束后,怀里的人渐入昏睡,他望着她,神思清明许多。   将她耳边被汗水沾湿的发撩到耳后,他捏了捏这几日被他养肥的脸蛋,神情专注。   “丫头,谢谢你。”   他这荒唐的二十九年因为遇到了女孩才得到了救赎,生命的奇妙不在于你得到了什么,而是你经过了什么。他封闭的内心因为女孩执意的闯入,品尝了太多人情冷暖。   我爱你,没有什么目的,一辈子只做一次自己。这一次我给你全世界,这一次遍体鳞伤也没关系,这一次用尽所有勇敢,什么都不在乎。但只是这一次就够了,因为生命再也承受不起如此沉重的爱情。   爱是自由,温良薄柔。   当你真正触碰到它时,你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很多年以后,凌卫修牵她的手走在曾经的母校,望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目光专注平静。   她望着他的侧脸,忍不住轻声询问:“你还恨吗?”   凌卫修低头,望着地上两人彼此相互依偎的倒影,笑意温和。   那些年他过分执着的恨和郁结于心的苦闷,也不过是自我折磨的摧残和偏执。   原来他要的也不过是单纯美好的日常和彼此心灵共鸣的简单相加。   “宥琪,你曾经不是一直在纠结我是否将你当成疗伤的替身吗?”凌卫修握紧她的手,平淡却有力的回答,“对我而言,你就是你,无关性别。”   她望进那双深邃的眸,终是氤氲了眼眶。   “倘若过去让你失去对我的信任,只愿今后的时光我还有机会一一弥补。”他无奈,无视教学楼处那些教导主任不悦的目光,大庭广众之下轻拥身旁的女孩,“你弥补我整个人生,我该怎么还你才好。”   她轻笑擦掉眼角的泪,不住提醒他这里是神圣的学堂不可乱来。   他却拥她更紧,眼风扫过曾经那个毁了自己青春的人的办公室对应的窗口,可一会便转移了目光。   没那个必要了。   “我们回家吧。”她突然说。   他笑,明白了女孩为他担心和不安的心情。   他拉着她执意走过学校每一条走廊,每一处过道。   终于释怀了。   那日夕阳下,俊美的男子拉着温润的女孩,走过回忆的过场,踩着枯叶踏进夕阳,走向回家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要是再网审我无力承受啊!      ☆、第六十二章   卫修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原来是Nick,他和Leo即将在旧金山举行婚礼,邀请卫修和宥琪参加。   祝福了他们,摸了摸旁边的床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卫修皱了一下眉,开始心不在焉,没说几句就挂了。   走出房间,客厅没有动静,厨房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卫修静心思考了一会,想到了什么,眉宇阴厉,匆匆套上外套奔出去找人。   果然,在离小区附近没多远的一家药店找到了女孩。   宥琪在里面踌躇半天,看了看柜台,好不容易走上去又后怕的退了回来。   药店的服务员颇为无语的盯着来回走动的女孩,从柜台拿了一个药盒递给她。   宥琪愣了一下,盯着药盒上的字,抿唇不语。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看到男人在他身边安静的熟睡,满足和幸福。   然而想到昨晚他们并没有做安全措施让宥琪一下子慌了起来,虽然不久前卫修是给了她一枚定制的钻戒,但不代表卫修向她求婚。   卫修说这是契约,不是承诺,而婚姻就是具有法律保障的承诺。   他们,应该还没到结婚的地步。   所以,必要的措施应该还是要的。   万一有了什么意外,只会给卫修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孩子,他应该还没想过吧。   “付账吧。”宥琪咬牙。   摸口袋,没带钱。   满脸黑线:“不好意思,我忘带钱包了。”   准备回家去拿钱包,正好看到门外怒火中烧的卫修。   “你在干什么!”他劈手夺走她手中的避孕药,“这是什么?啊?不知道这玩意对身体有害吗?”   宥琪不敢看他气急败坏的脸:“可是……必要的措施总该做到位……”   “你就那么讨厌怀上我的孩子吗?你就那么不放心我吗?”卫修突然很想把这个女人的脑壳好好敲一敲。   “可我也不想你是因为这层关系而对我负责。虽然曾经我是想要通过肉体羁绊来拴住你,可是我不忍心。现在也是,我也不是什么保守的人,我不会拿这种事要挟你束缚你的自由。你也不用歉疚,再说这种事你情我愿……”   药店的服务员好奇的盯着两人,当听到卫修口中的孩子时,盯着女孩的目光立马变得奇怪而鄙夷。   卫修皱眉,直接把这麻烦的女人拉出药店。   “卫修,还是买药吧......”女孩还在挣扎。   “够了,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一声怒吼,吓坏了来往的行人,也吓坏了无措的女孩。   真该死,明知道他表达无能……   卫修按着女孩的肩膀,对上她的眼,颇有些咬牙切齿:“宫宥琪,这句话我只说一次……”   深吸一口气:“恭喜你,你成功的把老子掰直了!”   呃……哎……啊!!!   世界陡然间安静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宥琪呆呆的。   “给老子好好体会,你这个笨蛋!”卫修气急败坏。   脸红了,卫修居然脸红了!   宥琪欣喜若狂。   这,这算是表白吗?   上一次见到卫修脸红还是因为在超市卫修不习惯太多人的注视。   而这次,因为刚才的喊声,已经把四周大街小巷的行人吸引过来。   “卫修,真的吗!”她好开心,激动地扑在他身上,笑的傻样就像个小孩子。   他牵过她的手,红透了脸走在大街上。   真是的,害他形象全无。   “卫修……你牵的我好疼啊……”   “给老子忍着!”   老子忍着……子忍着……忍着……着……   傲娇的凌娘娘又回来了。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两人都红着脸往回走,卫修考虑到昨晚她身体负荷,悄悄放慢了脚步。   “还疼吗?”某人歪着头,小声问。   宥琪喜笑颜开,回答:“有一点。”   某人又回头瞪了她一眼,一把将某人抱起来。   “卫修,还有一会就到家了。”这么明目张胆,就算早上小区人不多,她还是会不好意思啊。   “闭嘴。”明显某人心情还是不好。   宥琪乖乖闭嘴了。   回到家,卫修想起早上的电话,就把Nick跟Leo要结婚的事情跟宥琪交代。   宥琪很惊讶,但同时也为Leo开心。这么多年,他也终于修成正果了。   “你早就知道Leo喜欢Nick,是不是?”亏她之前还一直误会他和Leo的关系。   卫修笑了:“其实我知道Nick很喜欢Leo。”   啊?   卫修继续说道:“当年Nick主动找我,说会帮助我复仇,但同时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宥琪追问。   “保护Leo。”   什么?!   宥琪不相信,因为她不觉得Leo呆在东八区对他而言有多好,况且,Nick不是可以保护他吗?   卫修看出女孩的疑惑,继续为她解释:“大隐隐于市,Leo太熟悉东八区,也熟悉东八区所有的操作流程,留在哪里一是他的意愿,二是可以帮助我。对他而言,呆在熟悉的地方远比去适应一个新环境要好得多。Nick背景的复杂不是你能想象的,他担心在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方,Leo会受到伤害,而我初出茅庐,我的背景和手段就是Nick用来保护Leo强有力的盾。可以说,我跟Nick的关系不仅仅是主仆,还有互相利用的关系。”   宥琪听得瞠目结舌,但正因为这些过去,宥琪心里被压抑已久的好奇心开始蠢蠢欲动。   “小主,跟我讲讲你刚出道的故事。”   卫修勾了下她的鼻子,每次她讨好自己的时候都会甜甜的叫自己小主。   “那时我刚服完兵役,接手东八区的时候留给我的是一大堆烂摊子。黑白两道的人为了和东八区继续建立交易关系都不断的找我麻烦,而我又不能直接出面,开始带着面具与他们周旋。”卫修轻笑,声音格外动听,“那时就想干脆老子去整容,这样就没有人认识我了。”   宥琪被这句话逗乐了:“后来呢?”   “后来,Nick和Leo就来帮我了。”   顿了顿,卫修又说道:“东八区前任老板与黑道有太多牵扯,最后竟想私吞一批赃物,由于动静太大被警方发现,使黑道损失一笔巨额利息。MT集团向来对东八区睁只眼闭只眼,坐享渔翁之利。Rex的老爹曾经也干过走私洗钱的勾当,但东窗事发,任谁也不愿意让一颗毒瘤在身边滋长,便以极其离谱的价格将东八区变卖。我那时向Jane借了一笔钱收购了东八区,结果可想而知。我那位纵容我的母亲以让我留在TBC做代理CEO为借口,满足了她作为母亲时时刻刻看望的儿子的心愿,真是没办法。”   宥琪跟着卫修笑了,转念又想,她到现在还没有见过Jane她老人家。   她跟卫修在一起也很久了,不看看长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卫修听了宥琪的想法,哈哈大笑,叫她放心。   “事实上,我母亲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看着女孩已经不能再惊讶的表情,卫修笑得欢乐,“放心吧,我看上的人,我妈能不喜欢吗,她早就把你当儿媳妇了。”   话虽如此,宥琪心里还是很忐忑:“回美国后,我们还是去看看她吧。”   卫修明白女孩的顾虑,答应了。   吃早餐时,宥琪又突然想到孩子的问题,一脸担忧:“卫修,如果以后我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老子的儿子,养着!”某人不悦。   “你嫌弃女儿啊……”女孩撅嘴。   “女儿照养!”某人扶额。   “……你这能不能算变相的求婚?”   “宫宥琪,你能不能矜持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 其实这篇文未发表前 拖拖拉拉写了有一年多的时间 这是一篇很不成熟的小说 第一次写文 发现写小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容易 虽然曾做过心理准备 但在中途还是遭受很多打击 遇到很多瓶颈 当真正完成的时候 并没有多激动 反而有些迷茫   对于这篇小说的感情 略显复杂 有人问过我为什么不写成耽美 其实我想表达的主题是爱情无关性别 只是一种偏执而虔诚的信仰 你信它 爱上同性你也会幸福 不信 爱上谁都是磨难   这是我的第一篇文 老实说 凌娘娘的故事结束 心里也会无所适从 他是我笔下的第一个男主 也是我最爱的男主(虽然某些情节很不厚道)但我还是给予了他最真诚至洁的爱情   今后也会陆陆续续开新坑 也许会有比凌娘娘更好更优秀的男主 但是凌娘娘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特殊的 当然我也会继续努力 希望支持我的小伙伴今后也能多多关照   果然大晚上写感言神马的会有点语无伦次 唔 那就这样结束吧 各位加油   ☆、番外一   试婚纱的那天,宥琪很不厚道的拉上了晓薰。而我们的俞老师也以“老婆怀孕不放心”为借口,抛下手头工作亦步亦趋的跟来了。   某卫对曾经的“基友”嗤之以鼻:“到底是我结婚还是你结婚,怎么你老婆试婚纱比我家丫头还勤快!”   俞老师好整以暇,用不咸不淡的口吻回道:“近日我们打算补拍剩下的全家福。”顿了顿,补充,“一家三口。”   ORZ……凌娘娘登时炸毛:“俞义灏你别得意,老子迟早会生一个比你更优秀的出来,老子气死你!”   “啪”俞义灏合上手中书册,笑容依旧温文尔雅:“拭目以待。”   “......”   更衣室内   “哼,跟娘娘腔在一起半年后才告诉我,订婚又是一年后才通知我。宫宥琪,你到底把不把我当朋友!”   怀孕的女人,力气都这么大吗?   宥琪欲哭无泪看着身上早已皱皱巴巴的礼服,再看看正转移怒火对礼服上下其手的准妈妈,果断选择讨好为先:“息怒,息怒,小心伤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琪琪,你果然还是很在乎我……”   “要是俞老师迁怒我家小主,我也很心疼的。”继续补刀。   “……宥琪。”   “啊?”   “我怀孕了,每个月的支出很大的。”   “所以呢?”   拉上拉链,一气呵成:“所以,你结婚我不给红包啦!”   “……”无耻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   深夜,正是夫妻二人夜话的好时间。   “卫修,当年你真的把胡欣推下楼了吗?”   “是真的。”   “你……”   “她说的没错,我那时确实是个疯子。”男人沙哑的嗓音带着自嘲。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不是故意的。”那时的他就已经患上神经衰弱,情绪很不稳定。   “我就是故意的。”卫修打断她,继而苦笑,“她说,我很脏……”   “别说了。”宥琪捂住他的嘴,明了了他笑容的含义。   年幼的少女还不能理智分清善恶好坏,所谓真理都是大人的谆谆教导和训诫警告。便习以为常认为他的存在就是不好。   激烈的讽刺,咄咄逼人的训斥,卑微的少年一步步后退想要逃离那些吵人的辱骂,身后就是台阶,女孩眼疾手快要拦住不断后退的少年,少年却因不想脏了她的手,不愿她触碰不堪的自己,条件反射推开女孩,女孩重心不稳,脚下一空跌入楼下。   谁能懂得他卑微,期待被许可的内心,他就这么一直将别人放在心上,顾虑他人,从未考虑自己。   这个笨蛋!   宥琪心疼的叹了口气,往男人怀里更紧了些。耳边是他垂散下来的长发,男人一直很注重保养,回国了以后头发时不时会修剪,原先嚣张的酒红色渐渐变少,只有发梢末端还残留些许。   宥琪捧起一缕发放在鼻尖,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卫修,你愿不愿意剪回短发?”   男人觉得这个提议很突然:“怎么,长发不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就是因为太好看了……”女孩小声嘀咕,带有几分不满。   男人更不得其解,既然好看那干嘛要剪掉。留着这么多年,全剪掉还有点舍不得。   其实,宥琪没有说清楚。每次两人出去,卫修的模样总能引起极高的回头率,更别说在小区里了。久而久之,附近的居民都知道12幢403室住着一个样貌俊美傲然帅气的长发男子,自此以后,每天都会有热心的居民在他们那栋楼附近转悠,一边偷偷观察男子,一边兴奋的跟朋友议论,还有很多女孩打着邻居的旗号堂而皇之跑到家里串门。   这都不懂算什么,卫修拒绝的彻底,宥琪也放心。但她受不了很多她眼熟的已婚妇女居然还带着自家的孩子跑到家里来求卫修帮忙做家教。更有甚者,还厚着脸皮忒不要脸背着宥琪偷偷问卫修愿不愿意去她家做做客,还特意补充——今天我老公不在家。   这都是什么人啊,当她没长耳朵吗,她还老老实实的在厨房做饭呢好吗!   气死她了!   卫修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往后家中还有谁拖娃探亲来,他都一律把她们介绍给对门的某大学知名教授,然后礼貌关门。   宥琪觉得卫修这样整自己的亲生老爹有点不太厚道,但想到那些女人每天都跑到家里对着卫修暗送秋波,默默对林叔念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再管了。   但事情还没完,在之后的某天,两人开开心心的去逛街,在某商场门口遇到一位发传单的小哥。那位小哥估计看出卫修异于常人,连忙跑上前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他们产品的魅力与优点。宥琪很烦躁,就走上去看了一眼:这他喵的是卖某个护发素的!   那小哥似乎看出宥琪对他的敌意,在第十次试图推销未果后,才摸了把鼻子略为羞涩的对男人说:“其实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你愿不愿意试着跟一个男人交往?”   这完全又把女主忽略的彻彻底底啊!   宥琪悲愤,委屈,纠结!   而身后的卫修却是一脸笑意,当着小哥的面吻了宥琪。   答案显而易见。   但是晚上,迎接卫修的却是宥琪拿着把剪刀追着卫修满屋子乱跑。   再过几天就是宥琪的高中同学聚会,由于高二那年曾大放厥词说要在25岁前把自己嫁出去,那帮狐朋狗友还真在八年后办了这场鸿门宴。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我剪短发,跟你参加同学聚会有什么关系?”卫修挑了眉,不太能理解女孩的一时兴起。   宥琪揪着手指,嗫嚅了半天:“你……你太好看了,我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么好看的你……”   其实还有一句话:那么完美优秀的你,只有我一个人看就够了。   卫修望着女孩,眼底闪过一道流光,似有算计的意味:“这样啊,我明白了。”   聚会当天,宥琪如坐针毡。   走之前,卫修突然说有件事要完成让宥琪先去酒店。但是看看面前一个个成双入对的同学,宥琪气的只想骂娘。   这家伙,摆明让她出丑,活生生被人看笑话啊!   “宥琪,你家那位呢?”正对面一位浓妆艳抹却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一名男子怀里的女人,扬起一张花哨到过分的脸,状似关怀的问宥琪。   抿口茶,宥琪打哈哈:“还在忙。”   周围立马传来噗嗤的轻笑声,那女人也笑了,看宥琪的眼神多了一丝讽刺和怜悯。   宥琪也不在意,随他们去了。都是一些被物质熏心的女人,她计较什么呢。   不过,那些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包厢门缓缓打开,随着门外一声“先生,这边请”,满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当然也包括宥琪。   “抱歉,我来晚了。”身着剪裁合身西装的卫修优雅迈着小步从门外进来。   拉开椅子,脱下外套,自然而然坐在了宥琪身边。   众人还未从惊艳的凌娘娘身上回神,宥琪却已经情不自禁伸手抚上他的头发,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收了回去。   “你……你的头发……”轻轻用手指了指,语气像是极度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头发剪短的凌娘娘,发色染黑的凌娘娘,发型正常的凌娘娘……   怎么可以,比以前还要好看!   耙耙头发,卫修笑道:“怎么样,满意吗?”   一小时前他特意跑到一家较有档次的理发店把头发剪短染黑,原本齐腰的长发被剪至耳后,干净利落果,额前右斜的细碎刘海恰到好处的遮住右眉骨处约莫两寸的伤疤,左耳的耳钉已被摘下,少了几分风流邪肆。   某女花痴的半张嘴,眼神分外痴迷:“好看,非常好看!”   得到老婆大人的充分肯定,凌娘娘的喜悦之情自是不言而喻。   端起酒杯,不急不慢站起来:“初次见面,我叫凌卫修,宥琪的老公。目前正守在家中做一名家庭煮男,路上堵车晚点,我先在这里替宥琪向大家敬个酒聊表歉意。”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潇洒自如,从容不迫是他的反客为主显得那么自然。   饭桌上很快炸开了锅,凌娘娘再一次成为众人的焦点,宥琪也再一次成功的被忽略的连渣都不剩。   虽然很多人会追着卫修问这问那,但卫修都巧妙的把问题抛给宥琪,然后始终挂着温和谦恭的微笑,不停为宝贝老婆夹菜,尽心尽力履行丈夫的职责,简直闪瞎周围一帮女人羡煞的眼。   酒过三巡,整场聚会都变成了凌娘娘与宥琪丫头的恩爱秀,宥琪食之乏味:这好像跟她预料的不太一样。   为什么缠着卫修的人越来越多呢!   这家伙可是无业游民啊,怎么受欢迎率又蹭蹭蹭飙升了!   再说这个男人都名草有主了,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她这个女主人啊喂!   伐开心!   回到家后,某女抱着被子躲在床边画圈圈。   卫修不解,从身后拥抱她。   “怎么了?”低气压更严重了。   宥琪阴着脸,咬牙切齿:“卫修,咱明天去把头发接回来!”   卫修:“……”   他可不可以直接剃光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三   记忆中十二岁那年的冬天是阴冷而潮湿的。   裹着厚厚棉衣的少年,围着母亲亲手为他织的米色围巾,露出一双如玉的双眸艰难的在风雪中蹒跚前进。   不久前在热闹的大街上他刚刚与自己的母亲走散,现在正在按着记忆中路线想要寻找之前走散的路口。   今年圣诞节的雪格外大,街道大厦都被无暇的白遮掩。每一条街道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刚留下的脚印也会很快被新雪覆盖。   少年哈着热气,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行走,脑门上已经覆着一层细密的汗丝。   他记得妈妈说过,如果有天和妈妈走散了,一定不要乱跑,待在原地,妈妈总会找到你的。   小小少年铭记妈妈的叮嘱,决定不再前进,慢慢缩成一团躲在街角等待母亲的寻找。   这里应该离之前的大街相隔不远,很快妈妈就能找到他的。   怀揣这份小小的希冀,少年蹲在街角凝视茫茫大雪中来来往往的身影,努力寻找熟悉的影子。   “嘿,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闻声抬头向声音的发源地望去,一位眉清目秀好看的无可挑剔的青年正替自己举着一把伞微笑的望着自己。   早已成一坨白球的小小少年,眨巴眨巴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被眼前的青年惊呆了。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长得无可挑剔,而且笑容简直如同冬日的暖阳,曙光般照进双眸。   少年抖落身上的雪,站起来用稚气的童声礼貌问到:“大哥哥,你见过我的妈妈吗?”   “你怎么了?”青年微笑,亲切的揉揉少年柔软的短发。   “我和我妈妈走丢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到她?”少年童叟无欺的目光,让青年心尖一颤。   “好啊,你妈妈是什么样子?”青年耐心询问。   少年连忙具体描述了一下母亲的长相。谁知,青年却恍然大悟说自己不久前还在另一条街道见过这位夫人,于是就问少年要不要去找他的妈妈。   少年心花怒放,这个好看的大哥哥居然见过自己的妈妈,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和妈妈一起回家了。   “那大哥哥你快带我去好吗?”   青年温柔说好,就牵着少年带着厚厚手套的手开始了寻母之路。   命运的轨迹就在男子牵少年手的那一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少年绝对想不到,这一走将会改变他原本幸福的人生。   于是,当少年被男人带进一片陌生的领域还依旧迷茫时,原本温柔的青年下一秒就把他推进两个高大凶猛的男人怀里,自己却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着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端起少年的下巴像打量一件货物一样打量着少年。   男子看看少年,满意的笑了:“King,这次你干的不错,帮我们东八区可是物色了一件极好的商品。”   少年被带进陌生的地方,被陌生的人抓住,还被一个奇怪的男人看了半天,更让他心慌的是那位漂亮的大哥哥居然冷眼旁观。   少年开始不安,试图挣脱掌控:“怎么回事,大哥哥你不是要帮我找妈妈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妈妈在哪里?”   男人看到少年大喊大叫,眉头紧缩:“原来不是孤儿,这下可麻烦了。”   “老板,你放心。他和家人走丢,只要好好看管,他的家人肯定找不到他。”青年上前向男人解释。   男人点点头,将少年交给青年:“既然如此,他就交给你好好管教。两周之后,我要看到成品。”   少年终于明白自己给这个人面兽心的青年给欺骗,当细小的针管缓缓刺进细嫩的皮肤时,他冲上去一口咬住青年的手,喉咙瞬间蔓延开浓重的血腥味。   骗子,都是骗子。   再次醒来,少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被人用铁链拷在一间密室里,稍稍一动,手脚腕就会传来剧烈的疼痛。   一声开门的响声,有一束白光从左面投射进来,少年眯着双眼看到那个青年正拿着一根针管靠近自己。   “终于醒了,该给你清肠了。”青年面无表情的话语让少年终于想起来这几日遭受了什么。   疼痛,羞耻,屈辱。   当青年靠近自己的那一刹那,少年满怀仇恨的心驱使他猛扑上前一口咬住他的胳膊,青年措手不及生生被咬下一块皮肉。   嘶吼的青年气急败坏反手给少年几个清脆的耳光,骂骂咧咧:“贱货,居然敢咬我!你也不想想你是因为谁才能活到今天!”   “一条贱命,生来就该被践踏!”   “贱货,贱货,贱货!”   耳边是皮鞭抽在身上,皮肉划开的撕裂声,少年绝望的承受,承受这一切粉碎尊严的虐待。   少年不再相信人心,但他一直等待,等待有朝一日母亲能够报警来救自己。   他怀着这样的期待,在惨无人道的调、教与凌、辱中,羞耻而卑微的过了四年。   四年里,他成为东八区当红头牌,也见过东八区太多肮脏淫、秽的交易。   直到十六岁的他也被安排外出寻找人选的时候,他才明白当年那个青年为何诱拐自己。   失去在东八区的立足之地,下场就会成为客人发泄情、欲的玩具,失去做人的尊严。   这个世界到哪都是遵循生存准则,胜者王,败者寇。如果不想被世界淘汰,被人遗忘,唯有适应和接受。   他接受自己的处境,只为有朝一日可以离开罪恶的牢笼。   就这样,他找到了他,一个浑身是伤躺在巷弄的男人。   他站在男人身边,试探男人的气息。手还没到鼻子,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你是谁?”   男人愤怒的质问着陌生人,尽管嗓音嘶哑,看起来奄奄一息。   少年对上他纯粹的琥珀色的双眼,鬼使神差,轻轻的回答:“Leo,L-e-o,Leo。”   受伤的男人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头一歪,昏死过去。   谁也不知到底谁救了谁,四年后的圣诞夜,他发现了他,救他于水火,却在冥冥中开始了俩人的羁绊。   少年觉得这个男子会拯救自己。   很小的时候,母亲告诉自己上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但后来的经历让少年渐渐明白,上帝也不会拯救每一个人。   他拖着受伤的男人回到东八区,为这名陌生的男子的由来编了故事。于是,这个男人留了下来。   男人醒来的时候,看到浑身赤、裸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悲悯的望着自己。   “你......”零星的记忆让男人认出了眼前的少年是救下自己的人,可他疑惑自己此刻身在何处,而这少年此刻又为何以这般姿态站在自己面前。   少年跪在男人身旁,用一块黑布蒙住他的双眼。   男子失去光明,却清晰的记住了少年匍匐耳边的低语:“不这么做,他们会带走你,这样你会被......”   男子更加奇怪:少年要做什么,他们又是指谁,他自己又会怎样。   他感受少年纤细的手指他胸膛游走,缓缓下移,直到来到危险地带,拉链被拉开,试图唤醒沉睡的猛兽。   他终于明白少年的所为。   “你疯了!”他声音带着隐忍情、欲的急躁与羞愤,还有种种无法逾越心理障碍的枷锁。   他怎么可以跟一个男人!   他开始反抗,想要推开少年,身体却像一滩死水,无力的趴在床上。   “没用的,一个小时前,我喂给你的水里面下了药。”少年边说边慢慢脱光男人所有的衣物。   男人无力的抬起手,摸上少年的脖子,扣住他的喉咙。   一声轻微的叹息,少年将男人的抗拒与愤怒尽收眼底,他默默承受男人对他的恨意,慢慢的坐了下去。   那一夜,他夺走男人的童贞,为了不让他成为东八区的牺牲品。   “这个世界没有上帝。”很久以后,他这样告诉男人。   “你知道吗,在我刚开始成为牛郎的时候,我们会给每一个人递一根香烟,如果他接受就代表他是同志,不接受就走开寻找下一个目标。而往往,接受香烟占大多数,尽管很多人根本就不是同志,只是为了寻开心。我这么多年一直过着这种糜烂的生活,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床伴有温柔也有暴虐。有的占了你的便宜却连钱也付不起,有的富得流油,一大把钞票甩过来,还附加额外的小费。”少年轻哼,表情厌恶,“但是,从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委不委屈,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只是泄欲的玩具。”   在东八区已生活一段时日的男人扫了眼少年,满眼都是厌恶。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少年抱着他,亲昵的蹭他下巴。   “Nick。”男人没有推开他,可却不愿再看他一眼。   “Nick,等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和我一起生活好吗?”少年仰头天真的问道。   男人皱眉,很嫌弃的推开少年。   “为什么是我?”男人问。   少年调皮的眨着好看的绿眸,呵呵笑了:“因为,你是我挑中的啊!”   他没有说实话,他喜欢这个男人在别人面前与他看似卿卿我我的演戏,他也享受自我的假戏真做沉醉他身体的温度。   男人的命是他救的,连带的也是他的所有物,可少年清楚明白,这一切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情不知所起,男人恨自己沦陷;奈何一往情深,他却不懂少年的悲伤。   漫长的两年,一如既往,当少年正在被一个常来光顾的老主顾绑在床上准备进行新一轮性虐游戏时,房间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首先冲进来的,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染着酒红长发的男人。   “是他吗?”长发男子完全无视对他咆哮的壮汉,看着被绑在床上满身红印的少年,嘴角邪魅上扬。   “这个姿势不错。”长发男子对着少年吹了声口哨。   少年第一见到如此恶趣味的男人,虽然不太明白眼前的状况,但眼前的人留给他的第一影印象简直糟透了。   “Leo!”门外有焦急的嗓音传来。   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少年的视线,没等他开口,刺耳的枪响从嫖娼的男人身后响起。   男人红着双眼,右手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   “Nick,你太心急了。”长发男子不欣赏男子的冲动,蹲下检查伤者的情况,“很好,还没死透。”   男人一听,又给手枪上膛准备再来一枪。   少年惊慌道:“Nick,不能杀人!”   男人手一顿,颤抖的双手丢下武器,一把抱住少年。   “Leo,我们得救了。”   少年闭上眼睛,留下一滴泪。   有些话他从没有对男人说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等待能够救赎他的人。   这个人,从来都是这个男人。从一次见面,他就认定的男人。   两年前的雪夜,他在巷弄深处看到这个受伤的男人被人抛尸般丢在巷末,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被世上最亲的人遗弃。   他救下男人,想要救回曾经的自己:那个曾经被母亲遗弃,被引入泥淖陷入万丈深渊的少年。   不想再被世上最亲的人抛弃,不想再丢失唯一的信仰,不想被这个自己所憎恶所痛恨的世界遗忘。   他守护着他心爱的男人,守护着自己唯一的信仰。   他是他世界,在绝望挣扎垂死徘徊中发现的伊甸园。   又过了两年,一场地狱般的噩梦。   “Nick,我打算搬出去。”时光飞逝,曾今的少年拿出这几年的积蓄,想要摆脱旧梦。   替某位变态老板传话的男人听到这话,垂眸,抿了抿唇。   “我和你一起。”当少年红着眼准备离开东八区时,男人拦住他。   “为什么?”他反问,眼里不再写着当年的天真年少。   男人替少年拉着行李箱,淡淡道:“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生活吗?”   只一句,让少年泪流满面。   如此残破不堪的自己,如同一具破甬的躯壳,里面还藏着怯懦卑微渴望被爱的灵魂。   他一点一点解开男人身上的白衬衫,将自己冰冷的躯体靠上那一片温暖,颤抖的心才得以平静。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他尝过背叛,再也不愿将心托付。   唯有眼前人,他愿意毫无保留。   男人抱着怀中浑身冰冷的人,用更加热烈的温度回应。   在这个悲惨冰冷的世界里,两个被命运抛弃的人,在绝望的废墟中相互取暖,试图用疼痛的印记在对方身上获得存在的真实。   哪怕这记忆伴随着鲜血在指缝流淌,都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一个朋友在她过生日时送上这篇番外 虽然有点晚了 但还是亡羊补牢了嘛~~   ☆、番外四   旧金山在圣诞前夕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然而距离他离开自己已经有半年多了。   Nick望着满天的雪花伸出了手,有一片落在手心很快又融化。   他想起少年,每次哭都不会低头,而是睁着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任由泪水滑落。   Leo。   被刻在心间上的名字就算被大雪覆盖,也会被自己滚烫的思念一次次浇开。   “老板,该回去了。”身后有人提醒自己。   Nick如梦初醒,现在的他不同于以往的身份,如今的他是东八区新一任老板。   半年前,Eric回国之前将一份文件丢在桌上:“Nick,帮我卖掉它,它对我已无任何价值。”   Nick接过文件并没有照做,相反,他拿着文件夹向面前的男人鞠了一躬:“老板,请允许我提出这个无理的请求——我想留下它。”   “经营一家声色场所可不是一条好出路。”男人双手交叠于脑后,神色邪魅淡漠。   “我明白,可它对我意义重大。”   男人淡淡一笑,明白了他的心思:“随你。”   Nick点点头,再次向男人鞠躬:“您的恩情我永生难忘。”   他和Leo的故事既然在这里开始,就不想它被终结。   即使这个地方粘附了他们的血泪。   离开前,他记起曾经被抛弃的那条小巷,那里离大街并不远,却意外冷清僻静,鲜少有人留意。   被抛弃的时候,残存的意识让他听清自己将要被弃尸荒地,绝望之前还可悲的想起在伦敦孑然一身的母亲。   他是英国贵族和平民的私生子,在很小的时候就由于出色的才能被带进了英国的特工组织。然而八年前为了执行一场秘密的任务被迫抛弃了姓名和身份,结果被组织的内鬼暗算,差点丧命。   他的父亲待母亲一向不好,他对自己这个身世显赫的父亲也没有多少感情。然而被带走的时候,父亲说他未来可以凭一己之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哪怕手无寸铁也可以和心爱的人相守一生,互相依赖,互相扶持。   Nick这才看清,他这位看似无情冷漠,骄傲金贵的父亲并非如自己想象般狠心冷漠,他对母亲也不是没有感情。   只是人在高处无可奈何,父母之间有太多无法跨越的东西,身份,地位,背景。   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在暗处不为人知,才可以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的东西。   那时他连带着父亲的意志,想保护的只有疼爱自己的母亲。   千算万算,没有料到一直同自己出生入死的伙伴在最后关头出卖自己。身份位置被暴露之后他来不及撤退就被一帮人扫射摔在楼下。   意识混混沌沌,再醒来,身边就多出一位好看妩媚的少年。   本以为是敌人怕自己没死透又过来查看情况,满身防备却又动弹不得,眼看少年向自己伸出手,他心想:大概,是来给自己补上最后一枪的吧。   意外的,没有枪声,只有一片温暖落在脸上。大雪纷飞的冬天,带着炽热疗化体内的冰冷。   他是谁,他心想,却不知道自己无意识问出了口。   落在耳边的呢喃,低低的,却意外好听,温柔舒心,感觉就像母亲在床边动声讲着童话故事,催人入眠。   “我叫Leo,L-E-O,Leo。”   普通的名字,却记在了心底。   Nick想自己要是三生有幸还能醒过来,他一定,一定要好好跟他说一声谢谢。   上天待他不薄,没有拿走的他的命。然而物是人非,曾经骄傲的他被困在了东八区寄人篱下,剥夺了他的一切。   他没有名字,没有家人,没有国籍。   他是个被世界遗落的人。   留在东八区不是自愿,甚至是Leo强人所难。但是他看清周围的处境,这里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但Nick不明白,这个少年明明都自身难保,却还把濒临死亡的自己带回这里,不惜一切为自己治病,又不惜代价保自己周全。   真可笑,难道当初救自己不是为了自保吗,又何苦让自己陷入更窘迫的境地。以他的身手,就算手无寸铁,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是绰绰有余。   他不懂Leo,打心眼里也不大欣赏少年这种自轻自贱的职业,整日看他在各色各样的男人身边陪酒卖笑,甚至看着那样妩媚的笑容都觉得恶心。可每每天亮时分,他从睡梦醒来,总能见到瘦弱的少年环抱自己跪在床边,浑身颤抖,他知道少年厌恶周遭的所有,唾弃盘旋在各类人身边的自己,对着天花板放空的瞳孔也是无神而淡漠的。   谁没有一点苦楚,少年逃不开掌控,他无声的愤恨正是他对命运的控诉。他知道,也不去说穿。跟他无关的事,他不去在意,可是心会隐隐作痛。   当Leo问他的姓名时,Nick这才想到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少年自己的名字。他看到了Leo身上的伤痕,一道道,像是被刻上的一般,蓦地心痛。然而视线往下,再看到他身上昨夜残留的白浊,突然烦躁起来,半是嘲讽半是敷衍的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Nick,刻痕。   少年默念几声似在回味,他那会不知这个名字的用意,表情颓然可眼中明朗的笑意又极力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   比起他的淡漠,少年的隐忍最让人心疼,他突然有些不忍。   可正因为这些不忍,Nick心里愈加烦躁,始终不知烦躁的缘由。   他更不知,Leo正如一道软刺,看似柔软却不留痕迹的在他心里刻下一道道印痕。等到察觉,那里面刻得早已满满都是他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少年迟迟没有回来,Nick带着疑惑在酒吧上上下下寻找少年的身影。   在一间房间,浑身青紫的少年抱着自己坐在床边,腿上还残留着乳白的液体,他却毫不在意,像是一个人进入了冥想,双目空洞望着这个房间。   Nick心里一紧,这样的少年他见过太多次,却没有一次让人看得这么绝望。   “Nick,你憎恨这个世界吗?”良久,少年开口。   他不语,拳头慢慢握紧。   少年也不在意他的沉默,习惯了。   手指蘸着腿上的白色液体,少年的话语带着哭腔:“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Nick从浴室拿出一块浴巾轻轻为少年披上,心疼不已:“回去吧。”   少年不为所动,依旧悲伤的诉说:“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的母亲不是找不到我,而是她不要我了,当年她是故意丢下我的,我才知道……”   他没有告诉少年,很久以前他曾为了报答少年的救命之恩,偷偷寻找过他的母亲。然而,那个自私狠绝的母亲正躲在另一座城市和一个陌生男人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   他无法忍心告诉少年真相,正如自己无法承认早已对少年动了心。   但这一次,他突然怕了,他生怕有一天少年会这样离他而去。他一直觉得少年就是一把绽放在身边的冷焰火,抓不住留不久。倘若某天,少年在这个世界销声匿迹,他恐怕真的会不知所措,会难过。   怀中的身躯纤细孱弱,仿佛一根枯木随时被折断。体会过生命的脆弱,便也害怕这弱小而倔强的火苗自己也握不住。   抱住少年,恨不得揉进骨血,Nick说:“Leo,我们离开这里。”   时光为这两个人划伤,空气都蔓延着疼痛,如刀刃丝丝割裂脾肺。当他们走出东八区,迎接着灿烂的暖阳,少年深深望着这片美景,满足和放松。   Nick却还在屋内与救下他们的男人谈判:“要我帮你可以,但我有要求。”   邪肆张狂的男子把玩着手枪,挑了眉:“你想跟我讲条件,就凭你?”   Nick想起少年如丝的媚眼还有落寞寂寥的身影。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少年的平安无争,还有他的自由幸福。   “只要你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保护他,护他平安,我愿意以血起誓做你忠诚的仆人。”   曾经,少年为了他舍弃了自己的骄傲;现在,他也愿意折腰护少年下半生安好。   那条小巷一如当年空旷无人问津,Nick一步一个脚印,那里面凄凉的有着同热闹的大街不同的光景。   然而巷口的脚印却让Nick警觉起来。   有人!   难道是……   快步跑进去,巷尾的角落里蹲着一团白色的不明物体。   察觉有人靠近,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居然站了起来,是个人。   白色的帽子转了过来,Leo表情波澜不惊,似乎知道Nick会来,但眸中些许惊讶似乎也没想到相见会这么突然。   “你……”Nick如鲠在喉,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话卡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口,他本身就是不善言辞的人。   Leo看了看他,手中还握着一柸雪,冻得通红。   Nick看到了他的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冷。”   Leo不说话,而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Nick。   Nick一看,浑身颤抖:“母亲……”   Leo缓缓说:“当初你为了我偷偷去找我的母亲,我想这么多年你抛弃一切留在这里,也一定很想她……”   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就是你要走的原因?”Nick按着他,很激动。   他没有门路,又不知他的背景,贸贸然跑到伦敦一定吃了不少苦。   “这下我们之间也算两清了。”   少年僵硬的鼻音让他愣了神。   两清?什么意思?   Leo看出他眼中的疑惑,继续解释:“我救了你,你还了我。这几年也受了你不少照顾,也是时候有所了断了。”   Nick这下明白了少年的意思,他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和自己分别。   下意识握紧少年的胳膊,Leo眉头微皱却忍着不说。这几年他隐忍的还少吗,这点痛与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可是Nick眼中的怒火愈演愈烈:“为什么还要走!”   Leo不明白事到如今他还在气什么,而Nick也同样不理解,一切都结束了,他为何还要离开自己。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吗?   “Nick,你自由了,你也可以回到自己的故乡,这样不好吗,不用在被我牵着鼻子走,不用再被我拘束,重获自由,这样不好吗?”Leo话语带着哭腔。   “那你呢,你去哪,去找Eric吗?”Nick质问。   没想到这一句却把Leo惹恼了:“对,没错,我要去中国,我还找他。这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Nick自然不肯放他走,死死的拽着她的胳膊:“不许。”   Leo这下彻底毛了,拼命摇晃着胳膊,可对方有力的手臂就像钳子一样牢牢的夹着他的胳膊。Leo放弃抵抗,不依不饶的哭诉:“你凭什么不让我走,你是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你不离开这里还买下东八区,不就是为了那个人吗,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忠犬为他卖命这么多年,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Nick的怒火在Leo的抽噎中慢慢消失,取而代之一头雾水:“我没有……”   “别狡辩,你根本就是喜欢他,别死不承认,主仆两个你侬我侬我看着就烦!”   Nick不再解释了,他知道自己解释再多也没有什么用,相反,他却从少年的话语中得到了一条意外又惊喜的信息——他居然认为自己留在Eric身边是因为喜欢他。   这个家伙,有时机灵如鬼,有时迟钝的让人跳脚,偏偏他不自知还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极限。   Leo见Nick久久不说话,居然开始盯着雪地发呆,整个人怒不可遏:“死面瘫,你人面瘫也就算了,怎么心也是瘫的,我跟你说话你听进去没有,你给我松手!”   Nick拽着他不放,僵硬的脸慢慢柔和,冷硬的面庞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Leo,我不喜欢Eric,从来都不。”   Leo望着他的笑容,整个人傻眼:“可你不是……”   “我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忠犬。”   Nick清冷淡然的话语,带着火热的温度灼烧了Leo。   Leo由原先的疑惑慢慢变成吃惊,再慢慢转变成莫大的惊喜:“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   两行清泪滑落眼角,少年鼻尖冻得发红。   Nick心疼的将他揽入怀中,他瘦了,这段时间一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向来也不懂得珍惜自己。   “Nick,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怀中,少年还在微微抽泣,“你的名字是假的,你的背景是假的,你的身份也是假的。可你从来都不跟我讲,我怎么信你。”   漫天鹅毛大雪,早已把周围覆盖。Nick抬头看着雪花飘落,想起了他们的初遇。   那一年,他被纤弱的少年捡回一条命,这一年,他用余生来还他偏执情深。   “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事情要磨合。庆幸的是,他们不用面对世俗的纷扰,没有外界的阻扰,有的也只是漫长时光。   “你要是再瞒着我,我就真的走的一干二净,再也不回来了!”怀中的少年气呼呼的下着命令。   Nick点点头,嗅着他发丝的柔香,满足的叹气:“别走了,你走了,我会难过。”   他这二十七年,有十二年打打杀杀,看惯了腥风血雨,后七年摸爬滚打,看透人事冷暖。   再坚硬的冰也有融化的时候,再冰冷的铁也有沸腾的瞬间。   Nick是铁,所以抵不过锻炼。   Leo是冰,所以抵不过燃烧。   于是,铁终于被锻造成了利器,冰也慢慢融化达到沸点。   这一年,是他们相识的第七年。   而他的少年也已长大成人。   至此,只是一段佳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面瘫君的番外原本想放在Leo里面一起写的 但动笔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物也有很多可以诉说的故事 于是亲妈一回 给了独立的番外   ☆、番外五   现在的我正站在希腊圣托里尼岛的海边,看着我最爱的女孩步入婚姻殿堂。   她今天很美,穿着一身洁白华丽的婚纱,看起来就像天使,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会有两个小酒窝,非常可爱。我曾多次在梦中幻想我们结婚的场景,也同今天一样,神圣庄严。   她身边的男人,一如既往,留着酒红色的长发,一身白色燕尾服反而更显妖娆,然而看着女孩时,嘴角的笑容总是满足而幸福。   哦,忘了说,她叫Ellen,中文名叫宫宥琪,二十四岁,大我两岁。   喜欢她不能说是偶然,大学开学的时候她作为新生代表迎新,正好在门口遇到不知所措的我。她很自然的为我指路,带我熟悉校园环境,还十分贴心的将我送到宿舍楼下。其实我不过是看到学校里那么多人莫名感到烦躁罢了,但是她的单纯大方却让我有种不同往常的感受,这个人太真实,跟她在一起能感受她自然混成的热情和开朗,我被她的性格吸引,从而引起了注意。   我从小在复杂的家庭环境下成长,大我六岁的哥哥性格乖戾阴沉,他对事物的掌控欲已超出普通人的范围,习惯将我软禁强迫我绝对服从他的命令,然而在父母面前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城府极深。   我在哥哥耳濡目染的熏陶下,渐渐学会唯命是从,不抵抗,不反对,乖巧压抑的度过我的童年。可能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喜欢她身上的自由和爽朗。   遇上她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欺骗,可我从遇上她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谎言中存活。我喜欢她的真实,于是在她面前表现做一个单纯的学弟,从此享受她信任我的感觉。   可这份谎言没多久就如同泡沫,破裂了。   这一切可能还要追溯到我十四岁那年。   向来城府极深的哥哥在二十岁时跟一个中国男子走的极为亲近,对于哥哥的私事我从不过问,本以为也只是他在大学交的狐朋狗友。   可有一天哥哥十天未归,父亲让我出来找他。可笑,我们哪有父母眼中那样的兄弟情深,一切不过是表象,却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找哥哥回家。   我知道他在哪,他喜欢呆在东八区,玩弄各色各样的人,那里才是他的天堂。   可我没想到,当我赶到东八区时就看到哥哥抱着一个昏迷的男子走出房间,无比兴奋的告诉我这个男人从今以后只属于他了。我第一次见到哥哥用如此温柔的目光注视一个人,抱着他的动作视若珍宝般的小心。我瞟了一眼那个男人,面容清秀脸色苍白浑身狼藉,大腿根处全是都是白浊与鲜血混合的液体。   我心中一惊,明白了这几日哥哥不回家的原因。看他的模样,这几日是受了多少折磨。我不明白,哥哥既然在乎他又为何不择手段的毁掉他。哥哥说,如果你和一帮小伙伴都喜欢一个玩具,你是选择谦让还是夺取。   我想了想,没有回答。   哥哥却笑着说:“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毁掉。”   我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哥哥继续说:“这样,就没有人跟我抢了。”   我浑身冷汗,顿时明白了哥哥的可怕。   哥哥对自己喜欢的东西莫名的偏执,就好比他亲手毁了父亲的心血,自己带父亲掌权。为了巩固位置不受干扰,他又亲手将父亲送进监狱。   这就是MT集团几十年唯一的大变故,母亲与父亲是形式婚姻,父亲倒台后,母亲就离家寻找自己的生活,而我的一切都被哥哥掌控,我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然而,那个男人的存在打破了哥哥引以为傲的自信。他失踪后,哥哥起初暴跳如雷发动几班人马去追寻那个人的踪迹,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哥哥每次收到消息都脸色阴霾,那些出去寻找的人都不幸成为了哥哥泄愤的玩具。   没多久,我看到他的办公桌上多了几份资料,我听见哥哥说那个人自以为脱离他的魔掌,实则一举一动都在哥哥眼里。   “也罢,就让他多玩几年,玩腻了就再抓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人逃离哥哥之后竟消失四年又回来重新接管了东八区。   我问哥哥,为什么对他如此放纵。   哥哥说,他是一头未驯服的野猫,一旦关进牢笼反而失去他原有的脾性。最自然最原始的野性才是最可爱的。   不知为何,我听到哥哥的解释脖颈一紧。   然而哥哥心机太重,那个人掌管东八区哥哥也一点都不着急。我又问哥哥,为何还不下手。   哥哥品着他最宝贝的红酒,淡笑:“只有一点一点把他逼入死角,推进绝望的深渊,他才知道自己应该依靠谁。”   我无法理解哥哥的心思,不懂他到底索求什么。那个男人有什么魅力值得哥哥如此费尽心思,我不懂,也不想懂。   再后来,我来到了美国,去了哥哥曾经留学的学校学习,认识了她,我唯一心动渴求的女子。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正因为我深爱的女子,还有当初那人清秀的面容让我记忆犹新,以至于多年后见到他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他变了,和记忆中的清秀不同。染了酒红色过分妖艳的长发,眉宇间的妩媚还有眼角流落的万种风情,几乎让我以为这是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人。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向哥哥汇报了这个情况,哥哥听了,只是淡淡的说:“哦,正好,那你就去接近那个女孩,怎么做,你心里明白。”   这次我犹豫了。   哥哥阴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怎么,舍不得?”   我一个机灵,没想到哥哥竟然知道。   哥哥似乎知道我惊讶的原因,笑声里隐含对我的不自量力:“Brain,不要自作聪明。”   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但我舍不得毁掉她。   哥哥曾经毁掉那个人,是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让那个人离不开自己。而我,毁了女孩,却没把握她还是否愿意留在我这个骗子身边。   是的,我是个骗子,以学弟的身份完美的潜伏在她的身边套取有关那个人一切的信息。   我心里明白自己漏洞百出,我也不知自己盲目为哥哥卖命究竟图什么。或许,我其实更想知道,他为偏执的人而扭曲的情感来自何处,亦或是更想亲眼看看那个人如何逃离哥哥的掌控,来消除我多年的困惑和迷茫。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那个人掌握了哥哥所有的犯罪证据将哥哥这几年的事业全部断送,对峙的那天,我也终于在心爱的人面前私下伪装的面具,让她看到我丑陋凶恶的面目。   她是那样用憎恶的眼光看待我,好似这么多年的相识相处都只是繁花梦境,镜中水月。我看到她的泪,那么坚强的女孩,哭的失魂落魄,我的心被撕扯成一片片破条,再被痛苦粉碎成沫。   “我不会原谅你。”   我这么长时间的罪孽终是让我自食其果。   也罢,我从一开始就没抱着侥幸的心态,认为自己能跟女孩相守。就连在一起都只是我的奢望而已。   她满心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无从顾忌我的存在。我有时非常嫉妒这个男人,他让哥哥丧失理智,也让女孩为他痴狂。   唯有我,活在哥哥的阴影下,依附着女孩的纯真寻找存在感。   真卑劣,我厌弃我自己。   没多久,哥哥就彻底一无所有。   意外的是,他没有我想象中大发雷霆而是平静的接受了一切,似乎失去的这些都不是他的最爱。他经常独自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从没有的失魂落魄。我记得被警察带走前他还一直盯着那个人的照片看了好久。   可怜哥哥一生不懂爱的含义,却对曾经上心的男子偏执多年。我想那个人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哥哥很爱他,只是用错了方法。   我的律师为我辩护,最后为我洗脱了罪名。我没有进去,却也只能苟活于世。   现在,我站在这里,看着男人为女孩亲手戴上了那枚特殊的钻戒。他亲吻女孩的模样,热诚庄重,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对待爱情,居然可以如此信仰膜拜。   女孩脸上得表情亦是我从未见过的喜悦骄傲。   其实我一点都不同情哥哥,真的,一点也不。   可是那又能怎样,他失去了,我也失去了。   我偷偷离开了,其实他看到了我,可我做了不要出声的手势。   我的祝福不想让她知道。   这是我唯一的自私和任性。   她幸福,我知道就好,至于我,无关紧要。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六   年末,宥琪和卫修准备回美国参加Nick和Leo婚礼,在收拾行李时,宥琪无意发现自家小主护照上的名字仍然是凌梓旭。   拿着护照跑去问小主,凌娘娘抱着某女将她放在大腿上:“怎么了?”   “你现在不是叫凌卫修吗,为什么护照上的名字没有改?”   凌娘娘沉吟:“凌卫修这个名字是我瞎诌的……不算真名……”   宥琪一把揪住某人的脸,怒:“你怎么现在才说!”   凌娘娘故作委屈:“名字只是代号,再说结婚证上我用的是本名,不会有错的。”   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某人松开了咸猪爪,可脸上的表情分明表示余怒未消。   凌娘娘继续安抚之:“我跟我妈来到美国后就改名姓凌,后来因为东八区的事为掩人耳目就胡诌了‘凌卫修’这个名字,反正没人在意就一直这么叫了。”   宥琪把玩着护照,笑了:“我就说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卫修目光越过女孩望向窗外:“大概,我是不想断了和父亲唯一的联系吧。”   宥琪一愣,随即把护照放在一边,轻轻环上他的脖子。   “卫修。”   “恩?”他把玩着她柔顺的发。   “我喜欢这么叫你。”   轻笑:“那么,回国后就把名字改过来?”   “不要……”某人声音低低的。   “为什么?”卫修疑惑。   “因为……”某人往他怀里靠了靠,“从今以后,只有我会这么叫你……属于我的专称。”   他宠溺的弯起了嘴角,下一秒一个翻身,将女孩压在身下,深情拥吻:“好。”   Nick和Leo的婚礼办的温馨而简单,就在他们合租的公寓里。   由于两人都没有太多的亲友,所以邀请参加婚礼的人就只有他们身边的熟人而已。因他们的相识结缘于平安夜,所以婚礼的日期就挑在了今年圣诞前夕。   一座不到八十平米的公寓,布置得却十分贴心温暖,宥琪进屋的时候怀疑自己走进了童话小屋,尤其是看到眼前站着的两个圣诞老人,兴奋的直接扑了过去。结果发现两个圣诞老人一个是变态卢,一个是佐藤医生后,捧腹大笑。   就连卫修看到卢的模样都忍俊不禁:“一年不见,变化很大啊。”   卢扯着花白的胡子,盯着Nick的笑容阴晴不定:“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记仇。”   趁着卫修和卢叙旧,宥琪偷偷跑到Leo的房间看望他。曾经被囚服于东八区的孱弱少年,如今一身帅气西装倜傥潇洒。柔顺贴在两侧的头发也被修剪的干净清爽,碧玉的绿眸不见先前的妩媚妖异,盛满了准备迎接幸福的激动与喜悦,孩子般单纯期待。   宥琪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挑选合适的领结。看到女孩进来,难得的抿唇露出一丝羞色。   “Leo,恭喜你。”除了祝福,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Leo点点头,突然拥抱了女孩,在她额前蜻蜓点水落下一吻:“这是我的歉意和祝福。”   宥琪愣了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歉意何在,摇摇头,不介意了。   仪式开始后,同样一身西服的卫修来到客厅中央,Nick早在之前询问过他是否愿意主持他们的婚礼,当时宥琪担心卫修不愿搭理这种琐事还准备了一大串长篇大论来劝说他,没想到,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为什么不去,闹洞房这种事我还没干过呢!”面对宥琪的疑问,凌娘娘得意的哼哼。   果不其然,婚礼最后确实被任性的凌娘娘闹了个底朝天。   不过,宥琪却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当Nick和Leo交换戒指之后,有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来到他们身边,轻轻拥抱了Leo,并在他脸颊两侧分别行了亲脸礼,她紧紧握着Leo的手,将他郑重的交给了Nick。在那一刻,宥琪看到了Nick眼中闪烁的泪光。   后来她才知道,那位妇女是Nick远在伦敦孑然一身的母亲,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给她亲爱的两个儿子送上真挚的祝福。   宥琪为他们两人感慨良久,卫修笑她多愁善感。她气呼呼的反问:“你不觉得他们很不容易吗?”   卫修目光放空,像是陷入亘久的思绪:“我们,也不容易。”   宥琪听到他的话,鼻尖的酸涩仿佛证明彼此的来之不易,愈加浓烈。   婚礼结束后两人回到先前的公寓暂时住下,进屋的时候宥琪发现家里有一丝异样,却始终看不出奇怪在哪里。等到她开始洗澡的时候,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她用过的牙刷,毛巾,拖鞋如今还完好无损的放在这里,就连位置都与她曾经摆放的地方如出一辙。宥琪愣了愣,顾不得自己只穿着睡衣就风风火火的下楼把这幢公寓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   果不其然,沙发上她最爱的抱枕,厨房里她常用的餐具,吧台上她偷偷买的和他一模一样的杯子,就连房间里的布置床单都和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   宥琪大脑成功的开始死机,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房间里绕不回神。   “看够了吗?”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回头,门口,卫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这……这是……”她的声音因难以置信而颤抖。   卫修扫了一眼房间,表情在宥琪灼热的注视下渐渐不自然。   注意到卫修耳尖陡然冒起的粉色,宥琪笑得开怀。   察觉到女孩探究的目光,卫修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揭穿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有点羞赧,转身作势要走。   宥琪扑上去,抱住他的腰,洋洋得意:“小主你承认吧,你早就喜欢上我了是不是?”   男人没有羞愤的扒开女孩的手,而是任由女孩像树袋熊抱着,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也许是此刻氛围正浓,亦或是此刻时机恰好,宥琪又得寸进尺的追问什么时候。   他笑了,笑容里充满对回忆的怀念:“很早以前。”   如果说人生来便有记忆,那回忆就是祭奠记忆的仪式.   有的人错过便是一生,而她入眼便是万年。   自此,即使再有多少漫长的时光,若要无她,也只是蹉跎。   “丫头,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在美国生活?”收拾屋子的间隙,他突然出声。   自从他离开东八区后,便无心经商,自然也不愿意接下TBC。   简得知儿子的意愿后默认了他的决定,义灏知道这件事后也特地询问他是否有意从事软件工程相关的工作,卫修沉吟半晌,说再考虑考虑。若不是当年那件事,他很想好好研习大学所学的专业。以他现在的资历想要回国发展却有难度,毕竟背景是硬伤。他并非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却也不想让女孩一个人承受太多流言蜚语。   宥琪放下手中的活,看着身边局促的男人,笑着问他愿不愿意重返校园。   卫修抬头,难以置信。   “其实,我也不是非回国不可,留在这里我也可以继续实现自己的梦想。但你不一样,这么多年没有做过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如果重返校园能让你开心自在一点,再辛苦两三年也没什么。反正,我的愿望就是能和你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嘛。”宥琪的解释很轻松。   卫修心尖却颤了一颤。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之间要是有了下一代,我会立马退学去工作照顾你和孩子。”卫修紧紧抱着宥琪,眸色浓烈。   宥琪嘲笑他多操心,在这里还有他们的朋友,Nick,Leo,还有卢,她不会让自己辛苦的。   没多久,宥琪便毅然决然的辞掉了N市的工作,而卫修也再次回到校园。   重回故校,卫修驾轻熟路的走到一扇大门处,敲开大门,Mr.R先生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冲当年的得意门生晃了晃手中的申请书。卫修向他微鞠一躬,笑容不失诚恳:“还请您今后手下留情。”   几个月后,宥琪闲来无事在国外考了驾照,每天闹着要开小主那辆骚包的宝蓝宾利送他上学,卫修每次都提心吊胆,白着脸上学,黑着脸回家。很快,东方美男被年轻少妇包养的传闻在学校大肆传开,街坊四邻每天瞧着这一对年轻夫妇,笑着打趣。就连Tony时不时都会抱着胖墩蹲在他们家门口,来凑一凑热闹。   卫修自觉作为男人的尊严被扫荡的一干二净,决定采取行动来挽回作为男人的叫骄傲。   于是第二天,卫修哼着小曲准备开车上学,前来一凑热闹的Tony不见宥琪,就跑去问卫修。   卫修听了Tony的话,嘴角邪魅上扬,故作随意道:“Ellen啊,她还在睡觉……”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卫修自己一个人开车上学,Tony蹲点无趣又好奇宥琪怎么半途而废,就在某日趁卫修前脚刚走,后脚就敲开大门来探望女孩。   披头散发的宥琪看到Tony来家里做客急急忙忙跑回房间更换衣服,再出来时虽没有先前倦容,可面上却一片红润。Tony正疑惑着宥琪为什么在家里还要穿着高领毛衣,就眼尖发现了女孩后颈一块没遮严实的红痕。   Tony惊呼问女孩那是什么,宥琪一照镜子气血上涌,咬牙切齿道:“他咬的!”   傍晚,归来的凌娘娘就热情收到了来自Tony鄙视的视线。   第二天,凌卫修家暴的传闻再一次在街坊四邻中火热传散,这一次,凌卫修直接当着Tony的面抢走胖墩,恶狠狠威胁要吃兔子肉。   之后三年,卫修顺利毕业。毕业典礼上,一身学士服的卫修十分不合群的站在人群之外,明确表示自己不要拍照。   宥琪哄之劝之多次未果,终于无奈硬着头皮问他:“只要你肯拍照,我什么条件……都……都答应!”   卫修一听,眼睛一亮:“真的?”   宥琪咬牙:“只许一次。”   卫修摸着下巴,思忖这是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不远处Mr.R先生也过来庆祝卫修顺利毕业,顺便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他的研究团队。卫修明确拒绝了他,R先生无奈扼腕:“人才都留不住啊!”   准备照相的时候,卫修突然想到了什么俯身贴在宥琪耳边悄声对她说:“要不今天晚上陪我喝酒吧。”   宥琪奇怪的看他一眼:这算什么要求!?   卫修眼角却闪过算计得逞的笑意。   唔,偶尔被扑倒一次也不错。   后来的某一天,宥琪和卫修在路上遇到了徐彻。   坐在街道旁休闲椅上的徐彻看到宥琪显然也是一副意想不到的神情,看到在宥琪身旁笑意冷然的男人,徐彻泰然自若的上前与他们打了招呼。   宥琪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在异国他乡遇到徐彻,虽然她知道徐彻在美国,却从未想过他居然跟自己在同一座城市。   “你现在工作的地方也在这里吗?”宥琪很快跟徐彻攀谈起来,全然忘了身后面若冰霜的男人。   “原先是在分公司,三个月前才调遣到这里。”余光瞥到凌卫修一副要把自己碎尸万段的表情,徐彻心里不免一阵快意。   “这样哈,我看你一个人坐着,是在等人吗?”宥琪难得的八卦欲又被激起。   徐彻坦然:“恩,在等人。”   宥琪正准备八一八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时候,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大喊:“徐彻——”   宥琪浑身一个机灵,这个声音怎么不仅魔音穿脑,还这么熟悉。   一回头,果然,一身大红风衣的刘球风风火火的从对面街道奔了过来。   “抱歉……我……我睡过头了……”   衣着靓丽的女子此刻却毫无风度双手叉腰,边顺气边解释。等她顺好气抬头,又毫无矜持的激动大叫:“宫宥琪,是你吗!真的是你啊!居然在这里碰见你!姐姐我想死你了欸!”   宥琪被这暴力女摇的七荤八素,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豪放。   “刘球,我说过的,迟到一分钟就要和我约会一次,你迟到了二十分钟。”一旁的徐彻忽然不冷不热的开口。   还初遇癫狂状态的刘球一听到徐彻的话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宥琪看看刘球,看看徐彻,突然发现一个不得了的真相:“你们,是什么关系?”   徐彻勾唇,用眼神示意刘球。   刘球无力的接收了信号,无力的回答:“他啊,我男票。”   宥琪张着O型嘴,盯着两人半天吃惊的说不出话。   倒是卫修饶有兴致的冲徐彻挑眉:“男票?”   徐彻回以凌卫修不咸不淡的笑容,说:“还在进一步发展。不过这多亏了某个诱骗我来美国的上司,要不是他我也不会遇到刘球。”   某个诱骗别人的上司装模作样的假咳两声,不动声色的避开徐彻调笑的眼神。   宥琪为徐彻开心,拍拍刘球的肩,十分贴心十分理解的将刘球往徐彻身边推了一推。   刘球瞪着徐彻,气不打一处来。   徐彻自然的搂着刘球,跟宥琪卫修道了别,就拉着女票悠然离去。   宥琪望着刘球僵硬的背景,坏笑:“我有一种刘球要栽了的感觉。”   卫修却在心里松了口气,终于解除红色警戒。   宥琪偷偷瞄了几眼卫修的反应,心里化了一块蜜。   卫修又哪里不知道女孩在看自己,红着脸作势再咳几下,小声说:“快走吧,再不走预约的时间就要过了。”   宥琪点点头,更靠紧了男人。   他们正准备去医院,一周前宥琪出现了呕吐嗜睡的症状,卫修怀疑女孩怀孕,决定周末带宥琪去医院检查。   一路上,宥琪总是有意无意的摸着自己的小腹,总是不敢相信这里面真的会孕育一个小生命。卫修看到了就会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告诉她“别怕”。   宥琪摇摇头,笑了:“我不怕,我只是很开心。”   卫修停下脚步,不明的望着她。   宥琪说:“我刚刚在幻想,如果我真的怀了孕,那么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后代,是我们一起创造出来的。他长得一定跟你一样,有着漂亮的眼睛,秀气的脸蛋,笑起来总有点坏坏的,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你,一定很可爱。”   抬头,宥琪诚恳而期待:“卫修,如果是真的,我想好好的生下他。”   卫修心口一热,摩挲着女孩的手,眼眶温热:“丫头,孕育一个生命这个过程太辛苦而漫长。从前我不太支持你生孩子是因为你还太小,不忍心让你过早承担为人母的责任。但是,我随时都做好准备,用我所有的力量去保护你们母子。”   “丫头,我会用下半辈子担负起你和孩子的未来。”   宥琪笑着流泪:“卫修,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俗套的承诺,但是从你口中听到,我还是很开心。”   卫修擦干她的泪:“走吧。”   繁华的都市,喧嚣的街道,唯有这相互依偎的身影自成一方天地。   未来,不再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篇番外啦 至此偏执欲就真的完结啦 接下来半个月修身养性准备开新坑!小爷我是不是很勤劳~~    ╭*||▂▂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